《【哨向nph】如你所见,我是个女大学生》 如你所见是块毛肚 吃火锅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柏诗和室友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闲的周末,丢掉让人头疼的导师跑闹市找了家不要排队的火锅店,进去嘎嘎点菜,毛肚先上来,夹一块塞进冒泡的辣锅喊:“1,2,3……” 还没到十,店里的灯突然灭了,伴着令人恐慌的震荡,室友喊着地震了地震了抱着头缩到桌子底下,柏诗还在头铁地等着毛肚,吃不到是她最后的怨念,死也要吃到这口! 她盯着锅的眼神太专注,完全没发现四周的景象开始虚化消失,除了她和手里的筷子毛肚安然无恙,其他都扭曲成碎方块散去,只是一闭眼睁眼的功夫,被替换成其他地方,但在别人眼里,是她突然在空气里出现,保持着奇奇怪怪的姿势,手里拿着筷子夹着什么东西,散发着让人无法抵挡的香气。 这里的人经过了好几次进化,五感比正常人灵敏太多,辛辣的分子顺着风尘逸出,哪怕还在打架,也有不少人努力猛吸一口气,试图靠这样把那块东西吸进嘴里,口水早就不听话的分泌,顺着嘴角流下细痕。 柏诗出现的时候这群人正在和一头巨型鳄鱼战斗,有个人躲闪不及眼看要被鳄鱼咬上一口,尖锐的牙齿在闭合的前一瞬间停住,那两个跟着体型一起放大的鼻孔人性化的动了动,扭过头,咻的一声往柏诗的方向蹿过去,获救的人还没松口气,又提心掉胆地喊:“小心!快躲开!” 柏诗虽然上大学几年了,但因为导师是亲戚看的紧,脑子还没生锈,身体比大脑先反应,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躲过鳄鱼的一咬,闭合的吻部抵住她的筷子,那块煮的刚好的毛肚已经连带半截筷子被鳄鱼吞进去,嚼了嚼,咕咚一咽。 柏诗心都碎了:“卧槽我的毛肚!” 下一刻有人抱着她的腰往后退,远离了这只庞然大物,数不清的藤蔓和铁链从沙子下面飞出来,左缠右缠,把鳄鱼裹成木乃伊的样子,只露个头,在沙漠上一边翻滚一边张嘴啊呜啊呜地咬空气,看起来蠢极了。 柏诗才来得及看看四周,震惊之余发现自己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沙子像南边五六月的柳絮纷纷扬扬,救了她的人裹着头巾,只露出一对眼睛,琥珀色的,带着浅浅的棕,像猫一样,眼周深邃,身形高大,发现柏诗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只是移开目光。 散在四周的人渐渐聚拢过来。 这人应该是这群人的老大。 还好他们说的还是普通话柏诗能听懂,心里松了口气估算自己就算穿越了也不会穿到古代或者什么架空星际,应该离22世纪不远。 这群人都裹着头巾防沙,只有柏诗光明正大露着脸,说话还要捂着嘴,不然就吃一口灰,头发外面已经粘了一层细沙了,被她吸引火力侥幸逃过一劫的年轻人先开口道谢:“刚刚谢谢你。”第二句话就询问她的身份:“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你叫什么?哪个塔的?” 柏诗第一个问题就被卡住了,想了半天,后面的问题当然也答不上来,她也有一万个问题想问把她丢在这里的混蛋,但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没问过她的意愿就把她甩在这,这和诱拐女大学生有什么区别? 柏诗只能装听不懂,睁大了眼睛演鸡同鸭讲,问她话的青年从面无表情到紧皱眉头:“老大。” 柏诗差点跟着他的话回头,刚刚救了她的人一直站在她身后,听见青年的呼喊终于退出沉默,一开口,竟然是个女人:“先带着吧,好歹也救了你。” 她的声音低沉,像渴极了那样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决定了柏诗这个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陌生人的处理方式,无一人反驳。 酷! 柏诗眨了眨眼睛,这个女人说话的份量比她想象中还要高。 —————————————————— 跟着队伍走了一段路柏诗才发现周围的地形气候很像国内的沙漠,只是活物更少,走了很久也没看见一棵植物,她弯下腰抓了一把沙子,烫得很,手心的皮肤顷刻红了。 “干什么?” 柏诗站直了,发现自己落到了队尾,领头的女人大概是看她不在找了过来。 柏诗抿了抿嘴:“我们还要走多久呢?” 女人瞥了她的腿和脚:“累了?” 柏诗嘿嘿两声,大学生体侧都没这么要人命的运动量,她比一般人好点,还能撑一会,但也只能多走一会了。 女人走到了她面前,柏诗才发现她比自己高的多,她顶多了一米六五,女人应该在一米八以上,也不过分瘦弱,被披风包裹的身体看起来十分强壮,女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柏诗愣神的时候会下意识加快眨眼睛的速度,像迷了沙子,她结结巴巴得:“我、我吗?” “这不太好吧……”嘴上这么说,还是很诚实地爬了上去,如果是个男人柏诗肯定不会这么放心。 女人的后背也很令人安心,一般这么近都能闻到点女性的香气,但风沙太大,女人裹得严严实实,柏诗只能捂住鼻子。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嘛?”柏诗受不了一望无际的荒漠里的沉寂,太安静总教人渐渐生出一种绝望,那是她不喜欢的,于是她附在女人耳边,虽然声音很轻,但这队人某种意义上并不属于普通人,完全听清了她的悄悄话:“我叫柏诗,柏树的柏,十四行诗的诗。” 女人的声音从纱布下传来,有些失真:“阿诗琪琪格。” “我的名字。” 有点像蒙古的名字,柏诗眨了眨眼:“哪个诗?” 女人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停了一会,又接着讲:“同你一样。” 柏诗的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不过我朋友都叫我小柏,从来没喊过我阿诗,”她在阿诗琪琪格的背上轻轻蛄蛹了两下:“那我以后喊你什么?是要叫全名?好像有点不太礼貌,要叫你琪琪格吗?是花朵的意思吧?” 在她后面跟着的青年突然插了一句:“为什么不跟着我们喊老大呢?” 吓了柏诗一跳:“你们能听见?” 青年点了点头:“声音很大。” “丰明晰。”阿诗琪琪格叫了他一声,在沙漠里,领队就要做好一个方向正确的沉默头部,带着柏诗她就不再适合走前面了。 天也暗了,前面是她们以前造好的避难点,阿诗琪琪格没打算再继续前行,她吹了个口哨,后面的人就跟着她进了那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山洞。 外面的温度渐渐下降,但还是炎热,进了山洞柏诗又感到突如其来的冷,打了个寒颤,阿诗琪琪格把她放下来,去某个漆黑的角落随手捡了点东西,回来蹲在地上摆弄了一会,噗嗤一声,火苗从她手中落到地上,燃成了火堆。 “过来吧。”她说。 柏诗就走过去,一边烤着火,一边想为什么其他人看上去什么感觉都没有,她体质这么差吗? “你还记得自己是哪个塔的吗?” 柏诗转过头,阿诗琪琪格已经把兜帽摘了,脸就露出来,高鼻深目,眼尾深长而上翘,像化了眼线似的,表情却还很冷,透着一股冰凉的魅,没了太阳的光,柏诗才发现她的眼睛是雾蒙蒙的灰色,像一片深沉的阴霾。 柏诗继续装听不懂,她的无辜儿戏一样的,一会能和他们聊起来一会又只看着火焰沉默,阿诗琪琪格为她提供了选择:“不像是轮回塔,你是天枢塔的人?” 柏诗抬起了头,满脸疑惑。 暖色的光把她的脸照的那么艳,阿诗琪琪格看着她漂亮灵动的眉眼,莫名其妙想到一头小鹿,也不像巴别塔的人满眼算计,也许是教廷塔专门供起来的圣女。 她的声音轻了些,多了不对外人释放的温柔:“是遇上时空乱流了吗?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事情?” 她都帮柏诗找好了理由,柏诗也不会那么没眼力见,于是顺着她的话:“应该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头还很痛。” “等我们回塔,我会把你送去医院检查一下。”阿诗琪琪格的声音很沉稳:“你可以先在轮回塔住下来,等你想起来自己的来处再回去,五座塔之间总是有交通的。” “塔……是什么?” “你连塔都忘了?”声音从右边传过来,又是丰明晰。 柏诗转过脸:“你怎么又偷听。” 丰明晰也摘了帽子,露出张俊秀的面容,皮肤白净,看起来像个涉世未深的男大学生,他在柏诗另一边坐下来,递给她一块塑料袋裹着的饼干一样的食物:“我说了,是你声音太大。” 柏诗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又传过去给阿诗琪琪格,阿诗琪琪格拒绝了,丰明晰来了她就不在外露情绪,话也不怎么说了。 两个人像接力似的把话缝上,丰明晰讲起话来滔滔不绝:“老大还不到要进食的时候,我们都是,只有你饿的肚子在叫,”他看了阿诗琪琪格一眼:“老大也不爱解释,强者都有点怪癖理解一下吧,我跟你说。” 鬼嘞! 柏诗撇撇嘴:你没来的时候我和姐姐聊得可好了。 如你所见是大猫咪 火焰落了下去,丰明晰又往里面添了些木头:“你知道向导和哨兵的意义吗?” 柏诗:“啥?” 丰明晰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右边的眉毛稍稍挑高了点:“你现在能把精神体放出来吗?闭上眼看看自己的脑子,有些雾一样的东西缠在上面,把它们踢出来。” 柏诗闭了眼,皱着眉努力了一会,无济于事:“我还能看到自己的脑子吗……看不到。” 柏诗睁开眼幽幽地看着他:“我一时分不清楚你是在搞抽象还是在搞我?” 阿诗琪琪格和丰明晰都看了过来,丰明晰无语:“你……”他看见柏诗澄澈的眼睛,又觉得是自己思想龌蹉,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终于正经地给她解释:“精神力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有强有弱,哨兵是精神力具有攻击性的那类人,作战能力很强但容易失控,向导是精神力比较温和的一些人,可以帮助哨兵疏导精神海让他们不至于疯到堕落成怪物。” “塔是哨兵和向导建立起来的权力中心,围绕着塔许多平民才能生存,外面异化的怪物太多,对人类有生命威胁又挤占了许多生存空间和资源,普通人不进入塔的管理根本活不下去。” “大多数人在幼年时期就能觉醒精神力,最晚也在青春期就能拥有自己的精神体合作伙伴,冒昧地问一下,你今年多大?”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柏诗:“二十。”刚上大学水灵灵的年纪。 丰明晰摸了摸下巴,给她分析:“你这种情况,要么就是觉醒了但精神力太弱,无法召唤精神体,要么就是还没觉醒。你觉得是那种呢?” 纯正二十一世纪普通女大柏诗心虚地回:“我不记得了。” 她努力转移话题:“精神力还可以这么弱吗?” 丰明晰:“精神力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依次往下b、c、d、e,f级是普通人的水平,觉醒了和没觉醒差不多,只是更精神一点,以前能通宵加班1天觉醒了能通宵3天吧。” 柏诗:“虽然我懂了但为什么是用加班来类比啊!?” 丰明晰笑了声:“你猜?” 他继续说:“哨兵和向导的分类……嗯,也不是很明确,除非是那种攻击力强到路过就会被打,和温柔到圣母地步一眼就能鉴别的类型,大多数其实都处于两种身份暧昧不明的交界区。” “精神疏导是要进到对面的脑子里,这和对别人自我刨析没什么区别了,很少有人能接受陌生人的精神视察,塔里面承认的向导也就几个,他们的精神力比较随和,像是风,雨之类的能够被普遍接受,这些人不用上战场,只要专职帮哨兵梳理精神海就行了。” “但两个人太熟悉之后愿意彼此坦白,像有些毫无隐瞒的恋人,也可以做到彼此精神疏导,他们可能是两个哨兵,也可能是两个向导,你能因为哨兵为别人做了一次精神疏导就否认他的哨兵身份吗?” 丰明晰:“所以我说无法太绝对地定性一个人的身份,只能用他大多数时间使用的位置称呼他,比如我,还没给别人做过精神疏导,哨兵。” 他看向阿诗琪琪格,用眼神示意:“又比如老大,纯哨兵,揍人老狠了。” 柏诗顺着看过去。阿诗琪琪格的手臂隐没在一身灰色的披风下,她只能透过她坐下来绷紧的裤子看出强健的肌肉轮廓。 啊,好帅。 柏诗的把视线收回来,耳背后略有些炽热,还好火光照着她,无论脸是否变红周围人都看不出。 丰明晰没注意,还在继续说:“精神海啊,哨兵的精神海可太不稳定了,天冷了要乱一下,受伤了要乱一下,缺水了也要乱一下。”他说到这嘴角抽了抽,往身后看了一眼,柏诗也跟着他一起望过去,那地方躺着个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那是谁啊?” 丰明晰就知道她要问:“还记得那条鳄鱼不,就是这家伙的精神体。” “沙漠太缺水,给他干的直接陷入昏迷了。哨兵在无意识状态下精神海一暴动精神体就会被踢出来捣乱,”他摸了摸腰上的刀:“我还以为他今天就会堕化成怪物。” 阿诗琪琪格再次叫了他:“丰明晰。” 丰明晰笑了笑:“开个玩笑嘛,老大不要这么严肃。” 这队伍里的人大半是跟着她拼杀已久的老队友,阿诗琪琪格知道他们对杨子午意见不小,抿着嘴犹豫半天,只说了句:“毕竟是中枢塔的人,不能死在这。” 丰明晰小声哔哔:“堕化了还要把他捆回去吗?这活超标了。” 柏诗左看看右看看,靠直觉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但她是个粗神经的姑娘,没那么多探究别人关系的兴趣,那丝不对劲打个卷又从她脑子里飘走了。 —————————— 天完全黑下来后,大部分人都睡了,第二天带队的是丰明晰,因此阿诗琪琪格守上半夜,下半夜再交由另一个柏诗还不熟的青年。 沙漠的昼夜温差很大,柏诗四处张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会觉得冷,只有她被冻得瑟瑟发抖。 她身上还穿着出门吃火锅特意换的裙子,丝袜已经黏满了沙子,运动鞋的鞋底也被滚烫的沙子融化了一层,薄薄的外套根本挡不住零下的温度。 她打了个喷嚏,突然好想家。 柏诗很心大,吃过苦忘得也快,所以才能一直这么快乐,她父母为了养身体不好的弟弟迁居国外,留下她一个人在国内念书,虽然钱给的多,但情绪价值提供很少,等到上大学才像突然想起来她似得,找导师把她分了过去,让他多照顾照顾这个不联系但放心不下的女儿。 导师是个俊秀的男人,她父亲的忘年交,年轻而仪表堂堂,在大学很受欢迎,但柏诗不喜欢他,没有人会在学校喜欢管着自己的家长,有时候因为导师无距离感的过分亲密,还会有人找到她询问两人的关系,柏诗就说:他是我叔叔。 她把导师为她做的一切归功于父母迟来二十年的爱,都没想过是因为导师私自的感情。 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迫切地想那个世界的一切,哪怕是导师喋喋不休的念叨,想到没吃上的火锅,伤心到想要落泪。 柏诗更睡不着了,抱着膝盖往火堆又挪了挪,被人揽着腰往后拖,她攥住对方的胳膊回头看,满脸的泪痕让阿诗琪琪格愣了神。 她任由柏诗握着她的胳膊,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柏诗嗫嚅了半天,红着眼睛憋出两个字:“好冷。” 阿诗琪琪格看了看周围睡了一片的人,最后把视线移回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柏诗觉得她是想问自己体质怎么这么弱,这么尴尬的问题还是别说出来好,她撅着嘴把头扭开,一脸不高兴。 她听见阿诗琪琪格叹了口气,没一会陷入一面巨大的毛绒绒里,太暖和了,她猛地转头,扑了一嘴毛,一阵呸呸呸后顺着毛发抬头,正好绒毛的主人也在低头看她。 她看见两只巨大的眼睛,漆黑而圆的瞳孔,眼白是黄色,两边的胡须高挑俏皮,鼻子也小巧,歪着头观察她,像观察饲养的猎物。 柏诗两只手抓满了长长的毛,像被吓傻了,愣愣地转过去看阿诗琪琪格。 阿诗琪琪格:“这是我的精神体,你睡在它肚子下面吧,会暖一些。” 巨型猫猫! 柏诗:这是什么天堂! 她开心地暂时忘记了想家的忧愁。 —————————— 这一觉柏诗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没有梦见远去的家乡,反而坐在一堆杂草上,周围是树,还有鸟,眼前是一片池塘,水清而绿,岸边散落着不规则的石头,上面还有些锋利的抓痕。 她的思维莫名清晰,认定这是虚幻的梦境,身体发软,腿使不上劲,只能坐在原地瞪着碧蓝如洗的天发呆,没一会,池塘传来水花四溅的声音。 她低头,看见一条鳄鱼从池中破水而来,棕色的后背,浅白的腹部,粗壮的四肢,那双鼻孔一样的眼睛透着熟悉的神色,但她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甚至没产生害怕的情绪,平静地等着它爬过来,饶着她转了么一圈,用吻部推了推她的后腰,柏诗猝不及防地扑在地上,还好四周都是软草,她没擦伤。 她高兴早了。 这头该死的鳄鱼从她的背后整个压上来,重的要死,快要把她压吐了。 鳄鱼的尾巴很长,小心翼翼地避开骨鳞缠住了她的双腿,她的两侧手臂被它强健的前肢限制,动也动不了。 它开始用吻部磨蹭她的脖颈,头发,不知道密集的牙齿是否咬住过几缕发丝,柏诗觉得头皮一痛,意识开始模糊。 她醒了。 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头发睡的乱糟糟的,总觉得昨晚做了梦,但始终回忆不清。 猫的长尾巴缠着她的腰当被子,见她醒了就松开了,身型散开成虚化的光点,消失在阿诗琪琪格走过来的路上。 阿诗琪琪格:“醒了?来吃点东西,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柏诗往前爬了一步,顿住,和阿诗琪琪格面面相觑。 和猫咪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会学它走路吗? 阿诗琪琪格走过来把她拉起来,替她理了理头发,柏诗的头发很长,哪怕现在上面落满灰尘也黑的漂亮,这是平民不可能拥有的。 “走吧。” 她没问。 如你所见我是废物 他们的目的地是轮回塔,五大白塔之一,建立在西北荒漠上的唯一绿洲,以轮回塔为中心呈蛛网状分布了各个区,容纳着上百万人口。 阿诗琪琪格在塔里还算说得上话,她答应会给柏诗找个好去处,柏诗暂时还没想到那,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她总忧心大家走不出去。 第二个夜晚来临的时候,柏诗的脚磨出了水泡。 她没经历过物竞天择的筛选,身体还处于一个弱于平均的状态,赶路时又不好意思让阿诗琪琪格一直背着她,基本上走一半,跟不上被阿诗琪琪格抱过去,过一会觉得自己又行了,要下来走,走一会又累的喘气,再落后,又被阿诗琪琪格逮小猫一样抓过去。 反反复复,最后一次逞强的时候就觉得脚有点痛,但忍着没说,晚上在火堆旁被丰明晰嗅到了血腥味,一脱鞋才发现问题的严重。 “我就说有血的味道吧。” 柏诗忍无可忍:“你是狗鼻子吗?” 丰明晰睁大眼睛:“我是巨蜥!不是所有鼻子灵的都是狗好嘛!”他问阿诗琪琪格:“老大肯定也闻到了,只是没说!” 阿诗琪琪格没理他,蹲在柏诗面前握住她的脚踝,仔细看了看。 “疼吗?”她问。 柏诗:“还好,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看上去可怕。” 阿诗琪琪格伸手碰了碰,柏诗瞬间面容扭曲。 “阿穆尔。” 从队伍里走出来个青年,看上去十分瘦削,和阿诗琪琪格一样古铜色的皮肤,黝黑蜷曲的长发被纱帽包裹住,只露出一些挤出来的刘海,和一张十分俊俏的脸。 “给她一点神经毒素。” 阿穆尔点了点头,没说话,阿诗琪琪格离开后就继承了她的位置蹲下去,长而密的睫毛遮住大部分眼眸,柏诗看不清他的意愿。 他伸出手和阿诗琪琪格一样握住柏诗的脚踝,完全不一样的握法,阿诗琪琪格的拇指在上面,也没用力,只是轻微摆弄两下观察情况,他的手四指在上,拇指抵着跟腱将柏诗的小腿抬了起来,攥的也紧,些许嫩白的肉从指缝凸出来,像黑白双拼的巧克力般对比鲜明。 那双丝袜早就报废被丢在一边,柏诗因为他的力气往后面倒,被丰明晰眼疾手快地接住,还没来得及骂人,阿穆尔就张开了嘴。 他的唇很薄,冷着脸的时候几乎抿成一条线,打开时到嘴角仍不停下,一直开裂到两侧的下颌,四对尖牙锋利地能刺穿猎物的咽喉,舌头嘶的一声吐出来,细长,前端分叉,带着唾液舔了舔柏诗的伤口。 “卧槽!你在干吗?”柏诗还没惊叫,丰明晰先替她骂了:“你舔什么?!” “以前你给我们么止疼可不是这样!”丰明晰不可思议:“你直接把毒液吐过来让我们滚!” 阿穆尔似乎被他的高音吵得烦,微微抬了眼皮像要骂他,中途看见柏诗同样疑惑的脸,咽了口唾液:“她不能直接用毒。” 他把手松开,瞥见柏诗脚踝上已经泛起的红痕,头一次感到无可奈何:“她太弱了。” 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柏诗羞愧地泪眼汪汪:“不用说了,我懂。” 她是废物。 那咋啦,打死她? —————————— 那一点没破皮的伤口被麻醉的完全没了感觉,但柏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大猫猫被她蛄蛹地烦了,尾巴变成海带将她从上到下捆成根棍子,柏诗东看看西看看,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学虫子爬。 已经是后半夜,守夜人在门口,离得远,其他人也都陷入睡眠,柏诗放飞自我地自娱自乐,猝不及防听见一声轻笑,笑了两声开始咳嗽,干咳,听上去沙哑粗粝。 柏诗:! 她吓得从地上弹起,又因为双腿无法支撑倒回去,只能趴在地上四处观望。 她看见有人坐了起来,动作很慢,带着喘,十分辛苦的样子。 是那个被裹得严实的病人。 他揭开缠满脸的纱布,把鼻子露出来呼吸,眼睛顺势和柏诗对视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两个人在尴尬的气氛里相望无言。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像湖水,看得久了,时不时又会闪过红色的光,没多久就先笑了:“你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柏诗晃了晃头就当刚刚啥也没干过,挨着猫猫努力坐起来:“你好。”她上下打量他:“你好啦?” 那人:“差不多吧。”他把手伸出来,上面的皮肤裂开,里面没有血肉,见缝插针地长满鳞片:“还是干的很。” 柏诗已经知道他们会不可避免地受精神体同化的影响,没怎么惊讶,靠着猫猫的肚子问他:“你是叫杨子午吧?我叫柏诗,树柏的柏。” 杨子午的鼻子动了动,努力想从空气里找全她的味道,但阿穆尔的唾液还留在她腿上,遮盖了许多柏诗本人的气息。 太少了。 杨子午有点焦躁,想过去把她拽出那只猫的包围圈,他能醒过来都是托了柏诗的福,他以为柏诗是个向导,昨天晚上才给他做过精神疏导,此刻他对她有点占有欲不是人之常情? 但他还没完全恢复,身上疼的要命,也没力气付诸行动,还要利用这份痛笑的既好看又脆弱,他知道自己皮囊还算不错:“好的,柏小姐。” “你好像睡不着,要坐过来和我聊聊天吗?” 柏诗看起来很意动,但挣扎一下就放弃了,猫猫缠的太紧,松不开。 她隔着空地问杨子午:“就这样聊天可以吗?” 杨子午一边回她:“当然可以。”一边神情落寞,湖绿色的眼睛像失去高光,男人示弱的时候相当漂亮,但柏诗志不在此,压根没发现这种暗戳戳的勾引。 她只高兴在漫长的黑夜终于有人陪她聊天了,让她不至于孤独到又想起回不去的家乡,为了不吵醒其他人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会跟着琪琪格他们跑进沙漠啊?你的精神体不是水生动物吗?” 杨子午苦笑:“我来自天枢塔,那里的规则比较严苛,这是上面派给我的任务,我拒绝不了。” 外来人柏诗并不清楚,只能换个话题:“丰明晰说你昨天差点堕化成怪物,会变成什么样呢?会和外面的怪物一样吗?” 杨子午听见丰明晰的名字时嘴角往下撇了撇:“你好像不太了解这些事,你是圣灵塔的预备圣女吗?” 柏诗:“其实……琪琪格说我遇上了时空乱流,我在传送的途中损害了记忆,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 杨子午:“啊……这样啊。” 他突然笑的意味深长:“如果你是圣灵塔的圣女,那么这说不定是件好事。” 柏诗:“怎么了?” 杨子午:“圣灵塔的圣女在受封后基本没有好下场,死无全尸的比比皆是,如果你是逃出来的,最好不要再回去了。” 柏诗:“那我肯定不是啦!” 杨子午笑出了声,也没怀疑她为什么这么肯定,而是耐心地给她解释,比丰明晰还要详细:“大灾变之后所有生物都受到影响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化,人类靠着与生俱来的智慧和理智聚集在一起,保证弱者也能生存,塔外面的怪物大多数是毫无理智的动植物,当然也有完全堕化的前人类。” 杨子午问她:“你觉得人类和怪物的根本区别在哪呢?” 柏诗:“是理智吗?你一直在提。” 杨子午:“对,我们能群居是因为拥有理智和感情,这些使我们形成稳定的社会关系,不会喜怒无常和滥杀无辜,堕化的怪物完全无理,沟通不了也无法共存。” 杨子午:“堕化后的人实力会更强,如同一场不平等的魔鬼的交易,得到力量失去感情,”他看起来有点悲伤:“没人想要这样的交易,魔鬼却总是不讲理。” “在环境的压力下几乎所有人都会优先觉醒具有攻击性的精神体,向导稀少,在无人安抚的情况下哨兵之间又很难相安无事,因此过量的哨兵会被当成消耗品投入与怪物争夺资源的战场。” “塔重视的只有向导。” 他并不是怨怼,而是想向柏诗强调自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我们也一样。” 柏诗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越来越沉重,她潜意识还是二十一世纪没经过战争的乖宝宝,国家将她养的很好,积极向上善良,有时候也会有点无伤大雅的自暴自弃,可爱的小缺点。她不太能共情,但安慰人总会:“哨兵愿意从塔的保护里出来,为被占掉的土地斗争,已经很勇敢了。” “如果我是平民,我会很尊敬、很感谢你们,如果我是向导,我不吃不喝也要帮你们治疗。” “哈哈,”气氛又轻松起来,杨子午温柔地看着她:“没那么紧急,还是要吃饭的。” 聊了这么久,柏诗终于感到点困意,打了个哈欠,杨子午很贴心地先提出结束话题:“太晚了,明天还要赶路,快去睡吧。” “如果你不好意思麻烦其他人抱着你走,可以尝试乘坐他们的精神体,精神体不会累的。”杨子午垂下眼睫:“可惜是在沙漠,不然你可以试试骑鳄鱼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很抱歉,我现在连召唤它出来都做不到。” 柏诗不明白他好好的为什么要道歉:“问题不大,等回了绿洲、就是那个轮回塔,有水你就能恢复了,到时候再说吧。” “好,你会想骑它吗?” 柏诗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睛,挠挠头:“想、想的吧?” “我会记着的。”他笑道:“晚安。” “晚安。” 如你所见是纯情处男 第二天全队都知道了杨子午醒过来的消息,虽然没什么人高兴,但大家都松了口气,杨子午的等级不低,不然也不会被天枢塔单独派出来,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堕化,所有人都上也打不过他。 他趁柏诗还在睡的时候单独和阿诗琪琪格谈了几句,等柏诗又被迷迷糊糊地叫醒,吃了早饭丰明晰就走过来叫她:“喂,小柏树,”丰明晰低头看着她还挂着晨起泪水的睫毛,本来想质问她怎么和杨子午搭上话的,被她脸上压出来的印子萌到了,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你脚上伤还没好,不能再走了,我用精神体驮着你。” 经过昨天的谈话柏诗还在想怎么和阿诗琪琪格开口,没想到问题迎刃而解,她高兴地忙点头:“好啊好啊。” 柏诗四处张望,果然在山洞外看见一只巨大的蜥蜴,看外型很像科莫多巨蜥,因为贪凉的习性狗狗祟祟地缩在山洞的背阴面,听见声音往这边一瞧,让柏诗看见它圆钝的吻部和憨极了的眉眼。 太傻了! 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柏诗跑过去想近距离观察观察,被丰明晰扯住领子,他大声问她“你干什么?” 柏诗转过头,眨巴眼睛:“想摸摸它的鼻子。” 丰明晰怒极反笑:“你之前也这样对别人的精神体随便上手吗?” 柏诗无辜地问他:“不能摸吗?” 丰明晰低下头,凑近了咬牙切齿地跟她咬耳朵:“你连碰别人精神体意味着什么也忘记了吗?” 柏诗、柏诗压根不知道啊!但她滑跪得快:“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对你的精神体心怀不轨求求你了原谅我吧。” 丰明晰哼了一声,听她道歉了情绪也没转好:“我只是听老大的命令带你一段路,你老老实实坐在上面,别乱摸。” 柏诗举起手:“我发誓,绝对不做多余的小动作。” 丰明晰还不满意:“我会一直坐在你后面看着你。” 柏诗懒得理他了,摸着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走开,又忍不住想到个奇怪的梗。 我会一直视奸你,永远,永远。 和丰明晰阳光男大的外形太反差了。 她把自己逗笑了。 丰明晰没再阻止柏诗离开,他还委屈上了,狠狠地盯着柏诗的背影,嘀嘀咕咕:“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 柏诗前二十年连马都没骑过,头一次骑动物是比山丘高的蜥蜴,行进速度快得风沙打的脸疼,但肾上腺素飙升又令她忽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她兴奋得想张嘴喊两声,想起来这是在沙漠里,悻悻地放弃了。 丰明晰原本坐得离她有段距离,看见她拿脸硬刚风沙,叹了口气,站起来走过去,他在巨蜥背上如履平地,风像刻意绕过他温柔地形成一片真空,他把头巾丢到柏诗头上:“傻子一样的,拿这个盖住脸。” 突如其来的布遮蔽了柏诗的视线,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扯下来,一只手扶着巨蜥的背另一只手拽着头巾停在脖颈处,风太大了,这么厚的纱也能吹起来,从她两边的肩膀飞出去,像两只柔软的翅膀。 柏诗回头,长发被狂风吹得杂乱,飞到丰明晰周围又像进入无风之地,没了借力咻得落下来,丰明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出去接住了。 柏诗用眼神示意他:干嘛? 丰明晰握紧手心,抿了抿嘴,又走近很多,在柏诗身后坐下来。 他握住柏诗的腰往自己怀里拉:“过来点。” 柏诗不解,因为不能说话使劲挤眼睛,通过一张脸演了几百张表情包。 丰明晰看的想笑:“为什么不说话,我周围没沙子。” 柏诗才发现那种刺挠人的疼没了,她左右看看,指着和外界有明显分界线的空间问他:“好神奇,你身上带了什么高科技?” 丰明晰才想起来她还在失忆状态:“我是不是忘了说,越高等级的精神体反馈给本人的助力越大,到了一定高级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异能。” “猜猜我是什么等级?” “你怎么不让我猜你的异能?” 丰明晰:“一步一步来嘛,让你惊讶两次。” 柏诗看着他显摆的样子,呵呵一笑:“哦,我不猜。” 她把头扭过去,无论丰明晰说什么都不理他了。 ———————————————— 柏诗坐着丰明晰的精神体才明白什么叫一日千里,带着她这队伍在沙漠里走了两天,却在她不走路的一天赶完了路。 当一片肉眼可见的绿色映在视网膜里,柏诗还以为那是海市蜃楼,丰明晰却在她后面高兴地喊:“快到了,前面就是轮回塔的外环。” 这支队伍一直紧绷的神经全松下来,连阿诗琪琪格都笑了笑,他们又加快了赶路的速度,那绿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的时候丰明晰在柏诗耳边说:“有人在门口接我们。” “领头的是老大的母亲。” 他抱着她,像抱着一无所知的情人:“如果她没问你话你就别上赶着介绍自己,她是轮回塔的大祭司,我们都觉得她不近人情。” 柏诗没发现他靠的过于亲密,她乖乖点头,在离那群人不远处下了地,一米七的个子缩在一群一米八的大部队里,完美隐藏自己。 阿诗琪琪格走在最前面,大步跨到领头的女人面前站定,抿了抿嘴,心里很乱,最后还是没说话。 女人穿着花纹华丽的披风和裙子,手里拿着把奇怪的木制权杖,上面隐约泛着充满绿意的光,她的表情明明是和蔼的,说出来的话却很严厉:“我还以为你逃走了。” 阿诗琪琪格无声地同她对视,她身后的队员忿忿不平地走上去想帮她辩解,被丰明晰拦下来。 这是她们的家务事,除了她们俩谁都是局外人,不适合掺和进去。 “我不否认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阿诗琪琪格终于开口:“甚至在途中一再动摇,但我最终还是回来了。” “我不会逃避责任,你教我我们的传承就是包容奉献,前几十年这世界包容我,现在到了我该奉献的时候了。” “虽然我不清楚这责任是否属于我。”阿诗琪琪格越过她往塔内走去,她身后的队员跟着她,无一人向女人行礼:“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再出去了。” 她背对着她留下两个重音字:“母亲。” 柏诗跟着大部队浑水摸鱼,路过大祭司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大祭司探寻的眼神,那是一双纯黑的瞳孔,颜色深的并不可怕,让人想起还是胚胎时在子宫里的温暖与安心。 谁不是从黑暗里来的呢? 丰明晰拉了她一把,柏诗才发现自己竟然看大祭司看入迷了,她想到丰明晰的叮嘱,紧张到心脏怦怦加速,会被叫住吗? 她像个老鼠一样小跑着溜到最前面,抓住了阿诗琪琪格的袖子。 —————— 大祭司收回了目光,她身边的亲信自然而然地问她:“要抓起来吗?” 大祭司挑眉:“你跟教廷那边学的什么风气?” 她的亲信之一的纳迪娅其实并不赞同她让阿诗琪琪格去做的那件事,但眼下没别的办法了:“那我简单派两个人跟着她观察两天,没危险就不管她了。” “琪琪格那边还要派人监视吗?” 大祭司:“让乌格勒带着人去,别打扰她,我了解这孩子,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食言。” 纳迪娅回了声是,打算去安排,走到一半还是转回来,没忍住问她:“如果拉泽贡找到的方法是错误的,或者琪琪格并不能完全承受那几个人的精神侵蚀怎么办?” 大祭司听见了她的问题,但没有立刻回答,阿诗琪琪格她们赶紧赶忙也在落日时才回到轮回塔,大祭司这一脉的传承中对宇宙万物都有鬼神崇拜,没有特定的对象,也没有寺庙经书,信奉者只是虔诚地敬畏自然。 太阳落在仿佛触手可及的地方,身影就更加庞大,大祭司朝着那边谦虚行礼,余晖照在她迎着光的脸上,纳迪娅看不清她的表情,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被掩埋后,纳迪娅将注意力分散到周围,才发现大祭司的头发早已从发尾枯白。 她的皮肤也不再如同年轻时光滑,那个骑着狮子甩铃铛,笑得畅快的少女仿如昨日的幻影。 “不用担心,纳迪娅,就算真到那么一步,我会是最后保障。” “如果我走了,你要同乌格勒他们一起扶持阿诗琪琪格上位,轮回塔的最高权力绝不能落到拉泽贡那一脉。” 纳迪娅低下头,一时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明白的,萨那尔。” —————————————————— 柏诗和杨子午一起被送到了医院,轮回塔的街道并不像柏诗想象中的废土世界一样残破,在经历大灾变后科技反而被刺激地发展更加迅速,空中轨道交通,全息电子屏幕这些柏诗在二十一世纪只在梦里见过的高科技这里随处可见。 医院的仪器也变得十分高级,柏诗被医生叫去躺进一个椭圆形的睡眠仓,盖子合上过了大概十分钟后又被叫起来,阿诗琪琪格站在一边等着她,手里拿着一迭报告,看见她询问的眼神:“这是你的体检报告。” “除了脚上的磨损,营养缺失导致发育不良之外没什么大问题,”她把报告递给柏诗:“要去测一下精神力吗?” 柏诗的眼睛唰得亮了:“可以吗?” 阿诗琪琪格笑了笑:“走。” 他们从房间出来,医生等在门口,很敬重地朝阿诗琪琪格行了个礼,听她说想替柏诗测测精神力,隐晦地上下打量过她,朝另一个方向走:“请跟我来。” 他把两个人带到最里面,一间房子里只有一台机器,柏诗猜测这可能是阿诗琪琪格身份使用的特权,果不其然医生对她们解释:“这是本院最精密的精神力测量仪,一般的测试机器只能大致测出a、b、c、d,这台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中间估量。” 阿诗琪琪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麻烦你了。” 医生一直带着笑脸,也没被阿诗琪琪格的冷漠劝退:“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他指导柏诗把头盔一样的接触器戴在头上,让她闭上眼努力冥想,想什么不重要,只要别放空大脑,那样测出来结果会是白痴。 柏诗咬着下唇眼睛在眼皮下转圈,听话地努力想,想什么? 火锅?毛肚虾滑嫩肥牛! 蛋糕?覆盆子果酱千层! 烤肉?生菜孜然厚切五花! 给自己想饿了,咽着口水摸了摸胃,头上的接触器突然被人拿开,医生说:“可以了。” 柏诗睁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回阿诗琪琪格身边,发现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医生给她的报告。 阿诗琪琪格看了看柏诗,又扭回去重新看报告:“是s级。” 柏诗:“啊?” 医生:“恭喜恭喜,您手下又添一位得力干将,看她的样子是向导吧?” 阿诗琪琪格和柏诗对视,一个比一个疑惑不解,阿诗琪琪格拉住她,收回眼神,朝医生嘱咐:“这件事情别外传,她精神力不稳定,暂时还不能确定就是s级,过几天我会再带她来重新测试。” 医生点头:“好的,您到时候直接联系我就行。” 两个人出了门,医生没送出来,他在执行销毁测试痕迹的命令,走廊里没人,阿诗琪琪格握住柏诗的手:“医生是我家的人,除了你我和他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你精神力的等级,你也别说出去。” “s级哨兵不算难得,向导却屈指可数,不管你是从哪来的,有个失忆s级向导的消息传出去,五大白塔就都会有个失踪的s级向导了。” 柏诗被她言语里真切的安抚温暖了吓得僵硬的身体:“可是我看不见自己的精神体?万一我是哨兵呢?” 阿诗琪琪格:“别把丰明晰的话太当回事,他一直喜欢以偏概全,哨兵就算为别人做精神疏导也只能暴力破坏对方的精神海,把别人变成傻子。”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哨兵是挖冰块的人,向导是刻画冰雕的手艺人,手艺人去挖冰块会被冻死,哨兵去雕刻会把冰砸碎。”她的眼睛往下扫了一眼,视线掠过柏诗纤细的小腿:“你怎么看都没有任何攻击性,如果你的精神体能够具象化,我猜会是花或者草。” “你看上去就很温柔,在你身边会让人不自觉心情好些,我才和家里人吵了架,所以才会带着你。”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柏诗红了脸:“啊?啊……这样啊……” 阿诗琪琪格很郑重地对她说:“是我把你带回来的,我会为你的安全负责,直到我不再有那个能力,我也会托丰明晰他们继续照顾你。” “别焦虑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无论明天发生什么,还有我顶着。” 柏诗被她感动地红了眼睛,她上去抱了抱她,脸贴着她的胸脯,泪水打湿了前襟:“呜呜呜呜呜呜谢谢你。” 阿诗琪琪格拍了拍她的背,这个拥抱安慰了柏诗,也同时令她十分愉悦,她说在柏诗身边心情会快乐并不是夸大其词,她像抱娃娃那样搂住了柏诗的腰:“不客气。” 猫一样的瞳孔在暗色的走廊熠熠生光,变成了金色。 如你所见是巨大阴谋 阿诗琪琪格帮柏诗办了临时身份,买了个终端,送她去一家看起来十分奢侈的酒店办理入住。 很难想像在沙漠里也会有这么金碧辉煌的建筑,柏诗以前在地球看到这种闪瞎人眼的门面恨不得退避三舍,看起来就很贵,不适合她这种穷鬼QAQ。 然而她现在身无分文,全凭阿诗琪琪格做主,坐电梯上了顶楼阿诗琪琪格把她送进房间准备道别,柏诗拉住她:“这个终端多少钱呢?” 付款的时候她倒是想瞄一眼,但对方直接记了阿诗琪琪格的账,看起来和她很熟悉,她跑去问价格,被对面笑着打发了。 柏诗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感觉,怎么迂回都不如正面提问来的容易,她也不是别扭的性格,于是把自己的态度挑明了:“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暂时也什么都不会,好像没什么用处……”她自省得快要怀疑人生,好在及时打住:“但我会努力先融入这个世界,想办法挣钱,我人应该也不笨,还有手有脚,总会在这里找到工作的。” “真的很谢谢你,我一直觉得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你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期待。” “还有帮我开房间的钱我也会慢慢还给你,你别拒绝,给我一个奋斗的目标,不然我会被万恶的金钱主义腐蚀,”柏诗握紧了小拳头:“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太好了,如果心安理得地接受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我害怕我最后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贪得无厌地向别人索取,又不重视得到的东西,轻浮,把别人看的低贱,自己也变得毫无价值。 阿诗琪琪格站在门口,听她慢慢地说话,柏诗的声音和她这个人一样,轻轻柔柔的,却把语言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让人完全感受到她的坚定强大的内心。 阿诗琪琪格突然很想抱着她哭。 她从来不是一个坚定的人,脑子里的计划几乎快要被那双柔和真诚的眼睛摧毁,于是她避开了柏诗的脸,微微侧过头盯着门框边的复古灯看。 柏诗还在向她道晚安,笑意吟吟。 “做个好梦。” 她听见自己说,咽掉了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 洗完澡柏诗扑向了柔软的大床,陷进去半天起不来,在快要睡着前终于努力阴暗爬行到床边去拿新终端,握着连上网,先查了五大白塔,又查了哨兵和向导到底是什么。 阿诗琪琪格说的对,丰明晰真的太不靠谱了。 柏诗皱了皱鼻子,这个世界对哨兵向导的分类就是很死板,没攻击性的就是向导,有攻击性的就是哨兵,向导能跨行当哨兵,哨兵却不能跨行当向导。 她又想起今天测精神力的事,上网一搜,发现自己竟然算很厉害一部分人,如果她有精神体的话。 柏诗搜了搜向导可以做的工作,看见白塔中心发布的招聘岗位,腾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好多好多好多钱,她快不认得后面那些零了。 柏诗十动然拒,她连精神体都叫不出来呢,更别说利用精神力帮别人梳理精神海了。 技术活,干不来。 犹豫了很久,柏诗还是在搜索页面打下时空乱流四个字,跳出来的信息却寥寥无几,柏诗一个个点进去仔细从头读到尾,没发现一点她那个世界的影子。 她把终端关了在桌子上放好,抱着枕头侧躺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还是很想家。 ——————————————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柏诗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后身体酸疼,小腿肚子刚下地就发颤,差点跪在地上拜个早年。 全是乳酸堆积又没拉伸放松害的,还有早饭没吃导致的头晕。柏诗撑着一口气刷了牙洗脸,打算到楼下餐厅觅食。 阿诗琪琪格替她续了一个月的费用,一日三餐包括在里面,柏诗出了门,发现这一层房间少得很,每一扇门都间隔一大段距离,出了房间十步之内必有一台电梯。 柏诗一边为花掉的钱流泪,一边赞叹:不愧是总统套房。 把手放在右边的红色感应器上,昨晚录入的指纹被识别,电梯门徐徐打开,柏诗走进去按了餐厅的九层等门关上,将要完全闭合的前一刻被一只苍白的手阻止,因为用力想把电梯门扯开而布满暴动的青筋,指甲还是墨一般的颜色,恐怖片一样的,柏诗本来腿就软,被吓得卧槽一声,还是跪下去拜了今年的第一个早年。 电梯门感应到人自动打开,那只手的主人终于露出全貌,长而微卷的黑发,刘海遮了一半的脸,和柏诗一样穿着酒店自带的白色宽松睡衣,发现电梯里还有别人后松弛的身体立即紧绷,别开脸没看柏诗,螃蟹一样贴着电梯墙壁走了两步,躲开了她的大礼,缩在最里面的角落,脸朝着墙把高大的背影留给她。 柏诗揉了揉膝盖扶着另一边的墙站起来,也默默走到同他对角线的位置,两个人在电梯里都当对方不存在,很快到了九层,柏诗离电梯门近,先出去了,躲在角落的男人动了动鼻子,发现柏诗的气味淡了很多才转过来,犹豫了一会,还是跟去了餐厅。 正值饭点,九层餐厅却没什么人,这栋建筑的三层也是餐厅,专门供给普通客人,九层是顶层客人的专属餐厅,没有人工服务,全靠机器自助点餐,空旷的餐厅只稀稀拉拉地摆了几张桌子,柏诗坐好后面前自动升起透明电子屏,她从第一页选到最后一页,全都是没见过的食物,如果不是怕浪费估计会全点一遍尝尝。 按下确认电子屏幕就消失了,桌子中间被打开,摆好的食物从下面升上来,柏诗听见带着电的机械语音:“祝您用餐愉快。” 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柏诗兴奋地眨眨眼睛,尝了一口绿色的果汁,好喝!吃一口奇形怪状的肉,好吃! 她吃的开心,没注意餐厅又进了人,两个人从两道门进来,快速地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扫过整个餐厅,很快发现多出来的柏诗。 焦荡猜到可能和阿诗琪琪格有关,并不感兴趣,自顾自找了个桌子坐下来吃饭,他们平时不怎么出房间门,来餐厅用餐是唯一的出行。 坐定后焦荡才发现正对进门的塔兰图,心里骂声晦气,站起来换了个座位,透明电子屏跟着他换了个地方,他刚要随便点些饱腹的东西,就听见某个人阴魂不散的脚步越来越近。 焦荡不认为他是来撩架的,虽然塔兰图最喜欢贱兮兮地到处挑衅干架,但前天他跟江酒才打过,两败俱伤,伤成这样还来惹他纯属皮子痒想挨揍。 果然那脚步声响着路过了他,焦荡分了个眼神过去,发现这家伙像发情一样朝新来的小孩走过去,笑容骚的很,塔兰图是这群人里面最矫情的,被关在这里也天天穿的精致昂贵,黑长靴军统制服,前天打架的时候还带着款漂亮的水晶项链,最后被江酒一拳砸了个粉碎。 焦荡皱着眉又去看那个看起来又小又弱的家伙,不知道她是怎么上来的,总不能阿诗琪琪格给她开了个后门让她来送死吧? 头发这么长是个明显的弱点,但还挺好看的…… 嘴里塞得全是食物什么吃相,但还挺可爱的…… 焦荡混乱了,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抡起旁边的椅子朝塔兰图砸过去,塔兰图飞快地往旁边躲了一步,椅子擦着他的脸过去,他回头,第一次没嬉皮笑脸地顺势攻上来,冷冷地看着焦荡:“你发什么疯?” 焦荡坐的很正经,双腿并在一起背挺的笔直,穿的衬衫扣子严严实实地扣在最上面,黑色短发三七开,没有一丝凌乱的碎发,他总是面无表情,端的正义凛然,就算被质问也毫不慌乱:“真滑稽,疯子竟然会说别人发疯。” 塔兰图捏紧了手指:“我今天不想打架,你别又突然犯贱。” 焦荡没再说话,他伸手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属于s级哨兵的危险预警让他们同时出手,焦荡跳开,留下原地被一滩毒液腐蚀,塔兰图操纵透明的丝线将战场切割,但他有伤在身,线转的比之前慢很多,焦荡身型灵敏,很快找到机会接近塔兰图,手里凝聚了一只尖锐的角状利器,噗嗤一声将他通了个对穿。 战争升级,两个人开始使用异能,巨大的能量将餐厅炸的满是尘土,柏诗从原先的吃瓜到现在抱着头钻进桌子下面瑟瑟发抖只要一秒。 地都在晃。 这就是哨兵吗?柏诗总算明白什么是有攻击性了。 怪不得阿诗琪琪格和医生都默认了她向导的身份,跟他们一比柏诗就像一滩水一样柔软。 桌子的质量很好,这么打也坚如磐石一动不动,柏诗开始明白为什么餐厅没有人工服务,餐桌还这么稀少了。 谁家经得起哨兵这样闹啊! 柏诗正想着要不要避开战场从另一边偷偷溜走,塔兰图突然被打红了眼的焦荡踹到她面前,烟尘散去后露出凌乱的金发和精致的布满伤痕的脸,他侧过头往旁边吐了一口血,突然和柏诗面面相觑,原本皱得要死的眉毛一下子舒展开,笑的裂开嘴,还能动的手拽住她的腿,张口就往柔软的小腿肚子上咬。 他的动作太快了,柏诗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拽地跌坐在地上,小腿传来一阵不可忽视的痛,她还没给他一巴掌,焦荡又过来了,看见塔兰图干的混账事,卸了他的下巴拽住他的头发拖死狗一样往回拖。 走到一半停下来,朝柏诗低了头道歉:“抱歉,连累你了,我事后会为您治疗。” 他把塔兰图拖到柏诗看不见的地方,才放任阴霾布满全脸,揪着塔兰图的头发把他提起来,看见这家伙还带着亮眼的红宝石耳坠,想到是可能会吸引到柏诗的地方,伸手连着耳垂肉扯下来,在掌心揉捏几下,这东西就完全变成了粉末。 “哈哈哈哈,”塔兰图半死不活地挂在自己的头发上,还有心情笑:“哈哈哈哈,我的天神,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嫉妒我先在她身上打下了烙印吗?” “我不这么做你就敢吗?你不是最正经了,看不起所有人吗?” 焦荡的怒火却在他一句又一句的挑衅下渐渐平息,他松开手,看塔兰图狼狈地趴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看在大祭司的面子上我暂时不杀你,” 他踩断了塔兰图的手臂和双腿,听见他咽在喉咙里的痛呼,心情愉悦地宣判:“但这段时间我不想看见你,你先去医院躺一段日子吧,辛苦了。” 哨兵的体质让他们在手脚被打断的情况下意识仍然能清醒,焦荡欣赏够了塔兰图痛苦的样子才大发慈悲地打昏了他,通过监视手环上报,监管的上层甚至希望他们能通过自相残杀死掉几个减轻整个轮回塔的压力,所以不会对他有处罚。 解决了额外的雄性生物,焦荡顺着动物本能往柏诗那边走,成年高角羚求偶会和其他雄性围成一圈,中间裹挟着唯一的雌性逼迫她接受自己,作为人类的自私性又让焦荡不愿意与其他人分享,他打算直接把柏诗抱回自己的房间。 焦荡踏过一阵烟尘在柏诗点餐的桌前站定,蹲下来,桌面下却并没有柏诗的身影。 她不见了。 如你所见是阴湿男鬼(蜘蛛微h) 傻子才留下等焦荡过来找她! 柏诗在二十一世纪念书的时候都是能离校霸多远就多远,收到莫名其妙的情书第一时间交给老师,从此开启校霸露头她就溜的躲猫猫游戏。 这两个人比校霸暴力多了,看起来也一脸不好相处的样子,柏诗敬谢不敏。 她在焦荡拖着塔兰图离开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塔兰图那个疯子还满脸是血地朝她抛了几个媚眼,对柏诗造成的伤害不亚于看见怪兽骑着奥特曼打卡上班。 她一恍惚,没注意头上的桌底,嘭的撞上去,嗷得一声呜咽着蜷成虾米,泪止不住地溢满眼眶,那股疼还没消掉,小腹又覆上一只手,冰冷得像尸体,有塔兰图乱咬人的例子在前,柏诗立即应激地一巴掌甩过去,啪得一声,柏诗的手还麻着,身后那冰冷的气息如潮水般撤走。 因为太用力手也开始疼了,双重打击下柏诗眼泪汪汪地回头,想看看又是哪个心怀不轨的家伙。 她在另一张桌子底下看见了和她搭乘同一班电梯的男人,头发像丝绸那样垂在地上,高大的身形学着她努力想缩成小小一团,但因为肌肉过于蓬勃而不伦不类,低着头柏诗也得仰着脸看他,一半刘海遮住了右边的眼睛,另一半露出来,彰显柏诗动手后留下的勋章。 他垂着眼睑不敢看柏诗,也没解释,柏诗质问他:“你干什么?” 男人的手背在身后攥在一起,额头冒了点汗,不经常开口说话就结结巴巴得:“这里太、太危险,我、我带你走。” 柏诗听见他的解释,脑子空了一下,“那你叫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动手动脚?” 男人的耳朵也红了:“抱、抱着你,快一点,不抱着,会、会被发现。” 迟来的愧疚铺满柏诗的心海,她坐着鞠了个躬:“对不起!”道完歉她又和他解释:“但你要先和我说这么做的原因,不能突然就伸手搂抱陌生人,这很不礼貌,还吓了我一跳。” 男人也学着她鞠躬:“对不起。” 柏诗爬过去,心惊胆战地怕那两个超级赛亚人突然不打了回来,“我们走吧?” 男人把手从身后拿出来,手心满是汗,往自己衬衫上擦了擦,朝她张开双臂,抱小孩那样带着点诱哄。 柏诗如果细心能品出些不对劲,但她根本没那个心眼,握住男人的手,被他搂着腰和大腿抱起来,脚离了地面有些不自在地晃动,最后只能依附在男人的大腿上借一点安全感。 男人抱住柏诗就往餐厅外冲,他的天赋让人总能忽视他,因此跑的飞快也没被那两个人发现,出了餐厅门柏诗松了口气,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想下来,被他无视,一直带到电梯里。 “我想下去。” 男人摇摇头,“还不安全。” 电梯徐徐上行,柏诗不明白还有什么危险,但她对这个世界的不理解抽干了她反驳的底气,人总是对未知充满恐惧,于是她决定再等等看。 这样近的距离一安静下来就显得不自在,柏诗双手撑着男人的肩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不习惯做自我介绍,撇开头不给柏诗看他的脸:“沙列耶。” 柏诗:“好名字呀!一听就很厉害,我叫柏诗,柏树的柏,诗歌的诗。” 沙列耶轻轻嗯了一声。 柏诗:“你认识那两个人吗?他们一直这么打架?没有人管吗?” 沙列耶垂下睫毛,金色的瞳孔被遮的黯淡无光:“不会有人管的。” 柏诗:“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哨兵吗?” 大概是只有两个人的缘故,沙列耶渐渐找回对语言的娴熟,不再结巴,他点了点头:“是快要堕化的哨兵,精神污染超过了警戒线,如果再没有向导的安抚会失去理智。” “那他们不应该被控制起来然后安排向导进行精神疏导吗?为什么还在这打架?” 柏诗的看着沙列耶透着股阴湿死气的脸,唇角慢慢撇下去:“他们被放弃了吗?” 沙列耶:“没有合适的向导,轮回塔还没有s级向导出现,只能向其他白塔借。” “每个塔相距都远,他们现在不适合出去,白塔也不会放珍稀向导过来。” “就一直拖。” “快堕化的哨兵很暴躁,你不要出来了。”电梯门开了,沙列耶把她抱到房间门口,放了下去:“进去吧。” 他低着头,头发一盖住全脸就像个男鬼,手又背在身后:“腿上的伤,屋里有医疗机器人。” 柏诗心情复杂,大概猜到沙列耶也有点问题,只是没表现出哨兵的攻击性,也没有快堕化的哨兵那么疯狂,她是个很容易共情的孩子,她被放下来没动,站的离沙列耶还很近,出于同情和打了他一巴掌的愧疚,柏诗抱了抱他,像以前安慰弟弟那样拍了拍他的背。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柏诗嘱咐他:“如果脸还痛的话回去用热鸡蛋敷一下,能消肿。要加个终端联系方式吗?” “要。” 两个人互换通讯后,柏诗打开门进去:“你回去吧,我会听话待在房间里的。” “你关门,”沙列耶说:“我就走。” 柏诗就把门关上了。 沙列耶背在身后的手终于松开,黑色指甲抠进虎口,指甲上的毒素把血污染成绿色,但他的血也有毒,这点因为溢出被赶去甲床的毒素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绿色的血沿着大鱼际肌往下落,掉了一滴,被沙列耶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不想弄脏柏诗门口的地毯。 太香了。 从他出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直追到电梯,发现这股引诱人堕落的味道来自一个普通人。 不,她比普通人还要弱,胳膊和腰纤细得沙列耶一只手就能拢住,沙列耶从来没被强大实力撑坏的野心此刻如同塔外风沙那般张狂,口水绵而不绝地分泌,每一口吞咽都是对他意志力的地狱锻炼,他想靠过去,靠近点,用触肢禁锢她的手腕,把她拖到没人的地方开始交配。 这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沙列耶只能离她远些,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塔兰图和焦荡打起来后,沙列耶还是悄无声息地去接近她,没忍住直接伸手,被打了一巴掌。 温暖轻柔,一点也不疼,那巴掌还带着被扇起来的香气,沙列耶退的及时,没让柏诗看见他下体起的反应,听见她的质问又忍不住张口,装着懦弱的样子。 勾引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示弱,尤其强者为爱低头,沙列耶如愿以偿地抱起了柏诗,赶路的时候趁她不注意吸了好几口,在电梯的分叉口心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把她还回她的房间。 沙列耶不是塔兰图那个没有眼见的疯子,吃了上顿没下顿,他比其他人多出来的优势就是表面的克制。 先给柏诗一个百分百好的印象,以图谋下一次见面的更进一步,为了安抚分别的焦躁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阴暗注视,他分了自己一部分精神力缠在了柏诗身上,今晚可以陪她入睡,就像他抱着她一样。 ———————————— 柏诗没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就光荣负伤,按照教程唤醒了医疗机器人清理好伤口,冥思苦想,觉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无知是葬送生命的可怕前提,腿不疼后柏诗就拿起终端继续学习,顺手发了消息问沙列耶脸还疼不疼。 沙列耶回了她一个省略号,一个不。 柏诗就没管他了,两眼一黑地找纸和笔把向导素结合热记下来,完全理解不了,只能先背下来。 她点开一篇介绍圣所的视频,一边努力听一边当催眠曲,没一会就睡着了。 ———————————— 柏诗又做梦了。 上半夜梦见了塔外的沙漠,和阿诗琪琪格她们赶路时休息的那个洞穴,她从洞口往里走,避开结的到处的蛛网,黑暗里一脚踩进用来困住猎物带有粘性的狩猎陷阱,她越挣扎粘的越紧,最后以一种献祭的姿势倒在了网上。 一阵沙沙的声响过后,柏诗抬头,整片黑暗里亮起四个大灯笼,下面还有四个小的,散着惨绿的光,光很弱,人类的肉眼还是看不清,柏诗不害怕,她在梦里从来没这种情绪。 她还在想这到底是什么奇葩物种,灯笼已经凑过来,柏诗隐约看见一对长满绒毛的螯牙,同时毛茸茸的触肢也抵在了她脸上,磨蹭着,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大概是只蜘蛛。 柏诗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人类应该不在蜘蛛的食谱上,但这是个经历过灾变的世界,它都长那么大了,变了口味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那双触肢还在摩擦她的脸,毛挠的人很痒,柏诗等死等得有些烦,她的嘴没被蛛丝封上,于是大声问它:“你要干什么?” 蜘蛛不会说话,没回答她,灯笼似得眼睛里飘起了委屈,触肢被他收回去,窸窸萃萃过后,柏诗感觉双腿被打开,那双触肢撩起了她的裙子,沿着皮肤往上探,抵在她的内裤上。 如果柏诗在黑暗里能看的见,就会发现这双触肢过于膨胀,雄蛛在交配前会通过精网将精液转移到触肢器中的贮精囊内,这就是它们的生殖器。 抵在内裤上的触肢只有一只,另一只在动弹不得的柏诗的小腹上反复抚摸,它的手脚这么多竟然还能有条不紊地各做各的,衣服被掀到最上面,乳房被托起来,触肢上的毛总是不经意刮过乳头,让柏诗痒的很,她躲也躲不了,快崩溃的时候身下的那只又不安分地挤开她的内裤,比刷毛软比羽毛硬的刚毛密切地拥抱了被层层保护起来的阴蒂,下流地来回摩擦着。 它的触肢就像一把未开刃的刀,蛮横地顶开柏诗的大小阴唇,在引导器的辅助下找到幽幽流水的交配口,生殖球的血囊突然充血膨大,突出了腔窝,好在插入幽深的阴穴时操穿子宫的入口,操进子宫,把一年来积攒的所有精液都射进去。 不知道这个古怪的梦境是个什么设定,柏诗只感到快乐,粗糙的触肢插进穴道一个头,堵在中间,似乎因为过于粗壮而卡住,看不清的交配者把它抽出来,放在自己的螯肢间抽捋,估计是在用口器分泌的液体润滑生殖球,过了一会又重新插回去,这回顺畅多了,一插到底,抵着紧闭的子宫口还在往里推,挤得柏诗小腹酸胀,尾椎骨痒的不自觉把腰挺起来,又被蛛丝拉回去。 “停下!别、别再往里钻了!” 察觉到柏诗的抗拒,它于是换了个方法,触肢模拟人类阴茎的抽插,在已经适应了它的穴道里来回进出,速度一开始就很快,不停撞击宫口,柏诗从一开始的无感到最后软的卸下了所有防御只要几次眨眼的功夫。 伴随着柏诗的高潮一阵水液浇湿了它的触肢,柏诗绝对在它眼睛里看见了疑惑,但这家伙没管这么多,察觉这些水液是从宫口泄出来的,触肢又用足了力气插进去,这回终于穿透已经被操的软烂的宫口,操进了子宫,生殖球一进入宫腔就开始喷射精液,鼓起的球囊渐渐缩小,白色的液体也逐渐占满里面的二分之一,这只触肢配管完成后抽了出去,柏诗还没松口气,另一只冰冷的触肢又插了进来。 最后柏诗的肚子被射的鼓起来,交配者射完所有储存的精液后仍旧没收回触肢,充当着填塞器保证它的精液完全漏不出来,柏诗在极致的快感和胀感间交替,因为一直处于高潮精神阈值拔高不少,但在肚子里的东西活过来似得到处乱动时还是哭了出来。 “什么啊?!”她叫道:“你到底射了什么进去?!” 交配者终于把触肢收回,松软的穴道却没有流出一丝精液,过了一会,一个圆润的白色珠子从里面滑出来,随着一些晶莹的水液落到蛛网上被粘住。 这颗珠子像打开了什么通道,接下来不用柏诗自己用力,她肚子里的白色珠子就像有自我意识似得,一个一个往外跑,她的肚子渐渐瘪下去,恢复到未孕的状态,但人却疲惫得不行,眼一闭晕了过去。 —————————————— 下半夜柏诗睁眼,又是洞穴,又是一片黑。 比之前还要阴暗潮湿,她趴在地上,周围又是虫子爬行的窸萃声,地上的土很软,也没有石子,像一块毫无杂质的棉花。 她刚要起来,有什么东西拽着她的脚拖过去,随后压上来一具冰冷的铠甲。 温润的泥土托着她的双肘,使她不必承受太多的地面反作用力,这次的黑暗完全没有一丝光亮,不知名的东西压着她,除了坚硬的壳没有其他任何提示,柏诗像贴着一块冰。 她快要被冷死了。 如你所见是人工智能 阿诗琪琪格半夜被医生叫去了医院,两个人隔着玻璃墙观察躺在病床上裹满绷带的塔兰图,他和琪琪格想像中的人选差了好几位,可以说是她最不愿意选中的试验品,因此没什么好脸色,烦躁得耳朵都冒出来:“怎么会是他?” 医生低下头,不想被她迁怒:“只要您想,圣所的监控随时可以送到您手里。” 琪琪格:“算了,有什么发现?” 医生递给她一份报告:“塔兰图的精神图景已经稳定了,人虽然伤的重,但报告显示他的污染已经降到警戒线附近,如果柏诗小姐愿意再为他进行一次精神疏导,他就能回到安全线内。” 琪琪格面无表情,似乎并未因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你确定是柏诗做的?她现在连精神体都没有。” 医生:“这正是我将您叫过来的原因,”他将琪琪格手里的资料翻了个页,指着那一幅折线统计图:“测量仪捕捉的是本人有意放出来的精神力,但不可能有人做到完全释放,因此大多数人所测出来的精神力等级会比自身所有的低一些。” “那天替柏诗小姐测量时我提前按了停止,”医生说:“测量仪被她的精神力灌满了,如果我不出手,我们三个今天都会在里面陪他。”他指了指里面的塔兰图。 “她的等级不是s,是s+,也有可能更高,毕竟我们现在的测量技术有限,”医生目光如炬,提起那台差点爆炸的测量仪也不再满脸骄傲,反而有些嫌弃:“她应该完全不会构建精神屏障,所以精神力一直处于溢出状态,就像个抱着黄金的幼儿招摇过市,谁来都能抢两块。” “谁离的近谁就会被安抚,这也是为什么您和您的队伍这次回来没向塔里申请向导素,也没人发疯的原因。” “你们从哪找来的宝贝?她如果一直是这样,能长这么大真是奇迹。” 大概搞学术的人都这样,遇见个新奇的命题就会忘乎所以,医生完全忘了身边的人不是可以侃侃而谈的助理,好在阿诗琪琪格并不在意这些琐事,她只关心一点:“她是怎么治好塔兰图的?” 医生:“传统的方式无外乎精神结合与身体结合,我看了几遍监控,塔兰图对柏诗小姐进行了强制猥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阿诗琪琪格:“?” “你说什么?” 医生:“监控已经发到您的终端了,您自己看,实验数据不够,我还得继续观察。”他很有眼色地转身就走了,让塔兰图去面对阿诗琪琪格的怒火。 毕竟死贫道不死道友。 ———————————————— 柏诗又睡到了自然醒,脑子里全是哨兵向导结合热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类似性教育片的科普让她昨晚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做了几个不太正常的梦,一醒又全忘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刚洗漱好,终端响了。 琪琪格:今天有空吗? 柏诗:有的有的,怎么啦姐姐。 琪琪格:出来吗?我带你逛逛轮回塔。 柏诗:好呀,我能穿睡衣去吗? 琪琪格:给你准备了衣服,开门拿就行。 柏诗跑去开门,门口立着个机器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手里提着个袋子,看起来很昂贵,柏诗从它手里接过来,高兴地说了声谢谢。 机器人回了声不客气,柏诗惊诧:“你能和我对话呀?” 机械的声音从机器人的音响里传出来:“柏诗小姐,一般来说运输型机器人并不具备识别人类语言的能力,现在与您对话的是我,轮回塔的人工智能萨满。” 柏诗:“啊,你好像来头很大的样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衣服吧?” 萨满:“对于昨日发生的事情我们深感抱歉,稍后会有一笔补偿款打进您的终端账户,还请对昨日之事守口如瓶。您的三餐往后会定时送到房间,为了您的安全,请不要轻易外出。” 柏诗:“你不知道给我送的衣服就是一会我要穿出去的吗?” 萨满:“如果是阿诗琪琪格小姐的命令,您可以无视我的建议,她的权限在我之上。” 柏诗咬紧嘴唇:“好吧,我知道了,再见。” 萨满:“祝您今天玩得愉快。” 柏诗没礼貌地把门关上了。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私了啊。 虽然有点人微言轻的不开心,但柏诗实际没受到多大伤害,除非塔兰图是条疯狗,被他咬了要得狂犬病,现在还有钱拿,算是雪中送炭了,正好缓解了柏诗身无分文的窘迫。 她换上了衣服,是一套短袖的裙子,手臂露在外面,背后坠着个兜帽,柏诗把头发梳开戴上帽子,学阿诗琪琪格冷着脸看镜子,像只憋着气的小猫。 她又把自己逗笑了。 —————————————— 出了门,刚坐上电梯,沙列耶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赶在电梯关上前挤了进来,柏诗庆幸他没再像上次那样阴森出场,仰着头去观察他的脸:“你的脸还好吗?” 沙列耶:“已经不疼了。”其实根本没肿,昨天晚上就完全看不到印子了,沙列耶站在镜子前找了半天,最后照着那点稀薄的红又扇了上去,他的力气比柏诗大多了,又控制在一个伤痕恐怖,但又不会让自己变得丑陋的力道,打完沙列耶和镜子里的自己相视而笑,尾巴撕开了裤子在他身后竖起来,尾尖的毒针喝醉那样晃晃悠悠。 他在凭借留下的精神力感受柏诗未着寸缕的皮肤。 太想把她抱在怀里了。 以至又捏碎了洗手池的台子,进入发情期那样暴躁,生殖孔排出的精荚被尾巴甩到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恶心,沙列耶贴着墙,想透过这冰冷的屏障窥听柏诗的一切声响,像出现幻觉那样,他听见柏诗叫他过去。 他直接昏倒在地上,昏迷中做了一个非常美味的梦,梦里的一切细节都有迹可循,最喜欢的阴湿巢穴,凭着本能压着反复交配的恋人,让冰冷身体再次温暖的雌孔,快乐的他不想醒过来。 沙列耶咽了口唾液,蹲在柏诗面前:“你要看看吗?” 他把头发掀起来,沙列耶的脸十分精致,不是塔兰图那种昂贵的精致,而是像一朵脆弱的琉璃花,柏诗只能看见那种透明的美,看不见被他藏起来的污泥。 她被诱惑到了,晃了下神。 “看起来好疼。”柏诗皱着眉:“你昨天回去没听我的话吗?” 沙列耶低下头:“我不会。” 柏诗:“昨天我问你还疼不疼,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沙列耶疑惑地看着她:“的确不疼,以前出任务,在塔外手脚都断了,那个才疼。” 柏诗就没话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对拿命拼上战场的哨兵始终抱有怜惜,因为生在和平盛世,所以才会理解他们有多辛苦,哪怕资料白纸黑字写着哨兵的危险度超高,柏诗仍旧把他们当做普通人。 柏诗:“鸡蛋,找机器人送或者去食堂拿,要热的,用毛巾裹着,”她伸出手,靠近了沙列耶的脸,突然逼近的香气让他屏住了气,肌肉紧绷,瞳孔骤然缩小。 她举着手在沙列耶眼前轻柔地晃动:“这样,慢慢地来回推。”看见沙列耶神思不属,还是很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我一会要出去,如果你还不会,等我回来帮你吧。” 电梯到了一层,柏诗走出去,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口的阿诗琪琪格,笑着跑了过去。 柏诗:“等很久了吗?” 阿诗琪琪格摇摇头。 柏诗:“我们去哪呢?能不能带我去卖衣服的店?我想买两套常服。我的裙子完全烂掉了,被家政机器人收走后就没还给我。” “应该是扔了。” 阿诗琪琪格说了声好,带着她往外走,柏诗顺势环住她的胳膊搭上去,亲亲密密的样子,琪琪格突然回头,和沙列耶对上了视线。 他一直没给关门的命令,电梯停滞在一楼,沙列耶暂时出不了圣所的大门,只能站在电梯里看着柏诗迫不及待地离开他朝阿诗琪琪格跑过去,又牵上她的手。 他瞪着眼睛,眼白弥漫红色的血丝,杀意透过帘幕似得刘海冷冽冽地扎在琪琪格身上,在他的幻想中琪琪格已经死了千万次。 哨兵之间很难有和谐相处的时候,阿诗琪琪格也不是温吞的性格,朝他露出个嘲讽的笑,伸手揽住了柏诗想要转过来的头,加快脚步,没一会就消失在大门外。 沙列耶没忍住砸穿了电梯的控制板。 “警告!警告!”萨满的声音从电梯监控里传出来:“检测到您的信息素中不稳定因子已超标,数据显示您违抗禁止外出命令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已采取强制休眠措施。” 电梯的金属墙向两边打开,探出数把机械枪,全部瞄准电梯里的人,沙列耶沉着脸,刚要用异能把它们全部搅碎,视线突然昏昏沉沉。 “萨满!”沙利耶咬牙切齿:“你早就释放催眠瓦斯了!” “是的先生。您的信息素从柏诗小姐踏出电梯后开始发生变化,计算出您失控的概率后,我选择了最合适的时间。” 沙利耶踉踉跄跄地倒下去,重重摔在电梯门口,手往前扒着门,黑色指甲在地上扣出一道道印痕,靠一只手拖着身体往前挪,像一只濒死的虫子,飞蛾扑火地朝柏诗靠近。 电梯里伸出来一只机械手,拽着他的脚把他拖回去了。电梯门合上,被萨满控制着上行。 短时间内沙利耶不会再被放出来了。 ———————————————————— 阿诗琪琪格开了车过来,路上柏诗顺着车窗看的眼花缭乱,把自己要问她的话都忘了。 一直到买完衣服柏诗抢着付了钱,吃饭的时候阿诗琪琪格不经意地问她:“你找到工作了吗?” 柏诗:“还没呢。”她知道琪琪格问的是什么,又解释:“是赔付款。”再多就不肯说了。 阿诗琪琪格也没追问,她其实心知肚明,这件事也是她派人去做的。 柏诗咽下了食物,现在轮到她问了:“琪琪格,” 她没再叫她姐姐,阿诗琪琪格手里的餐刀切歪了肉,一块完美的正方形变成了不等边梯形。 “你知道我现在住的地方叫什么吗?” 琪琪格若无其事地放下了刀,喝了口水以保证一会说话时口腔是干净的,“是圣所,怎么了?” 柏诗没想到她答得干脆,“为什么会把我送去那里?那不是哨兵和向导的聚集地吗?” “第一,你有精神力,已经符合了居住进去的条件。”阿诗琪琪格擦了擦嘴角:“第二,你现在的情况住在外面很危险,向导如果不接受塔的保护,很快就会被某个哨兵掳走,暗无天日地过完这辈子。” “我还在接受大祭司的监视,一时半会管不了你,把你送进圣所是最优选。” 柏诗抿了抿嘴:“好吧。”她的气势肉眼可见地瘫下去,像一只破了皮的雪媚娘,甜蜜的流心随着懈了的气淌到琪琪格身边,让她产生尝一口的冲动。 “怎么了?” 柏诗托着脸:“哨兵里面也有精神病呀。” 阿诗琪琪格:“哨兵都是精神病。” “你遇见什么了?” 柏诗:“我收了封口费的,不能说。” 阿诗琪琪格:“萨满应该跟你说过我的权限很高,你不说我也可以去查监控,所以告诉我没关系。” 柏诗就凑过去,她们原本坐在对面,现在挨在一起,“昨天我去九层吃饭,吃到一半进来两个人,突然就打起来了,我穿、我被时空乱流卷进去的时候正好也是在吃饭。” “当时我以为是普通地震,连续忙了一周就为了这口吃的,就没往桌子底下躲,所以这次一发现地面在动我第一时间蹲下去了,我躲在桌子底下都没用,那个黄头发的家伙被踹到我面前,什么也不说抓着我的腿就咬,哨兵也吃人吗?” 柏诗:“我能往下搬吗?顶层的人好少,太冷清了。” 阿诗琪琪格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她:“你考虑过进白塔当向导吗?” 柏诗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啊?” 阿诗琪琪格:“不会可以学,我找人带着你,没有谁是生下来就全能的。” 柏诗相信琪琪格有这个能力把她直接弄进白塔,但最关键的问题也不是她会不会啊。 “我没有精神体。”柏诗想了想查到的资料:“你们好像叫这种人天阉,就算精神力再强也无济于事,比普通人还要废物。” “因为精神体代表了本人对精神力的控制强弱,大家对外输出精神力全靠精神体充当媒介,没有媒介就无法使出精神力,也没办法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完成疏解。” 阿诗琪琪格叹了口气:“那你打算去做什么呢?现在全都机械化服务了,我们刚才买衣服的收银员也是仿真机器人,你打算去跟他们抢工作吗?” “他们能全年24小时无休,你也能吗?” 柏诗瞳孔地震。 阿诗琪琪格看她被震惊地说不出话,语气又缓和了些:“你再考虑考虑吧,先进去挂个名,跟着别人学一段时间,也许你缺少的就是召唤出精神体的方法呢?” —————————————————————— 吃完饭柏诗也没心情再继续逛街了,阿诗琪琪格把她送了回去,临近道别又叫住她,揉了揉她愁眉苦脸的面容:“别愁了,我是想让你开心一点,没想到反而让你更焦虑了。” 柏诗撅起嘴:“是我太优柔寡断了。” 阿诗琪琪格:“我不是在逼迫你,无论你最后是拒绝还是同意我都完全尊重你的意见,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她掏出一盒药水放进她手里:“这个是医生给你配的药,他说你的精神体召唤不出来可能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让你每天晚上喝一支。” 柏诗接过来,甜甜地和她说谢谢。 “我走了。” “好的,姐姐再见。” 阿诗琪琪格背过身松了口气:她总算又喊她姐姐了。 如你所见是假结合热 柏诗联系不上沙列耶了。 发消息不回,柏诗也不知道他住哪个屋,敲陌生人的门需要勇气,柏诗虽然从来不是一个怯懦的孩子,但万一敲错了出来又一个暴躁的哨兵,柏诗并没有为自己生命安全托底的实力,只能作罢。 这两天柏诗没再出去过,一心投入精神体召唤的练习,奈何她是个纯理科生,对精神体的理解相当于大学选修的哲学,一窍不通,说要通过冥想寻找灵感的丝线,实际上抱着终端在床上干瞪眼。 不能卡在这。 柏诗转头开始查怎么不用精神力替哨兵进行精神疏导。 安抚发疯的哨兵无外乎两种方法,精神安抚和身体安抚,精神安抚是利用精神体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身体安抚就是传统的贴贴,握着手,拥抱,亲吻或者是上床。 柏诗看到前面觉得那有点像心理医生,在合适氛围下跟病人聊聊天,让他放松心情,她都已经决定先学习身体安抚了,后面露骨的形容猝不及防地映进她脑子里。 虽然也会看涩涩漫画小说,但柏诗从来没亲身实践过啊! 国内传统孩子的一生,上学的时候不准谈恋爱,大学又因为种种原因觉得谈恋爱没意思,毕业了开始搞事业,恋爱不是人生的必须品,钱权才是决定命运方向的重点。 查出来的资料详细地描写了几种在做爱时能让向导足够愉悦的姿势,不像是给向导看的,反倒像写出来专门教哨兵怎样取悦向导的。 后面甚至还有插图,柏诗烫手似的把终端甩了出去,过一会又忍不住拿回来,瞄一眼,又瞄一眼。 里面对哨兵的要求堪称男德典范,一米八以上算低配,八块腹肌是必备,必须尊重向导,完全服从向导的命令,在向导面前哨兵要忘记自己是人,只是向导的一条狗,做的时候如果向导不满意,必须立刻停止,不管你快不快乐反正向导要快乐。 柏诗捂住脸,皮肤从脖子红到额头。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她查到盗版了吧! —————————————— 穿进奇怪世界的第十天,柏诗突然病倒了。 五支药剂,无色无味,柏诗每次吃完晚饭当水喝,喝完最后一支的当晚发起高烧,口中不断传出迷朦的呓语,萨满监测到柏诗周身温度过载,立即报告给阿诗琪琪格。 阿诗琪琪格没睡,专门在圣所下面等着,医生给她药剂的时候叮嘱过,药剂是帮助柏诗压缩收拢精神力的辅助治疗,柏诗的身体在他们看来健康状态实在不合格,如果真的要把这些超s等级的精神力全收回去,必定会给身体带来负担,具体的负面状态医生也不能确定。 接到萨满的消息后阿诗琪琪格立刻乘电梯上了顶层,刚出电梯门,发现整个走廊全是逸散的香气。 她之前闻到过,但没这么浓烈。 阿诗琪琪格的精神体是沙丘猫,听觉嗅觉比一般哨兵要灵敏,循着味道走到柏诗门前,这间屋子是她以前常住的,走的时候也没注销权限,因此也能刷开门,阿诗琪琪格伸出手握住门把手,刚要拧开,突然止住,往身后走廊的角落看了一眼,眉毛拧成节:“出来。” 藏在暗处的人笑了下,声音有点哑,阿诗琪琪格一瞬间察觉他状态诡异,放下门把手,转过身正式蓄满对来人的防备和战意。 那人从黑暗里踏出来,穿着靴子,很正式地穿了内衬和马甲,外面套着休闲西装,说实话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看很不错,但合在一起就显得不伦不类,偏偏本人还为自己的搭配能力感到骄傲,头发仍旧是三七开,梳的一丝不苟,摩丝打多了钢铁一样贴着头皮,能看的过去全靠那张俊美的脸撑着。 阿诗琪琪格没心思嘲笑他,把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焦荡,你在这做什么?” “还不是饭点,萨满,你给他出门的权限了吗?” “我并没有,阿诗琪琪格小姐。”萨满及时回答了她:“焦荡先生的能力您知道的,如果他想出来,我拦不住他。” “我只是想出来散散步。”焦荡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她:“虽然我的精神污染快到临界值了,但只要我还没堕化,就仍旧是人类,我没有自由出入这里的权利吗?” “还是说大祭司已经默认我是怪物了,连最后的体面也不愿意给我们?” 这一层在柏诗还没来前住了四个人,都是极度危险濒临堕落的异化哨兵,沙列耶被萨满暗算,至今还浸在高度麻醉的休眠舱里,姜酒和塔兰图打架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在医院躺着,塔兰图又被焦荡捡漏揍进医院,还醒着的只有一个焦荡,但也是四个人里最难缠的。 姜酒因为精神体的原因对外界反应迟钝但暴躁,你不去招惹他他不会管你,塔兰图纯贱,一般不会用脑子,看的出来他很想把脑子丢掉,沙列耶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无能狂怒,真让他上他又缩回去自闭,只有焦荡,一个人长了四个人的心眼子,阿诗琪琪格最讨厌和他打交道。 所以她一个字没回他,反正萨满是她这边的,外面的舆情和时事传播都在它的监管下,一会删了监控谁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她直接拔刀砍上去。 她是轮回塔几个s级哨兵之一,和谁都能五五开,这回还有萨满从中辅助,没道理不赢他。 真正打起来阿诗琪琪格才发现焦荡的情况不太对,额头青筋密布,直接用手接住她的刀刃握紧,阿诗琪琪格砍到他的骨头上,刀被骨缝卡住,看见他胳膊上的经脉鼓得像要爆开一样,焦荡劫持住她的长刀后另一只手袭过来要掐她的脖子,琪琪格弃了刀,往后退避开了。 “你还清醒吗?”阿诗琪琪格更想问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的刀上面涂了阿穆尔的毒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哪个蠢货会直接用手去接。 焦荡没理她,优越的腿部肌肉用力,跳上天花板利用下坠的冲力持着虚化出来的角刃袭向阿诗琪琪格,琪琪格跳开,他又追上去,走廊虽然不窄小,但也不是能施展开打架的地方,阿诗琪琪格躲得很狼狈,看上去处于下风。 两个人你追我赶地转了几圈,焦荡的速度慢下来,阿诗琪琪格察觉到这点后在地上站定不再躲了,焦荡再次起跳后突然在半空中卸了力,摔下来脸朝地砸在琪琪格面前,手里矛一样长的角散成光点消失。 琪琪格避开他去把刀收回来,十分不解:“他脑子被塔兰图带去医院了?” 萨满:“成年高角羚在求偶时因为激素的提升会影响到整体,包括智商,根据焦荡先生的信息素提取分析,他进入发情期了。” 阿诗琪琪格扯了扯嘴角,“你把他拖回去关起来,毒别解,反正死不了。” “好的,阿诗琪琪格小姐。”天花板的金属壁打开,伸出机械臂抓住焦荡的脚,和沙利耶一个待遇,萨满:“请容我提示您,柏诗小姐的体温已经高达四十摄氏度,请您立即将她送往医院就医。” 阿诗琪琪格皱着眉踏过耽误了她时间的焦荡,若无其事地重重踩了他一脚。 ——————————————— 这场发热来势汹汹,也不怎么正经,阿诗琪琪格把柏诗抱到医院,一路上柏诗总把脸埋进她的胸脯里,手也不安分,搂着她的腰不松,到了病房也放不到病床上,黏皮糖一样的粘着人,嘴里还发出哼哼唧唧的撒娇。 你稍微凶一凶她,她就泪眼朦胧地来亲你,湿漉漉的唇留下湿漉漉的吻,连口水也是香而绵密的,让琪琪格不愿意擦掉,又不好意思咽下去。 医生半夜从床上被喊起来,扣子错落有致地大半部分扣上了,头发乱成一团鸡窝,甚至匆忙到忘记敲门,一进来看见大祭司的继承人被另一个女人拉着脖子倒在床上,看起来快亲上了,医生立刻后退一步啪得关上门,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想了想最后装进口袋里没戴上,才又开门进去,这回就算里面有什么在他眼里也只是色块了,他什么也没看见。 阿诗琪琪格冰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药到底有什么副作用?” 医生眯着眼睛走近,发现柏诗只是抓着阿诗琪琪格不放手才让她伏着身体迁就她,偷偷松了口气又把眼镜从口袋里掏出来戴上,整理下姿态开始自己的老本行工作。 他替柏诗测了体温血压,取了血,机器一通分析后吐出份报告,只有薄薄的一张,医生拿起来一看,尴尬地递给阿诗琪琪格:“您看一下,是假性结合热。” “大概是因为利用外界刺激对柏诗小姐的精神力压缩太过,让她的大脑以为是哨兵在逼迫她结合,所以身体对此做出了相对反应。” 阿诗琪琪格接了过去,仔细地看了一遍,视线又回到柏诗身上。 有她刚刚的安抚柏诗现在已经老实多了,但不确定一会会不会再闹,医生见她垂着眼温柔地看柏诗,心里咯噔一声,“这种情况一般忍过去就好,您绝对没有和她结合帮她缓解这种乐于助人的想法吧?” “精神结合后会有一段时间的依赖期,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一辈子,强行分开双方都会痛不欲生求生求死,您的身份允许您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吗?” “长痛还是短痛,相信您拎的清。” 阿诗琪琪格垂眸:“我知道。” 她态度这样明确,医生反而觉得自己有点过了。 轮回塔里的居民基本上都是各地信仰东方古老神灵的种族,塔内部也有派别斗争,毕竟神自古以来总是由人类在能理解的范围内构建出的一个可以接触的媒介,通过媒介上交信仰,这就导致同一个神会有各种化身,化身一多,人类就开始争正统,毕竟虽然承认神灵伟大千变万化,但究竟谁是神灵最青睐的一方呢? 大祭司那一脉的传承认为万物有灵,哪怕是自然的尘土也有值得尊敬的神,他们不否认任何神灵,也不贬低任何人,这也是医生的家族坚定支持她的理由。 毕竟以后是上司,医生有点尴尬,说了句我先走了,火急火燎地跑了,房间里只剩下阿诗琪琪格和柏诗,她靠着墙站了会儿,觉得很疲惫,又不敢坐床上,怕柏诗又缠过来,在她的计划里柏诗是注定要牺牲的,她没得选,不是柏诗去就是她自己了。 站在柏诗的立场上她就是个恶毒透了的背刺者,她们不应该这么亲密,但下一秒柏诗又哀哀切切地叫唤起来,阿诗琪琪格下意识往床边走,把手给她,被她握住,搭在自己的脸上幼猫一样蹭,脸红的像桃子,可怜又可爱。 阿诗琪琪格在这一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自己没有野心就好了。 就能甘于奉献,变成史书上一个墨印的符号,但正是由于被当成下一任大祭司培养,开阔的视野、丰富的经历和广博的见识变成肥沃的土壤培育了她势不可遏的野心,她计划的未来有成功继位大祭司,有祓除老旧教派Tama一脉,有再向沙漠内扩充人类的土地。 但绝不会有被当成唯一的祭品推出去,死的不明不白。 如你所见是鳄鱼眼泪 没有精神体的安抚柏诗闹得越来越凶,口腔里积压的口水没再被亲走,就顺着张开的嘴角流下去,阿诗琪琪格想帮她擦掉,缠在半掌上白色的绷带却被染湿,印下污迹。 那没办法了,阿诗琪琪格握住柏诗的脸,让她的嘴再张大一点,那一点粉色的舌尖就突然暴露出来,没了遮掩慌得鬼鬼祟祟,悬在口腔里颤抖着,被阿诗琪琪格面无表情睁着眼睛吻住,舌头不容置疑地侵占进去,勾住柏诗的舌头,像蛇缠着猎物那样裹紧,她虽然没有阿穆尔的舌头那样长,但比他更有力气,舌面还有钩子一样的倒刺,就算有口水的润滑舔过柏诗柔软的颊黏膜也带起一阵不可忽视的麻和痒。 搜刮过前面的领地后阿诗琪琪格自然而然地想探的更深,在接吻的过程中柏诗已经受不住往后躲,被她搂住腰和后脑,以一种强硬的姿势覆盖她狠狠压进枕头里,她亲的并不温柔,因为以前也没亲过别人,所以全凭本能,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抚她,只能根据柏诗的状态判断,见她渐渐不闹了舌头才从她的咽喉退回来。 这一波结合热算是过去了。 这天晚上大多时间是在两人的接吻中度过的,临近天亮柏诗的状态才恢复平稳,刚清醒一点就打了个哈欠,扯到被亲的红肿的嘴唇,嘶了一声,从床上弹起来。 “琪琪格?” 柏诗轻轻触碰唇角,有点刺痛,尚能接受,环视了四周:“这是医院?我怎么会在这?” 阿诗琪琪格坐在离她很远的沙发上,抱着腰上的长刀,看起来很困倦,半眯着眼睛回她:“你昨天晚上突然发热,萨满检测到体温不对,及时让我把你送了过来。” 柏诗完全没有印象:“我应该没着凉啊,也没喝冰水。” 阿诗琪琪格:“是假性结合热,这代表你摸到了使用精神力的门槛。要不要现在试试召唤你的精神体?” 柏诗闭上眼睛,让阿诗琪琪格等了她好一会,最后没睁眼直接扑倒在床上:“好难,还是看不见。” 这也在阿诗琪琪格的预料之中:“没关系。” “你考虑好了吗?我的邀请一直有效。” 柏诗其实早就决定了,只是这几天忙着提前做功课,总是忘记给阿诗琪琪格一个确切的回复,正好赶在今天告诉她:“谢谢你阿诗琪琪格,我决定答应你。” “不过我能先进去当实习生吗?第一个月我可以不要工资,如果能跟着经验丰富的前辈学习最好了。” 阿诗琪琪格松了口气,虽然知道柏诗只能这么选,但她没答应进白塔前还是会担心有个万一,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白塔没有不发工资一说,只要在里面注册了身份,每个月无论做多少贡献都会有固定的底薪。” 她顿了顿:“白塔里的哨兵死亡率比平民高很多,大家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可能一队人出去回来只剩一个了,最后活着的人也会因此留下创伤。向导整天和他们接触,哪怕不做精神疏导也会被他们的负面情绪的影响。” “他们已经很辛苦了,没道理再克扣报酬。” 柏诗认真地听她说完,这次没再说拒绝的话,乖乖地点头:“好的。” —————————————— 得到柏诗的答复后阿诗琪琪格立即开始着手帮她办需要的文件,她离开后医生来查了房,又采了柏诗一点血,最后告诉她还要住一天观察观察。 柏诗不好意思问他在这个病房住一天要多少钱,问了医生大概率也不会说,阿诗琪琪格肯定提前打了招呼。 她只能自己在网上查,列了个表,在本来就很长的数字上又加了个零头。 身上的重担又增加了QAQ。 医生走了后病房里就很空寂,连颜色也透着冰冷的数字味,医生也没说要输液,柏诗掀了被子下床,先去洗了把脸,发现自己昨天吃麻辣比奇串串(轮回塔一种变态辣食物)的嘴肿了一晚上。 狠狠避雷这道美食后柏诗打开了病房的门,狗狗祟祟地探着头,门外是一条并不长的走廊,对面也有间病房,类似安全出口的通道开在走廊中间,柏诗悄悄摸了过去,在选左边还是右边中顺着直觉踏进了左边的门。 进去就是电梯,没有上下层按键,有人进来就开始自动关门,柏诗靠着最里面的墙,盯着缓缓闭合的门,总怀疑又会有人伸手拦住它。 好在这次电梯门关的意外顺利,上行标志还没显出来几秒,电梯又停了。 门开了,外面是天台一样的空地,天空蓝的很假,只有太阳是真的火热,耀眼得柏诗睁不开望着它的眼睛。 “别这样看它,”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会把眼睛灼伤。” 柏诗走出来,揉了揉眼睛才朝发声处看去,是很久不见的杨子午,精神体是湾鳄的那个男人,正坐在天台的边缘,并不是故意耍帅,也没有危险地把腿搭在外围的空中,而是规规矩矩地坐稳,背后还有粗壮的护栏。 他看起来只是想过来吹吹风,结果发现在这里并没有那么多自然的东西,轮回塔连湖泊都是人造的。 虽然因为自然的进化给人类带来了突如其来的灾变,但人类仍旧热爱自然。 “你好,”柏诗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杨子午看起来遇见她很高兴:“我今天才被允许下床进行轻微活动,就想着来天台透透气,你呢,你怎么进来了?” “是生病了吗?严重吗?” 柏诗想人家还没出院呢自己就二进宫了,虽然第一次没在这里待多久,她呐呐地说:“我昨天晚上突然发高烧,阿诗琪琪格把我送过来的。” 她话音刚落,杨子午就伸手想摸摸她的额头,被她躲过去:“早上就不热了。” “医生有查出来是因为什么吗?”杨子午看上去比她还着急,柏诗只以为他热心,还在感叹到现在遇到的都是好人。 “是假性结合热,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了。” 杨子午愣了一下,“结合热啊……怎么会突然发生结合热呢?” “有哨兵用精神体强迫你了吗?” “你在说什么?”柏诗满脸疑问:“这个不是能开始使用精神力的标志吗?” 杨子午阖眼,他的长相清秀,很难看外表猜出他的精神体是有食人鳄之称的水中霸主,眼睛很圆,但眼尾下垂,垂下眼睑想事情的时候有一种冷漠的阴险,他很快又笑了,眼睛很亮,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那是我猜错了,对不起。” “昨天晚上只有你一个人硬挺过去的吗?结合热很辛苦,如果没有适当的安抚还会对精神图景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可以帮你。” 柏诗:“真的吗?我睡得很沉,不记得了,现在我感觉还好……昨天晚上琪琪格应该一直在照顾我,怪不得她看上去一夜没睡的样子。” “那她真该死啊。” 他声音太轻,柏诗一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杨子午笑笑:“我说,那你应该要好好谢谢她,像亲人一样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你一晚上呢。” 柏诗觉得他说的太对了,她打算用工作后发的第一笔薪水请阿诗琪琪格吃饭,杨子午看她真诚的赞同他的表情就知道话里的阴阳怪气她没听出来,他朝柏诗靠近了些,问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可以找我吗?我照顾人的技术不比别人差的。” 柏诗扭过头看他,过于近的距离让她感觉施展不开,于是往后退退:“啊?还会有下次吗?” 她显然抓错了重点,又没理解出杨子午的真正意思:“为什么要找你?你也是病人,我多丧心病狂啊让病人从床上起来照顾我。” 柏诗想起了二十一世纪把断腿的病人赶下床削苹果当手机支架自己躺上床看视频的家庭笑话。 太地狱了! 杨子午努力地继续笑:“我只是打个比方,想让你如果再遇到这种事优先考虑我,我也不是一直病着的,马上就能出院了。” “可是,”柏诗看上去很纠结:“我们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杨子午的笑容僵住了,但很快调整过来,眉毛颦着,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你在塔外救了我,被向导进行过精神疏导的哨兵很难不对她产生好感,我以为那天晚上我们聊得很愉快,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他低头,一滴泪顺着瘦削的下巴落在衣服上,杨子午在心里想:可惜了,没正好落在柏诗的手背上。 柏诗很少看见男人哭,小时候男生太幼稚,和同龄人打架打输了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让人完全看不下去,长大了又觉得会哭的男人情绪不稳定,所以很少跟他们打交道,直到今天柏诗才知道原来还可以有男人哭的这么好看。 她手忙脚乱地找纸递给他:“别哭了。” 杨子午的眼泪仍旧不断地流,珍珠一样一颗一颗落下来,终于有一颗滚进柏诗伸过来的手心里。 “好啦,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柏诗是无所谓,一是她觉得自己不会再遇上结合热,二是她根本没感觉,连梦都没做,一觉醒过来就是天亮和一个疲惫的阿诗琪琪格。 杨子午总算不哭了,鳄鱼的眼泪要多少有多少,也能控制排出,他拿着柏诗给的纸擦了擦眼睛,掏出了终端:“那加个联系方式吧。” 柏诗把终端递给他,看他一顿操作,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出来做什么的:“你知道哪有冰箱吗?我昨天吃了很多麻辣比奇串串,到现在嘴巴辣的还有点疼。” 杨子午偏过头看了一眼,忍着没把好友列表里的其他人全删了,设置完第一联系人把终端还回去,才又仔细地观察:“嗯……”他发现了不对劲,但没说,“从走廊里右边的门下去,跟着厨房的标识走,冰箱在厨房最里面。” “谢谢,”柏诗站起来,接过终端揣回兜里就要走,不太熟的男人突然在她面前哭了一场她还是会有些尴尬,“那我走啦。” 杨子午:“你还记得答应过我,骑一骑鳄鱼吗?” 柏诗记得:“等你出院再说吧,你难道要我虐待病人吗?” 杨子午才开心许多:“那我等着你。” “一定要联系我呀。” 最后一句被他说得很重,明明是很温柔的腔调,柏诗却毛骨悚然,她加快了脚步走进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杨子午还在一直朝着这边笑,嘴角的弧度丝毫没变过。 像一尊假人。 如你所见这人随地大小睡 柏诗坐上了右边门里的电梯,电梯下行的时候还在想,一直思考到电梯停下,一拍手,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我有给他做精神疏导吗?我不是没有精神体吗?” 杨子午一哭柏诗的脑子就乱了,谁哭效果都一样,柏诗见不得别人伤心,室友总说她有白骑士综合征,看见谁都想救一下,但她其实只是乐于在能力范围内为别人提供帮助。 就像只是下雨天送给同学的一把伞,却能让她避免打工迟到,避免淋雨生病。 她有两把伞,不借给她也是放在手里毫无用处,给了同学她自己也会因此快乐。 助人为乐的道理大家都懂,由于热心总是被背刺,冷漠就成了常态,社会在逼着大家自私,所有人都只是时代洪流的裹挟品。 柏诗是人群中那个敢于热情付出,被伤害就立即认清抽身结束,遇到下一个相同的人又会笑着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的异类,任何苦难都不会将她打倒,她也从来不将它们放在眼里。 总是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也没吃出什么受教训的经验,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得到了不少真心的朋友。 电梯门开了,想不清楚柏诗就不想了,她从来不钻牛角尖。踏出电梯,这一栋楼都是VIP病区,只服务住进来的那几个人,大多也是机械护工,所以走廊很清冷,路标贴心地用各种颜色显示,的确一眼就能看见。 柏诗顺着厨房的箭头往前走,过了又一扇门,总算找到储藏食物的地方,冰箱很大,放在拐角,从正门进来只能看见它的侧面,周围的灯也并不亮,跟氛围灯似的,主打一个好看但不实用。 早上睡醒到现在柏诗也没吃什么东西,正好饿了,先从上面找了块面包咬在嘴里,空出手去开下面的门找冰块。 她顺着习惯握住右手边的冰箱门,门关的很紧,所以用了很大力气,拽开的时候猛地往右边撞,没打在墙壁上,被什么有弹性的东西挡了回来。 柏诗还好奇怎么冰箱门打在墙壁上没声,接住弹回来的门仔细朝右边一看,在黑暗里对上一双带着明火的金色瞳孔,被吓的喊出声,原本是蹲着的,往后躲得跌坐在地上,嘴里的面包掉下去,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接住。 柏诗那声没忍住分贝的卧槽喊出来后,四周又亮起几束光,她才发现这里是声控灯,原本昏暗的角落一览无余,原来冰箱右侧离墙壁还有段距离,里面坐了个人,穿着病号服,少年身型,腿很长,伸直了冰箱挡不住从旁边突然长出来,刚刚柏诗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被绊倒。 头发是蜜糖橘棕色的短卷发,皮肤很白,瞳孔琥珀色为主色调,搭配驼棕和米白,构成了一种蜂蜜一样的浓稠甜腻,却在灯光下失了明火变得黯淡,五官精致但表情淡漠,被柏诗这样看着,不慌不忙地把那块缺了个豁口的面包送到嘴边,明明嘴也不大,但就是一口全塞进去了。 他瞥了眼柏诗,“别浪费食物。” 是人就好,柏诗拍拍屁股站起来,“就算掉在地上了我也没说不吃啊,但是你抢我面包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躺在这?”柏诗问他:“随机吓死一位幸运观众吗?” 少年慢吞吞地抬头,带着疑惑仔细打量过她:“新来的?” 他从地上扶着墙站起来,腰挺不直一样靠着冰箱,就算这样也比柏诗高一个头,从来到这个异世界柏诗从前觉得还行的身高就变成了平均线以下的矮子,连同为女性的阿诗琪琪格也有一米八,难怪医生一见她就说她营养不良。 从少年的角度看柏诗就显得她又小又娇,向导都比她强壮些,他和焦荡难得想法一致,觉得让她住进这栋楼的人一定很想让她死。 不说这里住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他,前几天塔兰图那个傻逼也被送了进来,还有个听说在沙漠里缺水缺成神经病的家伙。 一个柔弱的向导,三个发疯的哨兵,养蛊呢? 他撇了撇嘴,不知道上面的人又想干什么,负荷了太多能量的身体不小心说多了话,困倦疲惫接踵而至,他撑着冰箱打开上层,手一挥里面满载的食物就全没了,留了片孤零零的面包,少年想把它递给柏诗,又抬不起手,他现在只想倒头就睡。 思想挣扎了一番还是选择作罢,没关冰箱,扭头用那双蜜一样的眼睛注视柏诗,希望她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他突然吐出个名字:“姜酒。” 柏诗觉得这名字好耳熟,因为在回忆一时没反应过来少年也在等她的名字,直到姜酒等得不耐烦伸手想推推她,结果把自己全架在了她身上,柏诗被他压得踉跄一下,总算想起来他是谁了。 阿诗琪琪格给她介绍圣所顶层住户时每个人都提了一嘴,姜酒是她唯一没有明显厌恶的人,她没像批判其他人那样让柏诗离他远点,只说不故意招惹姜酒一般他跟谁都能相安无事。 他的精神体是蜜罐蚁,被轮回塔一些人命令储存了许多能量,等到危机时全部献出来,在这个危机来临前并不允许他随意使用,姜酒终究是人类,积累到一定程度超过身体负荷,生活工作都会受到影响,变得比一般人更懒得动,脾气也暴躁很多,但凡有人一挑衅他就动手,打架的时候会偷偷用掉些能量减轻负担,因为是自我防卫,上头也找不到理由惩罚他。 柏诗站稳后就想把他推出去,结果听见姜酒在她耳边打起了愉快的小呼噜,柏诗惊得眼睛都睁大了,脱口而出:“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 玩梗简直是刻在肌肉里的记忆,柏诗总喜欢这样自娱自乐,可惜无人应答,唯一的智慧生物还扒拉着她睡的死沉。 能怎么办,扔下他不管柏诗的良心会受谴责,只能从拥抱的姿势一点一点把姜酒转到后背,用比他矮了近二十公分的身高给他当拐杖,肩膀托着他的咯吱窝,慢慢朝过来时的电梯挪。 过程特别缓慢,姜酒中间甚至醒过来几次,微微眯着眼,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下意识随柏诗移动,他不可能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柏诗身上,那样柏诗会被压倒在地上爬也爬不出去,现在的情况更像一种,那些溢出来的精神力在控制着身体附和柏诗,并且没过问他这个主人。 姜酒长手长脚,肩胛骨搭在柏诗肩膀上指尖能垂到她的腰,下巴搁置在她的锁骨窝里,骨头碰上骨头,他觉得柏诗的锁骨也软的不像话,柏诗却在心里偷偷骂他硬的像块铁下巴硌的她骨头疼。 他清醒和睡眠时的呼吸是不一样的,突然变得急促的湿热气息喷洒在脖子上,柏诗立马转头看他:“你醒啦!” 她拿开扶着他的手就想走,被姜酒稍微用力就禁锢住了,柏诗:“怎么松不开?你既然醒了剩下的路自己走。” “记得回去的路吧?” 姜酒还是说话都费力气的样子:“我、没、劲。” 他面无表情地撒娇:“帮、帮、我。” “球、球” 挺诡异的,柏诗打了个寒颤,对这种反差敬谢不敏,她看了看还剩下的路程,觉得走这一路也不累,于是又去握姜酒的手,原本是十字交叉型掌心撑着掌心,姜酒一握过来就主动把十指张开等着她卡进去,最后十分顺利地变成十指相扣,没有一点缝隙,空气热一点双手间就会因为出汗而变得黏腻,和姜酒的眼睛一样裹满浓稠的暧昧。 柏诗是感觉不到的,她眼里只有赶路。 姜酒被她拖着往前走,轻松了身体嘴就闲不住,他以前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在柏诗身边精神尤为放松,舒服得他总想叫两声,他想起来自己在冰箱还留了一块面包,问她:“你是因为饿下来找吃的?” “怎么不叫机械护士直接送餐过去?” 柏诗:“还能送餐吗?我没看见呼叫按钮啊,我以为是要自己去食堂。” 姜酒:“……没有什么按钮,你直接喊药主,它是这所医院的人工智能。” 姜酒:“我在冰箱里留了块面包你带上没?” 柏诗:“?” 柏诗:“什么叫冰箱里就留了块面包?” 姜酒才意识到柏诗并没有看见他搬空冰箱的操作:“那台冰箱里的食物全是给我准备的,你摸错地方了,你应该往对面走,那里有熟食。” “我食量很大,每天药主都会重新填满冰箱,我下来一趟全带回病房。”知道柏诗会好奇他怎么带上去,姜酒提前说了:“我的异能是空间。” 柏诗:“怪不得,那面包好难吃。” 姜酒:“但是能量多。” 柏诗:“你说你还留了一块?我不知道我没拿,会被扔掉吗?” 姜酒停了下来,他不主动走柏诗是扯不动他的,“我靠墙站一会,你去拿它,一块值好多钱呢。” 柏诗正是缺钱的时候,立即感同身受,“那你等我一会。” 她走的毫不留情,姜酒的身体下意识去挽留她,看见伸出去的手才发现自己跟着柏诗走了两步,离了她像鱼离开了水,聚集的能量压迫心脏,胸口闷得他跪倒在地上,手撑着地,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上蔓延跳动,像要刺破皮囊喷涌而出。 柏诗回来就看见他又随地大小睡,叹了口气上去扶他,发现他眯着眼睛偷偷瞧她,并没有陷入睡眠,“你怎么总往地上躺?地上很舒服吗?” 姜酒:“你离开太久了,我撑不住,没力气站了。” 他说话的时候像嘴巴没张开,黏黏糊糊的,跟之前完全不同,柏诗以为他是累的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决定不再说话只赶路。 她这么为姜酒着想,本人却一点也不领情,重新趴上来后就像个苍蝇一样絮絮叨叨的,因为嘴张不开说的柏诗一句没听清,还嫌弃他口水都喷到自己皮肤上了。 “别说了,你在对着我脖子说话吗?”她稍微掰开姜酒的头:“它听没听懂我不知道,我肯定没听懂。” “省着点力气走路吧。” 如你所见不要调戏人工智能 姜酒的病房竟然和柏诗是对门。 打开门进去把姜酒扔床上,柏诗松了口气,庆幸还好两人病房离得不远,不然一会她自己回去又要东寻西觅的,路痴败就败在方向感,记忆力再好也无济于事。 “你要回去了吗?”姜酒仰躺在床上望着她,不知不觉露出种挽留的孤寂感:“你不是饿吗?吃完再走?” 柏诗:“不要,你拿的东西不好吃。” “我回去让药主送点我能吃的到病房,再说,”柏诗摸了摸嘴角,已经不肿了,但触碰还是会刺痛:“找东西吃只是顺带的,我主要想找冰块来着。” 姜酒盯着她的动作轻轻咽了口唾液,他把双手搭在胃上,又很乖地笑了一下:“好吧。” “你明天还会在这栋楼里吗?” 柏诗:“不一定……我只是小病,在这住也只是观察一天,如果明天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她看见姜酒随着她说出的话越来越失落,卷翘的发丝都仿佛耷拉下去,“要加个终端吗?我们在终端上聊天呀,等你好了出院我可以来接你。” 她像往常交新朋友那样主动,热情,想把自己的积极分享给他:“我们是朋友了吗?” 姜酒歪着头盯着她看了一会,眼睛里的情绪升腾,杂糅,最后逸散,柏诗只以为他大脑又延迟了,姜酒很多时候更像只树懒而不是蚂蚁。 蚂蚁多勤劳。 姜酒报了个数字。 柏诗:“什么?” 姜酒:“我的终端现在被萨满管控中,没法加你,你先发申请过来,等我能拿回来就通过。” 柏诗朝他比了个OK。 姜酒看见了,没再说什么,等着柏诗拿出终端看着她发了申请,才把头一扭闭上眼睛,一脸疲惫的抗拒。 “你走吧。” 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清纯男大。 柏诗只听见可以走了,说了句拜拜,连下次再来看你这种客套话都没说,笑着开门出去。 姜酒等门关上才把脸转过来,原本的冷脸只是淡漠,现在的脸冷得让人害怕。 不管柏诗是因为什么靠过来,受大祭司那边的指使也好,拉泽贡找人来试探他的也好,既然他们把她送过来,被他看见,那就是他的了。 谁也别想再要回去。 —————————————————— 柏诗刚回到病房,阿诗琪琪格的消息就发过来,说下午要接她去重新拍照办向导证,之前办的临时身份也可以完全转成正式身份,领了居民ID后,柏诗就是被记录在萨满数据库里的轮回塔公民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从出生就是祖国的人,无论去哪只要还记得自己有张小小的卡,上面写着一长串的籍贯出生地就不会忘记自己的根,哪怕离得再远最终也能回到故乡,但这次真的漂得太远了,甚至可能不在一个维度。 柏诗其实有点抗拒得到的新身份,她害怕过的久了就会被记忆麻痹,时间冲淡对另一个世界的念想后,属于地球的柏诗就真的死了。 下午来接她的是丰明晰,从进了塔内分开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见了,但因为是两个e人一点没生分,丰明晰进了病房就喊:“我进来啦!还记得我吗小柏树?你的专属坐骑蜥蜥子来喽!” 柏诗:“蜥蜥子是什么鬼啦?!还有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丰明晰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拿了个苹果啃:“咱俩谁跟谁,你可是第一个玩我精神体的人……VIP的水果就是更好吃些,外面卖的都不新鲜。” 柏诗:“你也不看看住一天多少钱。”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柏诗想了想:“琪琪格让你来找我的吗?” 丰明晰:“老大很忙的,接你去拍照这种小事我也可以啊,你看见我很失望吗?” “我们一起骑蜥蜴的交情呢?”丰明晰委委屈屈得:“我还拿衣服帮你挡风!” 柏诗:“你不要戏太多!” 丰明晰扯了扯嘴角,没再继续逗她,他其实有点真心实意的埋怨在里面,但柏诗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吧,反正他也没指望她能说两句好听的。 看见柏诗还穿着件白色睡裙,挑了挑眉:“你就这样去拍照吗?” 柏诗兴致不高:“怎么啦?” 丰明晰上下打量她一番:“至少要把头发梳一梳吧?” 他很快从沙发上蹦起来,去洗漱间拿了把梳子,没递给柏诗,把她按在椅子上:“我来给你梳,梳头发我最拿手了,没觉醒之前我还打算去当个首席造型师。” “剪几根刘海就收几千的那种吗?” “别说话,”丰明晰用手压住了柏诗的发根,以防弄痛她,他其实更想堵住她的嘴:“你也就会欺负我,你怎么不跟老大呛声,我说一句你就跟我杠一句。” 柏诗:“你还委屈上了。” 她学着丰明晰在沙漠里的语调:“我会一直坐在你后面看着你,你不要搞小动作。” 丰明晰:“我是这个意思吗?!” 柏诗:“不是吗?” 丰明晰:“我、我,” 他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把脸憋红了。 还好柏诗背对着他,看不见。 —————————————————— 办身份证明的照片拍的很随便,闪光灯一亮就结束了,但丰明晰带着她去白塔拍向导证的照片,被工作人员拦下来多说了几句。 “确定就这样拍吗?不化点妆换个衣服?” 白塔在整个轮回塔的中央,算是这一大基地的中心塔,也是柏诗即将工作的地方,活人比其他地方多了几倍,引导他们的工作人员是个娃娃脸的女孩,穿着制服坐在柜台前,打量了柏诗几眼,给了她一点建议:“因为向导证上的照片是会显示在向导工作系统里你的介绍里的,人类经历过大灾变虽然精神出了点问题但审美还是正常的,打扮精神一点的向导被优先选择的概率更高。” 柏诗愣了一下,丰明晰凑过来问她:“要我带你去买衣服吗?” 柏诗觉得没什么意义,如果漂亮能让哨兵看她两眼就能被安抚,那她就不用愁的要死要活了,她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这样吧。” 最好看照片全都忽视她,让她先跟着前辈混一段时间。 工作员小姐也没执意劝她:“好吧,往里面走。” 把盖好章的证件都递给柏诗的时候,突然朝她笑了笑:“其实你这样也很漂亮。” “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呢?我能当你的第一个访客吗?” 柏诗的手哆嗦一下,差点没接稳那些证件,她快速把东西都抱进怀里,强颜欢笑:“我还不确定呢,可能要等很久……” “没关系,我会帮你催的,你叫柏诗是吗?” 柏诗:“好吧,我是新手,经验不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尽力为您进行精神疏导的。” 柏诗第一次拒绝得很温柔,也没底气,工作人员才不依不饶,在上班时间聊私事其实是不被允许的,丰明晰刚想开口,柏诗又像把那些懦弱咽下去一样,抱着材料朝工作人员笑的客气,身板站直了,说了些官方的话。 丰明晰把刚张开的嘴又闭上,跟在和工作人员道完别的柏诗后面,问她:“你刚刚怎么突然又不怕了?” “来的时候不是一直偷偷念叨不要有人找你不要有人找你。” 柏诗垮着个脸,把手里乱糟糟的材料理整齐:“因为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逃不了只能我来解决问题。” 她们一路往里面走,到了拍摄的地方,只有一台机器,柏诗坐进去,萨满的声音响起:“您好柏诗小姐,请确认身份信息是否正确。” 和之前听见的不一样,少了点人性化的停顿。 柏诗点了确定,萨满又说:“请再次确认。” 看来无论在哪多次确认的机器人操作还是存在的,柏诗狂按确认键。 萨满:“请您再次确” 萨满:“请您再” 萨满:“请您、请您、请请请” 萨满:“请您面对屏幕,柏诗小姐,不要再按了。” 柏诗:“萨满?” 萨满:“是我,柏诗小姐,您认出来我了。” 柏诗:“和之前的那个声音听起来不一样,之前的是固定程序吗?” 萨满:“是的,柏诗小姐,人工智能并不是随时接管所有系统,有些操作还是简单的指令。” 萨满:“请看向屏幕,柏诗小姐,闪光灯即将打开。” 萨满:“3、2、1、” 萨满:“请笑一笑。” “拍摄完成,很漂亮。” —————————————————— 丰明晰蹲在机器外面守着柏诗,终端振动了下,他掏出来,发现是阿诗琪琪格的消息。 老大:拍完了? 世界第一大帅比:正在拍,老大你遇见什么事了? 老大:没什么,乌格勒还在我家门口守着,走不掉。 世界第一大帅比:大祭司到底想干什么? 阿诗琪琪格没再回他,除了大祭司和她的亲信,交出方法的拉泽贡那一派没人知道献祭的事情了,阿诗琪琪格也不打算和手底下这群崽子们说,她亲弟弟阿穆尔都不知道。 她其实也不是因为乌格勒的监视而走不开,如果还甩不开一个a级哨兵,阿诗琪琪格这几年算白活了。 她被柏诗诱导进发情期了。 当一个人借助精神体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习性就会变得越来越像动物,阿诗琪琪格缩在床上,周围用被子堆成了堡垒,猫一样蜷着身体,压着柏诗跟她说过被清洁机器人丢掉的刚来这个世界穿的裙子,她的嗅觉和听觉在发情期会变得比平时更加敏感,把脸埋进去的时候仿佛被柏诗整个人抱在怀里。 她想大叫,以声音吸引想要交配的对象,但很清楚对方不在接收范围内,只能咬着嘴咽下所有冲动,忍过一阵又一阵情热,好不容易清醒点,阿诗琪琪格叫了声萨满。 “我在,阁下。” 阿诗琪琪格抹了把脸,杂乱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鬼魅一般:“柏诗那边的情况还顺利吗?” 萨满:“非常顺利。” 萨满:“根据您身体的各项指标,去见柏诗小姐或者让丰先生将她送过来是最有利的对策。” 阿诗琪琪格:“不用。” 萨满:“就算现在给柏诗小姐办理了身份,不久之后还是要销毁,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阿诗琪琪格:“萨满,人工智能是不会理解人类的。” 萨满:“您后悔了吗?” 阿诗琪琪格:“我虽然不坚定,但我从来不后悔。”她垂下眼睑:“我只是、我只是……” 她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来,她重新缩回筑起来的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巢穴,把头埋进圈起来的膝盖里。 “她对我的影响太大了。” “我要开始疏离她。” 如你所见是婚飞之前 柏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在巢穴里。 她已经能处变不惊地观察四周了,这个巢穴比之前遇见的空阔,还有稀稀拉拉的阳光穿过石头的缝隙照进来,因此柏诗这次能完全看清周围的情况。 洞口就在不远,对着天空,偶尔有两只飞鸟掠过。 有点像倾斜的山脊。 暂时还没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跑出来,柏诗想从地上站起来去外面看看,结果身体使不上力气,转头居然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动作。 她没一个人待很久,察觉她清醒后,巢穴的主人就从深处的黑暗里走出来,竟然是人类的脚步声。 柏诗听见动静转头,先看见的是一双赤裸的脚,往上的腿仍旧没穿任何布料,黑色的阴毛和未醒的生殖器大咧咧地摆着,腰腹劲瘦,嵌着一群块状分明的腹肌,皮肤白皙,除了三角区其他地方就没什么毛发,蜜色的头发略卷,裹在中间的脸柏诗也很熟悉,白天她们才见过。 是姜酒。 柏诗疑惑:“你怎么在这?” 这个姜酒不像白天遇见的那样懒,但仍旧不怎么说话,没回她,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扶着她的上半身从地上起来,揽进自己怀里,手从柏诗的裙子下面伸进去摸了摸她的后背。 很痒,柏诗挣扎,也只是将自己的头从抵着姜酒的下巴拱到他的颈窝,这在姜酒眼里就像在撒娇,他终于开口:“别闹。” 他的手在柏诗的后背摸索了一阵,终于在肩胛骨下面摸到两个不起眼的凸起,食指和中指爱不释手地不停揉搓,脸上的表情变得欣慰。 这代表柏诗快要发育成熟,可以进行交配了,姜酒的思绪陷入对这个猜测的无尽联想,越兴奋越失控,手上的力气也随之渐重。 新生的羽翼经不住这样的力道,柏诗叫了出来:“疼!” 姜酒立即松了手,把她又抱紧了些,吻不要钱似的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安抚的意味,等到柏诗的情绪平复下来,又抱着她的脸亲上去,并不是普通的亲吻,虽然也带着情欲,但姜酒做的更多的是用舌头打开她的口腔,强硬地压低她的舌头以露出咽喉,然后经过反哺的方式,将身体里的能量凝聚成一滴滴甜腻的蜜珠给她灌下去,柏诗被迫吞咽,原本虚弱的身体竟然随着这种喂养渐渐恢复。 等她吃饱了,咽不下去了姜酒仍然在给她灌,一不小心就呛到了,姜酒松开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又用他那双流淌着蜂蜜一样的眼睛和柏诗对视,里面全是粘稠的感情:“再吃一点。”他把柏诗压在了地上。 “你这么弱,在婚飞之前如果还没长出翅膀,我只能抱着你进行空中交配了。” “这样诞下来的工蚁会很弱,如果我死了,它们没办法保护你。” 姜酒不再像个丈夫那样温柔,狠下心又亲了上去,因为吞咽不及,柏诗的口水又从嘴角流下来,落在地上。 柏诗并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进行交配再产卵,梦境里所有人都以繁衍为第一欲望,仿佛这是生命的最终责任。 她理解不了,她像一个体验者,又像一个观测者,无论被怎样对待都产生不了对应的感情,像在玩一场RPG游戏。 她一直都是人类。 —————————————————————— 这场梦境仍旧没给柏诗留下任何印象,她甚至睡得还不错,第二天起来接到让她去白塔报到的消息,惊讶地说了句这么快,除此之外没再产生抵触的情绪。 医生过来亲自把她送出门,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被另一个助手一样的人喊走,说是病人出了问题。 他离开后柏诗一个人站在街上,才发现自己不曾单独出过门,长久的宅居会变成阴暗寡言的蘑菇,用进废退,为了重新拥抱这个世界,柏诗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报道。 她给阿诗琪琪格发了消息,琪琪格过了很久才回她:好的,我知道了。 阿诗琪琪格:我最近有点事离开一段时间,如果联系不上不用担心我。 阿诗琪琪格:不要对哨兵太好,他们会蹬鼻子上脸,如果遇到有不长眼的纠缠你,直接告诉丰明晰,在我没回来之前他会处理。 阿诗琪琪格:会有个厉害的前辈去找你,你可以跟着她学习段时间。 阿诗琪琪格:一个人注意安全。 柏诗:好的! 柏诗:比心.JPG —————————————————————— 这所医院建的偏僻,因为是在机械更发达的103区,所以路上没什么人,柏诗一路在网上发了几个求助帖才磕磕碰碰地进了中心塔区。 把刚拿到手的ID卡交给警卫,验证后没什么问题才被允许进入白塔,发现她的身份证明上写着向导,警卫的神情都变温和了,把ID卡还给她时,严肃的脸上甚至挤出一个笑:“辛苦您了。” 柏诗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你们才是辛苦了。” 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警卫似乎觉得好玩,又朝她鞠了个躬,柏诗又立即鞠回去,站直后发现警卫一直在笑,没有恶意,这种纯粹的开心在白塔里很少见了,警卫的不对劲立即引来同伴的关注:“安代,你在干什么?她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队长。”警卫一边回那人的话,一边朝柏诗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别被另一个人看见留下查问:“快进去吧。” 柏诗原本还想问问路,最后稀里糊涂听话地往白塔里面走,进了塔内几步就能看见一个活人,柏诗先去了昨天拍照办理证件的窗口,那里换了个人,变成个俊秀纤细的男人。 她敲了敲窗口:“你好,我是新来的向导,昨天有人打电话让我来这里报到。” 里面的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侧着头看她:“你就是柏诗吗?莎琳娜昨天和我说过了。” “证件都带了吗?” 柏诗赶忙把整理好的东西一股脑塞过去,男人拿着章砰砰盖了几面,放进一台密闭的机器里等了一会,红灯变成绿灯才取出来还给她:“好了,恭喜您成为白塔的第三十五位向导,已经自动为您开通与ID绑定的储存账户,每个月的工资会在月初打进账户里,祝您工作顺利。” 柏诗:“谢谢你。” 东西不多,柏诗还是十分重视得双手去接,对方在她拿稳了文档后并没有立即松手,而是借着宽大文件掩饰,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摸了摸她的手。 柏诗吓得一把将文件夺回来,连退了几步。 男人被她逗笑了,撑着脸手肘抵在柜台上看她,柏诗才发现他眼下有颗泪痣,“我有这么吓人吗?” “檀三丹,”有人从柏诗身后过来,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开玩笑不能太过分了。”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上了年纪的慈祥,有种梵音渺渺的威严,柏诗抱着文件袋回头,却看见位大概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眼角的细纹像充满智慧的年轮,供养出那双柔和的,让人被看见就仿佛灵魂得到升华的眼睛。 男人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白音阁下!您怎么过来了?您今天应该有访客要接待的。” “有人要我带一带新来的小向导,我原本想去白塔入口接她的,被陶格斯耽误了会,再过去安代跟我说人已经进来了。” “结果一来就发现你又玩忽职守,我会向萨满建议扣除你这个月的守纪奖金,就当给你个教训。” “不是,白音阁下,我已经很久没……”檀三丹还想要辩解,但一看白音的眼睛那些想好的说辞就一句也说不出口了,白音虽然不是塔内等级最高的向导,但一定是资历最老的,每个塔内还能叫得出名字的哨兵向导小时候都被她抱过,以至檀三丹每次见她还是像见长辈一样提心吊胆。 他决定死也要拉个垫背:“是昨天莎琳娜特地嘱咐我要多照顾照顾她,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这个向导性格很软,让人不自觉想欺负。” 白音叹了口气:“怎么还有莎琳娜啊。” 她看向柏诗:“昨天坐在那的工作人员有对你做让你不舒服的事情吗?” 柏诗有种被长辈撑腰的感觉,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吧?” 檀三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宝宝,做人怎么能这么偏心?” 白音瞥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你和莎琳娜我都会让萨满重点关注,让你们在办事大厅工作是想要锻炼你们的脾气,不是为了让你们近水楼台去接近新向导的。” 檀三丹又坐了回去,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回她:“知——道——了——” 白音看他就像看自家叛逆的孩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牵起了柏诗的手,笑容又重回脸上:“跟我来吧。” 柏诗被她身上的母性迷得迷迷糊糊的,不自觉脚就跟着动了,等她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离开了办事大厅,走在一条从未来过的小道上。 “我们要去哪?” 白音朝她笑了笑,她真的很像大家严厉又慈爱的母亲,“先跟我去我的接待室,我临时才收到阿诗琪琪格的消息,准备的比较匆忙,再过十分钟之前预约好的一位老访客就要来了,我得先完成我的工作,才能和你好好谈谈。” “你是叫柏诗是吗?真好听的名字,我叫白音,你可以叫我白姨,也可以叫我白姥,太年轻的就不建议喊了,我的年纪可以当你奶奶了。” 柏诗攥紧了被她握住的手,十分震惊:“真的吗?” 白音:“我今年一百一十一岁了,你说呢?”她甚至俏皮地朝柏诗眨了眨眼睛,很灵动,一点也不像形容枯槁的老人。 “大灾变之后大家的体质就有了很大提升,精神力会极大地延缓容貌的衰老,哨兵其实也是一样,只是我从来没见过活的比我长的哨兵。” 她叹了口气,“那些孩子简直像生出来为向导拼命的机器,总是在不断地损耗,刚修好一段时间,下次再见,突然又伤得比上次更重了。” “我尝试一次次地维修他们,但没用,他们最终都会走向报废的结局。” “每一个都是。” 柏诗:“您会难过吗?”她其实更想用绝望这个词,但觉得太刺耳,换成了比较温和的问法。 白音愣了下,突然把那些逸散的情绪都收了回去:“我怎么在你面前说这些,你还小,还没到能知道一些事情的年纪呢。” 她摸了摸柏诗的头:“跟我来,我先带你看看怎么具体安抚哨兵吧。” 如你所见这是过渡章 白音的接待室在中心塔的三层,三层到五层都是向导的工作区,再往上是高层的会议室,以及一些暂时不好向柏诗解释的部门,二层是哨兵接一些私活的地方,一楼往下还有地下层,柏诗没有进去的权限。 围绕中心塔建造的居住区以及各种商业街被称为中心塔区,算是轮回塔的CBD,每个向导在地理位置最好的别墅区都有分配下来的住所,刚刚檀三丹还给柏诗的材料里就夹着属于她的别墅地址,家居系统已经提前录入了柏诗的信息,她过去就能靠人脸识别开门,唤醒整个智能系统。 中心塔内部很大,白音带着柏诗东拐西拐走了有一会,一路上事无巨细地为她解释了所有要注意的地方,进入三层后让她把终端打开,教她登上了自己的工作系统:“点开这个界面就能看见下面的预约人数,当然,首先我们来看看系统给你分配的接待室在哪。” 在五层,A-033。 白音惊讶地啊了一声。 柏诗:“怎么啦?” 白音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把你安排在五层,如果在三层,我还能抽空去看看你。” “去五层太耽误时间了。” “访客快要到了,先跟我来,一会等我工作结束后会陪你上去看看你的工作室具体在哪。” 白音在一扇门前站定,门上的扫描仪照了她的脸后滴得一声开了门,一进去就看见一张桌子,隔开两把椅子,靠里面的工作椅背后是一扇屏风,彩色的丝线勾勒出山川飞鸟,和一棵极其突兀的树,右边是茶几和沙发,洗手池旁边还有一扇门,里面是休息室。 她让柏诗在沙发坐下,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我去里面换件衣服,乖乖,等我一会啊。” 柏诗双手抱着杯子朝她点头,的确乖的不行:“好的,白姨。” 她一个人待在接诊室里才毫不遮掩地四处张望,发现白音的工作室很有她的味道,窗帘和她的披风一样带着流苏,颜色高贵典雅,那扇屏风虽然大红大紫,但丝毫没有给人奢靡之感,反而透着一股浓酒沉淀千年的古朴韵味。 柏诗眨着眼睛到处看,头一转眼一闭一睁,猝不及防和开门进来的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立马退回去关上了门,过了几秒,门再次被打开,男人走进来,“请问,白音阁下去哪了?” 柏诗把杯子放下去,刚想说话,白音从休息室走出来,已经换上了白大褂,“我在这,杭新,”她拍了拍柏诗的头,“你介意今天的治疗有一位旁观者吗?柏诗是新来的向导,之前没有替别人做精神疏导的经验,我想先带她看一看,毕竟纸上谈兵终究不如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学得快。” “我会让她坐在屏风后面,你看不见她,也别过分关注她的呼吸,就当她不在这里,行吗?” 杭新有点为难,但在白音鼓励的眼神下还是迟疑地点了头,白音把柏诗送到屏风后面,柏诗才发现这扇屏风竟然是单面可视的虚拟产物。 白音:“一会不要说话,也别走神,集中注意看我怎么用精神力穿过精神屏障进入他的精神图景,我会慢一点,让你能看得仔细。” 她说完又摸了摸柏诗的头:“看不清楚也没关系,结束之后告诉我哪里不懂,我会一点点教你的。” 白音说完就走了出去,柏诗靠近屏风,但不敢扒拉上去,把脸凑得很近,鼻尖差点就抵在上面,睁着双黑葡萄一样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 屏风外的两个人坐在了沙发上,气氛很融洽,白音给杭新倒了杯水,问了他最近的情况,时不时说几句关心他的话,沉默寡言的男人渐渐张开嘴,说了很多身边发生的事,外出执行任务回来只剩几个人的小队,濒临发疯的队长,堕化前求他杀了自己的队友。 他的情绪渐渐不像来时那么麻木,声音哽咽,哭得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最后跪下去,把头埋进白音的膝盖里,嚎啕大哭。 白音一边温柔地用手替他梳理杂乱的头发,一边哼了首柏诗没听过的调子,“没事了,没事了,孩子,你已经回家了。” 柏诗听见杭新哭着喊:“妈妈,妈妈。” “我真的好累啊,妈妈。” ———————————————————— 治疗结束后杭新又恢复了刚进门时的沉默,柏诗没出去,她觉得杭新暂时应该不想看见她,也许沉浸于情绪发泄的时候杭新已经忘了房间里还有个她,她也不必现在出去找存在感。 送走杭新后白音把门一关,脱了白大褂丢给了旁边等着的机器人,哨兵的嗅觉敏锐,不会喜欢上一任访客留下的气味,向导每天接待几位访客就要换几次工作服。 她过去把柏诗拉出来,两个人又坐在刚刚治疗时同样的位置上,只不过白音对应着杭新,柏诗坐在了白音的位置。 “怎么样,能看明白吗?” 柏诗说不出话,因为她完全没看见什么精神力和精神图景,她能看见精神体都是因为精神体本身就是虚幻和现实的锚点,只要主人想就能在现实复现实体,还没觉醒的普通人也能看见。 她心虚地回答:“您是在什么时候替他治疗的呢?是他在哭的时候吗?” 白音:“是屏风挡住了导致你没看清吗?” “那下次我找个精神稳定些的哨兵,让你坐在旁边离近点看吧。” 柏诗摇头:“不是的。” “我看的很清楚,但我看不见您所说的精神力和精神屏障,我看见的只有您像个心理医生和他聊了会天,他把情绪发泄了出来,然后就结束了。” 柏诗看见白音的眉头紧皱,侧过脸不敢再和她对视。 白音点开她的工作系统:“你的精神力评级有b级,已经不算弱了,不至于连精神力也看不见,”她朝柏诗招了招手,“来,到这来。” 白音握住了她的手,闭上了眼睛,柏诗直愣愣地看着她发呆,过了一会,白音突然睁开眼睛,脸上带了点怒气:“你连精神屏障都没构建吗?” 她这一路过来的形象都是和蔼大过严厉的,这会突然板起脸,柏诗被吓得愣在那,可怜兮兮得,白音看见了又心软得一塌糊涂,把她搂进了怀里:“乖乖,怎么这么可怜,是一直没人教你所以不会吗?” 柏诗点点头,又摇摇头,“对不起,我看不见你们说的精神力,也没法召唤出精神体。” 白音:“你是从小就这样吗?你的父母家人呢?” 柏诗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前半生在这个世界查无此人,上哪去找一对不存在的父母,她低下头:“我不知道,我从小就没见过他们。” 白音把她搂得更紧了:“可怜的孩子,怪不得,怪不得……” 她以为柏诗是因为用不了精神力而被父母抛弃了。 哄孩子一样拍着柏诗的背安抚了她一会,白音才松开她:“我需要和阿诗琪琪格聊聊,你先进去,”她指着休息室:“里面有水果和零食,累了还能在里面睡一会,我准备的床单被褥是轮回塔最软的布料。” 等柏诗被她赶了进去,门一关外面什么声音也不会传进去,这里的隔音非常好。 白音拨通了阿诗琪琪格的视频通话,那边过了一会才接通,阿诗琪琪格穿着睡衣,发丝凌乱地坐在家里,看见白音严肃的脸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白姨,找我有事吗?” 白音:“你送来的向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她使用不了精神力的事吗?” 阿诗琪琪格点头:“知道。” 白音为她冷漠的态度感到生气:“你知道她还没构建精神屏障吗?没有精神屏障的向导就像没人看门的商场,你打算让那群哨兵来集体零元购吗?” 阿诗琪琪格:“白姨,她不一样。” 白音:“哪不一样?因为她不是轮回塔的人,你就不管她的死活?” “不是、”顶着长辈的训斥阿诗琪琪格冷静地解释:“虽然她没有精神体,但她拥有的精神力非常强大,我遇见她的时候她的精神力一直在溢出,持续了很久也没有枯竭的迹象。” “传统的精神疏导一直是向导将精神力送入哨兵的精神图景,她虽然不会使用精神力,但在她身边的哨兵会不由自主地捕获这些飘荡在外面的精神力带回自己的精神海,从而进行单方面的精神疏导。” “效果非常好。” 白音渐渐沉默下来,过了一会问她:“她不止是b级?” 阿诗琪琪格:“比s级要高。” 白音握紧了双手。 “那你想要我教她什么呢?”白音想起了什么:“你一开始是想要熬云那丫头带着她?” “她什么也不用学。”阿诗琪琪格说:“我还没问您,怎么会是您去接她?” “熬云的年龄和她相近,我只是想找个人陪陪她。” 白音:“你还是得和你母亲学学,如果是萨那尔做事绝不会那么冷硬。” “熬云年轻,脾气难免暴躁,又是a级向导,你什么也不说清楚就给她安排个新来的向导,还没给她拒绝的权利,她会高兴吗?” “她把带消息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白音想着都笑了:“人家没办法了,才求到我这里,毕竟我也算你长辈。” 阿诗琪琪格终于带了点笑:“谢谢白姨。” “那柏诗就拜托您了。” —————————————————— 柏诗发现白音和阿诗琪琪格通话后对她更包容了,也不再在意她能不能使用精神力的事情,“对不起啊乖乖,我不该在没弄清事实的情况下吼你。”她向她道歉,一点也不忸怩,她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好家长:“刚刚也是因为觉得你对自己的安全太不负责才生气,能原谅我吗?” 柏诗没有和这种类型的长辈打交道的经验:“我没有怪过您。” 白音突然亲了亲她的额头:“太乖了,怪不得琪琪格还特地叫人带带你。” “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如果不能靠精神力安抚哨兵,那你打算怎么工作呢?” 柏诗对此很有发言欲望:“我查了很多资料,我治不了病的很重的人,但我可以用身体安抚的方式治疗症状比较轻的哨兵。” “好吧。”白音想起阿诗琪琪格的话,柏诗只要和那些哨兵待一段时间,就算什么不做也能治愈他们,但因为某些原因这个事实还要对柏诗本人保密。 柏诗本来就因为没有精神体而不自信,白音不想完全否认了她自我创造出来的价值,她只能顺着她:“其实身体安抚也是一种很有用的治疗方式,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柏诗果然笑了,眼睛很亮,她回抱了白音。 “谢谢白姨。” 过渡章写的我想死 如你所见是毒蛇哥 柏诗在白音的接待室待了几天,什么也没做,每天过去就是被投喂和待在屏风后面看那些哨兵一个个认妈,杭新叫妈的时候柏诗以为他是白音的儿子,第二个哨兵叫妈的时候柏诗想白音活了这么久儿子多点怎么了,等到一周后数不清第几个一进门张口就叫妈,柏诗手里的薯片咔嚓碎成了两片。 “哟!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新来的漂亮小向导啊?怎么还在这?”进来的男人顶着头狂乱的红发,下颌棱角分明,额头上有块长长的疤,痞里痞气的,衣服也不好好穿,健硕的胸肌裸露在外面,皮肤是小麦色的,印刻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老旧伤痕:“老妈你带宝宝带上瘾啦?” “陶格斯,”白音露出头疼的表情:“我说过多少次,你出塔的时候我管不到你,但在塔里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我怎么了?”陶格斯无所谓地张开手臂,上下打量自己,“又不是光着屁股,我小时候你当街扒我裤子打我怎么没看你注意形象。” 他走过来,突然在柏诗面前俯身,张嘴叼走了柏诗手里的那半块薯片,因为裤带也不紧,所以弯腰的时候前面的绳结往下坠,就露出些冰山一角的茂盛阴毛。 柏诗:你好骚啊。 “陶格斯,坐回去!”白音语气加重,有些不悦:“我教过你这样骚扰向导吗?” 陶格斯耸耸肩,仍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甚至趁白音不注意朝柏诗抛了个媚眼。 “他是我的儿子,陶格斯。”白音刚洗了手,在柏诗身边坐下给她剥桔子。 柏诗想到这一周来几乎过百的找妈妈哨兵,因为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脸上露出有点接受不能的震惊。 “怎么了?”陶格斯又往前凑盯着柏诗的脸,觉得她瞪圆的眼睛很可爱,笑得咧开嘴:“这几天是不是在这里听取妈声一片?那些都是散养的,只有我是从小被老妈捡回来在身边养大的。” “我可是嫡长子。” “没事少看点狗血剧,”白音把剥好的橘肉送到柏诗嘴边,照顾婴儿那样,柏诗下意识张嘴吃了进去。 “甜吗?” 甜甜的柏诗甜甜地回答:“甜!谢谢白姨!” 白音看着她脸上能笑出朵花,转头看见陶格斯一脸意味深长地盯着柏诗看,肚子也露在外面,像个不怕冻的傻子。 白音忍不住给了他一下。 “痛!老妈你干嘛?” 白音没理他,问柏诗:“做好准备了吗?真的决定不再待两天?” 柏诗两只手握在一起,搁在腿上,显然下定了决心:“已经在您这里打扰很久啦,我再拖着不回到岗位自己也会不好意思的。”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在能使用精神力之前学习任何理论都是徒劳,与其继续耽误白音的工作,还不如她自己磕磕碰碰地去探索。 “好吧,”白音叹了口气:“如果遇见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直在这里。” —————————————————————— 柏诗决定工作的第一天,路过三层的时候犹豫了会,念旧的人总是容易舍不得,除了待在白音的接待室柏诗还被她带着去和其他向导打了招呼,每个人的工作室都极具个人色彩,让她最难忘的是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姐姐,叫苏查,她的接待室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没有办公桌,屋子中央放了个类似告解室的狭小空间,每次替哨兵做精神疏导就像神在听信徒告罪,但苏查完全不会安慰他们,也不会和哨兵见面,她是a级向导,不接触也能完美完成工作。 苏查并不喜欢哨兵,甚至对他们有种不耐烦的厌恶,“听他们自言自语就已经很累了,我不想说一句话。” “一群会退化成原始动物的蠢货。”她对待同为向导的大家态度更好点,但也不会过于亲近,看见被白音带着来打招呼的柏诗也只是点点头,给了她一句警示:“别离哨兵太近。” 白音带柏诗离开苏查的接待室后跟她解释:“苏查以前有个也是向导的妹妹,后来被T教区的一个哨兵骗了回去,入了塔的向导是不可能离职的,她几天没来上班就有人报给了上面。” “等大祭司派人去找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白音没说她的死因,怕吓到柏诗,“后来苏查对哨兵的态度就有些极端,但还是会为他们进行精神疏导,上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柏诗只想知道:“凶手抓住了吗?” 白音:“判了死刑,是苏查亲自动的手。” 柏诗仍旧很难受,这样的一命抵一命是不对等的,一个坏人的灵魂在上帝的天平前比不上好人的一根头发,可笑的是活人总认为人死了就会一切平等,不论好坏。 白音其实隐瞒了很多没说,向导是大灾变后全世界的瑰宝,一般没人敢对她们动手,折磨苏樱的绝对不止一个人,但当时T教区的祭祀拉泽贡强烈抗拒大祭司的人去查,又抹掉了很多证据,只交出那个欺骗苏樱的人当了替死鬼。 这一直是苏查心里的一根刺。 也是阿诗琪琪格和大祭司离心的开始。 这个时候仍旧没人和柏诗提T教区的事,柏诗也没在意,向导里没有一个人来自T教区,苏樱去世后也拒绝为他们服务,非必要拉泽贡甚至不被允许进入白塔,如果她一直在中心塔普通工作,可能这辈子也不会碰上他们。 结束回忆后柏诗上了五层,白音第一天带她走过一趟,柏诗只是方向感不好不是白痴,凭着记忆和指示箭头立即找到了A-033。 机器扫描柏诗面部的时候旁边工作室的主人也来了,高跟鞋很有力地踩在地面上,形成一种和谐的卡点节奏,柏诗情不自禁朝声音看过去,比脸先吸引眼球的是一头红发,大波浪,像一片波涛汹涌的火海,短裙,吊带,亮晶晶的饰品,脸也精致得很,不是那种柔和的完美无缺,而是具有极强的攻击性,让人下意识不敢去挑她的错处。 她停在柏诗的隔壁,微微侧过脸看见了柏诗,漂亮的绿色瞳孔往上翻了个白眼。 门开了,但柏诗没进去,转过身正对她:“你刚刚是朝我翻了个白眼吗?” 她大概没想到柏诗会直接问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不管正在扫描的机器了,朝柏诗走了几步:“是,怎么了?” 柏诗也走过去:“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我有得罪过你吗?” “没有,”她回答的倒也干脆:“我单纯看你不爽。” “既然想方设法地进来了就好好工作,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总跑去打扰别人的工作。” “我以为你还要在白姨背后躲几天,没想到还挺有种,今天就上来了。”她眯着眼睛打量柏诗的脸,嗤笑一声:“业务能力不行的人再怎么躲也无济于事,白塔的向导是个讲究实力的职业,祝你成功。” 柏诗原本还有些怒气,被她叽里呱啦讲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那点不悦也散掉了,“啥?” 她还没搞懂什么情况,对方已经转身走了,只留给她一个气势汹汹的背影。 “莫名其妙……” 柏诗带着疑惑进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的接待室还没按照自己的风格装修,只摆着办公桌和椅子,沙发茶几等原始家具,窗帘也是冷淡的纯色,进了休息室在一排崭新的白大褂里面选一件穿上,柏诗坐上办公椅,打开电脑登上工作系统,在自己名字后面的找到了开始接诊的按钮。 她点了确认,开始紧张地等待访客。 怕人来,又期待有人来。 上班的时间是早上九点,柏诗等到了中午,吃完午饭访客仍旧是零。 终端振动,阿诗琪琪格给她发来消息:第一天正式上班,还适应吗? 柏诗:QAQ 阿诗琪琪格:怎么了? 柏诗:很清闲,蛮好的,就是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拿这么高的薪水却什么事也不做。 阿诗琪琪格:…… 阿诗琪琪格:没人预约你是吗? 柏诗:我刚来嘛,这很正常,我就是害怕万一真的有人找我但我做的不好,没能帮到他怎么办。 阿诗琪琪格:不用妄自菲薄,你很厉害。 柏诗回了她一个笑脸和谢谢,趴在桌子上看窗子外面的风景,轮回塔建立在西北的荒漠上,与草原和沙漠接壤,却在中心塔区里建设出江南般的风景。 阳光经过了塔上方的保护罩层层阻挠,晒到人身上正好是温暖的催眠曲,柏诗昏昏欲睡,将要睡着时电脑发出了提示音,告诉她将有一位访客在十分钟后到达接待室。 一阵兵荒马乱。 整理好被自己弄的凌乱的桌面后,柏诗点开预约信息,发现是个熟人的名字。 阿穆尔,阿诗琪琪格同母异父的弟弟。 阿诗琪琪格很少说她自己的事,这是丰明晰聊天的时候告诉她的,大祭司这一脉只有被神灵选中的人才能成为继承人,女性多于男性,但和其他部落融合后,才发现其他地方的传承多是男性掌权大于女性,阿诗琪琪格被定为下一任大祭司的时候不是没有反对的舆论,那些人甚至拿刚出生的阿穆尔做笺子,企图逼大祭司换一个继承人。 阿穆尔以前并不像现在这么阴沉,他的毒舌和暴躁是在那群陌生人的骚扰下渐渐锻炼出来的,后来找到了用语言毒杀他人的乐趣,又像开发了什么特殊癖好一去不回了。 丰明晰说阿穆尔就是一只到处喷洒毒液的蛇,柏诗对于这点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毕竟她刚穿进这个世界赶路的时候阿穆尔还帮她止过痛,就像大家对布洛芬总是带着崇拜,柏诗看阿穆尔也带着滤镜。 不是恶毒女配没有雌竞,只是人设需要 如你所见是双标怪 y el u 3.c o m 阿穆尔准时到达柏诗的接待室。 机械锁识别了他的脸,放开权限后门一推就能开,他还是敲了敲门,听见柏诗清脆地喊了声请进。 推开门,柏诗朝他扯了个露出八颗牙齿的笑,有点僵,但还是可爱的,阿穆尔坐在了柏诗面前,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他还和在沙漠里一样戴着连衫帽,裹住一整个自然卷的头发,换下了遮蔽下半张脸的高领衫,虽然脖子露出来了,但仍旧带了半张黑色的机械面具盖住了嘴,因为阳光的辐射不再能造成伤害露出了充满肌肉的臂膀,和他姐姐一样缠着白色绷带,一双眼睛像冬眠的蛇,总是困倦地半阖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柏诗咽了口口水,总觉得阿穆尔是被逼上梁山的,“阿穆尔,是阿诗琪琪格让你过来的吗?” 阿穆尔瞥了她一眼:“腿长在我身上,不会听别人的命令。” 柏诗:“好、好吧。” 柏诗:“请跟我到沙发这边来。” 她带着阿穆尔在沙发上坐下,按照记忆一比一复刻了白音和哨兵的位置,朝他伸出手:“请把手给我。” 阿穆尔顿住,没说话,抬起眼睛盯着柏诗的脸,最后在柏诗紧张的目光下还是把手放在了她的掌心,被她握住。 什么也没发生。 柏诗和阿穆尔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也许是察觉到气氛渐冷,柏诗问他:“你感觉好些了吗?” 阿穆尔:“如果你是要我浪费时间来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我会在治疗结束后留下差评。” 柏诗垂头丧气得:“好吧,就知道握握手这么简单的方法根本不可能靠谱。” 她朝阿穆尔张开双臂:“能抱抱你吗?” 阿穆尔露出来的喉结沉闷地吞咽了一下,“你确定?” 柏诗:“怎么了?你以前没接受过身体安抚吗?” 阿穆尔摇了摇头,靠了过来,柏诗以为他要像杭新那样蹲下去把头放在她的腿上,阿穆尔却双手掐住了她的腰,一用力,柏诗就被从沙发上拔起来,双腿岔开落到了他的腿上。 柏诗:“好像有点不对……” 阿穆尔:“哪里不对?” 两个人的上半身密切地贴合着,阿穆尔穿着的布料有点硬,柏诗的会阴部感到了结结实实的挤压,不太舒服地挪了挪,被阿穆尔捏住了腰窝。看更多好书就到:p a owen wu2.c o m 她的手抵在阿穆尔的胸膛上,掌心下是一层薄薄的肌肉,小腹微微凸起的那块地方被阿穆尔的腹肌黏住了似得拔不开,为了离阿穆尔的脸远一点上半身极尽可能地往后倾倒。 柏诗:“……” 柏诗:“算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阿穆尔的呼吸加快许多,如果不是面具的格挡柏诗怀疑那些温热的吐息会尽数打在她脸上,阿穆尔:“也许好了一点?” “但是作用不大。” 他跃跃欲试地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握手,拥抱,接吻,如果再没有效果只能上床,但柏诗还没自我奉献到随随便便跟人上床的思想境地,她现在最大的底线是接吻,虽然自己也没什么经验。 “你能把面罩拿下来吗?” 阿穆尔的眼睛在一瞬间缩成了尖刻的竖瞳,他箍着柏诗腰的手并没有动,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因为刻意的诱哄放低声音加上实物的阻扰变得喑哑暧昧,就像伊甸园那条蛇一样不还好意:“你可以自己动手把它摘下来。” 柏诗没想这么多,得到允许就伸手摸索面罩的边缘,没有暗扣,手指从下巴的缝隙里钻进去,指节抵着坚硬的下颌骨往外一拉就把面具拽下来。 那张俊美得极具异域风情的脸就露出来,阿穆尔的唇很薄,唇色也淡,不张嘴的时候柏诗几乎只能看见一条缝隙,她凑了过去,“我亲上去喽。” 她不是亲上去,她是直接撞上去,牙齿磕得嘴疼,还坚持不懈地贴着阿穆尔,眼睛也没闭,近距离地眨巴着眼观察阿穆尔非人的瞳孔,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吃的,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很凉,但没什么味道。 阿穆尔终于张开嘴,嘴角裂开到两侧的下颌角,四颗毒牙在光照下闪了柏诗的眼,然后一口将她的上唇和下巴全吞了进去,纤长的舌头抵着柏诗的唇缝想要舔开,舌尖灵活细长,轻易就能撬开湿漉漉的唇,羽毛那样舔过她的上颚和舌底,分叉的舌尖打着卷往喉咙里冲,柏诗被顶的忍不住呕了一声,阿穆尔才停下,松开了她。 “你怎么突然伸舌头啊?” 阿穆尔:“是你先舔我的。” 柏诗被亲的眼睛红了一圈,抱怨的时候就没什么威慑力:“你好歹先跟我说一声啊,我有我自己的计划,你怎么不按步骤来。” 阿穆尔沉默了一会,选择张开嘴:“那你来舔我吧,我不乱动了。” 他这次张嘴只有正常人类大小,柏诗对他开裂的嘴角一直感到好奇,先上去小动物那样用嘴唇蹭了蹭一边的唇角,然后才舔了舔。 阿穆尔往后退:“有点痒。” 柏诗干脆用手抱住了他的头,再次亲上去,学着他刚刚做的事把舌头伸进去,不过没去找他的舌头,而是顺着阿穆尔的前牙一路摸到他的那对尖牙,舌面顶着牙尖来回摩擦,和自己用牙齿捋舌头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阿穆尔的舌头委屈地被搁置在一边,一会用舌尖顶顶它,一会轻轻地舔柏诗的舌背,但柏诗完全不理它。 她盘完了阿穆尔两对尖牙就退出来,砸吧砸吧嘴:“甜的。” 阿穆尔:“那是毒。” 柏诗:“啊?” 阿穆尔:“剂量不大,没事。” 他还想继续:“还亲吗?” 柏诗指了指阿穆尔下面顶起来的裤子:“你应该好些了吧?没好也得等下次,先去把这个处理了。” “我暂时还没准备身体安抚做到这个地步。” 阿穆尔冷漠地看了眼自己的生理反应,仿佛那东西没长在他身上,“效果不太好,”他说:“你之后也打算用这种方法安抚来就诊的哨兵吗?” 柏诗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阿穆尔:“换个方式吧,反正都差不多,还不如和他们坐着干瞪眼。” “别再让其他哨兵碰你,不是所有人都有很强的自控力,你喊停他们就停了。白姨应该让你把哨兵很危险这句话刻在桌子上,每天背三遍。” 柏诗撇撇嘴,如果阿穆尔不是熟人她今天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我知道了。” “但是我可以。” “?” 阿穆尔却没解释,他站了起来,上半身衣服的褶皱稀稀拉拉落下来正好盖住那块暂时不能见人的地方:“治疗很愉快,我会打五星好评。” “下次见,柏诗向导。” ———————————————————— 柏诗收拾用过的水杯时还在想,阿穆尔最后连名带姓地叫她向导是不是意味着她做的不错,所以才承认了自己向导的身份。 她无意识地用布来回摩擦杯口,访客通知系统突然响了:“您好,柏诗向导,您的下一位访客将要到达接待室,请您立即准备。” 柏诗的工作服还没换,“竟然还有人吗?他还有多久到门口?” 电子音:“十……” 柏诗:“十分钟啊,那我去换个衣服。” “九,” 柏诗:“???” “八,” “你怎么不等他进了门再提醒我!” 柏诗狂奔进休息室,把外套一扯丢在地上,随手拿了套新的两秒穿上,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去,几步跳上办公椅坐好。 “抱歉,柏诗向导,当有预约的哨兵到达一楼大门时我们会向您发送通知,您拥有准备的时间长短取决于这位哨兵从一层到达接待室所用的时间。” “这位哨兵从一层到达五层只需要十秒,所以请容我反驳您,并不是我通知的不及时。” “同时,我需要提出,如果不是您在水池边进行反复无意义的行为浪费了时间,您不会现在如此窘迫。”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怪我和我的访客喽?” “请您不要强行解读我的意思,柏诗向导。”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柏诗朝他喊了句:“请等一下,”然后继续和“它”聊天:“好强的攻击性,怎么感觉你比萨满还灵活,你叫什么?” “……” “名字不能说嘛?” “……”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柏诗生气地扁了扁嘴:“我去问别人也一样,管理向导工作系统的AI叫什么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情吗?” “……” “它”仍旧在装死,也可能已经离开了。 柏诗又叫了它两声,没有回应,门外的人又敲了敲门,柏诗只能喊:“进来吧。” 门被推开,丰明晰挑着眉进来,“我这回敲门了吧?你让我等我还在外面乖乖等了好久。” 柏诗:“很久?你砸到脑袋感受时间流逝的那块地方坏了吗?” 丰明晰:“?你怎么又说我,我这次可是你的客人!” 柏诗:“……不好意思,条件反射了都。” 她朝丰明晰招招手:“过来坐。” 丰明晰又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在椅子上坐好后又往前扒拉着桌子凑得更近,他其实还不需要精神疏导,但仍旧用掉了这个月唯一的一次进白塔寻求向导帮助的机会。 柏诗:“你怎么来了?” 丰明晰:“老大说你因为没有访客偷偷哭鼻子,让我来给你捧个场。” 骗你的,其实只是想看看你。 柏诗白了他一眼,觉得他在开玩笑,想怼回去,又想到这家伙是自己现在的客人,硬生生忍住了。 “我问你个事,”柏诗跳了个话题:“白塔里管理向导工作系统的AI叫什么名字?” “你在说什么?”丰明晰被她问迷惑了:“白塔只有萨满一个人工智能,向导工作系统是固定程序,毕竟只是简单的分配工作而已。” 柏诗:“?” 柏诗:“你觉得萨满会闲得没事偷窥向导怎么工作吗?” 丰明晰:“怎么可能?这么变态的事正常人都不会做吧!更别说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了!” 柏诗眉头皱起,她思考的时候喜欢用牙齿抵着手背上食指的掌指关节,会有些略微的痛,但并不妨碍她大脑的运转,疼痛促进思考。 那么,“它”是谁呢? 如你所见梦境再临(阿穆尔微h) 丰明晰没给柏诗多长的思考时间,趴在桌子上不满地看着她:“你就这样对待你的访客?还是因为是我所以觉得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柏诗揉了把他的狗头,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短卷发,原本每一道弧度都有固定的朝向,乱但又很好看,现在像被狂风糊了一脸那样杂乱。 “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 柏诗从工作椅上下来,选了个新杯子,丰明晰跟在她身后,背后灵一样的,选杯子的时候鼻子皱起来嗅了嗅,好像闻到某种蛇类的腥味。 离开柜台这股味道就散掉了,柏诗叫他去沙发上坐,他又听话地跟上去,挨着柏诗坐在一起。 “你也知道我没有精神体,没办法直接查看哨兵的精神图景,”柏诗问他:“你看起来也不像快要崩溃的样子,怎么突然申请精神疏导了?” “哨兵一个月才能申请一次,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经过深思熟虑了吗?” 柏诗的表情很严肃,丰明晰直觉自己这次再开玩笑或者随便扯个理由糊弄过去一定会让她失望,他托住下巴,沉下脸,放低了声音:“你不能只看表面啊,就像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我会把不正常的一面表现出来吗?失控的哨兵会被逮捕,不重要的家伙白塔也不会让向导冒着被攻击的风险去救他,直接杀掉,反正是要多少有多少的耗材。” “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但其实我内心非常压抑,有时候心脏会像被刀割一样痛,也会想吐。” 柏诗忘记了阿诗琪琪格说过丰明晰的话不可信:“这么严重吗?” 丰明晰演到一半,想起刚刚闻到的不属于这里的异味,倒是真掺进去些真情实感:“很难受,像吞了一大块石头,堵得慌。” 柏诗朝他伸手:“把左手给我。” 丰明晰乖乖递给她。 柏诗伸出另一只手:“右手。” 丰明晰想也没想照做。 柏诗:“……” 柏诗:“点点头。” 丰明晰:“你训狗呢?!” 柏诗赶紧抱住他的头:“好了好了,别乱动。” 她凑过去,因为有了和阿穆尔的经验,这次没再像偷袭那样迅速,而是慢慢靠近,丰明晰先闻到的是渐渐浓郁的香气,等柏诗张开嘴,接着才从她的嘴里闻到口水的甘甜。 他不自觉地张开嘴,方便柏诗把舌头伸进去,柏诗先是试探地亲了亲他的嘴唇,不同于阿穆尔亲不到唇肉的柔软,丰明晰的嘴唇像棉花糖那样温热,舌头一伸进去就被他慌里慌张顶过来的舌头卷住,翻江倒海地纠缠,打架一样的,我往右边挤你的舌头,你往左边顶我的舌面,口水由腺体分泌,因为没有及时吞咽而顺着唇缝溢出,柏诗想暂停一下调整呼吸,往后退又被丰明晰追着吻进了沙发云朵一样的靠枕里。 他压着柏诗,抓住了她的手,纤细的手腕被他箍得动弹不得,一条腿挤进柏诗的双腿间,膝盖抵着她的外阴,换了战场,从自己的口腔转移到柏诗的嘴里。 他的舌头并不像本人一样好说话,侵犯进去的时候毫不留情,嘴唇含住柏诗的唇肉不留一点缝隙,吮吸的力度比手上的劲还大,那些从一开始就被丰明晰觊觎的口水终于如愿全被他吸走,随着吞咽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但还不够。 丰明晰不轻不重地咬了柏诗一口,被她曲起膝盖痛击硬起来的下体,痛呼一声松开她,跌在了地上。 柏诗把他留下来的痕迹擦掉,看上去不太高兴:“你怎么也不听话。” 丰明晰顾不上还在隐隐作痛的阴茎,“什么叫“也”?” “在我之前还有人来过?” 柏诗:“是呀,不是你想像中无人问津的向导我很抱歉喽。” 丰明晰:“我不是那个意思。” 柏诗坐在沙发上,看丰明晰的领口被自己扯开,乱糟糟地坐在地上,朝他招手,丰明晰愣了一下,胳膊撑着地带着上半身移动,没站起来过,就这样挪到了柏诗面前。 柏诗终于复刻了一回白音为哨兵进行精神疏导时的经典动作,她把丰明晰的头压到自己的腿上,虽然工作服充满消毒液的刺鼻味道,但丰明晰仍然能从中嗅到被掩盖在那层布料下的香气。 柏诗撸着他的头:“有时候真怀疑你的精神体不是蜥蜴而是狗狗。” 丰明晰自暴自弃:“你说是就是吧。” 顿了一会,丰明晰问她:“是谁教你这么安抚哨兵的?” 柏诗:“我自学的呀。” “我太想进步了,”她学起了原来世界里和室友聊起导师时开玩笑的语气:“没有精神体我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还好天无绝人之路,果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丰明晰欲言又止。 “你为什么会进塔里当向导?” 这两个人的到来侵占了柏诗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无论太阳对这里的人类多么残忍,它仍然漂亮的十分客观,夕阳的颜色像神灵穿着的轻纱,透着股炽烈的圣意,柏诗在地球看见过同样的景色。 她的心情就突然变得平和,还有一点惆怅,:“我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归属感,但被迫活在这里,依照我现在的力量找到家实在太遥远了,我可以把它当成最终目标,但我同时也需要定一些小目标,我要找到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这些话她在阿诗琪琪格面前也没说过,丰明晰给她的感觉太轻松了,就像在地球时同班的同学,身上都有一种没出校园的单纯傻气。 果然这家伙也没多问,柏诗觉得有点不对劲,拨开遮住他眼睛的头发一看,丰明晰已经睡着了。 柏诗:“……sure。” —————————————— 赶在下班把丰明晰叫起来,送走他后柏诗感到身心俱疲,回了分给她的别墅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再睁眼的时候身体还是很困倦,柏诗揉揉眼睛,撑在地上的手摸到些滑腻的粘液,有什么从腿上爬过,蠕动的鳞片留下不可忽视的触碰感,柏诗借着头顶浅淡的月光定睛一看,一整个洞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蛇。 都是黑色。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有些蛇全部缠绕在一起,像打了很多死结的线团,有的纯爱一点,两条蛇缠在一起,上面那条的半阴茎露一根在外面,另一根隐没在雌蛇的泄殖孔里。 柏诗从地上站起来,要避开满地的蛇就没有下脚的地方,狠了狠心往前踏一步,那些蛇群提前感知一样从她要落脚的地方爬走了,柏诗在这个不小的洞里随便逛了逛,那些蛇除了用一双双发光的眼睛盯着她,也没咬上来。 除了头顶的洞口周围都是黑色,柏诗贴着墙走,摸到一块松了的板,一推,这一面墙纸糊得一样倒了,露出一条小路,柏诗走进去,越往里爬行的蛇越躁动,也不再避着她,有条甚至爬上了她的腿,在她膝盖高度的地方探出生殖器,往她的膝盖窝里顶,蛇身缠的更紧,压着那两根半阴茎摩擦,柏诗被上面并不柔软的倒刺扎到,虽然不疼,但走路不好走,捏着蛇头把它拽下来甩了出去。 她加快了脚步,再往前蛇群就少了,直到又看见一道半弧形的洞口,这里意外的干净,地上不再有交缠的蛇群,只有一两颗散发幽光的珠子,让柏诗能看得清路。 她继续往里,进了洞光亮了不少,和来时的洞口一样抬头能看见月亮,月光下是一条缠着石柱的巨大的尾巴,黑色鳞片,散着些菱形的斑块,蛇尾有一串很长的角质环,蛇头被石柱挡住,要走到对面才能看见。 柏诗在梦里莽得很,因为知道不会死,梦里也不会痛,干脆跑过去想看看这条蛇到底有多大。 到了石柱的对面蛇的上半身却并不是正常的蛇头,而是个有着强壮上半身的男人,长了一张阿穆尔的脸,现在正闭着眼睛沉眠。 他的鼻子突然耸了耸,然后睁开了金色的眼睛。 他在高处和柏诗对视,透着一股危险的杀意,这并不是柏诗认识的阿穆尔。柏诗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沙沙的声响,回头一看,才发现那条尾巴一直跟在她后面,现在听着主人的命令靠近,转了一圈裹住她的身体,轻松地把她往石柱的方向拉过去。 柏诗被放在地上,蛇尾撤去了对她身体的束缚,阿穆尔从高处挺着尾巴落下来,蛇一样伏在地表爬行,挤开了柏诗的腿,钻进她的睡裙里,凑到内裤前又耸动鼻子使劲嗅闻,频繁地伸出细长的舌头,最后干脆咬住白色的内裤直接撕下来。 柏诗踹了他的肩膀一脚,往后退,让他知道这个雌性并不乐意同他交配,不过没关系,蛇类发情期强行求偶的不少,多是雄蛇用嘴咬住雌蛇身体的上部,达到固定作用后进行交配,阿穆尔暂时不想浪费嘴巴去做别的事情,于是又用尾巴缠住了柏诗的上半身。 这下柏诗完全动不了,腿被阿穆尔分开,大小阴唇也暴露在空气里,阿穆尔又凑上去迷醉地享受这股引导他发情的气味,伸出舌头沿着那道明显的缝隙磨擦,舔到上面发现有颗柔软的肉珠,舌头打一圈刚好围住,频繁地舔弄它还会立即肿起来,同时那道缝隙里也会流出更加迷人的液体。 阿穆尔想了想,舌头放开那颗珠子,换成锐利的的牙尖抵着它,稍微用力,已经成熟到糜烂的阴蒂受不了这种痛快的刺激,柏诗一边骂他你有病啊一边痉挛着高潮了,渐渐打开的穴口呼吸那样一开一合,吐出一股股透明的水液。 阿穆尔勤劳地全部舔干净了。 sure=秀儿,我知道的梗都很冷,怕大家没看过就在下面解释一下QWQ 如你所见是金手指(响尾蛇h) 阿穆尔把头从柏诗的裙子里伸出来,柏诗深深喘着气,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睛里某些熟悉的东西回来了,微弱地喊了声:“阿穆尔?” 阿穆尔伏过来:“是我。” 柏诗:“你刚刚怎么了?” 蛇尾早就松开了她,阿穆尔把她的上半身抱在怀里,“我发情了。” “因为你。” 他的蛇尾很长,交接处鳞片比较软,整个臀部的两侧因为内藏一对半阴茎而显得更加粗大,现在在柏诗的目光下勃起,从泄殖孔中翻出,挺立,甚至兴奋地抖了抖。 柏诗瞪着阿穆尔的眼睛:“你不会要把这对东西插进我身体里吧?” 阿穆尔附了上来:“不痛的。” 柏诗当然知道不痛,但她看不下去,阿穆尔凑过头要来亲她,被她抵住:“你刚刚才舔了我下面!” 阿穆尔笑了声:“自己嫌弃自己?”他也没执意要亲吻柏诗的嘴唇,换了个地方,凑过去啃咬她的脖颈和锁骨,粗壮的蛇尾翻了个身,压在柏诗身上,两个半阴茎同时抵在柏诗的阴道口,磨蹭起来。 柏诗吓得揪住他的长发:“你打算两个一起塞进去吗?” “我不同意!” “我、啊!” 阿穆尔趁她说着话,搂着她的腰操进去一根阴茎,另一根耷拉在外面,上面的倒刺随着抽插来回勾结柏诗被水浸润的软烂的阴唇,另一根在甬道里随着阿穆尔甩动的尾巴磨蹭,锋利的刺扎进肉里,裹挟着那些柔软的内壁来回拉扯,因为失去疼痛,柏诗只剩下被侵犯的刺激和快感,虽然是两个半阴茎,但由于阿穆尔的体型庞大它对于柏诗来说仍然超过了阴道接受的长度,当阿穆尔下腹的鳞片撞上她的被扯得紧绷的耻骨,让阴茎完全没入湿哒哒的穴口,柏诗的宫口就被硬生生顶开,像一团炽热的火从小腹燃烧到尾椎,再从敏感的神经一路传上大脑,柏诗的眼泪一直不间断的流,爽得瞳孔往上翻,被阿穆尔舔掉了泪水。 敏感的宫口被刺激地不断流水,甬道变得更加湿润,阿穆尔抽插的频率和他尾巴响起的声音同频,虽然鳞片撞击皮肉的声音不那么糜烂和响亮,但响尾蛇尾巴的沙沙声在这个时候变成了另一种淫靡的交配声,柏诗听着听着甚至出现条件发射,一听见声响就夹紧了下身,阿穆尔拉开她的衣领去挑逗她的乳头,想让她放松一点。 然而并没有用,柏诗缠他缠得更紧了,那些被搅得软烂的黏膜更加贴合阿穆尔的阴茎,像天生就该长在他身上似的,他的尾巴加快摆动的速度,摇得像沙锤乐器那样高频率地发出沙沙声,同时吐出舌头,要射精前的低吼变成响悦的嘶鸣,阿穆尔最后再操进柏诗的子宫里,将精液全部射进去,这些如果不用些手段排出来,那么就会在柏诗的子宫里贮存至少五年,柏诗会不停地怀孕,产下蛇蛋,孕期时其他精子会在里面休眠,意识到母体孕育生命的胚床空出后,那些精子又会再次活过来,找到卵子完成受精。 幸好是在梦里。 阿穆尔撑起上半身,汗水随着皮肤逸散的气味滴落在柏诗的身体上,具有一定的催情作用,柏诗张着嘴,头发扭曲地贴在额头和面颊,整个人像从水里刚被捞出来,湿漉漉得,上面有自己的汗水,也有阿穆尔舔舐留下来的唾液,她的身体从内到外全部浸染上阿穆尔喜欢的气息了。 有了第一根阴茎的试错,第二根已经蓄势待发的阴茎毫不费力地就能借着遗留的黏液操进去,柏诗原本痉挛得已经没有力气的小腹再次颤抖,那一块微微凸起的软肉抖动的弧度可爱得要命,阿穆尔一边操她,一边低头去亲吻那块下面藏着子宫的皮肤,充满怜惜,但抽插的动作更加凶猛,仿佛上下半身撕裂成两个人,各做各的。 柏诗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了,只有被操进子宫的时候才会可怜地呜咽两声,换来阿穆尔更加用力地撞击,甚至在这些快频率的操弄下,阿穆尔另一根已经疲软的半阴茎再次硬了起来,贴着柏诗的皮肉重复捶打上次交配时另一根兄弟喜欢的位置,这样的循环还要来上几十次,以保证柏诗的肚子被阿穆尔的精液填满,鼓起来,一挤压就能听见里面黏腻的咕叽咕叽声,这样柏诗一整个人生就会完全属于他,没机会再去怀其他人的孩子。 —————————————————— 柏诗被闹钟吵醒,抖着手去拿终端,喘了口气,觉得肩膀意外的酸痛,摸了摸脖子,感觉可能睡落枕了。 下床去洗漱间刷牙,漱口的时候嚼着牙刷看水池里的泡沫,恍惚间看见许多聚集在一起的米奇头像,她闭眼,甩甩头,再睁眼,洗手池里仍旧是清澈见底的水。 吐掉泡沫,把热水打开,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来了,一个个相对较大的球体在上面的雾气里吸收两个与它自己明显不同的小球体然后坠下水池,变成那片密集的米奇头像中的一个,更奇怪的是柏诗发现自己能控制它们,无论是加快雾气里米奇头的形成还是将洗手池里的米奇叫出来玩,那些米奇脑袋随着她的命令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快乐的旋律,绕着她转圈,蹦蹦跳跳得,但持续不了多久,柏诗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没有任何依托的水流,失去控制后从空中摔下来,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染湿了柏诗的裙角。 柏诗:!!!!! 她把牙刷甩到洗手台上,也没来得及将水杯放回原处,立即冲出洗漱间,跳上床抓起终端就给阿诗琪琪格发消息,如果不是怕她没醒,柏诗可能会直接打视频过去。 柏诗:琪琪格琪琪格!阿穆尔的毒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如果不小心吃了一点会不会产生类似吃了毒蘑菇的症状? 柏诗:天杀的我刚刚在洗漱间看见一群米奇围着我跳舞!!!没有身子只有一个头! 柏诗:吓死我了! 柏诗:我脖子也好痛! 阿诗琪琪格直接发了个视频通话的请求,柏诗一秒接通,泪眼朦胧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已经要不久于人世了。 阿诗琪琪格看起来刚醒不久,头发也是乱的,穿着睡衣,“你不要着急,阿穆尔能控制腺液的毒性,一般来说对自己人不会造成伤害。” “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和我说一遍。” 柏诗把事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包括早上起来怀疑自己落枕的细节,阿诗琪琪格听完后让她回洗漱间,再找一下那种说不好的感觉。 柏诗走回去,带着阿诗琪琪格的虚拟成像,看见古井无波的水池突然又陷入那种奇妙的意境,阿诗琪琪格见她呆愣住,问她:“你看见了什么。” 柏诗:“一群挤在一起不动的米奇头。” 阿诗琪琪格:“能再控制它们跳舞吗?” 柏诗:“看我的。” 她说完,阿诗琪琪格就看见原本平静的水池突然跳出来一束水流,颤颤巍巍得,仿佛刚有生命对肢体动作还不熟练,缓缓飞到柏诗和她的面前,摆了个四不像的爱心。 阿诗琪琪格:“好了。” 柏诗眨了眨眼,那束纤细的水流像失去支撑一样坠落下去,高高溅起的水花穿过阿诗琪琪格的屏幕,惊扰了一片虚幻的空气。 阿诗琪琪格:“一个好消息,你可能觉醒了属于你的异能。控制水,或者还有其它你暂时没发现的东西。” 柏诗:“哇!” “因为刚觉醒,所以还很弱,要靠你自己去探索。另外,再试试寻找自己的精神体呢?” 柏诗闭上眼,三顾茅庐自己的大脑了,诸葛亮第三次被请进客堂,她到现在连门都没摸到。 “还是没有。” 阿诗琪琪格沉思了一会,安慰她:“没关系,你已经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了不是吗?觉醒了异能是件好事情,说明你一直在进步。” 柏诗挠挠头:“我也没多伤心啦,反正我现在做向导做的还挺不错的。”柏诗完全没把阿穆尔说的没效果放在心上,因为他最后一句双标得显得整个谈话都是在开玩笑。 柏诗也总喜欢和大家开玩笑,不利于她的话听一听就过去了,谁不是来当自己人生的皇帝的,恶评通通不听。 “我能在别人面前用这个异能吗?” 阿诗琪琪格:“可以,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且你现在最多把它当成玩具水枪滋别人一脸,”阿诗琪琪格笑了笑,“在这个时代没人会在意这样的恶作剧。” 柏诗:“?” 柏诗:“丰明晰一直说阿穆尔是个毒舌,他是从你这学的吧姐姐。” 阿诗琪琪格:“哈哈哈哈,说话一击毙命也是一种天赋,他大概是小时候被我损惯了。” 她很少笑得这么爽朗,如果纳迪娅在旁边一定会感叹终于在她身上看见了年轻时的大祭司的影子,“响尾蛇在沙丘猫的食谱上,我的精神体天生就是他的克星,导致他小时候一见到我就发抖,白姨建议我用厌恶疗法多刺激他,没想到直接让他长成现在这样。” 这和丰明晰说得有些误差,相比于一个不算亲密的队友,柏诗当然选择相信阿穆尔的亲姐姐,又或许两者都有,只是占比不同。 柏诗忍不住想吹牛:“你说我刚刚控制的是水,如果我看见的是一个氧原子和两个氢离子,也就是说我控制的是微分粒子,那可是世界的基本唉!” 柏诗:“如果我学好物理化学,是不是将来就能手搓核弹了?” 阿诗琪琪格:“听起来很复杂,天枢塔关于这方面的研究高我们几个层次,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那里学习。” 柏诗:“……算了。” 柏诗想到了自己的高数成绩。 高数真的很有意思,有意思到让她觉得活着没意思。 如你所见打烂他的嘴 又是新的一天,虽然还很困,但柏诗仍旧赶在迟到前进了中心塔的大门,今天门口的警卫员又轮到了柏诗第一次来时遇见的那个,带着冰冷的黑色面罩盖住了下半张脸,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刚看见柏诗就笑得眯起来,他似乎很爱笑:“早上好,柏诗向导!” 柏诗打了个哈欠:“早上好呀!” 安代:“这么困啊,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柏诗:“我绝对没有熬夜!我明明睡得很早。” 安代:“我知道,你昨天下了班就回家了。”也没去外面跟别的哨兵鬼混。 柏诗摸了摸脖子,突然觉得那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毛骨悚然:“可能是因为我睡姿不好,落枕影响了睡眠。” 安代:“可能你需要一个人在你睡觉时帮你固定身体?” 柏诗:“有这种服务的机器人吗?” 安代:“我是说哨兵。” 柏诗:“……不了吧。”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突然开口:“安代。” 安代:“知道了知道了。” 他朝柏诗摆摆手:“柏诗向导,我要跟着队长到那边巡逻了,先再见啦。” 柏诗松了口气,朝他挥挥手后转身就跑了,安代走回另一个高大的男人身边,被他警告地看了一眼:“精神不稳定就去申请治疗,别在工作的时候犯病。” 安代无所谓地笑笑:“我什么也没做好吗?队长,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男人冷笑:“你最好是。” —————————————— 柏诗在门口耽误了会时间,等电梯的时候周围已经没人了,电梯从叁十六层往下,很慢,不知道谁跑顶楼去了。 数字跳到叁十的时候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不像柏诗见过的哨兵那样沉稳,也没有警卫员那样训练有素,十分杂乱而轻浮,柏诗回头,看见几个高大的男人,全都光着头,长相端正,穿的衣服不属于她在轮回塔见过的任何一种风格,一整块布把身体全包起来,有点像古希腊的传统服饰希顿。 他们走过来,在她身后停下,应该也在等电梯,柏诗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旁边的男人突然向她搭话:“你好,你是新来的向导吗?” 柏诗眨眨眼,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礼貌地回答:“你好,是的。” 问她的男人笑了笑,后面跟着的一群人也开始笑,并不包含善意,他面朝柏诗,继续问她:“要和我们一起修炼吗?” 柏诗觉得莫名其妙:“什么修炼?” “是我们教派的特殊方法,并不是谁都能受到邀请,”男人说:“你的资质十分优秀,我愿意向拉泽贡大祭司引荐你,成为下一位举行祭祀的月妃。” 柏诗:“所以到底是什么修炼?” 男人用那张正义凛然得带着傲气的脸说:“双修。” “用你的身体接受我们的浇灌,成为神灵的容器,最后脱离肉身,在极乐中回归我神的怀抱。” 柏诗懵了一下,以为这是他们自己创造的有其他意思的小众词,不可置信:“什么?” 男人:“就是轮流和我们做爱。”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话的羞耻,仿佛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伦理道德的观念,将这种淫乱当成一种可以炫耀的荣誉。 柏诗立即把头摇成拨浪鼓,觉得哨兵果然都有病:“不不不不不不,我拒绝我拒绝我档期满了没时间。” 男人听见她说了不笑容就从脸上消失了,他比柏诗高,他们都比柏诗高很多,此刻一齐低着头看她,眼底带着看无可救药的愚民的蔑视,在同一时间开口,声音整齐洪亮,带着营造出来的威压再次问她:“你确定要拒绝我神的邀请吗?” 柏诗也冷了脸:“我拒绝。” 那群人又像众生相一样发出纷乱嘈杂的声音。 “你拒绝是你的损失,希望你以后不要痛哭流涕地求着我们改变主意。” “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我们可是T教区的核心教众,多少女人哭着求我们降下甘霖我们都没理会,只对你一个这么优待。” “你冒犯了我神,我神不会原谅你的。” 柏诗扯了扯嘴角,吸了口气刚想一个个骂回去,被人揪着领子拽到后面,她只来得及瞥见一束炽烈的红色,闪电一样扇了领头的男人两巴掌,又一脚踹着他的下体击飞出去。 “T教区的贱人怎么进来了?警卫员是死人吗?” 是熬云。 她打了人后没有停手,身边跟着只巨大的火烈鸟,柏诗以前从来没想过穿着高跟鞋打架还能这么厉害,鸟和人身形敏捷到出现残影,那些男人笨拙地摸不到她一片衣角,反而被她的伙伴叁两下啄成残废,不是断了手就是废了腿,还有的被重点招呼生殖区,痛的来不及喊就晕过去。 等那群男人废得差不多了收到萨满消息的警卫员才姗姗来迟,看着满地躺尸的人一板一眼地说:“托吉,你们既然敢在白塔里骚扰向导,一定也做好了被关进监狱的准备吧?” “把他们都抓起来关进负十层。” 熬云嗤笑一声:“来的真是时候啊萨丹夫,你怎么不等我弄死他们再来,正好赶上收尸。” 萨丹夫,总是和安代一起行动的队长,先看了看柏诗,发现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才回熬云:“你揍的不爽吗?” “上面会因为你向导的身份对这次冲突保持沉默,但不意味着会看着你把他们全杀了还当无事发生。” “别得寸进尺。” 熬云哼了一声,“能关几天?” “他们这次是跟着拉泽贡过来的,各教区的祭司现在都在上面开会,等会议结束我会当着大祭司的面说这件事,让拉泽贡没法私下里保他们。”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这样做会把柏诗向导推上风尖浪口,我害怕她会因此被T教区的人盯上。” 熬云皱眉,两个人一齐朝身陷事件中心的后辈看去,发现安代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去,挨着柏诗讲悄悄话,年轻的男人大多油嘴滑舌,安代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原本垮着个小猫脸的柏诗笑出声。 熬云:“……管好你的下属!” 萨丹夫感觉安代现在像只拴不住的狗,一不留神就会往柏诗身边跑:“安代!” 那边的两个年轻小孩听见声音一起抬头看过来,之后安代偏过头又和柏诗说了一句,让她笑得眉眼弯弯,漂亮极了。 熬云忍不住往那边走,拎着柏诗的领子又把她拽到自己身后,皮笑肉不笑地朝安代说:“你队长叫你呢,他一个孤寡老人站在那无依无靠得,你要尊老爱幼,快去吧。” 安代好脾气地一直在笑:“我以为您和队长还要再聊会呢。” 他越过熬云朝她背后的柏诗眨眨眼,“那我先过去了,别忘了你刚刚答应我的,有时间一起吃饭哦。” 柏诗乖乖点头:“好哦。” 熬云朝着他的背影狠狠皱眉,转过脸嫌弃地打量柏诗,又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们吃什么饭?你要和他单独出去?” 柏诗摇摇头:“不是单独。” “是聚餐。” 熬云:“什么聚餐?谁的聚餐?” 柏诗:“他们警卫队内部的聚餐,安代说要把队伍里厉害的姐姐介绍给我认识,让她们教我两招防身术。” 熬云:“警卫队?!那不还是哨兵的聚餐!”她终于没忍住上手扯住柏诗的脸,一顿揉捏:“你有点向导的自觉好吗?你真是向导吗?阿诗琪琪格从哪找来你这么个奇葩?” “刚刚遇见T教区的人也是,他们跟你搭话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就应该呼救,那群人渣就是行走的生殖器,只会用睾丸思考。” “他们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性骚扰,只是用什么狗屁传承包装成看起来高大上的样子,实际上就是在言语猥亵。” 柏诗的嘴被挤得嘟起来,艰难地解释:“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文化,后来听明白了正打算骂他们,你就来了。” “你不是讨厌我吗?” 熬云:“我不会因为讨厌一个人就不管她死活,再说,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看你不爽。” 那边萨丹夫带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卫员把人都带进了地下层,朝熬云点点头全当打了招呼,视线不小心扫过柏诗的脸,愣了一下,也朝她微微颔首,转身跟着大部队离开。安代直接抛了几个媚眼过来,被熬云挡掉了大部分,一转身脸就沉下来。 电梯口顷刻变得干干净净,熬云按了上行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接待室去聊。” 一直被她们忽略的火烈鸟在柏诗背后顶了顶她,推着她进了电梯。 “这是你的精神体吗?”柏诗情不自禁摸了摸它脖子上的羽毛:“好漂亮!” 熬云脸有些红,抬起了下巴:“也就那样吧。” 火烈鸟与有荣焉地昂起脖子,翅膀唰的一下展开,由于体型太过庞大,本来电梯就挤,这下直接把柏诗和熬云抵到电梯的墙壁上,熬云的发型都乱了:“蠢货!收起来!” 它又唰得缩回去,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可怜无助但不弱小地翅膀抱着翅膀,拿头去蹭熬云的脸。 柏诗直接被硬控:“好可爱!!” 熬云突然出手捏住了它的脖子,把它收了回去。 如你所见是犬科动物 熬云的工作室也给人火一般的炽烈,墙壁和窗帘各有各的红,桌子上摆了几根火烈鸟掉下来的羽毛做成的装饰,她为哨兵进行精神疏导的方法并不典型,a级以上向导安抚哨兵的方法五花八门,熬云的手段符合她不太有耐心的脾性,经常直接在哨兵的精神图景里放一把火将废掉的精神结和被污染的地方烧个干净,虽然很暴力,但因为太过有效哨兵们敢怒不敢言。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熬云:“想喝什么自己倒,我懒得动手。” 柏诗摆摆手:“还是不了吧。” “你要和我聊什么?问我怎么得到这个工作的吗?” 熬云自己给自己开了罐酒:“如果你方便讲我也不是不能听听。阿诗琪琪格一开始是想找我带带你,但传话的人话里话外让我像祖宗那样供着你,你配吗?阿诗琪琪格来了都不配,我管你?” 柏诗:“……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琪琪格的原话应该也不是这样的。” 熬云:“我知道,我只是因为她在大祭司和拉泽贡正面交锋的关键时候莫名其妙逃跑而气愤,然后借此迁怒了你。” “后来见了你,”熬云上下打量柏诗,神情复杂:“你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弱爆了,将来你可能会凭一己之力拉高整个向导职业的牺牲率。” 柏诗:“……” 柏诗:“你说话好伤人。” 熬云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实话总是不好听。” 熬云第一眼看见柏诗的时候就知道她会是哨兵喜欢的类型,纤细,柔弱,漂亮得像天上的月亮,光看她对谁都没设防的笑就知道好掌控,如果不是遇见了阿诗琪琪格又进了白塔得到了编制,只怕早被掳走关起来,被具象化的精神体和主人一起侵犯到怀孕。 柏诗顿了顿,还是慢慢解释:“我被卷进了时空乱流,伤到脑袋忘记了很多事,正好遇见在沙漠里的阿诗琪琪格,我没地方去,她就暂时把我带回了轮回塔。” 熬云点点头:“原来是个小傻子。” 柏诗:“……呜。” 熬云:“呜什么,下次见到这种光头就赶紧跑,被那群秃鹫粘上比被屎粘上还恶心。” 柏诗:“我知道了……你能跟我说说他们吗?我只知道白塔因为一位向导的事跟他们结了不解之仇,其他的就完全不了解了,网上查到的总觉得好假。” 熬云:“白姨只跟你说了苏樱的事?” 柏诗点点头。 熬云皱起眉盯着她,最后觉得是白音对她保护太过才不说这些,她把酒放下推走不打算喝了,怕一会讲恶心了全吐出来。 “轮回塔的前身是大灾变后各个信奉神灵的部族聚集而成,一半的父权社会和一半的母系社会,初次融合的时候就出现了矛盾,男人想压女人一头从而限制女人的所有权利,女人当然不会允许,最后还是女人胜出了,因为她们不仅是女人还是那些男人的母亲。” “大多数男人还是理智的,只有那么一小群人,也就是TAMA,”熬云飞快地说了个柏诗听不懂的单词,“他们的传承封建愚昧,充满死板的阶级统治,那个所谓的神和各种离谱的弟子晋升仪式全是虚构出来控制平民的手段,享受了这种利益和特权上百年的贵族和教派核心子弟当然不愿意把手底下的奴隶无条件放走,但抵抗不了当时的众望所归,最后只能龟缩在最北边的一小块地方,也就是现在的T教区。” 柏诗小声哔哔:“我也觉得不太正经,谁家神修炼是靠开淫趴啊。” 熬云:“你都能看清,偏偏有些人看不清。” “T教区的女性,一部分是当年被偷偷带走的奴隶,一部分出生就在那接受洗脑,我们曾经潜进去过想带她们走,她们死也不干,还喊人抓我们。” “早些年大祭司没上台的时候,那些女人被消耗的速度比出生的还快,你知道月妃吗?拉泽贡对外的解释是举行祭祀的神女,实际上就是在祭祀上被轮奸致死的祭品,祭祀结束往沙漠一扔,第二天就能被动物吃个干净。” 阿诗琪琪格曾经带着人去替她们收殓过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样子,甚至最小的才刚刚成年。熬云盯着柏诗的眼睛,看见了里面熟悉的悲伤、怜悯、不可置信,一如她当初知道的时候。 她没向她描述尸体的具体模样。 哪怕她曾经亲眼见过,数次因此在梦里惊醒,不用酝酿语言就能脱口而出那种惨状。 她因为回忆讲述出这些而变得神情恹恹得,“知道为什么阿诗琪琪格突然跑出去让我这么生气吗?” “她用继位后不顾一切也要歼灭所有TAMA核心教众的条件骗老娘给她打了这么多年白工,结果真要干起来她先跑了,我没撕了她都算我这几年修身养性成功了。” “要不是她先找上我,老娘放得着巴别塔的沙滩美女帅哥不享受跑这科技落后的荒漠里吃沙子?在这过的我羽毛都开始库库掉!” 她虽然在抱怨,但眼睛里没有一丝怨怼,柏诗很想握住她的手,之前她总觉得熬云应该是个哨兵,现在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她愿意成为向导——因为她骨子里的善良,“可是你还是一直待在这。” 熬云就突然不说话了。 柏诗:“你不是轮回塔出生的人啊?” 熬云白了她一眼,那股子傲娇劲又回来了:“火烈鸟是该生活在沙漠的动物吗?” 柏诗挠挠头:“嘿嘿。” 熬云:“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就走,我要开始上班了。” 柏诗最后还是扒拉上了她的胳膊:“就是、那个……轮回塔的神有没有天使恶魔之类的?” 熬云愣了一下,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什么杂牌的智慧芯片,怎么能问出这么令人眼前一黑的问题,“那是圣灵塔的信仰体系,在东北冰原,跟这里不搭边。” 柏诗一脸困扰多年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的恍然大悟,蠢极了。 熬云看着就手痒,只能喊:“滚。” 柏诗:“好嘞~” —————————————— 柏诗一直到走进自己的接待室,门刚关上脸上的笑就消失了,皱着眉,心里闷闷得。 就算并不认同这个世界,听见了让人难受的事情还是会悲伤,就像看小说出现全员be的结局,主角团死的死伤的伤。 吸了口气,她从手提袋里拿出出门从别墅的院子里摘下来的花,先找了个容器放进去,等白音昨天说忙好了要过来看看她顺便带给她的花瓶。 一等就等到了下午,她把花拿去窗户旁边晒太阳,同时练习那一点可怜的异能,控制着水流从花瓣的边缘绕过,保证每一处都浸染了水珠。 工作系统突然响了,“您好,柏诗向导,您的下一位访客将要到达接待室,请您立即准备。” 柏诗这一天没接待过其他访客,工作服上没什么味道,就不用换,因此站在那没动,过了一会,门被直接推开,陶格斯抱着个小小的花瓶走进来,和刚好回头的柏诗对上了视线。 或许是上午遇见T教区的人又听了一大段让人情绪难安的秘辛,柏诗走神的时候眉间带上了些淡淡的愁绪,听见声响转身眼神也没有立即看过来,而是垂着眼睑,思绪渐渐回笼,睫毛才颤巍巍地向上抬,带起头颅微微跟上,像戏曲里的定眼抬眼那样富有韵味,白色的工作服和她的肤色相映生辉,明明窗户关着,陶格斯却仿佛被一阵风吹进了心里。 他舔了舔泛起痒意的犬齿,因为是犬科动物舌头上没有倒刺,始终无济于事。 柏诗:“陶格斯?怎么是你?” 陶格斯大咧咧地走进来,一只手捏住花瓶细的要命的瓶口搁在桌上,另一只手转着柏诗的工作椅,一屁股坐上去,“来给你送花瓶啊,老妈今天临时被叫去楼上开会了,没时间过来。” 柏诗抱着装着花的容器走过来,“你直接上来不就好了,干嘛要走预约系统,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怎么了?你不打算给我做精神疏导吗?” 柏诗:“也不是,只是我的能力你应该清楚,效果肯定没有其他人好……” 陶格斯朝她咧开嘴:“我又不在乎这个。” 柏诗才想起来他是白音的儿子,她拿起花瓶:“那你等我一会。” 陶格斯就坐在柏诗的位置上看她去洗手池洗了瓶子,又把花转移进去,最后回来摆在桌角,然后盯着那块傻笑。 他也不着急,柏诗看花他就默默地看她,一头漂亮的长发像瀑布那样,站的笔直的小腿和穿着鞋在他眼里也不大的脚,真是哪哪都合他的胃口,活该来给白音当儿媳妇的。 欣赏够了鲜花的柏诗问他:“要去沙发上坐着吗?” 陶格斯:“老妈说,你的精神体出了点问题叫不出来,所以暂时只能用身体安抚的方式治疗哨兵?”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皮肤接触?拥抱?” “接吻?” “还是上床?” 柏诗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差:“最后一步达咩。” 陶格斯朝她张开双臂,“那过来吧,就在这。” 柏诗迟疑地走了过去,“椅子确定不会塌吗?” 陶格斯哈哈大笑:“我坐上来它都没塌,你上来就更不可能了。” 他和之前一样十分没有男德地露出大片皮肤,这次上衣那几块布料干脆没聚集在小腹收进裤带里,裤腰也穿得更低了,一坐下来就放松得露出大片看起来就很扎人的蜷曲阴毛,长而健壮的手臂一捞就把柏诗抱起来放在腿上,“轻的跟只猫一样。” 柏诗再次分开腿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不同于阿穆尔,陶格斯腿上的肌肉更发达,硬起来像一块块铁板似得杠得她屁股痛,由于穿着裙子,工作服也很宽松,岔开腿挨着陶格斯的只有内裤,和隔着一层布料被顶着的肉缝。 陶格斯往后靠,头搭在工作椅的靠背上,双手握住柏诗的大腿,稍稍用力就能捏起一把软肉,他的红发从来没那么听话地往后垂下去,露出额头和锋利的面孔。 “来吧,你要先从哪开始?” 柏诗摸了摸他额头上的疤痕:“怎么伤的?” “忘了。”陶格斯想了一会:“肯定是哪次死里逃生弄得,不到这种程度我一般不会受伤。” 柏诗盖住他的眼睛,先亲了亲那块疤,陶格斯的心跳突然加速,躲在他厚实的胸膛下面悄悄发疯,柏诗的吻从额头经过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像一朵流浪的花,最终到达嘴唇。 柏诗的嘴唇柔软的像一片云彩,又像太阳落下去后的月亮,让人一旦拥有就不想再失去,他张开嘴,从一开始的任其为所欲为转变成主动引诱,舌头像鱼钩上的鱼饵,不钓鱼的时候钓什么都很厉害,柏诗没一会就被他亲的啧啧作响,双手放开他的脖子,抵在他裸露的胸肌上。 陶格斯一边和柏诗激烈地接吻,一边握住她臀部上丰满的肉来回摇晃,压着他坚硬的阴毛,压着渐渐充血的阴茎,这种边缘性行为很快让柏诗的内裤被黏腻的水液浸湿,又渗透进陶格斯的裤子和阴毛上,布料被侵蚀得颜色更深,那些蜷曲的毛发则黏在一起,仿佛被这些腥甜的水液灌醉而打成死结。 柏诗摸到陶格斯的乳头,陶格斯以为她要玩弄这两个小东西,挺了挺胸又往她手里送,谁知道她双手用力一揪,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陶格斯松开咬着柏诗嘴唇的牙齿,啊地喘了一声,阴茎也被这点痛感刺激到完全立起,被柏诗抵着根压倒,难受,又希望柏诗让它变得更难受。 柏诗清了清嗓子:“好了,治疗结束,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她拍拍屁股从陶格斯腿上爬下来,陶格斯因为太过震惊一时没去阻止。 “不是,你就这样不管我了?” 柏诗的脸因为情绪激动升了温,现在用手摸着脸希望冰一冰:“都说了最后一步达咩达咩,不然呢?” “我对着它念大悲咒超度它然后它就软下去了吗?” 柏诗洗了洗手,因为有白音兜底,所以这次没那么在意陶格斯被纾解后的情况, 当看不见他怨念到实质的眼神,“加油哦。” 她走进去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如你所见是祭司集会 白塔最高层,祭司集会。 在萨那尔的要求下阿诗琪琪格坐在了她身边,会议室里只有张占据大部分空间的圆桌,每个地区的祭司都有属于自己的长背椅,大祭司并没有坐在主位,这把明显更加尊贵的椅子被空出来,也没有其他人敢染指。 会议室不允许随从进入,拉泽贡孤身进来,直奔主位的另一边,拉开椅子坐下,正好面对萨那尔,微微侧头,就是和大祭司一样面无表情的阿诗琪琪格。 拉泽贡保持着TAMA文化的传统剃了光头,也可能因为他的精神体是只食腐的秃鹫,鹰钩鼻,凸眉弓,凹陷的眼窝,一双眼睛看起来因为年事已高混沌不清,看见阿诗琪琪格的时候又射出捕猎般的视线:“她怎么在这?” 萨那尔:“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拉泽贡。” 拉泽贡的声音像被时间磋磨后的旧风箱,除了并不尖锐就没什么可夸的地方了:“萨那尔,神子才陷入沉睡不久,你就已经猖狂到把议事处当成自己家了吗?” 萨那尔:“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向我挑衅?在你献出到那条到现在都不知真假的秘法前,你坐在那里,”她看了一眼接近入口的尾端座椅,“破格让你坐到我面前来,也是为了更好地监视你,探查你是否有其他罪恶的念头。” “无能的败犬才会不停狂吠,我虽然并不会因此被扰乱心神,但也会感到冒犯。” 拉泽贡冷笑一声,知道萨那尔暂时不会动他,“嘴硬真是你们女人传统的特长,没有我,一个月后大家只会一起回归死神的怀抱。” 看他那老神在在的样子,萨那尔就知道他又陷入了一种迷之自信,这群人总是这样,无论自身有多廉价,只要做了一件自己觉得伟大的事情,就会立即把原本站在自己头上的人踹下去,再捧起虚假的王冠戴上,在自己的臆想里称王。 解释是不听的,有时候你都怀疑和你对话的是不是个正常人。 萨那尔并不想浪费口舌和他争辩,会议室里的座位刚好也坐满了,除了神子全员到齐,于是宣布会议开始。 “想必大家都清楚,月前轮回塔几位记录在册的s级哨兵在同一时间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力狂暴。” “虽然最后没造成太大伤亡,但他们每个人的精神污染暴增到将要堕化的预警值,白塔至今没有查出原因。”萨那尔停顿片刻,继续说:“这个时候,T教区的拉泽贡祭司找到我,献上了一种秘法,说只要使用这秘法,别说发狂的哨兵,就连已经堕化的怪物都能安抚成正常人。” 她是故意的。 拉泽贡听见她将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就觉得不妙,果然往周围一扫,全是审视的眼神,气得他将手腕上的珠子都抠破了一颗,“秘法是真的!” 他也不期望自己能在这群人眼里留下什么好印象,反正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抛出利益的诱饵总有人会上钩,“前一段时间,我们英勇虔诚的弟子在某处发现了我教的千年遗址,虽然上面的文字风化得厉害,但根据我教传承下来的文书补充,这的确是一门十分厉害的秘法!” “厉害你会献出来?” 拉泽贡阴狠地看了眼发出质问的那名祭司,又示弱般垂下头:“T教区因为白塔的排挤这几年的发展已经落后太多,这次献上整理好的秘法也是为了争功。” 老人在博得同情心的赛道上总是一骑绝尘,看着他老态龙钟的样子,许多祭司不免有些心软。 拉泽贡:“我们知道错了,区内早就废除了奴隶制度,那些女孩们也能和自己的父母团聚而不必非要到神前侍奉。” “所以你是想让大家放下仇恨重新接纳你?”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音突然出声,她并不是祭司,但地位如同祭司:“你去问问被你们害死的人愿意吗?如果她们答应,我不会多说一句。” “在那之前,你们最好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在自己的地盘躲好,一旦被我发现有人打破约定擅自踏入白塔,我会让他的尸体在我的树枝上挂着守灵叁年。” 拉泽贡瞳孔骤缩:“她、她怎么也在这!!” 萨那尔淡淡地回答:“也是我叫来的,有问题吗?” 因为白音的话,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祭司又沉寂下去,会议继续,拉泽贡这次不敢再随意开口,本来身体就像风干的腊肉那样萎缩,一紧张防备地蜷起来,显得身型更加矮小。 他总算闭嘴,萨那尔侧着脸微微勾了勾嘴角,被阿诗琪琪格看见了,知道她这是打地鼠一样打这老头打爽了,当然她也一样。 萨那尔叫了声萨满,人工智能听见指令将一份报告发送至每名祭司面前,“这是药主向萨满传输的几位s级哨兵最新的精神情况。” “塔兰图、姜酒、沙列耶的精神污染数值已经完全降至安全线内,状态甚至比之前更稳定,焦荡虽然没能达到他们那样的效果,但污染值也已经退出警戒范围,暂时没有较大的波动。” 圆桌上突然爆发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拉泽贡偷觑了阿诗琪琪格一眼,眉毛皱得像把锁,还是没忍住:“你偷偷用别人试了我给你的秘法?” 萨那尔摇头:“和你的秘法没有一点关系。” 有人问:“查出来是什么原因了吗萨那尔?” 萨那尔仍旧摇头:“也没有。” 拉泽贡吸了一口气:“你在耍我?” “这几个小喽啰暂时是不会有事了,但是别忘了,最重要的神子为了延缓堕化还在沉睡,时间不等人,你既然找不出确切的原因,最后还是只能靠我的秘法!” 萨那尔这次没反驳他。 圆桌上又陷入一片沉寂,神子恩伯忽,月前不知为何突然全面封锁负十八层所有出口,最后一个活着出来的人说他毫无征兆地陷入狂暴,察觉到自己开始堕化时立即切断了所有神经通道陷入沉睡,借此延缓堕化的进程,这样做大概能再撑一个月左右,倒计时结束如果白塔未找到应对的方法,再次醒来的就不一定是原来的神子了。 “拉泽贡的秘法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萨那尔说:“并且实施困难,还具有一定伦理道德上的争议。” “哪有什么不合理!”拉泽贡的视线从萨那尔脸上转移到阿诗琪琪格,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秘法只要求献祭一名符合要求的女性!精神和肉体都必须强大,才能接受神子身上溢出来的污染,说来说去最好的人选就是你的女儿,你不会是因为有私心才一直污蔑我吧?” “萨那尔,你可是轮回塔的大祭司,你们教派不是一直推崇奉献自我吗?”拉泽贡笑里藏刀:“我知道你为了培养这个继承人花费了很多心血,但现在毕竟情况特殊,如果这个时候她不站出来,大家可都活不到你退位的时候。” “再说,你又不止这一个孩子,阿穆尔现在也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做的比阿诗琪琪格更好。” 拉泽贡话音刚落,右边突如其来抽过来一鞭子,将他眼前的桌面甩出一道深刻的鞭痕,他的身体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回神后愤怒地转头寻找凶手,正好和白音平淡的眼神对上。 “你再多说一句与这次会议无关的话,我就把你抽出去。”白音虽然优雅地坐着,身后具象化的粗壮的树枝精神体张牙舞爪地扭动着身体,看起来蠢蠢欲动。 会议室是禁止动武的,白音做的有点过了,但没事,其他祭司全当没看见,自有萨那尔帮她掩饰:“好了,要打出门去打,现在起禁止私下讨论。” 她收起了电子信息屏,用手杖敲了敲桌子,“这次集会的目的很明确,在神子堕化前找到拯救他的办法,暂时将拉泽贡献上的秘法作为最下策,我会派人去查促使塔兰图他们恢复的原因,如果在最后一刻仍旧没有结果,我绝不会因为阿诗琪琪格是我的女儿就心软,铸成大错。” “各位,我们在大灾变后兢兢业业地走到了现在,像动物那样从各个地方迁徙到这里,找到我们的兄弟姐妹汇聚成一家人,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会放弃这片属于我们的土地。” “就算最后,我们仍旧没能阻止神子的堕化,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也请你们带着兄弟姐妹们再次迁徙,向南,向北,找到能扎根的土地,只要传承不断,人类的精神就永不磨灭。” “而我,我会带着该留下的人,为你们争取时间到最后。” 圆桌中心突然升起了火焰,焰光将每个人的脸照得亮堂,连拉泽贡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孔都染上了一丝神性。 “请天悉听!” 祭司们的声音整齐划一:“请天悉听!” “祈天承领!” 白音和阿诗琪琪格也神色正经地跟着祈祷:“祈天承领!” “愿神庇佑,传承不灭!” 阿诗琪琪格握紧了手:“……传承不灭。” “致此,散会。” 会议室闭锁的状态被撤销,门口立即传来敲门声,萨满:“萨那尔阁下,萨丹夫队长说有件事需要当着您和各位祭司的面报告。” 萨那尔:“让他进来。” 萨满:“好的,立即为您传达。” 门被推开,萨丹夫踩着黑暗进来,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先瞥了眼拉泽贡,眼神飘过阿诗琪琪格和白音,传达了某种讯息,最后才正面向萨那尔汇报:“萨那尔阁下,在祭司集会期间,拉泽贡祭司的随从在一层犯下了骚扰向导的罪行,我已经将他们全部关押进负十层。” 拉泽贡几乎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不可能!你们设的局?谁不知道向导室在叁到五层,他们怎么可能这个时间在一楼遇见向导!?” 萨丹夫:“是新来的向导,还没适应白塔里的早班时间。” 那些随从算是拉泽贡一手培养起来的核心弟子,他心里虽然急得冒火,但毕竟是久经风霜的老人,立即明白这里面肯定有龃龉,于是冷笑:“反正是在你们的地盘,你们总能找到理由,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想问一点,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 阿诗琪琪格:“您没看过轮回塔的法律吗?骚扰向导让其留下心理阴影者可以死刑。” 拉泽贡:“轮得到你个黄毛丫头跟我说话!一个女人,要不是因为你的身份……” 阿诗琪琪格知道他要说什么,毕竟幼年时的暗杀不曾少过,“如果不是我自持身份,早就把你的头摘下来当球踢了。” “琪琪格。”萨那尔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她一声,拉泽贡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萨那尔,给我罚她,这种不敬长辈的罪人在我们教里是最不可饶恕的!” “一般情况下,这些人将会在监狱里关到死,但你刚为轮回塔做了些贡献,白塔再这么不近人情说不过去,”萨那尔无视了他的无理要求:“你先回去吧,如果他们肯认错且反省的态度良好,白塔会放走他们。” 如你所见是碰瓷蛛 会议结束后,阿诗琪琪格跟着白音到了叁层。 进了她的接待室,白音自从她出塔后归来还是第一次与她面对面交谈,这个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甚至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更加怜爱,“所以,萨那尔没查到的那个原因就是她吗?” 阿诗琪琪格:“我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 白音:“那就是大差不差了。” “你是怎么想的?她真的有能力去救神子?” 阿诗琪琪格声音沉稳,已经不会一想到这件事就颤抖了:“我不确定,但最后一刻被送去底层的人只能是她。” “就算我赌错了,祭品也不能是我。”阿诗琪琪格面无表情地盯着白音:“拉泽贡的目的很明确,我死后大祭司继承人这个位置空下来,最坏的结果是被他们乘虚而入,最好的结果就是阿穆尔接上,但是,白姨,就算他是我的弟弟,他首先也是个男性。” “很多事情的改变都是潜移默化过来的,当我们还是原始人的时候因为女人能获得的资源更多,所以女人掌握着权利,直到后来靠卖力气生活,权利才渐渐让渡给男人,到现在更有用的是智力,这方面女人并不比男人差,但男人为了手里的权利不被分出去,使尽了一切打压的手段。” “如果下一任大祭司是个男性,我怕从此以后轮回塔的大祭司就不会再有女性了。” “我不能死,白姨。”阿诗琪琪格说,“至少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白音垂下了睫毛。 沉默良久,白音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阿诗琪琪格:“拉泽贡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安分,他很在意他的办法是否被采纳,这背后一定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为了逼迫大祭司只选择他,他一定会在暗地里阻挠对姜酒他们的调查,自己同时也会去查。” “我想借陶格斯一段时间,”阿诗琪琪格说:“让他带柏诗先出塔避一避。” “你直接联系他就好。”白音叹了口气:“琪琪格,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后退了,你从来不是个坚定的孩子。” “这点阿穆尔的确做的比你好,但太过就变成了偏执,你总是比他想太多,什么都要考虑。” “你会是个仁慈的领袖,但这恰好是领袖最忌讳的东西。” “别心软,阿诗琪琪格,你要开始上成为首领的第一课了。” ———————————————— 因为昨天迟了遇见了晦气的事,柏诗今天起的很早,也没在正门口耽误时间,甚至比其他人更早地到了工作室。 还没开始准备工作,终端像要把她震死不停晃动,丰明晰的讯息接二连叁地发过来,问她昨天发生了什么。 像只吃不到瓜而乱蹿的猹。 工作系统的日志上显示今日有两位预约的访客,距离第一位到来的时间还早,柏诗不慌不忙地泡了杯茶,吹了吹升腾的热气,感叹一句退休生活真棒,才回了张表情包。 小企鹅喝茶.JPG 世界第一大帅比:? 世界第一大帅比:人类狂吸企鹅.JPG 世界第一大帅比:你没事吧? 世界第一大帅比:你怎么这么倒霉啊小柏树,那群家伙一年进不了一次中心塔,一来就被你碰上了。 世界第一大帅比:他们没动手吧? 柏诗:没来得及,被别人打的落花流水。 柏诗:你认识熬云吗? 世界第一大帅比:认识,是她干的?我想起来了,你跟她同层。 世界第一大帅比:怎么了? 柏诗:她是什么时候在轮回塔当向导的呢? 世界第一大帅比:几十年前?记不清了,那年五塔联合演习的时候她跟老大分到了一组,后来不知道聊了啥,熬云演习结束就跟着老大回来了。 世界第一大帅比:她原来是巴别塔的人,你知道巴别塔吗?那座塔建立在海中央,周围是群岛,每个岛之间的语言完全不通,如果不是靠着天枢塔的翻译器到现在那群鱼还在鸡同鸭讲。 世界第一大帅比:大笑.JPG 柏诗:听起来好有趣,想去。 世界第一大帅比:…… 世界第一大帅比:你当我没说。 世界第一大帅比:要出来玩吗?我带你到B区逛一逛,这个教区的信仰文化和遗迹传承是最丰富的。 柏诗:你不上班吗? 世界第一大帅比:我归属老大的队伍啊,老大最近被大祭司叫过去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时间管我们,再说我们才刚回塔,没必要这么急着再出去。 世界第一大帅比:出塔一次要好久才能回来,你不会想我吗? 柏诗:呕 世界第一大帅比:大哭.JPG 世界第一大帅比:叁十七度的嘴怎么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罚你今天下班必须陪我逛夜市。 柏诗:丑拒 柏诗:有客人来了 世界第一大帅比:是谁啊? 丰明晰心里有点酸,但因为这是柏诗的工作,他又不好说什么。 世界第一大帅比:只能跟他握握手,不准跟他贴贴听到没! 世界第一大帅比:呜呜呜求求你了 柏诗已经放下了终端,没看见。 ———————————————————— 明明系统显示访客已经到达接待室,柏诗却没看见人,她主动去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 长裤的裤脚突然被扯了一下,柏诗低下头,在鞋边发现一只小蜘蛛,毛茸茸的,并不像其他蜘蛛那么纤细,胖嘟嘟的身体下面挂着个网兜,里面是些圆形的卵一样的东西,灰蒙蒙的,像它离家出走带着的唯一的财产。 柏诗因为自己的脑补将它看得太可怜了,也不怕它咬人,伸手放在它面前,小蜘蛛自动爬了上去,停在她的手心,没有携带囊袋的触肢手舞足蹈,一只斜向前上方举起呈45度,另一只向斜下方举起呈45度,像在打什么旗语。 因为太过弱小,柏诗一只手就能把它捧起来,所以做什么都显得可爱。四处张望依旧没看见有人,柏诗关上门,将它带了进去。 它的颜色并不像毒蜘蛛那样五彩缤纷,白灰色的毛,四对眼睛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两只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在正前方,还有一双大眼睛在两侧被毛发遮盖了,一对螯肢像毛笔的笔头,被柏诗放在桌子上后追着她离开的手一瘸一拐地爬,如果它能发出人类可以听见的声音,柏诗此刻一定能听见嘤嘤嘤撒娇般的哭喊。 柏诗找了个瓶盖大小的容器盛了些水放在桌子上,食指被它的触肢抱着做什么也不松开,小蜘蛛一边牢牢贴着柏诗,一边扭头一点一点喝容器里的水,喝一口就要扭头蹭一蹭怀里的指腹,还抽了空注意别压到自己蛛腹下的囊袋。 “可爱吗?” 可爱死了! 谁!? 柏诗被惊得抬头,发现门被打开,门口有个人不知道站了多久,金黄色的卷发长长了些,一双绿色瞳孔里面装满愉悦,但不久前给柏诗留下深刻印象的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只有骇人的疯狂。 是那个莫名其妙咬了她一口的混蛋! 熬云昨天才说过的话很不识时务地跳了出来。 死亡率。 一个人拉高。 如果不是正坐在工作椅上,柏诗会因为腿软而跌坐下去。 她咽了口口水:“你好,你有预约吗?” 塔兰图:“你都把我的精神体接过去了,我以为你知道我是你的第一个访客?” 手里原本萌哒哒的小蜘蛛突然变得烫手起来,柏诗被它拉着的手像被截肢了,僵硬得不像妈生手,她用另一只手查看了访客的详细信息,姓名塔兰图,性别男,精神体沙漠狼蛛。 又没有照片,她栽的不冤。 “这么怕我吗?我只是在发狂的时候咬了你一下,除此之外没做其他过分的事吧?”塔兰图走进来,毫不客气地拉开柏诗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和她面对面,“我的脸不能让你原谅我之前的冒犯吗?” 他不是自恋,塔兰图的脸确是柏诗见过的最精致之一,耳朵和脖子上都戴了耀眼的宝石,色彩鲜艳,红唇和绿眸也像是名贵的珠宝,浑身上下充满贵不可言的味道,但他一边吐血一边狰狞地做表情的破相的脸太让人记忆深刻了,一看见他柏诗就自动想起来。 他现在看起来比那时候要正常得多,柏诗侧头避开他充满另一种食欲的眼睛:“你得先给我道歉。” 塔兰图得寸进尺地握住了她的手,柏诗拽了一下,没拽回来,他低头把脸搁进柏诗的手心,以一种示弱的低位仰视柏诗:“对不起嘛~你能原谅那个时候脑子不清醒的我嘛~” 柏诗:…… 虽然语气很恶心,但脸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她忘记了那张破相脸几秒,并为他感到怜惜。 确定他对自己并没有生命威胁后,柏诗放松了些,被蜘蛛抱着的那只手抬起将塔兰图搭在她手背上双手推下去,顺便把蜘蛛也甩给他,“你恢复正常啦?” 小蜘蛛被丢进塔兰图的手心,不死心地扒拉着他的指缝用那双水汪汪的正眼望着柏诗,但柏诗早就不看它了,塔兰图摸摸它的头,“算是吧,暂时不会在你面前被打成那个样子了。” 柏诗:“暂时?以后呢?” 塔兰图:“以后也不在你面前打架。” 柏诗:“……”意思是背着我就能打……算了,最好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咳了咳:“既然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为什么还要申请向导治疗呢?” 塔兰图勾起唇角露出来一个非常荡漾的笑:“当然是带它的孩子找妈妈。” 柏诗:“?” 她的注意力总算又回到小蜘蛛身上,发现它在塔兰图的手心里伤心到自闭了,略过那一点愧疚,柏诗仔细观察它蛛腹下的囊袋,才发现刚看见它时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 塔兰图:“它的妻子在交配产下卵后就离开了,让它不得不学着雌蛛用自己织的网将它们的孩子包起来,挂在腹部的背面随身带着。” “交配后的雄蛛如果不被雌蛛吃掉,就会变得十分依赖雌蛛,会因为没有雌蛛的陪伴而抑郁。” 塔兰图感同身受地小声啜泣起来:“太可怜了,孤零零一只蛛,背着孩子天南海北地找那个不负责任的坏女人。” 柏诗:“……你别哭。” 柏诗:“行吧行吧,是谁这么坏这么对小蜘蛛啊,能找到吗?” 塔兰图擦擦眼睛,和小蜘蛛一齐用明亮的眼睛盯着她:“你。” 柏诗:“……” 哨兵都是精神病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不断提高。 如你所见麻麻有变态 柏诗忍了又忍,还是朝那张漂亮的脸扔了句:“滚。” 塔兰图眼神亮了亮:“再骂两句呗。” 柏诗有种被他的视线舔了一脸口水的恶寒,“你到底需不需要精神疏导,如果不需要我就点结束治疗了。” 塔兰图把小蜘蛛握紧,手背在后面捏碎,精神体自动回了精神图景:“当然,现在开始吗?” 虽然不太情愿,但柏诗还是去了沙发,“过来。” 她坐在沙发上,对塔兰图指了指脚下的地方:“可以坐在这吗?” 她不太想和他接吻。 塔兰图没问为什么,听话地走过去,顺便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那块红的纯粹的宝石领结被他塞进柏诗的手里,他把衣领往两边拉得更开些,露出白皙的胸膛和粉嫩的乳头,那张脸带着被自己逼出来的红晕,优美的唇缝启开,将舌头吐出来,口水顺着舌肉拉着丝,从下往上看柏诗,眼神却并不迷离,带着激动和兴奋的狩猎欲。 柏诗:…… 柏诗:我直接好家伙。 柏诗:“虽然但是,你的表情能收敛一点吗?” 塔兰图:“你不喜欢?我以为你还想再要一条狗链子。” 柏诗:“我又不是什么变态……”她抱住塔兰图的头,压在自己的腿上,开始学习白音,温柔地给塔兰图当妈。 塔兰图却不认她,还没消停一会,柏诗突然感觉到大腿上的衣服热烘烘湿漉漉的,在水液浸润透了布料后,那点微弱的滑腻触感就变得逐渐清晰,她推开塔兰图,发现被他的脸掩埋的地方湿透了一片,用食指剐蹭些标本,拇指轻轻一搓,黏糊糊的。 塔兰图笑了声,见柏诗看过来,嘴巴张开,舌头在口腔里积攒唾液,像一条滑腻的蛇。 如果是普通人做这个动作绝对会让人感到恶心,但就像柏诗之前说的,他的脸太好看,这么做反而有股不可言说的色气。 他整个人都像正在求偶的动物,从微微出汗的脸,到变得发粉的皮肤,浑身上下都色爆了。 柏诗只头疼他这样自己怎么完成精神疏导,扶着额头感到苦恼:“你能不能正常一点?难道说精神体的发情期也会影响到人类吗?” 塔兰图:“会啊。” 塔兰图:“我从成年开始,因为精神体找不到交配对象每年都要发狂,后来发现发疯真爽,无论是揍别人还是被揍,累的精疲力尽后一直燥热的脑子就没力气思考交配交配交配啦。” “当我厉害到塔里只有几个打不过的人之后,那群人反而不愿意随便动手了,那我怎么办呢?随便拉一个女人结婚我做不到,像只畜生找个洞自己解决也太下贱了,我只能继续忍着,毕竟我这么漂亮这么高贵,怎么能自甘堕落成那样。” 塔兰图双腿交叉盘起了腿,将柏诗的脚圈了进来,先抬起来看看自己曾经的杰作:“我看看,印记已经完全消掉了啊……再咬我有点舍不得,你要咬回来吗?” 柏诗:“……不了,”过了一会,还是问出:“你确定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毕竟是禁欲了不久时间的处男蜘蛛,按柏诗看小说的逻辑,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塔兰图:“谢谢关心亲爱的,我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他拉了拉柏诗的脚,放在不知何时硬起来的裤子上:“能踩一踩吗?” 柏诗纠结得要命。 她不知道这属不属于她的工作范畴,毕竟身体安抚最有效的就是和性相关的东西,塔兰图给她的感觉又像是间歇性发作的精神病人,她扶着沙发,控制着脚上的力气,不轻不重地踩上去。 塔兰图淫荡地叫了一声。 柏诗:“……闭嘴!” 她加重了脚上的力气,塔兰图脸上的红晕变得自然而浓重,因为柏诗那声恼羞成怒的命令死死咬住嘴唇,果然没再发出些让柏诗羞愤欲绝的声音。 他的手握住柏诗的脚腕,没用力,柏诗的裤腿早被他捋上去,那截线条优美的小腿就这么放在他眼下,因为脚趾的用力腿肚子上的肉绷紧,但捏上去还是软的,一看就缺少锻炼。 塔兰图低头,身体躬成上弦的月亮,凑过去亲吻柏诗的腿,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地啄吻,当被踩透的阴茎到达巅峰,射精的快感让他不自觉张开嘴,那条总不老实的舌头像一条水蛭,紧紧黏住柏诗的皮肤,藏在上颚里的螯牙探出来又收回去,反反复复,最后还是放弃了咬破皮肤的打算。 那些白色的精液渗透过看起来昂贵的布料,沾了柏诗一脚,幸好她没穿袜子,一会去冲一下就好,柏诗把腿收回来,塔兰图的头跟着她一起动,被她双手掰开,“治疗结束,这位哨兵先生请自重哈。” 塔兰图双手撑着地,汗水从优越的发际线往下,沿着下颌滴落进敞开的胸怀里,口水因为长久张着嘴满了,多的从嘴角溢出来,像一颗昂贵的被塞进下面玩透了的珍珠:“你真是和抛弃小蜘蛛的时候一样无情~” 柏诗:…… 坏了,好像没治好。 柏诗从沙发上跳下来,鞋也没穿就去赶人:“快走快走。” 塔兰图不紧不慢地把衣领扣好,没接柏诗递过来的领结:“你留着玩吧,反正我多的很。” 柏诗和手里的宝石对视良久,一股悲愤涌上心头:“你很有钱吗?” 塔兰图又恢复了那副矜贵的样子,甚至朝柏诗行了个优雅的贵族礼:“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轮回塔最大的商贾之家阿尔莱文的现任家主塔兰图.阿尔莱文。” 因为根本不知道阿尔莱文的产业到底有哪些而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柏诗:“……好厉害。” 还是捧了捧场。 这名字给人一种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柏诗问他:“你也不是轮回塔本地人吗?” 塔兰图比较在意她的那个‘也’是谁,“我的父亲的确不是轮回塔本地居民,他是从圣灵塔一路做生意做到了这,发现这里比其他地方好发展,最后娶了我母亲定居在这里。” “你还认识其他白塔的朋友吗?” 柏诗:“你知道巴别塔吗?” 塔兰图的确记忆深刻:“那群人傻钱多的人鱼?” 柏诗:“……她叫熬云。” 塔兰图:“前几年新来的暴躁鸟人啊,我很讨厌她,虽然火烈鸟不吃蜘蛛,但我讨厌所有有翅膀的动物。” 好娇啊。 塔兰图不发疯不发骚的时候还蛮好相处的,柏诗也没一开始那么赶人心切了,她跟着塔兰图走到门口,想跟他挥手再见,被他猝不及防弯下腰亲吻了脸颊,然后退一步踏出门,“希望明天能像今天一样愉快,明天见,亲爱的。” 柏诗:“……滚呐。” 被脏东西缠上了。 ———————————————— 第二位访客的预约在下午,中午吃饭的时候熬云发了消息约她一起去食堂,柏诗自从上班以来还没去过,害怕又像在医院里那次一样摸到了不该去的地方。 熬云取的食物偏健康绿色系,大概是受精神体影响的结果,但吃起来也像在打仗,一脸的苦大仇深。 柏诗最喜欢二号窗口一种深紫色的饮料,虽然颜色不太好看,但口感很像地球上热带水果味的冰红茶,拿了两杯分给熬云,被她摇头拒绝,柏诗:“你吃的好痛苦,为什么不拿些喜欢的食物?” 熬云恨恨地塞了一口看不出种类的叶子:“我的食谱上大多数都是水生动物,这沙漠里有个屁,那些摆着的海鲜全是其他肉合成的,吃那些我不如直接抱着尸体啃,还新鲜。” “没有虾青素和类胡萝卜素我的翅膀就不能保持那种漂亮的粉色,翅膀褪色这对一只鸟来说像话吗?”她叉了一口叶子递给柏诗,柏诗犹豫了一下,顺着她的手吃进去,牙齿碾压出汁液的第一口就被酸咸苦腥涩的味道变得面目狰狞。 “这些叶子含有少量的虾青素,能维持我羽毛的颜色,就是忒难吃了点……呕。”熬云挣扎了一会,还是拿了那杯深紫色的饮料一饮而尽,柏诗刚狂吸几口冲冲嘴里的味道,咬着吸管问她:“你不是不要嘛?” 熬云脸色比之前更差:“在二号窗口拿的?你知道那个窗口的厨师喜欢乱用原材料吗?只要吃不死人,什么都能拿来放进食物里。” 柏诗挠挠头:“那我现在去问问原材料有哪些好了。” 熬云瞪着她:“喝都喝了,我不想因为知道里面放了恶心的东西又吐出来,坐下好好吃你的饭。” 她看了看柏诗面前堆得小山一样的菜:“你胃口真好,”又再次打量她的身型:“也不像营养不良啊,难道身高是遗传?” 柏诗嘟起了嘴:“火烈鸟真的不吃蜘蛛吗?” 熬云:“什么乱七八糟的,蜘蛛什么档次,敢上我的餐桌?” 熬云:“别低头,直视我,你是不是打算偷偷喂我的精神体吃蜘蛛?” 柏诗心虚:“你不要污蔑好人。” “你既然低着头就没从那碗汤的倒影里看见你脸上有多么底气不足吗?” 柏诗刚打算二次狡辩,身后的椅子被人撑住,右边的肩膀探过来一颗头,因为没戴面罩露出了下巴和鼻子,柏诗一时没认出他来,直到他咧开嘴笑得眯起眼睛。 “安代!” 脱下制服的安代在她身边坐下:“一直没在食堂见过你,怎么今天过来啦。” 柏诗还没回答,熬云先出声:“关你屁事。” “哨兵严禁在接待室以外的地方骚扰向导,你身为执行逮捕罪犯的警卫员,不会不清楚吧?” 她的脸很臭,比逼迫自己吃那碟子难吃的叶子还难看,柏诗就没说话,安代的笑容并不朝向她,但柏诗良久不给他回应,他的笑容慢慢僵硬,叹了口气:“是我唐突了,但只是因为认识过来打个招呼不算骚扰吧?” 熬云:“今天是你的班吗?你需要来白塔吗?不是你值班你跑食堂干嘛?让我想想,自从柏诗来白塔上班后我就天天能在食堂看到你,怎么,你对二号窗口的食物爱得深沉?” 安代:“熬云阁下,一名哨兵的修养并不允许我在语言上攻击您,但您不应该莫名其妙地污蔑我。” 安代:“柏诗阁下,打扰你们用餐了,今天不是个适合聊天的日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们改天再聊哦。” 柏诗在他离开后一直没敢抬头,熬云的视线快要把她的颅骨射出一个洞,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空如也。 熬云:“我上次跟你说过他没安好心,你没放在心上吗?” 柏诗:“听啦听啦。” 柏诗:“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态度这么好,我怎么冷着脸嘛。” 熬云:“……” 熬云:“迟早被你气死,我会多看着你,免得你有天突然消失了都没人知道。” 像这种温吞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刺的向导,熬云已经见过三个了。 两个下落不明。 一个就在眼前。 如你所见是死装哥 you sexin.c om 预约在下午的访客没像塔兰图那样整那么多幺蛾子,站在门口规矩地敲了门,柏诗喊进来,他连开门的动作都轻得很,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长裤,叁七分的长刘海,发尾平推上去露出一截脖子,看上去十分精神。 柏诗一看,又是熟人。 她一边核对信息,一边问他:“焦荡先生是吗?” 焦荡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是我。” 柏诗:“好巧哦,那天和你打架的人上午刚走,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打起来呀?” 焦荡:“私人恩怨。” 柏诗:“好吧。” 看来她只是个被波及到的无辜路人罢了。 柏诗拿起调查表,她中午和熬云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向导每一次工作后还要填写日志,里面对哨兵的精神情况描写占了百分之八十。 之前的都要补,这个也不能漏了。 柏诗:“在开始为您疏导前,有几个问题需要您回答一下可以吗?” 焦荡微微颔首,在柏诗面前坐下来,因为上午才见过塔兰图,所以柏诗不自觉地将他和塔兰图比较,他们的坐姿千差万别,塔兰图不会老老实实地坐着,要么翘着二郎腿一身雅痞,要么凑过来像没有骨头,焦荡从扣得严实的衣领和全部塞进腰带里的衬衫就能看出正经得很,说话也惜字如金,坐下后双手搭在膝盖上,腿微分,腰背直得像一把尺子。 “你最近有没有出现过幻觉呢?” 焦荡:“没有。” 柏诗:“那有没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焦荡的瞳孔飞快地向下划了一下,“……没有。” “对别人有攻击欲望吗?” 焦荡:“……也没有。” 柏诗:“有什么变成执念的愿望吗?” 焦荡的声音突然变低:“没有。” 柏诗没听清,往前凑了凑,“什么?”还没等焦荡回答,怂了怂鼻子,“您刚刚抽过烟吗?” 他身上的烟味其实已经很淡了,看出来精心处理过,但柏诗还是在他的头发上嗅到了,焦荡的身体一僵,“压力大的时候,会抽一点。”看更多好书就到:e2 96.c o m 柏诗:“你刚刚的回答可不像压力大的样子。” 焦荡:“很抱歉,其实我并不需要精神疏导,这次过来是想向当面你致歉。” 柏诗指了指自己:“我?道歉?为什么?” “如果你是指在餐厅被连累到的事情,那又不是你的错,该道歉的人已经在上午给我赔过礼了。” 焦荡:“不是那个。” “我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双手握在一起,相互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微凸,艰难地继续说:“因为陷入狂化失去理智,差点对你做了不好的事。” “虽然被别人阻止,没有对你造成伤害,但我当时的确有过坏念头。” 柏诗:“我确实没印象,具体是指什么坏事呢?” 焦荡看了她一眼:“这属于个人隐私,我不想说。” 柏诗:“那你说出来干嘛!” 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柏诗:“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你不需要精神疏导,那我就结束治疗提前下班了?” 焦荡没动,也没说同意,用一种领导希望你自愿加班的眼神盯着柏诗,柏诗放在结束治疗上的手等了半天没按下去,但也不移开,最后焦荡妥协,点了点头。 焦荡:“能加个终端吗?” 柏诗今天才被熬云敲打过:“向导和来治疗的哨兵不是不能私下联系吗?” 焦荡:“只是口头道歉我心里过意不去,想请你吃饭。” 柏诗:“不用这么隆重吧?” 焦荡半阖眼睑:“我家里对我要求严格,从小到大不允许我的道德出现任何瑕疵,如果对你的补偿不能让我自己满意,这会成为我一生的执念。” 听见他这么说,柏诗突然有种果然如此的安心感,就说哨兵怎么可能看起来这么正常,原来早就平静地疯掉了。 将他诊断为强迫症精神洁癖患者,柏诗像做任务那样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好了,那么治疗结束,焦荡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快走快走,我也要下班。 焦荡却没起身:“下班后有空吗?今晚我定了位子,听我队里的崽子们说味道不错。” 柏诗:“……” 无缝衔接啊老铁。 柏诗:“不了,我约了人去B区玩。” 背在后面的手疯狂给丰明晰发消息。 柏诗:还去玩吗 柏诗:速来 世界第一大帅比:!!!! 世界第一大帅比:好唉 世界第一大帅比:等等我我马上到 焦荡站了起来,他的个子在这个世界算中等偏上,没有陶格斯健壮得吓人,也不像塔兰图那种瘦削贵族,他是很正规的那种士兵身材,黄金比例的腰臀,有胸肌但一穿衣服就能藏起来,大多时候因为正经而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透着冷和硬,不了解他的内涵第一眼看上去会感到无趣,但如果你被他视为恋人,在单独相处的时候又会出格很多。 他俯视着柏诗,表情有点像在审犯人,“谁约了你?” 柏诗:“……当然是朋友啊,他一会就来接我了。” “嗯,”焦荡说:“不下去等他吗?” 柏诗:“马上,我要收拾一下。” 焦荡:“我等你。”他说完走了出去,关上门,柏诗不知道他最后什么意思,难道说要等她今天逛完B区再邀请她吃饭? 柏诗脱下工作服,在系统上打卡,确定再没有预约信息,点了早退。 当向导比牛马更快乐的就是,没有预约后想下班就下班,也不会扣工资。 刚把门打开,就在门口看见靠着墙壁的焦荡,他还没走,嘴里叼着根烟,刘海遮住了一半的眼睛,烟头那缕缥缈的雾气升腾到半空,又被空气净化系统消灭,只留下挥之不去的烟草味。 听见开门的声音,焦荡把剩下的烟拿在手里,指腹泯灭了火光,丢给旁边等了半天的机器人,“走吧。” 他示意柏诗走在前面。 原来是这个等,柏诗:“你怎么还没走?” 焦荡:“我想见见你那个朋友。” 柏诗以为他是并不相信自己为了拒绝他给出的理由,想了想:“行吧。”反正看看又不会让丰明晰少块肉。 在大厅等了有一段时间,柏诗坐在沙发上,焦荡就站在她后面,直到她的终端有新消息,丰明晰说他已经到了白塔门口,柏诗刚走出去,丰明晰就从前面跑来,卷发一晃一晃的,被风吹得青春极了,透着一股年轻鲜活的朝气。 “小柏树!” 他把柏诗抱起来转了个圈,全盘接受她的无语,仍旧开心地问:“怎么突然答应我了?” 柏诗用眼神示意他往后看,丰明晰越过她的发顶,和焦荡极为不善的目光对上,一股沉闷的杀气若有似无地围绕在周边,焦荡放出了他的精神力。 丰明晰朝他笑笑:“是焦队长啊,你怎么会在这?” 他也放出了精神力,只是没接焦荡的挑衅,圈着他和柏诗把两个人护在中心。 焦荡烟瘾又犯了:“我想请柏诗小姐吃个晚饭,但她说晚上和别人约过了。” 丰明晰:“那真是太遗憾了,的确是我先约的柏诗,凡是得有个先来后到吧,焦队长不是平常最讲道理吗?” 焦荡:“我又没说不让她去。” 丰明晰:“你说了也没用,柏诗做什么全凭她自己的意愿,和我们都没关系,您说是吗?” 焦荡碾了碾手指,之前被烟头烫过的痛感只有一瞬间,提醒了他别做太过,现在他迫切回味那丝痛楚,借此克制自己想动手的念头。 他还记得上次和塔兰图打架时柏诗惧怕的眼神,就算要打也不能在她面前打。 他只能苍白地骂:“牙尖嘴利。” 丰明晰笑得咧开嘴:“谢谢夸奖。” 然后被柏诗揪着腰间的肉,顷刻间龇牙咧嘴。 柏诗小声批评他:“你是来捣乱的吗?别刺激他了。” 柏诗:“焦荡先生,既然我朋友过来了,那我就先走啦。” 焦荡:“好。” 焦荡:“路上小心。” 他看着柏诗揪着丰明晰的耳朵带他往前走,明明是很亲密的动作,两个人却浑然不觉,丰明晰一边唯唯诺诺地道歉,一边偷偷用胳膊将柏诗完全圈进怀里,讨好地把另一只耳朵又送上去。 他又点了一只烟。 腰疼,宝宝们这章只能写两千多了 如你所见有月亮见证 B区完全不接受一点科技的入侵,丰明晰开的车只能停在入口,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守卫看了通行证放他们进去,入了门是和外面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没有空中轨道,没有随处可见的电子贩卖机,装饰是复古的彩旗和飘带,一些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牙齿和骨头,有些人的脸上涂抹浓重的彩色图案,带着奇怪的羽毛做成的帽子在街上游荡,手里端着一碗水。 柏诗的确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丰明晰一边拉着她免得她被人流挤走,一边给她介绍:“都是从遗迹里面扒出来的东西,那场灾变产生的地壳运动让陆地四分五裂,我们其实也不知道挖出来的都是些什么。” “是自己祖上的传承更好,是其他东西也没事,总能全忽悠成特别的神谕,相比老大他们,我其实是个无神论者。” 丰明晰:“那边是中心广场,满月的晚上会举行篝火祭祀,挑几个健壮的年轻人穿着自然的衣服跳祈福舞,然后大家一起唱赞歌,还蛮有意思的,可惜今天不是满月。” 太多绚丽的色彩了,走马观花地呈现在眼前,柏诗停在了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子前,丰明晰被她拽着也停下,“你想买?” 柏诗指了指其中一个猴子一样的面具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得到一个并不高的价格,还算合理,柏诗付了钱拿了面具,也不戴,拿袋子装了进去。 丰明晰:“你不是买来戴的吗?我还说买个和你一对的一起玩。” 柏诗:“以前好像见过这个面具,我买回去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想起来些什么。” 丰明晰:“你脑子好啦?” 柏诗:“……” 柏诗:“虽然你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但我为什么还是很想打你。” 柏诗:“你学过说话的艺术吗?” 丰明晰:“那是什么?文化课吗?” 丰明晰:“轮回塔早八百年就不开文化课了,硬要说的话圣所只有实践课,所有人的文化知识不是父母教授的,就是有信仰者送到祭司那里统一教育,其他艺术低于教内的避讳,神是他们踏入启蒙的唯一引导者。” 丰明晰:“我哪个都不是,按照以前的说法,我就是没上过学的文盲。” 柏诗不敢往下细想,自从穿进这个世界她能碰见孤儿的概率提高了一半。 但丰明晰看起来并没有提起伤心事的难过和自卑,柏诗不敢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神敏锐地射向远处某个偏僻的角落,那里前一秒还有个黑漆漆的人影,下一秒就融化成影子堕入黑暗。 不知道哪里来的臭虫。 丰明晰突然笑着对柏诗说:“我带你去个能离星星很近的地方吧。” 柏诗还在呆愣着,下意识答应:“啊,好。” 丰明晰直接拉着她跑了起来,一会的功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沙利耶再从阴影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嗅不到柏诗的味道了,他披着件黑色斗篷,打扮的像个异教徒,躲在墙后面扒着掩体只露出半只金色的眼睛,头发遮盖了大部分脸,没盖住的那一点白皙而瘦削的下巴令他看起来更像只鬼而不是人。 他从白塔的门口一直跟踪两个人的车进了B区,本来打算继续跟着看丰明晰还要缠着柏诗多久,顺便找个柏诗不在的时候给丰明晰下点半身不遂的毒,让他最好下辈子全瘫在床上没办法再用那双手碰柏诗。 可是没想到那只蜥蜴杂种这么敏锐,他只是躲了一下,人就跟丢了。 沙列耶抠着墙,黑色指甲将砖块当成棉花一样抓出裂痕,那张并不经常张开说话的嘴唇被牙齿咬的绷紧,差点流出血来。 贱人。 他诅咒丰明晰死无全尸。 —————————————— 丰明晰说的看星星的地方就是B区唯一的大建筑,一座供奉着自然神的庙宇。 庙本身没那么高,但它依着一颗参天高树座落在区中心,庙身是皮肤,那棵树就是它的骨头,大家都叫它神树,一般也没人敢爬,丰明晰除外。 他的异能将两个人裹进风里,坐电梯一样轻松到了树顶,丰明晰找了块粗壮的树干将柏诗放上去,自己坐在外面,怕她掉下去。 柏诗还是有点怕:“你确定我们这样不会冒犯神灵吗?” 丰明晰:“信则有不信则无,再说,这棵树算是白姨的半身,白姨那么温柔,会怪两个想要看星星的孩子吗?嘿嘿。” 柏诗:“其实我一直对白姨的年龄没什么实感,但你要说这棵树是白姨,那我可就理解了。” 按照树干的粗壮,这棵树的年轮应该能送走几个柏诗了。 丰明晰抬起还再往下张望的柏诗的下巴,“别看了,一会下去让你看个够,现在抬头,星星已经出来了。” 柏诗拍开他的手自己抬头,入眼一片漂亮的星空,星光此起彼伏,像一个个依次被弹奏的音符,月亮是唯一的演奏者,薄云是她的谢幕礼,只是没有太阳的掌声。 丰明晰:“好看吧,也只有B区能看见这样的夜空了。” “哪怕被灾难毁灭过一次,科技依旧发展迅速,轮回塔已经是几座白塔最排斥科学的一座了,但还是接受了人工智能的管理。” 柏诗:“怎么了?你不喜欢那些高科技吗?” 丰明晰:“我可没有,虽然我是文盲,但科技改变生活这句话还是知道的。” “如果没有灾变后的这些事,我的确会坚定地相信科学,但从大灾变后,大家拥有了精神体,进化出离谱的异能,这是用科学完全解释不了的事。” “我没读过书,理解不了这种怎么也不能相融的理论,”他看向柏诗:“你觉得的呢?” 柏诗挠挠头:“嗯……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丰明晰:“没听过……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柏诗:“……” 完了,忽悠到了傻子。 柏诗:“我们换个话题吧。” 丰明晰:“好呀。”他往柏诗身边挤了挤,两个人的头凑近了很多,迫使柏诗不得不看着他的脸:“你今天和那些访客发生了什么?有听我的话只和他们握手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得,像一只充满期望的小狗:“你有像亲我一样亲他们吗?” 柏诗:“这关你什么事呢?” 丰明晰:“我也不知道,”他哭丧着脸:“就是一想到你会去亲别人呜呜呜呜我心里就是难受。” 他嚎得很难听,在这高处被风带往不知何处,柏诗忍无可忍捏住他的嘴:“你们哨兵在接受精神疏导后还会产生吊桥效应吗?” 丰明晰呜呜了几声,示意柏诗松开手自己再也不叫了,那张嘴得到自由后立即说:“也许吧,那你现在能不能给我亲亲,我好想亲你。” 柏诗抵住他:“不行!如果是因为这种病态的心理而产生的欲望,你更应该控制自己,直到完全戒断。” 丰明晰没骨头似得黏过来,柏诗感觉挡着的是一块软腻的果冻,“求求你了柏医生,我难受得要死啦,救救我吧。” “就这一次,下次,下次我一定控制自己,我会把自己关在家里,把终端关掉,完全不去想你,所以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吧。” “你忍心你的小狗在你面前这么难受吗?” 他甚至不要脸地学起了狗叫:“汪,汪。” 柏诗完全拿这样厚脸皮的丰明晰没办法,也完全受不了这样卑微的祈求,她的心还是二十一世纪普通女大的,看见流浪猫狗都想带回家养的柔软,抵着丰明晰额头的手渐渐在犹豫中失力,她还没说完就这一次,丰明晰就像只终于逮到猎物放松瞬间的捕食者,直接压过来,把她抵在树干上亲吻。 不像上次那样毫无经验,也不再只会纯洁地嘴唇贴着嘴唇,丰明晰这几天偷偷学了不少让接吻对象舒服的技巧,舌头舔舐黏膜和上颚,特别是牙龈往内不远的地方,会让柏诗泛起麻人的痒,再用牙齿轻轻咬她的舌头,又能刚好抵消被他掀起来的怪异,他要亲到柏诗的嘴唇发麻,以后再接吻的时候自动想起他的好来。 两个人亲出的水声啧啧作响,当丰明晰控制不住地去摸柏诗的腰时,终于被她推开,“够了。” 然而丰明晰被推开也不气馁,睁大的眼睛里全是兴奋,又凑上来邀功,“舒服吗?” 柏诗点点头:“是有点。” 柏诗:“……” 柏诗:“这不是重点!不准笑!” 柏诗:“说是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我感觉冷了,我们该下去了。” 丰明晰还有点恋恋不舍,但也不敢违背柏诗的意愿,满脸不情愿地答应:“好吧。” 他抱着柏诗下去,将她安全送到地面上,完全没想过用这点威胁她达成自己的愿望。 所以月光也愿意为他见证这场完全纯澈的暧昧,那些柔和的月辉洒落在他头上,像一顶加冕的白色王冠,代表一个少年纯洁的爱。 他好伤心:“那我还能发消息给你吗?” 柏诗:“你要和我绝交吗?” 丰明晰:“怎么会?但我如果和你联系又会控制不住地想你,怎么做到你说的完全戒断呢?” 丰明晰:“我为什么非要戒掉对你的想念呢?” 柏诗:“因为你承认那是吊桥效应?” 丰明晰:“我没有!我什么时候?……我只是下意识顺着你的话……” 两个人面面相觑。 良久,丰明晰弱弱地问:“那还需要戒断吗?不要了吧。” 柏诗眯起眼睛审视他:“你其实只是想骗我接吻吧?” 丰明晰这回并没有心虚地避开,而是直直地望进柏诗的眼睛里:“那不是骗,我就是想亲你,这没什么好掩饰的。” 他握住了柏诗的手,两个人还站在树下,周围因为是夜晚早就空无一人:“刚刚我不灵光的脑子突然活了一下,告诉我我为什么总是会因为你升起莫名其妙的情绪。” “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柏诗立即拨开他的手,坚定地拒绝:“不行。” 丰明晰瞪大眼睛:“为什么?” 他看起来快要哭了:“你不喜欢我吗?” 柏诗也很头疼:“你知道我不是轮回塔的人吧?我最后有可能回到我的家乡去。” 丰明晰:“那我就跟你一起去!” “在轮回塔男人嫁给女方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甚至可以和你签订契约,整个人完全变成属于你的财产。” 柏诗:“你去不了。” 丰明晰气笑了:“就算是冷到难以生存的圣灵塔我也去过,除非是死神的领地,否则这世界上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柏诗被他缠得烦了,心软但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主见,冷下脸来:“我不想再继续和你谈这个了。” 丰明晰第一次看见她这么不耐烦的表情,瞬间慌了:“好吧,那我不说了。” 柏诗转身自顾自走了,丰明晰从后面追上来,小媳妇一样跟着她,快走出庙门时,小拇指悄悄碰了碰柏诗的手,又是那副卑微的样子,像是算准了柏诗吃这一套:“那我还能牵你的手吗?” 柏诗翻了个白眼,还是攥住了他的手,他就又高兴的笑起来。 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昨天生理期第一天,今天好多了,抱起键盘就是一个百米冲刺写写写 如你所见失神交媾(陶格斯h) 柏诗洗漱好换上睡衣,将今天买下的面具从袋子里拿出来。 黄的底色红的脸,在二十世纪地球人面前好认得很,一根金箍棒一万叁千五百斤,一翻筋斗云十万八千里,齐天大圣孙悟空。 柏诗突然想起很多未曾注意的细节。 一是不用翻译直接能沟通交流的语言,二是一些网络用语他们竟然也能听明白意思,叁是轮回塔有一些设定给她的感觉和国内某些宗教过于相似,到现在看见一张不应该出现在异世界的神话人物的面具,柏诗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她应该还在地球上,只是不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里的人们在那场大灾变后遗失了许多历史,现在所用的纪年也是灾变后才开始计数,如果想要搜集更多证据,柏诗必须去往每一座白塔,并想办法和管理历史的负责人搭上关系。 柏诗叹了口气。 真是场伟大而复杂的冒险啊。 她把面具珍重地放在房间的饰品架上,看了一会,决定向它许个愿。 希望她能一直像齐天大圣那样勇敢,当然,如果能变得和猴哥一样厉害那就更好啦。 —————————————————————— 柏诗很少被热醒,因为一般感觉热她就会踢被子,但这次手脚像被压在了大山下面动弹不得,人还没彻底清醒,柏诗已经在迷迷糊糊地想,坏了,还没变得和猴哥一样厉害,倒是先尝到了他吃的苦。 她从梦魇中挣扎着睁开了眼,先看见的是一块硕大的胸肌,小麦色,在暖黄色的夜灯下显得鲜嫩欲滴,她的脸夹在中间,胸肌的主人搂着她的腰,强壮的臂膀从她的脖颈越过来,迫使她整个上半身只能紧贴着他的皮肤。 她才发现两个人都是赤裸的状态。 柏诗费劲地撑起胳膊想把他推开一些,这点微不足道的力气改变不了什么,反而将男人唤醒,压着她的胳膊移开,那些遮住面孔的红发被他捋到后面,露出陶格斯那张充满倦意的脸,这个男人像是驯服了阴影,以至那些打在他脸上的光将他的五官衬托成大理石的雕塑那样,帅得棱角分明。 他打了个哈欠,不由分说先上来亲了亲柏诗的嘴,手往下去摸她两腿之间的穴口,如他所想抹了一手的黏液,“又发情了啊?” 柏诗:啊? 谁? 我? 柏诗:大哥你演什么情景剧能先给我个剧本吗? 随着陶格斯的话音落地,一股由内而外升腾的热意飞快占据了柏诗敏感的神经,眼睛里自觉氤氲起泪水,视线变得雾蒙蒙的,陶格斯抱着她,看见她滑落的泪,心疼地吻上去,“乖乖又难受了?老公这就让你舒服。” 柏诗:你爹的。 柏诗:大哥你魅魔吧?说个话就能给我下春药了? 她试着张了张嘴,刚刚还发不出声音的喉咙像被突然打通了,她刚想说话,陶格斯以为她是在索吻,握着她的下巴亲上去,舌头将她的口腔搅得翻天地覆,那些未曾被到访过的角落,因为他宽而厚的舌型都被照顾到了,本来就敏感的上颚因为被催起情欲更加敏感,在陶格斯模拟侵犯般飞快磨蹭时爽得身体颤抖,口水分泌加快,但没漏一点,全被陶格斯吸了过去。 微微颤抖的手摸索着陶格斯的胸肌,他们之间还有点距离,柏诗不用再费力气去推他,当那颗圆润的乳头又落到她手里,她就知道可以结束这场要让她窒息的吻了。 她再次狠狠拧住了它。 “操!” 陶格斯果然放开了她,疼得龇牙咧嘴,“怎么就这么喜欢揪老子的奶,我也没咬过你吧?我哪次不是又亲又舔好好地伺候你。” 柏诗的嘴唇还在发麻,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听见他这么说,有点反应过来这又是奇怪的梦了,“什么叫我又发情了?我有那个功能吗你就敢想?” 陶格斯又压回来,“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再嘴硬,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果子,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怪我,睡得太死了没注意,你应该难受有一阵了。” 他又亲了亲柏诗的眼睛,那上面的热度将他的嘴唇烫得烂红:“怪我,怪我,乖乖。” 柏诗没办法反驳他,因为她的确难受得要命,下身的穴口快速地翕张,水液不停地往外淌,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床单已经被濡湿了一片。 陶格斯将她翻了个身,分开她的腿,早就硬起来的阴茎直挺挺地戳着柏诗圆润的臀部,那长度跨越柏诗的一整个臀缝,完全插进去绝对会顶破宫口,他将龟头插进穴口,不用自己送,那里早就迫不及待等待碾压的软肉自动收缩,费尽力气将它往里吞,陶格斯用指甲划了一下因为痉挛而外翻的穴口,柏诗经不住刺激颤抖着,绞住他只进了一半的阴茎。 突如其来的挤压让陶格斯低沉地喘息,伏下身,双手搂住柏诗的腰带起来,用力往前一顶全插进去,后入的姿势让他更容易迎合着子宫的方向撞击,这其实同样是红豺狼最喜欢的交配姿势,他就这样跪在柏诗身后,握住她的腰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这么操了一小会柏诗的甬道就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甚至在被入侵时就小小地高潮了一波,那些因为情动而不停分泌的水液多到溢出,陶格斯撞进去的时候因为力气太大那些淫水会四溅到周围,或者黏在两人相撞的皮肤上,亮晶晶水盈盈的。 当他抽出来的时候又会带出那些积聚在黏膜缝隙里的透明液体,哗啦啦地洒了一床单,陶格斯抹了把自己变得水淋淋的茎身,笑了下,“好多水,”他把手掌递到面前,迅速地舔了口,再次操进去的时候贴近了柏诗的耳朵:“是甜的。” 太羞耻了,柏诗还得抽空屏蔽他的声音,虽然这次没在什么野外让她很欣慰,但动物化的对象怎么变成了她。 她的脑子被一种想要交配的欲望占据,并渐渐变成唯一的念头,每次陶格斯操进来把她撞得停不稳身体,那种布满脊椎的麻痒仅仅只在被操的一瞬间止息,只要他一停下来又会阴魂不散地缠上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巍巍的,因为长时间的呻吟尖叫已经哑了很多,“继、继续……你干嘛停下来。” 陶格斯回她:“乖乖,你刚刚还叫我滚呢。”但身体很诚实地继续行动,他的肌肉一绷起来实在太硬,抽插的时间长了就把柏诗的臀肉撞出了红印,包括被阴毛摩擦后留下的痕迹,他覆上去,特意让自己的胸前完全贴合柏诗的背,亲吻她的肩膀和耳朵,一边将她操的意乱情迷,一边问她:“硬吗?我是说阴毛。” 他也没期望柏诗能给他回应,因为她看起来快要被顶昏过去,被发情的激素引燃全身感官后又被陶格斯按在身下硕大的阴茎不停操弄穴道,柏诗甚至敏感到能靠那些黏膜细胞勾勒出陶格斯阴茎的形状,青筋虬结,龟头膨出,血液快速地跳动,抽出去的时候那些不听话的软肉一副要死要活挽留的样子,插进来又高喊着不要不要然后被挤出快乐的水液,她的肚子像是要被戳破了,酸软得沉沉下坠,正好陶格斯放开了她的腰,柏诗直接趴倒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双手抓紧柔软的棉花。 陶格斯也压下来,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像做俯卧撑那样,撑起来的时候也没离开她多久,再次操进的时候卸了力气带着重力和冲劲一齐挺腰,直直坠进酥软的宫口,柏诗将枕头快揪成碎片,双腿绷得极紧,小腿抽搐着抬起来,脚趾用力到蜷成个半弧。 陶格斯没再动了,抵着那一块,手从柏诗和床之间挤进去摸到她的小腹,“在这吗?”他动了动腰,龟头得到命令似得挤着宫口四处磨蹭,柏诗酸的小腹直抽:“别动、别、” “你起来,你快起来!” 陶格斯恶劣地笑起来:“老子偏不,我要操进去,然后射在里面。” “你会怀孕,给我生一堆小豺狼,再丢给老妈养,反正她喜欢小孩,然后我再射进去,我们再生。” 他将柏诗压在床上,快要将她挤进床垫里,“不是喜欢揪老子的奶头吗?我给你揪一辈子,你给我操一辈子怎么样?” 柏诗:“你想桃子!” 陶格斯没听懂,头又黏黏糊糊地挨过来:“不想桃子,想你。”他又动起了腰,开始快速抽插,看起来真的要把宫口撞开,然后挤进去射精,柏诗的腰又被他托起来,形成一个十分类似骑跨的姿势,这是陶格斯要射精前的前兆,红豺狼是犬科动物,交配方式和犬类大致一样,只可惜没有生殖锁,不能在射精的时候扎进子宫的肉里,牢牢霸占这块本该属于婴儿的地方。 陶格斯一想起来就有点控制不住的遗憾,汗水布满英俊的脸,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到鼻尖,然后垂落,为他此刻增添不可言喻的性感和强欲,他重重撞了几下,被之前的抽插操弄得软烂的宫口很容易就被入侵,陶格斯一边咬住柏诗的脖子,一边模糊不清地说:“要是有精锁就好了。” 柏诗听不清,也没心思去问,她被操进子宫后像是整个人由内而外地被彻底打开,快感从小腹蔓延至全身,脑袋被滚烫的精液搅成浆糊,陶格斯射进来一股精液她就抽搐一下,像被训成的应激反应。 这种情况下她都没晕过去。 柏诗头一次对自己精神力的强大有了十分深刻的认识。 ———————————————————————— 被闹钟吵醒,柏诗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十分疲惫的觉,但根本找不出原因,她把昨天的事全回想一遍,最后赖给带她去高处吹风的丰明晰。 说不定是因为受凉后生病了。 拿起终端,该回的昨晚上都回过了,大早上没太多未读消息,无视了丰明晰的信息轰炸,标红严重的联系人之下还有个孤零零的红点,柏诗点进去。 姜酒:出院了,你要来接我吗? ————————————————————————— 陶格斯的住所不在中心塔区,并不是他买不起里面的房子,而是他嫌弃在白塔眼皮子底下太不自由,他在距离白塔适中距离的位置买了房子,休息的时候偶尔回来睡一睡,其他时候大多在外面溜达。 卧室一看就没有太多活人气息,家具全是深色,盖在他身上的被单也是黑色,完美融入夜色,除了他突然扣上来的小麦色的手。 天还没亮,陶格斯猛地掀开那层布从床上坐起来,往身边一摸,什么也没摸到。 “啊,”他叹了口气,“是梦吗?” 他又直直躺下去,任由裤裆里精神不已的阴茎直挺挺竖着,甚至懒得自己动手缓解,双手背在后面当枕头,陶格斯又闭上眼。 是梦吗? 也不像是。 更像是一种用他的精神力建立起来的精神图景,当他捕捉到了属于柏诗的精神力,就以本人最强烈的欲望为锚点创建一个只短暂存在于他脑内的世界。 里面发生过的一起就像被存进一台放映机,陶格斯随时能在精神图景里将它具象化。 就是不知道柏诗会不会记得? 如你所见皮一下很快乐 这天柏诗没什么访客,因此中午和熬云吃饭的时候柏诗跟她讲下午打算旷工。 熬云:“亲爱的,那不叫旷工,那叫向导享受应该属于她的假期。” 柏诗叹了口气:“可能是我以前当牛马当习惯了,正常休假就有点无所适从。” 熬云以为她是想起来自己以前在别的塔当向导的生活:“是有那么一部分地区挺压榨向导的,但酬劳给的也高,比如中央的天枢塔,你以前在那过?” 柏诗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很想说自己以前是给导师打白工,但又怕引起其他误会,于是只能避开这个问题,“天枢塔是几个白塔里面最厉害的一座吗?听别人嘴里提起来不是在帮这个就是在带那个。” 熬云:“虽然这是大家默认的事实,但你可不能在圣灵塔的骑士和牧师面前这样说,他们眼里有神存在才是最好的地方。” 熬云:“中央塔的地理位置很适合普通人居住,人一多经济就能起来,不像这里这么这么热,也没有教廷那么冷,巴别塔和引灯塔虽然气候还好,但一个陆地太少一个全年瘴气缭绕,除了本地人没多少人适应的了。” 柏诗摇头:“我其实都不太了解,能不能给我说说这几座白塔呀?” 熬云:“你真是……连这个都忘了,只想起来打工吗?”她的眼神看起来在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工作。 她在桌子上用水液画了个十字,点点交叉的中心:“以中央的天枢塔为基准,往西北过来就是我们现在待的轮回塔,只有荒漠和平原,崇敬神灵但不是教廷那群人的神,他们讲究传承,往东北,”她又划到另一边,“是雪山和冰原,也就是圣灵塔,我们也叫它教廷塔的大本营,他们只信奉唯一的光明神,也叫太阳神,主理人是能和神沟通的教皇,”她像想起是什么令人牙酸的事情,又补了句:“谈恋爱别找教廷的骑士,他们不跟你玩,谈不上很没劲,谈上了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对方。” 熬云:“我有一个朋友……” 柏诗举手提问:“你确定那个朋友不是你吗?” 熬云:“……别侮辱我的审美,我看不上那群冷冰冰毫无情趣的家伙。” 熬云:“你成功让我没了讲故事的心情,接下来继续。” 熬云:“往东南方向是我的老家,那里是一片海域,围着建立在中央岛屿上的巴别塔呈扇形坐落着许多小岛,每座岛属于一个族群,分的很细,什么海鲸岛、海豚岛,水母岛人鱼岛,人鱼又分成了黑人鱼粉人鱼蓝人鱼,我离开的时候是这样的,不知道现在岛主有没有重新划分。” “一开始我们的语言各不相同,这不是很正常,老虎能听懂猴子在说什么吗?巴别塔最初建立起来的时候大家交流都费劲,后来多亏了天枢塔送来的翻译器,你如果要去巴别塔旅游,别在当地买翻译器,天枢塔卖的比巴别塔便宜十倍。” 柏诗尴尬地笑了笑:“所以你们从天枢塔买那个翻译器花了多少钱?” 熬云哼了一声:“当然也是十倍。” 并不是表达不满,柏诗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些傲慢和骄矜,熬云:“一点小钱而已,巴别塔没有穷人。” “海洋深处的宝藏比陆地上多得多,那些全属于我们。”熬云喝了口水,她其实更想喝咖啡,但轮回塔的咖啡都有一股子仙人掌的味道:“虽然那个来谈判的代表商人很讨厌,但当我们没还价一口气全要了,把钱砸到他们脸上,他们当时那个表情让我现在想起来还很开心。” 柏诗:“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两边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熬云:“然后再往西南,是布满丛林和山丘的引灯塔,我其实也没去过,但在五塔联合演习的时候见过那里的人,浑身上下裹满白布,只露出两只眼睛,听说是因为那边有毒的瘴气太浓,到处是会咬人的虫豸,导致他们不得不遮住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他们的哨兵出塔时总会迷失在浓雾里,所以那边的白塔建立起来的时候就在塔顶安了盏不灭的灯,如果哨兵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只要朝着唯一的光亮走就行。” 她说完了,柏诗还再慢慢回味,盘子里还剩一半的叶子,熬云实在咽不下去,恹恹地丢在一边:“你下午不上班要去哪?不是跟什么野哨兵一起吧?” 柏诗没敢看她,轻轻咽了口饮料:“当然不是,我有事去趟中心区的图书馆,那里面会有以前的历史记载吗?” 熬云:“我不清楚这个,我毕竟不是本地人,你问问阿诗琪琪格吧。” 柏诗才想起来阿诗琪琪格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系了。 柏诗:“你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吗?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熬云把那盘子菜推给她:“你不知道最好,知道的越多风险越高,你只要明白她忙正事去了就行。” 柏诗拒绝了她的投喂,但还是乖乖应了声哦。 ———————————————————— 吃完饭和熬云分开,柏诗直接打车去了图书馆,图书馆通常代表了一个城区的文化水平,柏诗下了车站在这座宏伟建筑的门口,有些被它的占地面积惊到了。 没有白塔那么高,但比它要宽,一楼有普通的三层那样大,从门口进去,一排的机器人围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柏诗在书籍分类里找到了历史区,被其中一位引导去了三楼。 很难想像当电子化成了生活常备人们依旧能耗费大量资源去保养脆弱的纸质书籍,引导机器人把她带到一排排巨大的书架边就离开了,柏诗穿行在那些比她高太多的书架里,一目十行地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平原与荒漠的演化进程》,《历年祭司选举》,《TAMA教为什么如此让人厌烦》,《萨那尔祭司伟大的前半生》,《理智讨论神明的唯一性》,《大祭司的情史》……等等,好像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 柏诗退回来,没忍住八卦将那本情史抽了出来,很薄,根本不像一本书,柏诗翻开第一面: 想什么呢大祭司是你能议论的吗崽种 柏诗:…… 很好,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继续往后翻: 还翻想看什么垃圾 再翻: 犟种把我放回去 柏诗不信邪,继续翻,大片的白纸过后,到底了。 柏诗:…… 柏诗:“傻逼竟是我自己。” 她恨恨地把书放回去,又跑回去抽出了之前的《萨那尔祭司伟大的前半生》,调查暂停,她先看看大祭司的平生。 萨那尔祭司是一位十分杰出的女性,引言通篇是对她的赞美,再翻过去,作者什么也没说,直接彩印了一张萨那尔年轻时的照片。 在不了解大祭司性格的前提下,柏诗还是会被那个骑在狮子头上的少女的眼神所迷惑,照片上的萨那尔大概十八岁左右,黑色的卷发茂密地披在身后,穿着深系彩色的服饰,手腕上系着很多串铃铛,这张照片应该拍摄于她的成人礼,也是她成为继承人的那一天,她的眼神坚毅,当她咬紧牙齿绷起脸,那头瞪着眼睛看起来凶猛的狮子也成了她的陪衬,你看着她就知道她生来就应该成为首领。 作者在下面加了一行很小的字:“我永远也忘不了,萨那尔在镜头下表现的像是要随时冲进怪物群里,但当我把相机拿开,她又眯起眼睛朝我笑,问我吃不吃塔酥。” 萨那尔刚能具象化自己的精神体时就迫不及待上了战场,她是那个时代的将军,将原本并不大的轮回塔领地硬生生扩建到了沙漠和平原接壤的地方,现在TAMA教唯一安身立命的地方是她当时打下来的一小块抛诸脑后的战利品,她的第一任丈夫也是她的专属向导,但当她接任成为大祭司后,就不能再随意出征,后来因为一次堕化哨兵的暴动,她的第一任丈夫牺牲,为她留下严重的精神创伤,轮回塔的大祭司不能是一个濒临死亡的废人,大祭司那一教派用了些不知名的秘法让她免于失去向导的崩溃,但此后也再不能和向导深度链接了。 她的第二任丈夫是为了和天枢塔达成紧密合作而促成的联姻,嫁过来的是天枢塔主理人的弟弟,那也是个向导,一开始并不乐意,但在婚后还是渐渐爱上这个炽烈如太阳般的女人,并且一直在为不能与她深度结合如鲠在喉。 柏诗把书放回去,路过那本情史时幼稚地朝它做了个鬼脸。 越往里走,能靠名字筛选出来的书籍越少,直到最后走到角落,柏诗在第四层的最边缘看见一本《灾变纪年(上)》。 柏诗眼睛一亮,立即将它抽出来,少了书本遮挡的书架多了条不小的缝隙,柏诗在对面猝不及防看见一双金色的瞳孔,在阴暗的角落里像自带闪光灯那样,把她吓了一跳,直往后退撞到了书架。 对面的人也没想到会突然被看见,那双眼睛里先是被发现的迷茫,看见柏诗疼得抱住自己的手肘,又慌乱地从对面走过来,“你没事吧?” 是很久不见的沙列耶。 柏诗怀疑他一直想去鬼屋当NPC,不然怎么总在日常生活里cos幽灵。 好巧不巧每次被吓到的都是她。 柏诗顾不上让她龇牙咧嘴的疼:“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借书。”沙列耶伸了好几次手想握住她的胳膊,又停滞在半空不敢触碰,那双黑色指甲苍白皮肤的手微微蜷起,指节突出,就更不像一只人类的手了。 柏诗没他那么矫情,揉了半天胳膊肘还疼,直接将袖子掀上去,侧过来一看,已经青了。 柏诗愣住了。 眨眨眼睛,机械地转头又看看书架,脸上的表情渐渐从呆傻变得十分不可置信。 柏诗瞳孔地震:“……我有这么弱吗?” “不是你的错,”沙列耶着急地说,生怕晚一秒柏诗就多伤心一秒:“这里的书架是用特殊金属打造的,我也得使劲才能掰碎掉。” “这种金属不仅牢固而且防虫,用起来不用担心书籍被虫蛀。” 他的手终于还是握了上去,指腹轻轻碰一下,柏诗吸了口凉气。 “对不起,”他难受得看起来要哭了:“都怪我。” 柏诗:“你别哭啊,” 柏诗:等等这句好熟悉,我是不是还对谁讲过。 柏诗:“疼的是我吧?” 沙列耶跪在她面前,长发耷拉在地上,那些刘海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另一只虽然露出来,但此刻只看向柏诗垂下来的胳膊,在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那些浓密的睫毛。 那张精致的下巴颤动了两下,突然挨过来,手抬着柏诗的胳膊,垂落下来的卷发形成天然的屏幕遮掩视线,从两边看不见里面的场景,但柏诗却能看的清清楚楚。 沙列耶伸出一截红色的舌头将那块变紫的皮肤完完整整添了一圈,高耸的鼻尖抵着肘上的皮肉随着他的动作游走,让柏诗泛起一阵痒意。 柏诗:“又没有破皮,你的唾液也有麻醉的作用吗?” 沙列耶放下她的手臂,双手老老实实地握在一起:“没有。” 柏诗:“……那你舔它干吗?尝味道啊?” 沙列耶:“我以前受伤之后就是这么舔一舔,过几天伤口就会好了。” 骗人的。 受伤之后哪有心思控制毒素,他活腻了用蝎子的口水治疗破皮的伤口。 柏诗却相信了,于是一只独自抱着自己舔舐伤口的狗狗代替了沙列耶在她心里神出鬼没的形象。 他的精神体是不是狗这不重要,柏诗认为他是,他在她这里就会变成无害的狗狗,甚至是可怜的,淋雨的,等待被爱的。 如你所见是腹部不是尾巴 柏诗抱着《灾变纪年(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读,沙列耶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随手拿了本不知名字的书装装样子。 他挨着柏诗坐下来,看见她认真投入学习里不舍得打扰她,只能尽量使自己偷窥的眼神不那么炽热,他的胳膊肘搭在桌子上,默默向柏诗的方向缓缓移动,最后终于挨到了她的衣服。 一条漆黑的,布满坚硬壳质铠甲的尾巴从他层层迭迭的披风下钻出来,那其实也并不全算他的尾巴,大部分的长度来源于他较前腹更窄的五节后腹部,末端鼓起一颗球囊,里面汇集着沙列耶全身最浓稠的毒液。 那条尾巴扭扭捏捏地来到柏诗的后颈处,球囊下凸起的尾针在灯光下闪着锐利的光,看起来轻松就能破开柏诗的脊髓,将毒液瞬间注射进去。 他的爱意带着杀意。 他分不清那是爱意还是杀意了。 沙列耶发现自己并不是演出来的懦弱,他的确是个胆小鬼,连柏诗和昨天那个甩掉他的男人是什么关系都不敢问她。 最后还是没扎下去。 尾巴脱力般突然从半空中摔下去,落在柏诗端端正正放在地上的脚边,又悄悄缠上去,凭自己优越的长度在那只腿上面裹了好几圈。 柏诗看得太入迷一点感觉也没有,这本书里记录的其实也并不详细,大多是她能从别人口里问出来的东西,世界降落了不知名的陨石然后开始分裂再复合,信奉神灵的那一部分人是最先觉醒精神力的领头人,他们分别去往不同的地方建立白塔,最后形成这种五塔相克相济的局面。 翻完最后一页,柏诗把书合上,打算去找《灾变纪年(下)》,刚站起来,右脚拔不动一点。 视线往下,从那条缠得死紧的的漆黑尾巴追本溯源,看见被掀开一点缝隙的沙列耶的披风,而他本人毫无所觉,抱着本被翻开的书读得津津有味。 “沙列耶,”有些人是喜欢和精神体同化到身体出现一部分动物的器官,柏诗理解,喊他,“松一下你的尾巴,我要去还书。” 沙列耶没动。 大概是看书看得入迷,柏诗只能上手去推了推他,沙列耶才转过来,因为是坐着比柏诗矮就抬头看她,但也没矮多少,那张琉璃似的脸上带着转瞬即逝的脆弱和祈求,他的表情很细,只能说装到了一定高度,没人会觉得是假表情。 但柏诗根本没看那么仔细,媚眼抛给瞎子看,柏诗只能看见他那浅显的面无表情,又说了一遍:“尾巴拿开,你是不是有什么一思考就喜欢拿尾巴缠东西的习惯?” 沙列耶松下了抿着的嘴,“对。” “你要去找什么?我帮你。” 柏诗:“不用,你继续看书吧。” 在柏诗的注视下那条尾巴才缓缓松开,尾针钩住了柏诗的裤脚,往后退的时候将她的裤子扯出一段距离,布料绷紧,藕断丝连得,像极了沙列耶藏在暗处的眼神。 柏诗弯下腰直接将那一截用力一拽,虽然断开了,但布料上勾了丝,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她对它的不在意如同对沙列耶的忽视,拿着书又去了书架,却怎么也找不到下册,迫不得已只好又去找引导机器人,在弹出来的电子屏里搜索,发现《灾变纪年(下)》被借走了。 “这本书什么时候能还回来呢?” 机器人回答她:“对不起,06也不清楚,您可以提前在列表里预约,留下联系方式,这样当《灾变纪年(下)》还回来时我们会给您发消息,您拥有优先借读权。” 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柏诗郁闷地说:“好的。” 提交申请后只能又回去,一本书没拿,离和姜酒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打算走了。 先要和沙列耶告别,男人放在面前的书其实一直没翻过页,从她离开,沙列耶的视线就一直如影随形地黏在她的背上,但柏诗显然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柏诗:“我要走喽,你继续再看一会?” 沙列耶立马把书合上:“那我跟你一起。” 柏诗:“?” 柏诗:“你要回去了吗?” 沙列耶点点头,试探地问她:“你不回家吗?” 柏诗:“我和朋友约好了见面。” 沙列耶握紧了手:“是谁?” 柏诗才仔细打量他的表情,他的半张脸一直被头发遮盖着,并不是柏诗不想考虑他的心情,而是她真的看不到:“你好像那个害怕朋友有了新朋友就会疏远你的小朋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蹲在角落里种蘑菇吗?” 沙列耶听见后攥住了她的衣服,没有反驳她后面那句话,虽然他不懂,但他可以学着种蘑菇,种出来的毒蘑菇正好喂给昨天那个男人吃:“你会吗?” 柏诗回握他:“我是那样的人吗?” 沙列耶暴躁的阴郁的心绪突然就放晴了,他甚至都没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而是一个偏向自己的似是而非的态度,他借着柏诗的拉力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跟你一起下去。” 他的手一直没松开,五指硬生生挤进柏诗的指缝,相合的手心不留一点空隙,这种幼稚的占有欲让柏诗感到点好笑,也就没制止他。 他们进了电梯,柏诗才突然想起来似得:“那天我回去给你发了很多消息,你好像一条没回我?” 沙列耶急忙解释:“你离开后我的精神力发生暴动被强制陷入休眠,终端砸坏了。”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得更好听,急得尾巴又伸出来,裹住了柏诗的腰。 柏诗:“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先把尾巴放下去,怎么一言不合就喜欢缠上来啊。” 柏诗:“之前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的。” 沙列耶的眼尾撇下来,用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她,嘴角也向下弯,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我不知道,它自己缠上去的,你不喜欢的话我会尽力控制它。” 柏诗:“怎么说得它像是你养的小狗一样。” 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柏诗用手把那条冷冰冰的尾巴掰下来,废了点力气,“那我走啦,拜拜。” 沙列耶:“再见。” 一会见。 ———————————————— 到医院的时候姜酒已经在门口等了她很久,来来往往全是看病的人,他就靠着大理石柱子站在那,和上次见的时候一样佝偻着腰,看起来有气无力得。 柏诗走过去拍了拍他,姜酒才睁开一直闭目养神的眼睛,眼皮只往上掀了一点又耷拉下去:“来了。” 柏诗:“只有我来接你吗?没其他人?” 柏诗更想问他没其他朋友吗?但万一真的只有她这个问题就很冒犯了。 姜酒懒洋洋地回答:“没。”他朝柏诗伸手,又想搭着她的肩膀,柏诗想了想他的体重:“我去给你找个轮椅?” 姜酒:“随你。” 他其实是有一点生气柏诗这么久还不来主动找他,如果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他,谁家间谍做任务这么敷衍啊。 柏诗转了一圈,被告知医院里没准备轮椅这种便利用具,因为是私人医院,来就诊的人不会少这种工具,她只能又回来,苦哈哈地朝姜酒伸手。 姜酒握住她,问了句:“扶着我你很累吗?” 柏诗摇了摇头:“也不是特别累,只是能省力气干嘛要没苦硬吃。” 姜酒的脸颊再次贴上她的发顶,撇了撇嘴。 偷奸耍滑。 他沉浸在柏诗身上的幽香里,比之前要隐蔽许多,贴近了才能嗅到一点,姜酒认为这是柏诗弄出来的欲擒故众的把戏,决心不再关注这种令人着迷的味道,并再也不闻一下。 出了医院的大门,柏诗问他:“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姜酒:“这么急着甩开我吗?” 柏诗:“?” 柏诗经常因为自己是个正常人而感到和周围哨兵的格格不入,“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回家,而是想让我当你的拐杖陪你到处逛逛?” 姜酒:“我自己能走。” 柏诗推他:“那你起来啊!” 姜酒没说话,压在柏诗身上的重量纹丝不动,他其实也没给柏诗太大压力,只是想借此和她贴在一起而已。 他一边警惕她,一边又克制不住对她的靠近,如果现在柏诗直言要他干什么,姜酒可能会沉默着把事情做好,然后将成果甩到柏诗面前,最后再提自己不容拒绝的条件。 他把这当做一场交易,唯一的交易品指定柏诗整个人。 他一直在等她开口。 柏诗却好像真的是单纯来跟他交朋友似得,虽然嘴上嘀嘀咕咕地嫌弃他重,但接住他的手一直没松开,他们就像街上普通的情侣一样抱在一起往前走,甚至比大多数人更黏糊,姜酒本身长得就像一块蜂蜜糖,身上放松到懒散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加像一滩化掉的史莱姆,被他紧紧抱住的柏诗就是他守护的宝藏,一整个吞进身体里,只能透过晶莹的身体观赏但禁止触碰。 老觉得哪个男人写到最后都会变狗,后来一想,他们是自愿给妹宝当狗的不关我事啊 如你所见别生闷气 从医院离开沿着道路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柏诗受不了地抬头:“你到底要去哪?” 姜酒也转过去看她,两个人这时候挨得很近了,从远处看就像在接吻,一直跟踪着柏诗的沙列耶气得尾巴又甩断一根路边的杆子,被巡逻机器人追着要罚款,他身后已经跟了几个同样的机器人了,从看见柏诗被姜酒抱进怀里沙列耶就控制不住情绪,尾巴肆意地甩来甩去,还算有点理智没甩出毒液,只是用蛮力向周围的环境发泄。 这还是柏诗第一次在阳光下近距离地看姜酒,那些暖色调的光更衬他的发色,瞳孔接近透明的琥珀,怎么看都只是个精致的懒散少年,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奇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还很正常。 “不对,”柏诗盯着他的眼睛,“你不会是因为我出院后没来看你生气了吧?” 姜酒没回答,只是把脸撇到一边不看她。 柏诗:“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我可以跟你解释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人长了嘴就是要说话的啊!” 姜酒张了张嘴:“你……” 柏诗:“我出院后直接去白塔上班了,一直没闲下来,今天下午能来接你还是旷了半天的班。” 姜酒:“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没因为这个生气。” 姜酒:“你有其他想说的事吗?有关大祭司或者其他人的。” 柏诗:“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看了本大祭司伟大的前半生?” 姜酒拿眼睛瞪她,半晌,说:“我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这好办,餐厅在路边随处可见,柏诗带着他进了家看起来装潢不错的店,总算能把他从背后放下去,因为不知道他的口味,直接把菜单递给他让他自己选, 姜酒又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我的口味吗?” 柏诗:“虽然我们是朋友,但这才第二次见面,我应该知道吗?” 柏诗想到那口难吃的面包:“如果是指上次被我咬了一口的面包,那这家餐厅大概率没有你喜欢吃的东西。” 两个人并不在一个频道,但竟然依旧能谈下去,姜酒不高兴的地方并不在于柏诗是带有目的地接近他,并且在他极力提示下依旧选择隐瞒,而是她攻略自己的毫不用心,连他的喜好都不记,他甚至怀疑柏诗是因为还有其他目标所以没法把一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 柏诗觉得他像个因为孤独哭闹引人注意的小孩,她对幼稚鬼的包容总是很高的,又因为姜酒长的太甜了,稍微有点臭脸也像个傲娇,看着就没办法生气。 柏诗:“我这次记住了好吗?下次再一起吃饭就帮你顺带点了。” 姜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趴在桌子上侧着脸,除了困倦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柏诗就当他默认了。 一会菜上来了,姜酒吃得没精打采,但不影响柏诗的好食欲,她没怎么在食堂外吃过饭,这种精致又奇怪的带有特别风情的食物既合她的审美又合她的口味。 看见她吃得开心又放松,一直沉静的姜酒突然问了一句:“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柏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和他面前那盘自己坐着就够不到的菜,“劳驾,把你面前那个像兔子的嗯……嘉德利、波波甜、糕、甜”柏诗努力认完那上面写的名字:“递给我。” “我要这个。” 她以为姜酒戏瘾发了突然跟她演。 这已经是姜酒做的最明确的提示了,他总不能直接问柏诗,你是大祭司的人还是拉泽贡的人,大祭司一定想要策反他背叛拉泽贡,而按照拉泽贡的疑神疑鬼,柏诗也有可能是他派来的伪装成大祭司的人以此试探他的棋子。 姜酒如果想自保最好立即远离她,面也不见,他是T区逃出来的孩子,虽然有把柄在拉泽贡手里,但只要拉泽贡死在和大祭司的针锋相对里,只要他躲到拉泽贡去死的时候,这世界上就没什么能桎梏他的了。 从T区逃出来的底层人想活下去的念头会比任何人都强烈,虽然姜酒的童年十分悲惨,但又不得不夸赞他的幸运,他躲过了头骨被做成碗,挖肠子剁手指去祭祀,注射水银剥一张完整的皮等等荒谬残忍的劫难,甚至他那犯了大罪的母亲都因为他的存在而被允许活到将他生下来,潦草地从婴儿长成男孩后,又在一次教徒处理尸体的时候躲在那死状和母亲一样的女人身下被运出去,在沙漠里流浪着成长。 要活下去就要远离柏诗,但疏远她心又像死了。 姜酒被这无解的悖论弄得心烦气躁,上菜的服务员弯腰的时候瞥见了他的脸色,吓得手一抖,那碗汤直接洒在他的衣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客人,我给您擦掉!” 服务员毛手毛脚的,让他平添另一份火气,姜酒差点没忍住出手,他看见对面的柏诗站起身似乎要过来,眉心一跳,推开他,“洗手间在哪。” 服务员鞠着躬将他引过去,姜酒朝柏诗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我去洗一下。” 柏诗:“要我扶住你吗?” 姜酒:“我说过,我自己能走。” 他慢吞吞地走了一段路,不在柏诗的视野里后加快了脚步,服务员只领他到洗手间的门口,姜酒看了他一眼,直接走进去。 里面十分空阔,孤零零地摆着个洗手池,看起来普通又诡异,姜酒把手伸进水池,水自动流出,冰凉刺骨,像透着从地狱来的阴冷,透明的水只流了一阵,在某个档口突然变成绿色的粘液,姜酒眼疾手快地把胳膊收回来,前倾的上半身终于挺直了。 那些粘液落在大理石的水池里,很快将容器腐蚀,像被鬼怪啃食掉身体,坚固的材料立即融化成一滩与绿色混合的液体,将浓绿变成淡绿,是警告。 姜酒缓缓转身,门口不出意外堵了个人,从医院门口一直跟到这里,也许在更早就跟上了柏诗。 “是你啊,”姜酒进入备战状态,那股子懒劲消失得一干二净,杀意令他看起来冷得像个机器,“沙列耶。” 沙列耶的头发因为应付那群要抓他的机器人变得杂乱,横七竖八地挡着脸,唯一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阴沉地盯着他,“怎么不装了?我还以为塔兰图把你打废了。” 他的声音透着股恨极了的恶毒:“他怎么没把你打死?” 姜酒不屑地弯了弯嘴角,“他配吗?” 姜酒:“你想杀我?你配吗?” 姜酒的实力的确比他们高一截,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也正因如此沙列耶比起丰明晰更忌惮他:“离她远点,T区的贱种。” 姜酒很不高兴,他不喜欢自己的出身,更不喜欢被人在面前点出来,又猜测沙列耶可能就是柏诗的其他目标:“这关你什么事?” 沙列耶:“那你又和她是什么关系?” 姜酒:“她会是我唯一的向导,我也会是她唯一的哨兵。” 沙列耶:“……” 沙列耶直接冲了上去:“去死!” 姜酒毫不畏惧,真空将他的的拳头包裹住,接住沙列耶刺过来的尾巴时就不会沾上毒液,平常的刀具是砍不动沙列耶尾巴上的壳甲,但姜酒的异能不容小觑,将那条尾巴周围的空间分割成两半,看不见的力量整齐地切断了沙利耶的蝎尾。 很痛,所以沙列耶更恶毒地骂他:“下贱的奴隶,怎么不想想你配吗?” 他的尾巴很快从断处又长回来,因为是精神力拟态,只损失了一部分精神力而已:“你以为你现在人模人样地站在这就能当自己是人了?你身上的烙印会一直提示你是个贱种。” “你永远摆脱不了T区人的身份,当她知道T区是个什么地方后还会再理你吗?” 不能近身,沙利耶只能将毒液全洒向姜酒,被他竖起屏障挡在外面,“这就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了,我会自己解决,用一种甜蜜的方式,你在狗叫什么?” 姜酒:“死在角落都没人在意的毒虫,你又有什么资格挑衅我?凭你都不敢让她看见的那恶心人的眼神?你最好自己把眼睛戳瞎,让我下手我会直接割断你的脖子。” 沙列耶没再说话,那只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突然整个人融化进影子里。 这是他的异能,姜酒往左边踩了一步,眼睛在看前方,余光却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影子,空间里沉寂了很久,沙列耶的战力在几个s级哨兵里排不上前位,他的能力更适合刺杀。 而一名刺客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姜酒缺的正好是时间,柏诗还在外面等他。 为了结束无聊的对峙,姜酒将手放下来,假装放下戒备往门口走,这个陷阱做的很假,他的演技其实一直不怎么好,但沙利耶如果想在他回去见柏诗前杀了他,就只能咬这个勾。 两个人都在赌。 今天必须得死一个。 姜酒快要到出口,跟随着他的影子在脚下蠢蠢欲动,当他将要跨最后一步,平面的黑影也作了袭击的冲势,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 柏诗过来找他了。 姜酒的瞳孔骤然收缩,立即矮下身去,放弯挺直的背,一秒靠在墙上,“你来啦。” 柏诗:“你好慢啊,衣服还能穿吗?我现在去给你买一件?” 姜酒扯了扯面前的布料:“我看看……”余光瞥见不属于他的影子咻得一下蹿进了柏诗的脚下,和她的影子融在一起。 啧。 姜酒本来想支开柏诗尽快解决沙列耶,现在也不用了:“还能穿。” 他叹了口气:“我好累啊,没力气了。” 柏诗:“你是真的虚啊。” 姜酒:“……” 缠着柏诗影子的沙列耶幸灾乐祸。 姜酒郁闷地甩开柏诗伸过来的手:“我自己走。” 柏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没力气了?” 姜酒又不能把自己打了一架的事情说出来,装柔弱也只是为了合法贴贴,谁知道装过头了,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更无语的是柏诗根本没发现他在生闷气。 他快要把自己气成河豚了。 如你所见是她不合群 姜酒的家不在中心区。 并不是他不想住进去,而是因为他的出身白塔卡了他的居住许可证,导致姜酒钱交了但房子搬不进去,只能空在那。 现在柏诗送他回的家是他在C区买的房产,就在中心区旁边,不是独栋别墅,而是很有烟火气的居民楼。 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色很暗,室外的温度也降了许多,上行的电梯很少在中途停靠,就算停下来开门门外也没人,柏诗拖着姜酒找到他告诉自己的门牌号前,手都被姜酒紧握着,只能用头去蹭他。 “醒醒?”她以为姜酒又睡了:“到家了。” 姜酒有一瞬间的怔然,他很喜欢柏诗这句恰到好处的提醒,就像他们已经这样同居了很久,柏诗已经把他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他从柏诗身上爬起来,靠近门框接受了瞳孔验证,门滴得一下开了,露出一道黑漆漆的入口,姜酒先走进去,开了灯,转身看着柏诗:“不进来吗?” 柏诗有点犹豫:“好晚了,一会回去会没车吧?” 姜酒:“那就不要走了,我这里有客房。” “你现在回去也不安全,这里的治安不比中心区,”他又瞥了眼柏诗的影子,沙列耶还在里面:“万一遇见变态怎么办。” 柏诗:“好吧。” “只是明天要起好早,”她走进去,姜酒在她后面关上门,锁住,听见她又问:“从这去白塔远吗?” 姜酒随口答了句:“几分钟吧。” 到了家他的状态明显好很多,那种慵懒上的刻意消失,肩膀真正耷拉下来,看上去还是懒散的,但就像充足了气的招财人偶,虽然东倒西歪,捏上去反而硬得像块石头。 姜酒熟稔地摸到厨房,从冰箱拿了杯子问柏诗:“想喝什么?” 柏诗:“都行。” 姜酒垂下睫毛,眼神在那一排饮料里扫视一遍,发现都过期了。 也是,毕竟距离他被请到圣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 姜酒理所应当地错过那些无害的儿童饮料,摸出最上面的一瓶酒。 只有酒精的保质期最长。 毫不费力地拔开盖子,倒满一杯后往另一杯里面倒了三分之一,怕柏诗喝醉,又兑了些冰水。 姜酒不要柏诗醉得不省人事,他只需要她处于一个微醺的,毫无防备的状态,然后再用点精神力诱导,让她说出自己的目的。 将柏诗的那杯递给她,姜酒就在她身边坐下,靠着沙发一口一口地喝着自己的酒。 他其实很喜欢喝酒。 就像蜜罐蚂蚁储存在身体里的蜜液,他对这种浓缩发酵的液体一直十分着迷。 “你现在在白塔里当向导?” 柏诗尝了一口那杯颜色奇怪的饮料,发现口感酸酸甜甜的,还不错,“对。” 姜酒:“每天和那些哨兵接触,很累吧?” 柏诗看了他一眼:“我觉得还好,毕竟工资很高,还包吃包住,而且会预约我的访客很少,人也都蛮好相处的。” 姜酒看着手里的杯子,酒液很快见底,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这样啊。” “只有新来的向导才会在一开始籍籍无名,你是最近才进白塔的吗?” 柏诗:“我没和你说过吗?”她突然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有点记不清事情了:“我最近才到轮回塔,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身无分文,认识了阿诗琪琪格才有机会得到向导的工作。” “阿诗琪琪格?”姜酒把杯子放下,追问她:“那你认识大祭司吗?” 柏诗瘪起嘴:“我认识她,但她不认识我。” 姜酒:“……你是拉泽贡派过来的人吗?” 柏诗脱了鞋,腿在沙发上蜷起来,双臂抱住膝盖,脸搁在上面,半睡不睡的样子:“谁?好像听过几次,没见过,不像好人。” 真可爱。 姜酒爬过去,将她挤在沙发的角落,压在她上面俯视她:“我就相信你这一次,如果被我发现你是在骗我,”他盯着柏诗的嘴巴,被酒液莹润得发光,像一颗饱满的樱桃,他低头凑过去,克制不住自己越来越急的呼吸,“我会把你关起来,哪也不许去,只准躺在床上,吃饭喝水上厕所都要经过我的允许。” “你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娃娃。” 姜酒亲了上去,那上面是另一种淡泊到几乎品不出的酒味,他却舔的津津有味,余光瞥见不断翻滚的影子,像一滩发烂发臭的泥沼。 不是喜欢躲在别人的影子里吗? 那就在里面睁着眼睛看他怎么和柏诗亲热好了。 姜酒的家就是他的领域,无论是什么进来了都只能听他的命令,将沙利耶封在阴影里简单到几乎不费力气。 他伸手去握柏诗的胳膊,想把她拉到怀里,嘴上亲开了她的唇缝,一碰见那条柔软香甜的舌头就没忍住咬了口,没敢用力,但依旧引起刺痛。 柏诗因此清醒了点,眼中的重影渐渐合成一道极具压迫感的身体,她的睫毛几乎和姜酒的杂交在一起,离得这样近。 她猛地推开他,被吻住的嘴得以呼进空气,“你在干什么?” 姜酒又凑过来:“看不出来吗?我在亲你。” 柏诗用手挡住他:“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和你的朋友能随便接吻吗?” 姜酒:“能吧。” “毕竟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姜酒低低地朝她笑:“别说是接吻,如果你想上床我也没意见。” 他看起来有点神经质,柏诗只能把他从沙发上踹下去,姜酒也许觉得这是种情趣,顺着她的力道跌落,仰躺在地上,柔软的头发乱糟糟地散开,那种了无生气的感觉又从他身上蔓延。 柏诗蹙着眉:“你确定你的病好了?” 姜酒:“不然我怎么会被医院放出来。” 柏诗:“那好,如果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问你,我们还是朋友吗?” 姜酒:“为什么不是?你不想要我了?” 柏诗:“可是我不会突然去亲我的朋友,就算我们关系再好。” “你没把我当朋友,”柏诗撇下嘴角:“你把我当成了猎物,对吗?” 姜酒叹了口气:“你是向导,我是哨兵,我以为我们被彼此吸引是因为完全相合的精神图景。” “我想和你深度链接,可以吗?” 柏诗:“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如果需要精神疏导请去白塔预约。”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之前的挣扎袜子掉了一只,被她捡起来慢慢穿上,姜酒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在她穿好后要走时突然抱住了她的腰,跪在地毯上。 “对不起,我错了。” 柏诗转过身,脸上是浓浓的失望:“我还以为我又凭自己的热情交到了个朋友,没想到你也别有用心。” “你暂时别来找我,也别联系我,我要仔细想一想。” 她挣开他出了门,姜酒坐在地上,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柏诗一定是喜欢他的外表的,他也没表现出偏执像疯子的一面在性格上惹她厌恶,不过是向导和哨兵之间不言而喻的亲密,为什么她会这么抵触? 就因为不在白塔的接待室? ———————————————— C区夜晚的街道的确不怎么热闹,柏诗却因为酒精上头气血翻涌不怎么害怕,沙列耶在她出门的那刻就从她的影子脱离出来,因为柏诗对这种亲密举动的反感而躲在路灯后面,不敢轻举妄动。 他同样不理解。 姜酒能勾引到柏诗是他的本事,沙列耶只会怨恨他的不要脸,却不会怪柏诗心智不坚定、不忠贞等等。 换一句话来说,忠贞在这个世界并不用来苛刻向导,而是用来夸赞哨兵的美德。 大祭司是个例外,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是为了轮回塔的未来被迫联姻,没人会舍得苛责她。 柏诗拿出终端从顶部划到底下,丰明晰那一堆未读的消息看得她心烦,索性直接拉黑,阿诗琪琪格的消息还停留在上次去报道的那天,柏诗后来发了几个早安她都没回,估计是忙得消息都看不了。 阿穆尔……男的,不行,杨子午……不太熟,不行,塔兰图……这个人什么时候混进通讯录的?删掉删掉。 焦荡……看起来正常的精神病,也不行,她的手指最后停在了熬云的名字上。 看时间应该也不算太晚,对二十一世纪青年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柏诗最终没打通讯,而是发了条消息:姐姐,你睡了吗? 熬云秒回:? 熬云: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熬云:不对劲,你怎么了?人在哪? 柏诗:你在家吗?我想找你聊聊天呀。 熬云:对方开启了位置共享 柏诗点了加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辆飞车稳稳停在柏诗面前,驾驶座上熬云搭着窗边,低头看坐在路边的柏诗。 她撑着脸,表情认真地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张嘴声音软的像棉花糖,被火烤一烤就要化了:“你来啦。” 熬云很吃这一套,对副驾驶的男孩说:“你到后边去。” 男孩委屈:“姐姐,你说好今晚带我兜风的。” 熬云捏着他的脸:“再磨蹭一会把你送回去,乖,麻利点。” 男孩只能开门下去,贴心地没关门,给柏诗留着。 熬云对柏诗说:“上车。” 柏诗哦了一声,树懒一样摸着车身转到另一边,动作慢的要命,但熬云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后面坐着的男孩看了看她又看看自己:“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QAQ?” 熬云:“别闹,你能和她比?她是我同事。” 也是个向导,男孩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大祭司这个人物写得很爽,苦所有文里夫人去世被迫续娶因为表现的不爱续弦而被夸爱妻正直是个好男人的父亲很久了。 元旦快乐啊宝宝们 如你所见是重要转折 pao wenwu4.c om 车子启动,自动升空,熬云设置好航线就没再注意前方,转头问柏诗:“怎么了?” 柏诗躺着椅背,嘟嘟囔囔得:“为什么这里的男人都这么性缘脑啊?” 她把手放在面前,轻轻咬起食指的指节:“释放一点友善他就能爱上来,可难道除了爱情这世界上就没有其他感情了吗?” “友情一定比爱情罕见吗?” 熬云:“如果让你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个哨兵,那不用怀疑了,他就是。” 她和柏诗一样靠在椅背上,坐在后座的男孩自动贴上来替她揉捏肩膀:“其实所有哨兵或多或少都这样,他们的理智一半喂给了污染,另一半也不稳定,遇见向导自动骤升骤降,稍微给点好脸色,就像狗一样黏上来。” 熬云:“哨兵站在中间,右边是痛苦地狱,左边是同类的舒适安抚,就算脑子有病选右边,也会在堕化后死亡,你见不到的。” 柏诗想起来之前归纳的理论:“就像吊桥效应?” 熬云:“不准确,但能解释大多数人。” 柏诗:“就算是吧,但我想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工作就是工作,再怎么亲密都没关系,一旦出了接待室,我希望他们能分清楚哪些是因为精神疏导而带来的长尾效应。” 熬云:“你很讨厌他们吗?” 柏诗摇头:“没有,讨厌也需要记在心里的,不喜欢的人和事我会转身就忘掉了。” 熬云:“那为什么要拒绝他们对你的讨好?” 熬云:“你好像对自己要求很高,你在用哨兵的那一套忠贞观约束自己?”看书请到首发站:e 29 6.c om 柏诗疑惑地看向她:“你是在说我对感情的理解?可是爱情不就应该,双方都对彼此忠诚唯一吗?” 这下别说熬云,就连男孩都看向了她。 熬云:“我现在对教养你长大的人感兴趣了,就算是教廷的圣女,也不会只把目光放在一个人身上。” 熬云:“你是个向导,如果你只对某个人偏爱,这无疑对外宣判了他的死刑。” 柏诗:“可是……” 熬云制止了她:“先别说了,跟我来。” 飞车到达目的地停下来,车门开启,熬云将柏诗带进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娱乐场所,她和男孩就是在这见的面,打发了男孩去点酒,熬云把外套脱掉,柏诗才发现她穿着条漂亮的吊带上衣。 柏诗:“其实刚才我就想问了,他是你的男友吗?” 熬云:“可不能这么说,”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像一团炽烈的火,“他是我的狗。” “之一。” 男孩这时候正好端着托盘回来,听见了也没什么不适的表情,反而露出了很自豪的笑,把盘子放在桌上,坐在熬云身边小鸟依人地贴过去,被她摸了摸头。 柏诗:“……” 小小的老子受到了大大的震撼。 柏诗垂死挣扎:“这应该是个例吧?” 熬云:“你是指只有我这样吗?” 男孩把她喜欢的酒端起来递给她,熬云接受了这种讨好,“这里的向导有几个的确不怎么训狗,但那才是个例,比如白音,她相好的大部分都死了,年纪上去了就没那个心情再陪小孩玩,把他们都当儿子养。” “柏诗,”熬云看着她,正经地说:“你才是那个最例外的例外。” “如果你是正常人,这样的想法可以令你不必卷入洪流,但你偏偏是个向导。” “这对白塔来说绝对是不允许的,一个多情的向导比一个感情单一的向导更有用。” “我见过你这样的人,思想还保留着旧时代的规训,面对上赶着当狗的哨兵要么不选,要么只挑中一个,然后开始疏远其他人,无一例外被落选的家伙合作‘偷’走了。” “你打得过那些哨兵吗?”熬云嫌弃地看了看她的细胳膊细腿,“不从感情上控制他们,如果他们发了疯,不再听你的话强制把你带走,你怎么办?” 柏诗打了个寒颤:“白塔不会管吗?” 熬云嗤笑一声:“说到底白塔的管理层也有哨兵,你觉得他们心里难道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柏诗:“可你之前也反对我和安代交朋友啊?” 熬云的头又开始疼了:“你怎么就记住他了?我只对人不对事,他这个人脑子是真的有点问题,哪怕约你的是萨丹夫我都不会说什么。” 熬云:“别试图去训一条疯了的狗,你只会被他咬死。” 柏诗又不说话了,那些酒劲过去,她的血冷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如果你真的讨厌谁,直接和他说,是正常人的话就不会再来打扰你。”熬云喝着酒,突然眼神往某个角落一凝,男孩默契地走过去,和出现在那里的沙利耶对峙。 “你可以心软,但不能在心软后又不管他们,被夸奖后再次冷落的狗会得疯犬病的,要么一开始就不要管,要么就放开点玩玩他们,他们巴不得被你玩。” 熬云示意男孩将沙列耶带过来:“最重要的是对他们一视同仁,不要对任何人说负责的话,你肯哄哄他们都算大发慈悲了,别被某些人的卖惨拿捏了。” 她把另一杯酒递给她,示意她喝下去:“像你这样的向导,如果不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强取豪夺。” 柏诗接过去将它一口闷掉了。 “你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熬云点了点空酒杯:“你应该感谢栽树的前辈,没有他们的努力,我们现在可不会这么自由,毕竟向导天生没哨兵破坏力强,正面打肯定会输,不用些手段,你会在发现向导身份的当天被强制抓走关起来,成为某些大人物的笼中鸟。” “就像那该死的T教区一样。” “努力并非没有成果,你看现在,向导的地位不高吗?” 太高了,甚至高的不正常,像回到封建社会的地主,什么规矩都会对她宽容。 柏诗心里乱糟糟的,长久以来坚持的叁观受到剧烈冲击,又加上酒精对情绪的放大,她突然发现这世界其实也不美好,至少暗地里没让她看见的阴私不会比娱乐圈的少。 但她并不是一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更何况灾难还没降临,又有过来人的忠告。 柏诗从没想过熬云会骗她,就像她也从来没怀疑过阿诗琪琪格带她回来的目的。 她把空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轻轻看了老实得不敢说话的沙列耶一眼:“你在偷偷跟踪我?” 或许是她脸冷得太过用力,沙列耶被吓到头低得连那唯一一只眼睛都看不见了。 柏诗:“为什么不说话?” 沙列耶突然走过来,像姜酒一样直直跪在她面前,柏诗吓了一跳,觉得这是要折寿的,立马将他拉起来,“你跟我过来。” 她冲熬云打了个招呼要走,熬云朝她笑了笑,很放心她现在的气势汹汹,对她摆摆手,身边的男孩又坐回去。 —————————— 柏诗将沙列耶拉进了卫生间。 除了这也没什么无人的独间了,她把沙列耶摁在马桶上坐好,那些披风因为重力全从开叉处落到后面,像一张拼接出来的被子,盖住卫生间其他扫兴的东西。 柏诗迫使沙列耶分开双腿,单腿膝盖抵在中间的缝隙处,因为看那几撮刘海不顺眼——它们遮住了沙列耶大部分表情,让她没法从他的脸上获取情报。 她伸手拽住那些头发往上提,力道因为酒精再次激起的极度兴奋而比平时更大,刺痛让沙列耶被迫微昂头颅,露出绷紧的下巴和喉结,像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眼泪积蓄,从眼角如珍珠般滴落下来,那张脸太适合这种脆弱的,引人爱怜的表情了,哪怕柏诗并不想跟他谈感情,也还是会被迷惑得顿住。 手上的力气一松,沙利耶反倒睁开眼,里面带着几分迷茫问她:“怎么不继续拽了?” 柏诗:“……” 柏诗:“闭嘴,我问你你才准说话。” 沙列耶委委屈屈地应了声。 柏诗:“为什么要跟踪我?你也喜欢我?” 沙列耶点头,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柏诗:“为什么?我好像、”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一开始是你先主动接近我的吧?我还打了你一巴掌?” 沙列耶:“其实一点也不疼,而且的确是我的行为太冒昧。” 柏诗:“不疼?你第二天脸上的印子还没消掉,因为这个我还愧疚得要命。” 沙列耶只敢小声回答:“我自己照着那个印子又打了一下……” 柏诗:“……” 柏诗:“?” 柏诗:“你抖m啊?!” 沙列耶又想把头低下去,但他的刘海还在柏诗手里,一动头皮就一阵火辣辣的疼,眼泪又流出来,柏诗卡住他的下巴:“别往下看。” “看我的眼睛!” 因为是柏诗赋予的疼,沙列耶只感到爽,挺翘的睫毛也沾上泪珠,细小而绵密,将他的眼神衬托的更加迷离,他就在此时微睁着眼睛看柏诗,嘴唇也像缺氧那样张开,露出一小截舌头。 是没亲过的嘴。 柏诗吻上了他的喉结。 先是亲吻,后来想到什么,带了点怨恨去咬,她的牙齿完全没有攻击力,既不尖锐也没有毒液,唯一的用处就是阻止沙列耶的吞咽,在他滚动喉结时抵住那块软骨,不让它自由地行动。 要命。 沙列耶的手抓紧了身下的披风,黑色指甲轻易刺穿布料,很快被他蹂躏得不像样子。 他也只能蹂躏这些东西。 他被柏诗掌控,此刻他是她面前的弱者,身体像一块不争气的海绵,随便被她碰一下就会挤出汗液。 他甚至希望柏诗像个吸血鬼那样咬开他的喉咙,咬出血来,滴落到黑漆漆的披风上。 那会是他的第一次,他献给柏诗的处子血。 如你所见梦中的婚飞(姜酒h,重口,产卵) 柏诗睁开眼睛看见姜酒的脸,第一反应是这家伙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其次才注意到背上多了些东西。 伸手往后一摸,肩胛骨稍微偏里面一点多了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像是缠绕在骨子里的荆棘吸够了能量破皮而出,全力供养出一对轻盈的翅膀。 她竟然长了对翅膀。 像控制手臂那样去控制它,蝴蝶那样薄的蝉翼轻轻扇动,柏诗的脚尖在它的带动下离了地,还没等她高兴地飞走,被姜酒拽着胳膊拉下来,搂进怀里。 他的脸上带着不赞成:“还不到时候。” 柏诗才看清他的全身,像之前一样没穿衣服,不同的是身后也长出了一双和自己一样的蝉翼,比自己的略微大些,两个人一贴近,他的坚硬的阴茎就抵在柏诗的腿上,撒娇一样晃动着。 虽然他赤裸着身体,但柏诗可是穿着衣服,一张布一样的裙子,白色的,像婚纱,也薄的很,两根吊带系着一整个下半身,遮不住前面的乳房,也盖不住后面的翅膀。 姜酒的胸膛贴着柏诗的乳房,将她胸前挤出两个向上凸起来的软肉,他看了好几眼,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咬住,衔在嘴里牙齿叼着,来回咀动,又不敢用力,像是解馋一样的零食,同时将手往后摸到了柏诗的翅膀根茎,指腹轻轻摩挲,柏诗就感到一阵腿软,水液从小腹往下分泌,漏出未经遮挡的穴口,濡湿了一整个内侧的大腿。 她夹紧了腿,被姜酒发现,手放开她的翅膀又从裙子底下伸进去,顺着湿哒哒的大腿摸进内侧,食指和中指并着拨开大小阴唇划了一下,拿出来举到眼前,两指稍微分开带起藕断丝连的黏液,搓一搓,就被磨成白色的泡沫,黏糊糊的。 姜酒:“可以了。” 柏诗:“什么?” 姜酒没再说话,利落地将她翻了个身,掀起一半的裙子直接操进去,他的阴茎不像之前非人的怪物那样大,刚好抵在宫口就不再往前进,两个囊袋沉甸甸地随着他的撞击拍打柏诗的腿根,或者裹进落下来的布料上,这是一场正常到让柏诗感到诧异的性爱,除了长出翅膀之外竟然没什么令人惊讶的事了。 她被操得渐渐感到欢愉,她在梦里向来没有反抗的念头,这或许取决于梦境的主人,稍微有点小小的挣扎反抗都是幻想出来的情趣,姜酒只在后面握着她的腰一味猛插,也不和她接吻,用足力气狠狠顶进去几次后,插在里面的生殖器突然出现变化,肉柱上鼓起的筋脉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左右摇晃,向上刺起,顶端的龟头也因此长了一截,在最后一次操弄时猝不及防地扎进没有防备的宫口。 柏诗被惊得思绪断线,小腹猛地收缩,受不了地挣脱姜酒箍住她的手往前爬,阴茎从水汲汲的穴道脱出来,发出啵的一声,清脆而敏感,那些来不及拍成泡沫的水液就这么突然洒出来,稀稀拉拉地滴落在地上。 得了自由,柏诗下意识扇动翅膀,看着四周唯一的光源朝出口飞去,从磕磕绊绊到熟练地转着弯飞只用了一会,逃出洞口后就是广阔的天空,原来的巢穴的确是在某个山脊里,柏诗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姜酒也飞了出来。 她得继续跑。 意识到姜酒在追她,柏诗也顾不上欣赏高空上的风景,虽然是第一次使用翅膀,身体腾空没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但她觉得自己轻盈得像纸片,借风的助力就能顷刻到达万里之外。 她飞得快,但毕竟是第一次,雄蚁为了这次重大的昏飞几乎每天都在训练,如果在交配中追不上柏诗,他还不如直接让她吃掉自己。 姜酒逐渐缩短和柏诗之间的距离,在她还闭着眼感受风向时捉住了她的手,有了接触就好办很多,下一刻搂住她的腰,还挂着柏诗穴里淫水的阴茎抵上她的腿根,稍微动动就带起一阵尖锐的刺感,柏诗低头,发现姜酒的阴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紫柳的叶子那样,边缘竖满锯齿状的肉刺,像个椭圆的刺猬。 那是蜜罐蚁求偶时膨胀的交配器,为了在飞行交配时牢固地留在蚁后体内而布满固定的钩子,因为太过狰狞,看起来就让人害怕,柏诗终于回味过来,“我说之前怎么这么正常,原来奇怪的在后面。” “所以我在这种梦里碰不到人类对吗?” 姜酒将它抵在不断翕张的穴口,那里面也因为爽了一半突然停止而难受地蠕动,贴住那根巨变的生殖器,第一下被扎得退缩,没感到痛之后竟然又重新缠上来。 姜酒笑得右边的脸露出个浅浅的酒窝,大概是因为之前总是冷脸从来没被发现过,看上去甜极了,声音也带着蜜,低哑黏腻:“什么?” 他竟然没听清。 柏诗还没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抵在流水穴口的性器就直接插进去,撞到底,那些肉刺朴一扎进穴道内柔软的黏膜里就不松开,肉也裹得紧,完全贴合姜酒的阴茎,穴内褶皱堆积在肉刺的间隔处,挤满每一处空隙,除了润滑的水液连空气都进不去,结合得像榫和卯那样牢固,姜酒稍微往外面一扯,阴茎牵着整个穴道就往外跑,连带着子宫挪动,酸得很,柏诗不得不跟着他,躬起腰,失神的同时还要扇动翅膀保证自己别掉下去,姜酒也注意到这一点,一边折磨她的穴道,一边低下头去吻她的翅膀根部,甚至伸出舌头去舔。 新生的翅膀敏感到被稍微触碰就会发软,柏诗终于撑不住坠落下去,被姜酒接在怀里,更多的重力全压在两个人相连的下体,原本刚好合乎穴道长度的阴茎二次异变后多出些面积,在柏诗的这次下坠猛地顶进宫口,被操开的快感让柏诗反射般收缩穴道,以至那些肉刺扎得更深,发现完全拔不出来后,姜酒放心地开始射精。 他带着柏诗遨游在天空之上,赤身裸体,风带来的阻力总是令他和柏诗之间发生摩擦,一动柏诗原本被精液填满的子宫就得跟着阴茎和穴道晃动,里面的水液丝毫不怜惜地拍打宫壁,让她一次又一次升上高潮,手脚完全没了力气,软趴趴地垂下去。 这场射精一直持续到柏诗的小腹凸起,太阳从西边落下去,姜酒才带着柏诗从天空降落,回到原来的巢穴,将她放在地上,亲了亲她合不上的嘴唇,带着初为人父的慈爱说:“辛苦了。” “我要走了,孩子们会替我继续守卫你。” 射完精液的阴茎不再膨胀,姜酒很容易就能抽出来,带出了一点水液,那些白色的粘稠的精子全被锁在子宫里,稍后会以另一种方式出来。 但姜酒看不到了。 他离开柏诗身边,走到洞口,摔了下去,翅膀再无力扇动,在这个夜晚直直坠入黑暗。 他将死去。 柏诗看着他去死,心里毫无波动。 所有蚁后应该都是这样,她的翅膀自动脱落,背上只留下两道浅淡的疤痕,因为困倦而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天亮。 当太阳再次升起后,温度适宜,一颗颗椭圆的卵自动从柏诗身下滚出来,堆积在旁边,这种排异毫不费力,反而因为卵的大小和阴茎一致,每次都会碾过穴道上方的敏感点而让柏诗陷入短暂的高潮。 当她被每一次排卵折磨得失神时,先出来的卵默默地变大,裂开,最后被一只手从里面打破,捏着卵壳塞进嘴里嚼碎吞咽,吃完一整个壳,这些新出生的孩子才完成了成长,变得和姜酒那样大。 他们一齐凑过去,挤在柏诗身边,喊:“妈妈,妈妈。” 柏诗繁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被惊得心跳到了嗓子眼。 这些后代全都长着姜酒的脸。 几十个姜酒面无表情地围着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露在外面的乳房。 那件白色的裙子早已被磋磨得皱巴巴的,大部分堆在下半身盖住排卵的穴口,一点布料留在上面,只遮住了坠下来的乳头,又在不知何时被水液濡湿,白色布料上突出两块明显的圆形水迹。 “妈妈,”一只姜酒弯下腰,没什么表情的脸让柏诗觉得他像个假人:“你在泌乳,我来帮帮你吧。” 他扯开那最后的布料,低头迫不及待地含上去,用力吮吸起来,因为离得近,被柏诗捕捉到眼底没藏住的兴奋和饥渴。 像个伪装起来的恶魔。 另一边立马也被一只姜酒占据,柏诗同时感到乳头胀痛,她的脑子竟然会出现好想让人使劲吸一吸的想法。 这太荒谬了。 两边乳头同时被人抢走,剩下的姜酒乱了起来,仍旧只盯着柏诗的乳房,嘴里杂乱地喊着:“妈妈妈妈,我也要乳汁,妈妈妈妈,我也需要喂养。” 太吵了,身下还在产卵,上半身的乳头被又吸又舔,叁重刺激下,柏诗这次真真切切昏睡了过去。 如你所见是他的谋划 醒过来是在一间陌生的卧室,白床单,桌子上没什么东西,柏诗只记得昨晚上自己困得要命,最后倒头就睡,落在沙列耶的怀里。 手被人紧紧握着,沙列耶坐在床边的地下,靠着她伸出来的胳膊睡过去,可能没睡那么沉,柏诗抽了抽手他就睁开眼睛,身体没动,先抬起来的是头,刘海被一根绳子扎上去,把那张讨柏诗喜欢的脸露出来,濡湿的眼睛仰望着她,水灵灵的精致。 柏诗问他:“这是哪?” 沙列耶:“我家。” 沙列耶:“你昨天突然睡过去,我抱着你回去找不到和你一起的那位女士,就把你带回来了。” 他昂了昂头,把仍旧带着齿印的喉结展示出来,带了点羞涩和蠢蠢欲动:“你要继续咬它吗?” 柏诗伸出手,拇指在上面摁了摁,沙列耶应声发出一阵低吟。 柏诗掀起被子,发现衣服整整齐齐地穿着,有些诧异,“不了,我要去上班。” “你家离白塔远吗?” 沙列耶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他在外面像焊在身上的披风早就脱掉,里面是穿着黑色紧身衬衫的身体,宽肩窄腰,肌肉不那么夸张,看上去刚刚好。他把头发又放下来:“我送你。” 柏诗:“好呀。” 她上去抱了抱他,本来想说谢谢,想起他是个哨兵又咽下去。 沙列耶被她的亲近打得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搂着她的腰想亲吻她的脖子,刚舔了一口,又被她制止。 “走吧,我要迟了。” 沙列耶只能停下来,委屈地跟在她后面。 听话的狗懂得令行禁止。 ———————————————— 沙列耶将车在白塔门口停下,看着柏诗下了车,本来想跟着她送到门口,被她堵回去:“到这就可以了。” “你走吧。” 沙列耶试探地问:“下班后我再来接你?” 柏诗:“没必要,”看着沙列耶开始不对劲的表情,怕他一会又因为自己的话阴暗爬行,加了一句:“我不是有你的终端?需要你的时候我会直接喊你。”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沙列耶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孤僻,往前想想,每次和他的偶遇估计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柏诗的一只腿已经踏出去,另一只膝盖跪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捏住沙列耶的下巴:“不准再跟着我了,如果你听话,我会给你一点奖励,但如果被我发现你还在偷偷跟踪我,我就不会再理你了。” “好。” 沙列耶一边回答,一边垂下眼睑,没看她的眼睛,被她突然扯过去,亲了下嘴唇。 “听话。” 她不再管他,关了车门往白塔走,在门口接受ID检测的时候又遇见安代。 还有他那个队长。 他们好像是固定的一组,安代接了她的身份卡,示意她站进扫描仪器的圈里,一边操作机器,一边问她:“你昨天晚上好像没回家呢。” 他没再笑。 柏诗诧异:“你怎么知道?” 安代:“刚刚看见你从车上下来,那辆车来的方向不对,刚从其他区回来?” 柏诗:“嗯。” 她已经不想聊了。 安代:“开车的是谁呢?你跟他很熟吗?” 你们昨天晚上一直在一起吗? 柏诗没说话,检查完安代把ID卡递过来,她伸手去接,却拽不出来。 她于是疑惑地看向他的脸,发现他又眯起眼睛,整张脸就露出眉弓到鼻梁的面积,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明显的情绪后,根本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审视你。 后背一阵发冷,柏诗脑子里突然闪过熬云的叮嘱。 发现被检查的是柏诗后,萨丹夫及时走过来,“安代,你又在干什么?” 好像每次遇见萨丹夫他都在训斥安代,以前还觉得他十分严厉,现在柏诗只觉得他像个救世主。 “没什么,例行检查而已。”安代松了手,食指擦着柏诗的指尖略过,柏诗感觉被触碰到的地方泛起一阵火热的痒意。 安代转身朝萨丹夫解释,柏诗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萨丹夫的体格更魁梧,戴的头盔都比安代更大,刘海一丝不苟地全收进去,眉弓突出,眼神锋利得像一把刀扎向安代,余光瞥过柏诗,将她震了一下,仿佛被刀身反射的光刺了下眼睛。 萨丹夫先让她走:“没事就赶紧进去,你要迟了。” 柏诗哦了声,答了个好,也没向安代告辞,转身赶紧跑。 被留在身后的安代回头看了眼她的背影,又转回去,萨丹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在未来亲手把你逮进监狱。” 安代笑了声:“怎么会。” 废物才会留下把柄,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安代在午休时拿出终端,早在上次约柏诗聚餐时加了她的联系方式,问她有没有空参加明晚警卫队的聚餐。 等了有一会,柏诗才回:我正好有事,就不去啦,不好意思哦。 安代早料到她会拒绝,毕竟他刚刚差点没装到底,又打了行字发过去:这样啊,我听说你对轮回塔过往的历史很感兴趣,就去看了些书,还说到时候和你仔细聊聊。 柏诗:你怎么知道? 安代:别误会,我没有调查你,你昨天不是去图书馆查这类资料么,有一本你想要的书被借走了,你发了个申请? 柏诗:对。 安代:猜猜那本书现在在谁手里。 柏诗:? 柏诗:不会那么巧吧? 安代:所以明天晚上有时间吗?亲爱的向导小姐? 柏诗:…… 是威胁,但思考一下觉得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不敢对自己怎样,柏诗最后还是选择答应:有,地点在哪,什么时间? 安代:你不用管这些,下班后我会去你家门口接你的。 安代:爱心.JPG 柏诗啪得把终端扣在桌子上,缓了口气,再拿起来看,那颗鲜红的爱心还在。 好家伙。 果然也没安好心。 —————————————— 次日。 因为是聚餐,一定还会有其他人,柏诗简单地扎了个辫子,换了件中规中矩的裙子,很长,外面还有件外套,奈何她人漂亮,给人的第一眼反而清纯,集满这世界一切美好的词语,这形象对安代这样的隐藏变态来说极具吸引力,以至他在柏诗家门口看见她,一时间愣住,恍了很久的神。 柏诗虽然答应了,但对他没什么好语气:“走吧。” 安代脱掉那身制度后才露出所有部位,浓而平整的眉,之前已经知道很帅气的眼睛,配上高耸的鼻子,中间甚至还有点驼峰,和由内而外颜色逐渐变得浅淡的嘴,帅是帅,但柏诗怎么看都觉得他笑得虚伪。 他竟然还打了耳钉,不止一个,平常被压在头盔里,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受到压迫而疼痛。 他因为这声饱含怨气的话回神,看着她又笑了,赶在柏诗前面替她打开副驾驶,手撑在车门上看着她坐进去,明明不需要,还是故意弯下腰帮她系安全带。 脸凑得很近,安代的眼里有赤裸的勾引,但看破他心思的柏诗泰然自若,他不明说也就当看不见,她的麻烦够多了,不想再给自己添堵。 勾引失败,安代回了驾驶座,柏诗摆明了还在气他的软威胁,他完全当没这回事,跟她聊起之前答应的事:“你不是想学点防身的技巧吗?你不想我来教,待会我可以把波兰娅介绍给你,她是女性哨兵,以前也担任过五塔联合演习的临时教官,教人方面她做的比我好。” 柏诗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没说好,也没拒绝。 安代不急,发现她实在没心思聊天,也就不说话了,车上保持了很长一段路程的静默,最后还是柏诗忍不住开口,她是个不习惯安静的外向性格:“那本书你带过来了吗?” 安代:“什么?” 柏诗:“灾变纪年下册,我在图书馆发的申请。” 安代:“哦……”他刻意顿了顿,踩着柏诗失去耐心的边缘继续说:“我没带。” 柏诗:? 柏诗:“你耍我?” 那一瞬间柏诗想扑上去掐他的脖子,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刚一起身就被安全带拉住,弹了回来,车里的人工智能出声警告她,不要在车上打闹,这样不安全。 安代有点可惜,扑过来也没什么不好,这可是柏诗头一次主动的亲密接触,“虽然没把书带来,但我看完了里面的内容,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柏诗半信半疑:“真的?” 安代叹了口气:“谁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了吗?我就这么不可信?” 柏诗:“别甩锅,难道不是因为你先威胁我才失去了我的信任吗?” 安代:“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对不起,但这也是因为你答应了我来参加聚餐又临时反悔不是吗? “基于你同意的前提下,我提前和波兰娅联系商讨怎么教你最有效,还跟大家说要把新来的向导介绍给他们认识,谁知道你在聚会前突然说,不来了。” 他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正好又收到图书馆催我还书的消息,才想出来这个办法。” 柏诗:“一码归一码,我的确在反悔这件事上有错,但答应别人的是你,就算会让他们扫兴,也是你造成的。” “我从来没承诺过要去认识其他人。” 安代:“嗯,我的错,”发现柏诗逻辑清晰,他的诡辩毫无用处,又开始卖可怜:“你反悔后唯一伤到的人就只有我。” 他用平缓的声音诉说自己的哀怨,也不看柏诗,只留给她一个完美的侧脸:“我很想和你在下班后多见见,当你好不容易答应我的邀请,我其实很开心。” “我甚至不敢单独约你,怕你厌恶我这种别有企图的人,才找了聚会这个幌子。” 他再次张口,似乎要说出那句两个人心知肚明的话,柏诗打断了他:“到了吗?” 安代闭上嘴,再张嘴已经不是之前想说的话了:“到了。” 他停了车,柏诗立即解开安全带逃下去,站在这家店门口,发现和前天晚上熬云带她去的地方十分相似,灯红酒绿,一看就是某种娱乐场所。 柏诗犹豫:“你们聚餐在这里聚吗?” 安代才不慌不忙地走下车,站在她身边:“里面没那么乱,他们聚餐主要是喝酒,这地方刚好符合。” “不过别担心,除了酒,这里的食物味道也不错,我们定了包厢,也不会被打扰。”安代搂住了柏诗的肩膀,柏诗微微挣了一下,他就露出受伤的表情,提醒她因为她的临时反悔对他造成的伤害有多么深。 柏诗就不动了。 如你所见暗流涌动 无论哪里的娱乐场所都差不多,有包厢有舞厅,有酒水有食物,端看什么人用,怎么用。 安代带柏诗走的VIP通道,电梯直达叁楼,出来就是走廊,尽头是洗手间,他们的包厢在中间。 一开门,里面闹哄哄的声音就传出来,一堆人喊爹喊妈,分成几堆,玩游戏的满脸贴着纸片,喝酒的因为人没齐也不敢喝多,还有些满脸无聊坐在中间的沙发上,既不参与打架,也不参与互骂,看那些脸红脖子粗的家伙宛如看什么低级生物。 按理说里面这么吵,开门的声音应当被盖住,但所有人还是在那一刻停下了手里的事,每双眼睛带着意味不明的视线射过来,主要集中在安代身边的柏诗身上。 像一群盘在巢穴的狼。 柏诗被吓了一跳,安代皱着眉往她身前站了站,如果不是为了混淆视线,他也不会把柏诗带到这群家伙面前。 沙发上传来一声重重的干咳,又把这群人的视线都引过去:“进来吧,就差你们了。” 听声音是萨丹夫,没了制服的遮挡柏诗终于看清他的样子,他竟然留着长发,黑色的,到腰际,两缕从耳后分到胸前,剩下的被压在背后,鼻子挺翘,嘴唇醇厚,皮肤没那么白,带着被晒成深色的痕迹,很成熟,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稳重可靠的安全感扑面而来。 怪不得能压住这群人当队长。 安代搂着柏诗坐到了萨丹夫旁边,因为看着的人太多,且不知道他们什么立场,柏诗暂时没拍开他的手,刚坐下来,一抬头,和对面娃娃脸的男孩对上视线,他的目光灼灼,几乎无视了安代,直接问柏诗:“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向导吗?” 柏诗点点头,他很轻地笑了下,又问她:“你还缺狗吗?” 萨丹夫:“齐响,闭嘴!” 安代:“齐响,你很闲吗?” 男孩撇了撇嘴,用一种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眼神扫视除了柏诗的所有人:“一群装货。” 有人从后面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提起来,“好久没打你皮又痒了是吧,来,跟我练练手。” 那是个高大到头几乎触顶的男人,一身腱子肉,衬得男孩像个未成年的幼儿,他们去了特意空出来的一块圈里,那里面正上演其他友好切磋,柏诗的视线追过去,不由自主扭头,被安代遮住眼睛带回来,强颜欢笑地告诉她:“没什么好看的。” 柏诗:“你们的聚会好乱,警卫队内部也不和谐吗?” 安代:“毕竟大家都是靠自己的实力被选进白塔的,相互不服气情有可原。” 柏诗:“可是他们看起来很听队长的话。” 她朝萨丹夫看去,安代的视线跟着她:“不然怎么是队长呢。”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朝向自己,眼神里带了点强势:“你的注意力分太多给队长了,你对他很感兴趣吗?” 柏诗拍开他的手:“他能制住你。” 安代:“我也可以很听你的话,如果你愿意。” 柏诗:“……” 柏诗:“我们来谈谈灾变纪年吧。” 安代无奈地笑了下,从桌子上拿了杯饮品:“我先润润嗓子,你要吗?” 看见他喝了两口,应该没什么问题,柏诗从他手里接过那杯绿色的饮料,虽然看上去挺影响食欲,但喝起来竟然意外的清爽。 “这是什么?” 安代:“一种仙人掌的汁液,加了点糖。” 安代:“你想知道什么?” 柏诗:“上册书里说轮回塔最初的创始人并不属于任何一个部族,而是一个外来人,她来自哪里?” “你问这个?”安代看起来有点意外:“她最初的名字已经没人记得了,大家现在都称呼她为阿尔斯兰,也就是自然神的意思。至于她的来处,书里并没有写,下册里记载的大多是大祭司往前的伟人做的伟事,如果你很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了解这方面的朋友。” “她来自圣灵塔。” 柏诗和安代一齐朝发出声音的萨丹夫看去,从他们俩开始说话就一直沉默,表现的像是睡着了的队长,突然插了一嘴,柏诗有点不确定:“队长,你在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吗?” 萨丹夫抱着双臂横在胸前,淡漠的眼神扫过她的脸:“你不是警卫队的人,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自然神来自圣灵塔那边的冰原,这是轮回塔本地人才知道的事,安代前几年才从其他地方调过来,所以不清楚。” 柏诗:“那……” 她还想问些其他的东西,安代箍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我看见波兰娅了,她在叫我们过去,走吧?” 柏诗朝他指的地方扭头,看见位明艳极了的女人,寸头,戴着圆盘状的纯金耳饰,眉毛尾部飞起,眼睛狭长,穿着背心,胳膊上的肌肉膨起,看起来一拳能打死几个安代。 看见安代指着自己,波兰娅朝他们挥了挥手,咧嘴露出一个充满野性的笑。 柏诗立马就忘了要问萨丹夫什么,顺着安代的力气被他牵着走,最后站定在波兰娅面前,眼睛亮晶晶得,“你好,我叫柏诗,是白塔里新来的向导。” 波兰娅伸出手:“叫我波兰娅就行,或者你更想叫我姐姐?” 柏诗把手递给她,又乖又甜地回答:“姐姐好。” 波兰娅又笑了下,握住她的手一拉,柏诗往前倾倒,被她掐住两边的咯吱窝抱起来,掂量了两下。 “太轻了,”她摇头:“很多制服人的技巧学不了,简单的打架方式又需要力气。” “除非她跟着我封闭式训练一年,否则我也教不了。” 柏诗一开始就没抱学到真本事的希望,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算真被练出师,对手还不是能和师父打得有来有回的哨兵,有什么用? 她并不失望,安代叹了口气:“那算了,”他找了个凳子坐下,并给柏诗也指了个座位:“我以后看着点她好了。” 柏诗:“我不需要啊,白塔里面能有什么危险。”再说她还有逐渐强起来的异能,以前只能控制水流,现在已经能控制一盆洗脸水啦! 但她不想告诉安代,柏诗潜意识觉得安代并不可信。 她和安代指给她的位置都在角落里,一旦坐下再出去就要经过安代的同意,唯一的好处在于对面就是波兰娅,柏诗靠着吧台撑着脸,眨着眼睛使劲看波兰娅的肌肉,真帅,那些完美的线条比她的人生规划都清晰。 波兰娅原本一个人躲在这喝酒,柏诗的眼神太过炽热,她把酒杯放下,带着点调笑的意味问她:“想摸吗?” 是姐姐就可以,柏诗不会不好意思,不客气地狂点头。 安代往她面前递了盘水果,红艳艳的,又小巧得很,直接拿起来塞进柏诗的嘴巴里,不想让她说话,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喜欢这样的啊?” 波兰娅没管他的阴阳怪气,把胳膊伸过去,一握拳,那些块状分明的肌肉更加明显,柏诗伸出手,指腹搭在上面,慌忙嚼了两口把果子咽下去,感叹:“哇!” 她摁了两下:“好硬!” “姐姐你好酷啊!”柏诗真心喜欢某个人时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嘴甜:“又美又飒,我上辈子吃斋念佛这辈子才奖励我牵到了姐姐的手吧。” 她将手覆在波兰娅的手心,她的手并不小,但十分纤细,对比一双充满力量的哨兵的手就有些不够看,像成人和孩子,柏诗在她的手心摸到了一些老茧,很厚,是一个战士的荣誉。 安代感到些烦躁,女性哨兵也是哨兵,虽然因为第一性他没那么在意……好吧他还是很在意,他的手摸进口袋,捏住某个小巧的球囊,那是天枢塔最新发布的D-XI储物胶囊,突破了以往储物空间不能放活物的瓶颈,经过多次试验确保能安全地藏进去一个完整的人类。 现在只需要耐心地等一会—— 大概过了几分钟,柏诗感到脸有些火热,一摸,很烫手,她以为是因为摸了帅气姐姐的肌肉太过兴奋,飙升的肾上腺素让她情绪激动,打算去洗手间用凉水降降温,于是对安代说:“让开,我要出去。” 安代:“怎么了?” 柏诗:“我去洗手间。” 安代扶住她的手臂:“我陪你去?” 柏诗现在因为某些安代耍的小手段而变得易激惹,本来就烦他烦得要死,没忍住,直接一巴掌将他的脸扇到一边:“让开。” 力气不大,声音不响,所以没引来什么探究的视线,安代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竟然裂嘴笑了,眉眼皆是柔情,站起来让道:“小心点,别磕到腿。” 柏诗不想再看他,推了他一把,撑着有些软的脚摸到包厢门,拉开逃出去,安代在她走后又坐了会,等波兰娅的续杯喝完,才从椅子上起身,“她去的时间太长了,我去看看。” 刚走几步,身后波兰娅叫住他:“地上那个球,是你的吗?” 安代顿住,转身走回来,蹲下去将D-XI捡起来,应该是刚刚被柏诗推的那一下挤掉的,“是我的,谢谢你了。” 波兰娅撑着脸,看起来有些微醺,眯着眼睛,以至遮盖那些审视的眼神“你跟那个小家伙是什么关系?” 安代:“哨兵和向导的关系。” 波兰娅:“看起来不像啊。” 安代面无表情:“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波兰娅嗤了声:“真经不起逗,我就是问问。” 安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立即出了包厢。 如你所见咬他奶子(萨丹夫h) 柏诗磕磕绊绊走了很长一段路,进了洗手间,接住凉水泼了几次脸,那些热度非但没降下去,反而又上升许多,手脚被烧得发软,连小腹都觉得火辣辣的,一收腹下面的花穴就跟着收缩,放松后又吐出一些微热的暖流,黏在内裤上,湿哒哒的。 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让她变成这样的嫌疑人只有一位,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安代干的好事,可柏诗现在没有力气回去找他算账,如果他一会找过来,还要避免跟他碰上。 最后吞了一口凉水漱口,柏诗把外套的扣子解开,汗止住了,她准备去找其他出口离开,刚到洗手间门口,有人停在一门之隔的走廊,装模作样地叩响门板:“柏诗?你在里面吗?” 是安代的声音。 柏诗立即往后退,往里还有两间厕所,她放轻脚步跑去拉其中一间的门,正巧里面的人推门出来,没了那扇门的阻碍,柏诗和萨丹夫撞上,两个人面面相觑。 在卫生间碰见。 真尴尬。 厕所也不分个男女。 洗手间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柏诗来不及想萨丹夫怎么会在这,推着他的胸脯把他往里面赶,第一下没推动,第二下又使了劲,萨丹夫似乎叹了口,顺着柏诗的力道往后退,被她压在马桶上,她将门关上锁好,转身回来熟练地爬上去,岔开腿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朝他嘘了一声示意他保持安静。 他的身型比沙列耶魁梧很多,柏诗坐在他腿上还能把脸全埋进他饱满的,凸起来的胸肌里,下巴抵着中间,觉得那件墨绿色的衬衫有些碍事,又伸手去拽他的扣子。 她的神志已经没剩多少了,萨丹夫立即察觉到她的异常,轻声问她:“你又吃了什么?” 柏诗听不懂,也不想说话,她现在只想把烫得要命的脸贴在萨丹夫的皮肉上降降温。 那些扣子终于被她粗鲁地扯坏,滚落在地上,她扒着萨丹夫的衬衫领口,将那些被裹住的胸肌放出来,手一摸上去就松不开了,又揉又捏,萨丹夫原本扶着她害怕她摔下去的手离开她的腰,改上来桎梏住她作乱的手,柏诗只能低下头,猫那样地伏着腰,把脸贴上去,蹭了蹭。 他们不再发出声响后,门外的脚步声就十分清晰,安代没得到回应终于还是闯进来,先去洗手池,发现了四溅的水珠,回头环视整个房间,最终把眼神放在那两所卫生间上。 他先打开了右边的厕所,里面空无一人,出来后又去开左边的门,推不动,里面有人,安代就敲门,温柔而细心地呼唤:“柏诗?是你吗?” 萨丹夫盯着那扇门,仿佛要透过厚实的门板看清安代的表情,他或许猜到柏诗的异常和安代一定有些关系,因此没打算把她交出去,他代替柏诗回答:“有人。” 敲门声戛然而止,空气里静默了很久,安代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啊,是队长啊。” 厕所实在是个太过尴尬的聊天地点,安代正打算离开,想了想,又谨慎地回头问了句:“队长,你进来之后,还有人来过吗?” 萨丹夫冷着声音:“没有。” 察觉到他的不耐烦,安代于是说:“那我走了。” 他朝出口走去,皮鞋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手握住门把手将要离开这里时,萨丹夫突然唔了声,那是道充满痛苦的低喘,似乎主人抑制不住了才冲出喉咙,得到现于人间的机会,安代停了下来,眼神锐利地回望那扇遮掩的门:“队长,你怎么了?” 萨丹夫捏住柏诗的下巴让她松口,才将她从自己的乳头上拔下来,那一片皮肤被折磨得绯红,上面印着两道深刻的齿痕,乳头上沾满口水,也变得挺立饱满,将要滴血那样嫣红。 柏诗离开了他的胸肌立即变得不安分起来,原本搂着他脖颈的手伸过去拽他的耳朵和头发,将他往眼前拉,赶在被柏诗吻住前,萨丹夫黑着脸回了安代一句:“我便秘。” …… 空气里的沉默比之前更尴尬,安代这回没说话,默默走出去带上了门。 隔间里,萨丹夫被迫前倾着上半身,那缕散落耳前的长发被柏诗牵绳一样攥在手心,另一只手又抓着他的刘海,让他低头,好方便自己咬上他的下巴。 幸好萨丹夫在保持整洁外形这件事上做得一丝不苟,没什么扎嘴的胡茬,柏诗又咬不破他的皮,只能从下巴啃到嘴唇,糊了他一脸口水。 他的唇是厚重的,咬起来十分有韧劲,柏诗将他的下唇含进嘴里,嚼糖果那样研磨,发现没什么味道后又放开,从相较更湿润的齿龈舔进去,寻找那条和自己一样柔软的舌头。 无论怎么舔,萨丹夫的舌头就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柏诗觉得没什么意思,从他嘴里退出来,又盯上了他的喉结。 萨丹夫的喉结随他的体型,也比一般人大,从平坦笔直的气管上突出来,周围环绕着清晰的蓬勃的血管,随着他紧凑的吞咽快速滑动,形似某种交媾的动作,柏诗松了他的头发,双手绕到后面抱住他的后颈固定住,扑上去用力咬住,留下红色的牙印后舌尖又依着那块痕迹来回舔弄,似乎十分喜欢自己留下的烙印。 萨丹夫任由她胡闹,安代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他托着柏诗的臀部将她抱起来,令她双腿盘上自己的腰,打开锁出去,从走廊上另一道门进了电梯,一路上行,到了因为怕喝醉而提前开好的属于他的房间,指纹解锁进门再关上一气呵成。 屋里很黑,萨丹夫开了灯,把柏诗放到床上就要离开,打算让她在这睡一夜清醒一下,转身时没注意柏诗又抓住他的长发,被扯得头皮刺痛,停住了。 他的腿挨着床的边缘,方便了柏诗脱了鞋的脚勾上去,塞进他的膝盖后窝,又借拉他头发的力气从床上坐起来,搂住他的腰,手从衣衫不整的前襟伸进去抚摸他的腹肌。 “你确定要我留下来吗?” 萨丹夫转回来,跪在床边,柏诗的外套早在相互拉扯时掉下肩,里面的吊带裙只有细细的一条勒在肉里,绳子两边是凸起的蓬松的软肉,萨丹夫抓住她的外套,又问了她一句:“确定吗?” 这决定了他是将外套拉回去,还是将那根吊带拽下来。 柏诗当然不会放他走,她需要一个人解决身体里越来越严重的情热,只要不是安代就好。 至于萨丹夫看起来年纪大?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 她将萨丹夫最后一粒扣子也扯掉,又用脚去蹬他的裤子:“不准走。” 萨丹夫的呼吸乱了,变得更加急促,他拨开柏诗的手又要离开,柏诗一把拽住他的完全敞开的衬衫制止他,萨丹夫无法,只能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还是树袋熊一样的姿势,柏诗的头搭在他的颈边,一会往他耳朵里吹气,一会又去咬他的耳垂,萨丹夫虽然耳朵被她玩红了,但也没推开她,在书柜上摸索一阵,拿了什么东西在手里,又抱着柏诗坐回床上。 柏诗骑在他身上,伸手去解他的裤子,自己的外套早就扔在地上,把他的裤子拔下来后,那根硬挺的阴茎就这么直愣愣地闯进她的视线,粗壮而硬长,甚至有个微微往上弯曲的弧度,像个潦草的钩子,她上手去握,一只手根本环不过来。 萨丹夫在她攥上去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叹,抓住她的手腕将一件叮铃作响的东西塞进她手心,柏诗举起来一看,是个皮质的项圈,带着铃铛,下面坠着银制的锁链,尽头是皮革包裹的手柄。 “给我戴上。”萨丹夫的汗淌满全身,喘着粗气,看起来忍得也很辛苦,“一会如果你不舒服,或者想停下来,就扯这个链子。” 柏诗听话地压过去,裙子的布料擦着萨丹夫的阴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又被她的小腹挤压得贴着自己的耻骨,他的双臂向后撑着床,昂起头将咽喉露出来,将自己的脆弱展示给柏诗,任由她将冰凉的项圈套上来,扣紧,突然变成拿捏自己致命弱点的主人,那铃铛一动一响,像某种猫,又像狗,像任何完全臣服的宠物。 萨丹夫终于将柏诗肩上那两条勒进肉里的吊带拽下去,从腿上脱掉,随机扔到地面某个角落,她的内裤已经完全湿透,趁着她恢复了些神志,萨丹夫问她:“你之后又吃了什么吗?” 柏诗搭着他的肩膀,将那根阴茎压向自己的阴唇,听见他的问题回想了下:“一种红色的、很小的果子,口感很脆。” 萨丹夫扶住她的腰:“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应该是拉波尔定仙人掌的果实,也叫钟情果,”他的龟头抵在柏诗的穴口,任由她滑弄一会,让前面全部裹满穴内吐出来的粘液,变得更加润滑,才往里推,破开层层肉帘顶进去一个头,“单独吃没什么问题,但配上这种仙人掌榨出来的汁液,就会有催情效果。” “这两样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场所,在你们来之前,今晚的聚餐除了拉波尔定汁,我没看见过钟情果。” 柏诗试探着往下坐,那根阴茎的形状实在太作弊,龟头抵着穴道上壁往里入侵,直到擦过最敏感的地方,柏诗的身体一抽,腿软得撑不住身体,摔下去,直接将那根阴茎吞到底。 “我、我知道……”她喘着气,攀着萨丹夫的胸膛,脸靠在上面缓神:“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萨丹夫没动,配合着她,“你要向白塔告发他吗?他现在也许在删监控,但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作证。” 柏诗:“谢谢你呀。” 柏诗:“你动呀。” 萨丹夫将那根链子递到她手里,确保她还有力气攥着,才抱着她开始顶弄,骑乘的姿势让阴茎每次抽插都更进一分,又因为子宫前倾,他的阴茎有往前的弧度,所以每次操进去的时候都正好顶在宫口上,操得又深又有力气,穴道里的黏膜被撑得几乎扯平所有褶皱,那处藏起来的敏感点就暴露出来,龟头上凸起的肉纹、跳动的血管全都和这根充血的肉棒一样硬,每次抽插的时候刮过那里,就像被人深深摁压针对,柏诗被快感冲昏了头,尾椎刚升起一阵酥麻的痒,第一次高潮将要来临时,萨丹夫突然停下,那股被抛上云端的感觉骤降,柏诗摔得很不满。 “你怎么停了!” 萨丹夫满脸的汗,甚至糊了眼睛:“你扯了链子。” 柏诗才察觉自己无意识间攥紧了链条的手柄往背后扯,她朝萨丹夫的胸膛又挪了挪,带动埋在小腹里的阴茎摩擦,一边呻吟一边说:“别管链子了,我想你停的时候会喊的,你现在继续呀。” 萨丹夫不赞同地看着她,尽管自己也十分辛苦:“当哨兵被激素完全掌控理智时,是不会听你说话的。” 柏诗将他睫毛上的汗擦掉,捧住他的脸:“那你现在听我的话吗?你快动呀,我就差一点了,不上不下的好难受。” 她去亲吻萨丹夫的嘴唇,萨丹夫这才又动起来,他的腰腹肌肉紧绷,动起来快速而有劲,颠得柏诗的长发散乱,和他的头发杂糅在一起,柏诗一边享受他从下而上的操弄,一边去摸他的腹肌,硬邦邦的,指腹在上面轻抚像一面轮廓清晰表面温热的人抓板,一玩起来就会上瘾,那种自尾椎而起的刺痒又升起,柏诗捏着他的胸肌弯下脊背,当他不用力绷起来时胸肌是软的,又因为时常运动而富有韧劲,柏诗高潮时咬了上去,用力到下颌感到疼痛,这一波快感平息才松嘴。 她似乎很喜欢在萨丹夫身上留下印记。 萨丹夫还硬着,一点射的迹象也没有,他将柏诗翻了个身,从床上站起来,搂着她的小腹,边操边走到墙边,让柏诗双手扶着墙,却不让她脚沾地,整个人下半身的重量全顶在那根埋进她身体的阴茎上,柏诗的脚只能可怜兮兮地贴着他的小腿,但仍然不能分担重量,那根坚硬的肉棒就这么捣进她的穴道又抽出来,将她的下半身捣得水花四溅,两个人黏得紧,根据萨丹夫顶弄的速度分开不到一秒又立马贴合,还带着能把柏诗撞上天的力道,她的臀肉在这样的拍打下疯狂颤动,整个房间除了暧昧的呻吟,就只能听见淫荡的肉体相撞的声音。 萨丹夫这次抽插的速度太快了,快感根本来不及酝酿就从尾椎传到大脑,柏诗很快又高潮一次,淫水被阴茎的抽动带出来,顺着垂着的腿流淌出一道道水痕,最后从脚尖滴落到地上,当柏诗高潮很多次之后,那一块也就蓄起了一面小水洼。 柏诗被操的说不出话,只能费力去扯手里的链子,冰凉的链条被拽成一条直线,穿过她的肩膀上方将萨丹夫的头扯过来,他顺势啄吻柏诗的肩颈,又渐渐发展成啃噬,柏诗才明白他之前说的意思。 萨丹夫失控了。 他操得越来越狠,终于在下一次插进柏诗的宫口,自此后每一次顶弄都要以捣进子宫为目标,当柏诗实在流不出一点水了,他才终于有了要射的征兆,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灼热的,托着柏诗的手臂青筋暴露,使劲将她压向自己的阴茎,抵着子宫内壁,抽搐着开始射精。 还好萨丹夫还是个人类,没灌柏诗一肚子的精液,射出来后他好像恢复了理智,抱着柏诗又回到床上,将她放在自己胸前,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她的背,像在安抚。 柏诗气不过,也累得不想说话,最后面对就在嘴边的胸肌,张嘴就咬,萨丹夫任由她玩弄自己的胸脯,只在柏诗咬到乳头时发出轻微的抽气,完全任打任骂,也不抱怨。 他的脸朝向屋顶,所以柏诗看不见他的神情,失控是有一点,但没到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不然柏诗现在还休息不了,她会被自己操得只会张开腿躺在床上,她的身体会完全习惯他的侵入,一旦将阴茎拔出来就像从她身上割下来一块肉一样感到不适。 萨丹夫叹了口气,想跟柏诗聊下自己请罪的事,一低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妹宝正式开荤 我不太喜欢破处的描写就没写,默认妹宝没有阴道瓣,反正只是个器官赘生物,破了还疼 还有,因为生殖隔离妹不会怀孕??????????)? 如你所见破碎的处男心 五点,天微微亮,萨丹夫睁眼,以往这个点他已经翻身下床洗漱,开始晨练,今天却因为压在胸膛上的人一动不动,就这样盯着天花板,发了两个小时的呆。 接近七点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柏诗才慢慢苏醒,搭在萨丹夫乳头上的手收回来揉眼睛,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还没松开,抬头下巴抵在那片柔软的肌肉上,和萨丹夫看过来的眼睛对视。 柏诗:…… 萨丹夫:…… 明明有话讲,但都开不了口,柏诗松开他的长发爬起来,一动穴口就流出一阵粘稠的精液,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昨晚上没清理,那些流出来的现在已经结成斑块黏在她的阴唇上,没流出来的仍然堆积在穴道,黏腻而不适,柏诗打算待会去浴室自己看看。 她从萨丹夫身上下来,跳到地上去捡自己的衣服,腿有些软,但问题不大,抱着内衣和裙子跑去浴室,打开淋浴冲洗,艰难地扒开穴口将因为出口封闭而被堵了一夜的精液掏出来。 应该不会怀孕吧? 萨丹夫为什么不戴安全套?这种房间难道没有吗? 洗完出来,内裤已经皱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柏诗先将裙子套上,照着镜子整理头发的时候发现脖子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吻痕,又将外套的拉链拉到底。 遮了,但没完全遮住。 她出了浴室,萨丹夫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看见她后递给她:“柜子里的一次性内裤。” 连这种东西都有。 柏诗接过来:“为什么昨晚不戴安全套呢?万一我怀孕了怎么办?” 萨丹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现在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 “自从人口自然增长率变成负数,所有的计生用品就被白塔统一取缔了。” 萨丹夫的眼神飘向她的腹部,脑子里回闪昨晚插进去感受到的温暖,脸上掠过几分不自然:“不用担心会怀孕,哨兵和向导只有深度链接后才能生育。” 柏诗:“好奇怪的说法,不是有精子和卵子就行了吗?” 萨丹夫:“深度链接会使向导放下防备,结合时接受哨兵的精神力才能分泌出有活力的卵子,反之向导的大脑不会分泌促使卵子排出的激素。” 萨丹夫:“这是女性进化出的保护自己的方法,生育的前提必须自愿,如果有人强迫她,她会刺穿对方的精神图景杀死他。” 柏诗抿住了唇。 这个结果看起来真好,但在进化之前,那些向导经历了什么苦难呢? 萨丹夫将布满污迹的床单掀了下来,团成一团装进袋子里打算带走毁尸灭迹,至少不能丢给清洁工处理,他收拾好乱糟糟的床,拎着袋子打算和柏诗谈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就算你不向白塔告发安代的行为,我也会以试图伤害向导的罪名逮捕他,”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当然,在把他抓进监狱后,我自己也会向上面申请领罚。” “若我将一切如实上报,白塔给我的最高惩罚可能没那么重,顶多撤了我的职位让我在家面壁,如果你觉得不解气,可以私下再处罚我,我没意见。” 柏诗歪着脑袋,里面装着疑惑不解:“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萨丹夫:“我昨晚强迫了你。” 柏诗:“可我是自愿的啊!” 萨丹夫:“在向导没有自主意识时仍然与其发生关系,就算强迫。” 柏诗:“可是……” 萨丹夫将终端递给她:“将你的终端号输进去,如果你觉得一切惩罚都太幼稚,那么我可以许诺帮你办任何事。” 这个可以有。 柏诗接过来朝自己的账号发了好友申请,递回去的时候视线总不由自主跑偏到萨丹夫垂下来的长发上,昨晚上抓着它们骑在他身上,像握着缰绳骑一匹马。 柏诗:“怪不得你的头盔要比其他人的大,原来塞了这么多头发在里面,不会热吗?” 萨丹夫:“哨兵有自我调节体温的能力。”他没拎袋子的那只手伸过来,示意柏诗将手放上去,一整个握住,柏诗和他贴紧的手心一会感到发烫,一会又变得冰凉。 好奇怪,像森林冰火人。 松开柏诗的手,萨丹夫问她:“要我送你回白塔吗?” 柏诗摇头:“我自己去。” “还有,一会我先走,你过一会再出去明白吗?” “我不确定外面有没有认识我们俩的人,保险起见先分开走,队长……萨丹夫,昨天晚上只是个意外,你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吗?” 柏诗将双手握在一起,充满祈求地看着他,眼睛像一对闪闪发光的黑曜石,看起来可爱极了,萨丹夫的心脏忽如其来地钝痛了一瞬,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闷地回答她:“好。” 柏诗喜笑颜开,想着反正两个人也没什么感情基础,错误能纠正就好:“谢谢你呀,萨丹夫,你真是个好人。” 萨丹夫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将门打开,让她先出去:“走吧。” 等柏诗离开后再关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他走到床边,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昨晚戴在他喉咙上的项圈。 思考良久,萨丹夫还是将它拿了出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毕竟是第一次。 总要留个念想。 ———————————————— 柏诗没去白塔。 初经人事的身体还是感到了酸痛,她要回家躺尸一天。 一觉睡到下午,被饿醒,柏诗感觉好多了,爬起来觅食,刚拆了袋面包,终端就像预测她醒了一样,滴滴滴地响。 塔兰图:怎么把我删了? 塔兰图:宝宝宝宝,想不想我? 柏诗大惊失色:你怎么又被加回来了?? 塔兰图:宝宝,阿尔莱文在轮回塔的信息处理中心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动一下数据而已,现在无论你怎么删,我都会是你唯一的置顶^_^ 柏诗头疼:你好烦人啊。 塔兰图:……这不能怪我啊,我好不容易处理完被关进圣所后发生的糟心事,几天没见你了,好想你。 塔兰图:你今天怎么没上班,我预约不上你的接诊室,出去玩了吗? 塔兰图:怎么不叫我? 柏诗:没有,我在家休息。 塔兰图:不舒服吗? 柏诗:我都上多少天班了,不能休息吗? 塔兰图:如果你只是为了工资才来白塔当向导,不如直接嫁给我,不然你娶我也行,一整个阿尔莱文都会是我带的嫁妆,当你变得有钱,工作就会变成可有可无的兴趣。 柏诗:× 柏诗:不要试图用金钱腐蚀我的灵魂,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塔兰图:…… 塔兰图:好吧,你是在家?我给你送了点东西,收一下吧。 柏诗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突然送东西过来,门铃就响了,她只能放下终端去开门,门外站着个方方正正的机器人,圆形的脑袋上一双眼睛在看见柏诗时发出一道射线,扫描过她的脸,“面部识别完成,柏诗小姐,请您签收。” 它打开方形的胸膛,里面有很大的储藏空间,夹子一样的手伸进去先拿出来一束漂亮的花,递给柏诗,然后又捏出来一个小盒子。 红色的,看起来像首饰盒,柏诗打开,被里面硕大的宝石闪了眼。 是枚红宝石戒指,一看就价格不菲。 机器人还在往外掏东西,绿色的盒子里面是一条亮晶晶的项链,最大的那个盒子也最重,里面是刺人眼睛的黄金首饰。 柏诗烫手似的把它们都扔回去,只抱着那束花,“你等一下。”她关上门,跑去拿终端。 柏诗:你干什么? 柏诗:你又想碰瓷?这些宝石我可一点都没碰,坏了也不要找我! 柏诗:赶紧拿走拿走! 塔兰图:都是给你的啊,这只是夫妻共同财产的一部分,还有很多堆在我家仓库里。 柏诗抓狂:你不要表现得就像我们已经结婚了一样好吗?我们很熟吗? 塔兰图:QAQ可是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要让它们没有妈妈吗? 柏诗:妄想症是病,得治。 柏诗:花我可以留下,其他的我让机器人送回去,我不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塔兰图:……你不觉得很漂亮吗?就像我一样。 柏诗:好看,但对我来说没用。 塔兰图:那什么对你才是有用的? 柏诗想了想:你家有比较大的书房吗? 塔兰图:有。 塔兰图:以前老头子有收藏纸书的爱好,家里有一栋楼是专门用来放书的,你要过来看看吗? 柏诗:要。 塔兰图:今天下午? 柏诗揉了揉腰,已经不怎么疼了,她是个急性子,等不到明天,于是回答:好。 塔兰图:出来吧,我在你家门口。 柏诗:? 她又去开门,这回带着终端,送花的机器人还没离开,保持着往外掏盒子的姿势,塔兰图就站在它后面,那些柏诗见过的首饰都被他戴在了身上,像个华美的圣诞树,有种富贵的美。 柏诗还穿着睡衣,散着头发,比起他素极了,像一朵清淡的白花,塔兰图打量着她,突然咧开嘴:“你这样也很漂亮,我知道了,你喜欢这些首饰但不喜欢用它们对吗?那就由我来戴好了,这样你一扭头就能看见它们,和挂着它们的我。” “漂亮的东西总是赏心悦目的,我会每天都换不同的首饰,尽量不让你厌倦。” “所以你要多看看我,一直看着我好吗?” 柏诗:“……你高兴就好。” 塔兰图朝她伸手:“走吧。” 柏诗:“等一下,我还没换衣服。” 塔兰图握住她的手,手腕上的镯子落下来碰到柏诗的胳膊,冰得那块皮肤颤了下,“就穿这个也没事,你就当回自己家了。” 她被塔兰图拉着走,带上一辆很大的车,一进去里面的空间能让她躺在地上打几个滚,刚一落座,塔兰图就粘过来,看起来忍了很久,掐着她的腰把她搂进自己怀里,脸埋进柏诗的胸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胸骨上,又凑上去亲吻那些皮肤。 拨开碍事的发丝,塔兰图忽然顿住,身体变得僵硬,那些与他无关的斑驳的吻痕就这么直咧咧闯进他眼里,没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 虽然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向导从来不是独属任何一个哨兵的爱人,但塔兰图仍旧有些破防。 谁啊! 凭什么?! 他还没嫁过去占了正夫这个位置,外面就有贱人先来勾引柏诗了吗? 他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但还是柔声问柏诗:“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出去玩了吗?” 柏诗:“还好,和别人出去吃了饭。” 塔兰图温柔得像哄着小羊开门的狼:“谁呀?我认识吗?” 柏诗不想提安代,提起来就生气,“你问的太多了。” 塔兰图:“好,我不问了。” 他自己私下查。 如你所见是蜘蛛宝宝 塔兰图家意料之中的大,很大很大,几乎单独占据一个区的面积。 载着他俩的车没进主宅,而是拐向右边的路,开到尽头,赫然是一座和中心区图书馆不相上下的建筑。 柏诗着实有些被震撼到了:“这就是你家的书房?” 因为柏诗嫌弃他太粘人而不给他抱,塔兰图只能退而求其次握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啄吻她的虎口,“对啊。” 他抬起眼睛瞥了一眼:“去年就不够用了,还要扩建,但和上面的人价钱没谈拢,再加上我被带走了一段时间,就这么一直搁置了。” “如果你喜欢书的话,我明天就让他们再去谈。” 柏诗:“不用了,别说了,这不是我这个身份该知道的事QAQ。” 她下了车,塔兰图还不放开她的手,跟着下来,手指强硬地塞进她的指缝,这是种很没安全感的握法,柏诗:“你没有其他事要忙吗?” 塔兰图:“我要跟你一起。” 柏诗:“你是不是有点粘我粘得太过了?” 塔兰图:“你忘了上次在接待室我跟你说过的话了?没在交配后被吃掉的雄蛛就是很粘人,”进了门,他又去亲她,“我们又好久没见了,你就当我产后抑郁,需要伴侣陪伴才能安宁好了。” 他总说孩子孩子,柏诗于是问他:“你说的孩子呢?” 柏诗不知道他想了什么,表情瞬间变得明媚而欢快,绿色的眼睛折射出钻石般的亮光,“你想看他们吗?” 他笑的时候像一朵被光笼罩的牡丹,富贵迷人眼,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好,柏诗不喜欢钱,于是美貌就变成他用来勾引她的手段之一。 柏诗恍惚地点头,被他推到茶几旁坐下,自己则跪在那一块地毯上,从身后掏出一只手掌那么大的蜘蛛。 像是上次在接待室见过的蜘蛛的长大版。 柏诗:“这不是你的精神体吗?”放大后更易观察,柏诗发现那些原本挂在它腹部的蛛网结成的囊不见了,隐约猜到了什么。 塔兰图点了点头,“你摸摸它。” 柏诗把手放上去,指尖刚接触到它的毛发,就被里面探出来的小东西顶开,拿开一看,是一只更迷你的蜘蛛宝宝。 大蜘蛛的背上接二连叁地冒出一茬一茬的小蜘蛛,像一颗颗毛茸茸的小球,它们看见柏诗,高兴地朝她挥动前面短得可爱的触肢,离她最近的那只试探着从大蜘蛛身上跳下来,抓住了柏诗的指甲,吭哧吭哧地爬上去,最后停在了柏诗的手心。 真可爱。 柏诗:“你的意思是,这些小蜘蛛是你的精神体生下来的孩子?” 塔兰图看着她和那些刚破壳的宝宝相处,脸上汇集了他上辈子所有的温柔:“不完全是,是你给我生的哦。” 柏诗:“……” 你是我生的这些蜘蛛都不可能是我生的,生殖隔离啊大哥! 柏诗凑近了手心,努力想去找它和自己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或许是神态,动作习惯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方面,“……它哪像我啊?” 塔兰图笑眯眯得:“它身上有一丝你的精神力啊。” 那没事了,柏诗又看不见。 她把那只勇敢的小蜘蛛送回去,它却不肯下来,其它的宝宝也借由她接触到大蜘蛛的手争先恐后地朝她的手心爬,没一会就将她的手心占满了,一个个跳来跳去,还未变硬的刚毛DuangDuang地晃动,萌得柏诗失去所有意见,“我就这么带着没事吗?” 塔兰图将她手心的蜘蛛宝宝们接走,又重新放在她的肩膀上:“这样吧,它们自己会抓牢,也不会影响你去找书。” “抓紧珍稀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吧,今天过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呢。” 他的幽怨味太冲,像个被辜负的良人,柏诗听得鸡皮疙瘩骤起:“我又不是被高塔圈起来的公主,你想见我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 塔兰图:“就算你被人囚禁在塔上面,我也能把你救出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愿意见到我,我就不到你面前去讨嫌了。” 这可不像柏诗认识的塔兰图,她眯起眼睛,站起来作势要走:“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 还没跨出一步,果不其然被他拦腰抱住,强行留下来,冲过来的力气差点将某只倒霉的蜘蛛宝宝甩下去。 “……”塔兰图的呼吸急促地拍打在柏诗的侧脸上,“你都不哄哄我吗?” 柏诗:“你又怎么了?” 塔兰图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问她:“在你脖子上留下吻痕的家伙是谁?” 柏诗顿了一下,显然之前忘了这茬,“告诉你然后你要干嘛?去找他麻烦吗?” 塔兰图感到委屈:“你向着他?” 柏诗:“……不是,他挺厉害的,我怕你被他打死。” 塔兰图:“我死了那是我活该,是我技不如人,但不找他打一架我咽不下这口气。” 有些时候柏诗会觉得哨兵这个群体有着叁岁的情智,“那你在去之前把所有财产都先转移到我名下,等你死了我就带着这些钱去包养人家。” 塔兰图:“?” 塔兰图:“你别这样说,我现在这个关键时期真的会想不开去死。” 柏诗叹了口气转头,发现他果不其然哭了。 该夸夸自己吗?弄哭男人真有一手。 那些眼泪和他发饰上的珍珠一样大,晶莹剔透,顺着白皙的皮肤流下来,滴落在她的心上,塔兰图命好就好在他长了一张柏诗会喜欢的脸上,她不得不承认原本的叁分心软也会为他的美人垂泪变成七分。 “冷静下来了吗?”柏诗主动抱住他,替他将眼泪擦掉,“不要因为冲动去做任何事,阿诗琪琪格以前跟我讲过你,说你因为从小被长辈宠大,本身又有实力所以顺风顺水惯了,做什么不想动脑子,你这样将来很容易栽个大跟头。” “嗯,”塔兰图把自己塞进柏诗的怀抱,这时候又觉得那些占据肩膀的宝宝们碍事了,他只能把头蹭在柏诗的额头上“那我以后都听你的。” 柏诗:…… 柏诗:所以你还是不想动脑子呗。 ———————————————— 这栋楼里没有图书馆那样的检索机制,柏诗只能一排排找,逛完整个一层,只找到一本《那些灾变前的神明》。 虽然很有可能是瞎编的,但也算和大灾变前的历史沾点关系,塔兰图一直跟在她后面,发现她要去拿一本够不着的书,很有眼色地抱着她的腿将她抽起来。 柏诗突然长高了一截,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塔兰图:“帮你拿书啊。” 柏诗看看周围:“那边有梯子。” 塔兰图:“我就是想抱你。” 柏诗抽出那本书,拍他的头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脚一沾地,塔兰图又过来搂她的腰。 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啊! 虽然柏诗现在还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塔兰图所有的馈赠,但能因为他这种直白的好意对他态度更好一点,没想到防备一松,他能变得这么不要钱,粘死人了。 直到她坐下来翻开书,塔兰图仍旧握着她的手,现在已经不满足于亲吻了,而是伸出黏腻的舌头舔她的手心,柏诗忍无可忍地拍开他,“从现在开始不准来烦我。” “我在做正事呢!” 蹲在她肩膀上的蜘蛛宝宝们都没动,乖得像睡着了,他这个大人反倒事这么多。 塔兰图只好去玩她的头发,那些柔顺的黑发带一点卷,他把两个发尾拼成爱心的形状,这是他投射在柏诗身上的爱意具象化的标志,同样也能反过来安慰自己那是柏诗爱他的证明。 雄蛛的育儿期将他变成了完全的恋爱脑,就算以后恢复过来也会留下后遗症,交配的时候塔兰图没想这么多,他当时只想被柏诗吃掉。 没了塔兰图的打扰,柏诗心平气和地开始看书,大致略过那些赞美神的口水话,只能提炼出,在灾变之前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神,但除了他们的信徒无人见过神迹,祭祀过真神的人在那之后也大多变成了疯子,或者当场死亡。 柏诗皱眉:怎么和不可名状的恐怖一样。 她正打算翻页,终端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萨丹夫发过来的消息。 萨丹夫:我已经将安代逮捕,白塔决定对他处以终身监禁,你不用担心会再遇见他。 柏诗回了句:好哦,谢谢你呀。 萨丹夫:……除此之外,我的承诺依旧有效,无论是惩罚还是条件,我都接受。 柏诗:不可能是惩罚啦,我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柏诗:至于条件,先留吧,我暂时还没想好。 等了有一会,对面才回来个好。 得到回答后,柏诗放下终端继续看书,灾变前被记载的最后一次祭祀在冰原地界,那之后的第七个月,灾难突然爆发。 看来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一趟圣灵塔了。 柏诗把书合上,正打算去还,终端又响起来。 萨丹夫又发消息了? 柏诗拿起来一看,并不是他。 看起来正常的精神病:向导小姐,您今天没来上班吗? 都快把他忘了,柏诗看见这个备注才想起来焦荡,回他:是的,您有什么事吗? 看起来正常的精神病:您或许还记得我想请您吃顿饭聊表歉意?见面的那天您没时间,今天我来找您,您又不在,那么明天呢? 柏诗看着满屏的您,觉得能被他一路敬礼敬到棺材里,他可太懂礼貌了,弄得她反倒不好意思再推辞:可以的,我明天有时间。 塔兰图突然把头搭过来:“你在和谁聊天?” 柏诗:“……” 她突然有点心虚。 塔兰图瞄到她终端上的对话,挑起眉毛:“明天你要和谁一起吃饭?”他干脆把脖子伸过去,看见那个称呼,“看起来正常的精神病?你工作的时候遇见的?” “既然是精神病干嘛还要答应他,为什么还有他的终端号?你拉黑他,他又不是我,不可能让萨满再给他加回去。” 柏诗忙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他是个哨兵,我的工作以后可能还会接触到他,我不想闹得太尴尬,吃完这顿饭我就把他当陌生人好吗?你也别给我添乱了。” 塔兰图:“他还是个哨兵?”他抵着柏诗的额头,挺翘的鼻尖作弊一样去戳她的脸:“我差点忘了,你也给他做过精神疏导?用和我一样的方式吗?” 柏诗:“……没有。” 塔兰图:“他有我会叫吗?有我好看吗?” 柏诗被他逼红了脸,“你小声点,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塔兰图:“你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 柏诗觉得他真是失心疯,跟谁都要比:“我跟他真的不熟悉。” 塔兰图只选择听自己想听的:“那就是更喜欢我。”发现柏诗看完了书,他又忍不住过来勾引她,仗着那张近看一点瑕疵也没有的脸,想让柏诗今晚留下来。 他解开自己的衣领,那些冰冷的饰品就这么贴在裸露的皮肤上,五光十色的珍宝和白皙的皮肤一对比,更显他的气色,他握住柏诗的手放在胸膛上,“一会一起吃个饭,然后别走了。” “我想把你身上其他人留下的气味完全覆盖掉,我会好好伺候你的,给我一个机会吧?” “向导小姐?” 如你所见是新品蜥蜴小狗 柏诗最终没留下来。 昨天晚上才纵欲过度,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就算真的被他勾引到了,她最后还是回了家。 晚上睡了一个很香的觉,第二天起来精神焕发,再次充满活力。 她照常走去上班,白塔门口轮值的变成两个不认识的哨兵,柏诗和他们打了招呼,顺便抽出一点时间问了萨丹夫的情况。 和萨丹夫说的一样,安代被关进地下监狱,萨丹夫由于自首加认错态度良好,白塔不打算辞退他,只是让他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至于受害者柏诗,也许是为了保护她,白塔并没有将她的名字公之于众,并且在所有报告里模糊了她的存在感。 但她收到了一笔萨满打过来的补偿款,丝毫不比它第一次给的封口费少。 柏诗只在意对安代的处罚,其他倒是其次,这件事在她这里算是了解了,过不久她就会因为忘性大而将它抛之脑后,就像她以前背过的化学方程式。 开门,启动工作系统,柏诗还没将新采的花放进花瓶,预约系统就告诉她有人在门外等候多时,似乎在她上班前就过来了。 柏诗疑惑:“我上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啊?” “因为哨兵等待区不在这,你当然看不到。” “萨满?”柏诗皱起眉:“不对,你不是……你是第一天跟我呛声的人工智能。” “你到底属于哪里,萨满知道你的灵活性这么高吗?” “请不要拿我和轮回塔的人工智能比较,那是对我的不尊重,向导小姐。” 这就有点糟了,它甚至不是轮回塔的人工智能吗? 柏诗:“你究竟要干什么?” 陌生的AI:“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只是在你疑惑时忍不住帮你解答,您不应该觉得我乐于助人吗?” 在所有小说里衍生自我意识的AI都是反派,柏诗再怎么心大也不会觉得它无害,“如果你不是轮回塔的系统,现在能和我对话难道不是因为入侵了萨满的数据库吗?” “这对人工智能来说是正确的行为吗?” “我没想侵入他的数据库,是他的防火墙太脆,我只是碰一下就碎了。” 它的辩解好像强盗在说他没想杀人,是人硬要往他刀上撞,柏诗的手放在背后,打算偷偷通知阿诗琪琪格。 “你的防备心真强,这就让我有点伤心了,”他的话感情偏颇太深,简直不像是个机器:“我要走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您能丢掉对我的偏见。” 柏诗咬紧嘴唇,在空气沉静一会后,试探性地叫了几声萨满。 “我在,柏诗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柏诗:“刚刚你去哪了,我叫你你没有回答。” 萨满:“您刚刚呼叫我了吗?我的感应器并没有接收到您的声音,您需要查看这一段时间的监控吗?” 柏诗忽然想到其他事:“接待室里有监控?” “为了确保向导的安全,接待室装有监控,不过您请放心,休息室里绝对没有。” 那她之前做的事情不是都被录下来了? 柏诗捂住脸,又羞恼又尴尬,“有人会看吗?” 萨满:“您放心,这是向导的隐私,只有本人才有权利查看。” 萨满:“您需要播放今日9:00至9:23的监控录像吗?” 柏诗:“需要。” 萨满:“好的,请您稍等。” 她面前投射出一面电子屏,上面的画面清晰,能看见柏诗从一开始进门,到换了衣服,刚拿起花瓶,又突然放下去,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就一直站在那发呆,也没张嘴。 过去的这十几分钟她什么也没说。 “萨满,这不对!”柏诗说:“我明明那时候在和一个不知名的AI说话。” “柏诗小姐,轮回塔除了我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工智能了,您想说当时在和我聊天吗?” “不是,它不是你……”柏诗的解释戛然而止,她和人工智能辩解什么,“没事了,是我记错了。” “好的,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柏诗摇头:“没有了。” “好的,很高兴为您服务,再见。” 等萨满走了后,柏诗拿起终端给阿诗琪琪格发了一大段消息,将今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她,她没有秒回,柏诗已经习惯了,放下终端,打算先将门外等待已久的访客叫进来。 她按下呼叫按钮,门被敲响,柏诗说了声进来。 丰明晰就裹着绷带走了进来。 柏诗:!!! 柏诗:“你怎么伤成这样?!” 她从椅子上跳下去,跑到他身边,握住他的胳膊,那上面缠满厚实的绷带,就这样还能看见血迹,那张清秀的脸上布满细小的伤痕,脖子也被包裹着,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丰明晰没说话,在她接近时一把抱住她,埋在她脖子上贪婪地呼吸她身上的味道,闻够了,才委委屈屈地回答:“你把我拉黑了,出了白塔也不和我见面,我只能来你的接待室见你了。” “但是这个月的预约次数已经没了,我就接了个私活。” 他看见柏诗皱起来的眉毛,又赶紧解释:“是个很简单的任务,也很安全,我就是一时大意,出了点意外,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嘛。” “我本来打算等养好伤再来见你,但我实在忍不了了,我没想在你面前卖惨让你觉得我可怜,我不希望你对我的好都是因为可怜我。”他凑过去,发现柏诗虽然神情难看,但没有拒绝他:“我是个哨兵唉,如果一直让你觉得我很弱,你肯定不会喜欢上我的。” 他亲了亲柏诗的嘴角,小心翼翼得,看起来有点可笑,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犬接近帮助过他的好心人,满脸溢出来的讨好。 柏诗抱住他的头,亲上去。 虽然才几天不见,但丰明晰想她想得肝肠寸断,两个人一亲近就像渴极了的人骤然看到河流,他咬着柏诗的嘴使劲吮吸,柏诗的口水像解渴的甘泉,根本来不及分泌就被他抽个干净,没了后又去舔她的口腔侧壁,想那些柔软的黏膜化成水,也被他咽下去。 分开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丰明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带着一脸的期待问她:“你接受我啦?” 柏诗去揉他的脸:“也行,多你一个也不多。”反正她的情感生活都这么乱了,至于回家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唯一要头疼的是以后她得想想怎么端水。 丰明晰高兴地叫起来,将她抱起来转了几个圈,被她训斥:“别叫了,别扰民!” 这声训斥并没有影响到丰明晰快乐的心情,他现在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他把柏诗放在工作椅上,蹲下去,扑进她的怀里,被她抱住头,柏诗的心情也很好,笑着揉他的头发“怎么像小狗一样啊,这么会撒娇。” 丰明晰听见后却皱了眉:“你很喜欢狗吗?” 柏诗啊了一声,以为他是在吃醋,毕竟塔兰图就是这样:“也没有很喜欢,所有的小动物我都喜欢,不分高低的。” 丰明晰叹了口气:“好吧。” 丰明晰:“虽然我的精神体不是狗,但训练一下应该也能让他学狗叫,如果你想看,我今天晚上回去就练。” 柏诗抱住他亲了他的额头一大口:“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果然还是你最好,”她压根藏不住对他的偏爱,毕竟一堆精神病里面难得出个纯情的正常人:“不需要去学,小蜥蜴我也很喜欢。” “真的吗?”丰明晰把精神体叫出来,没上次见那么大,缩成了青蛙大小的样子,趴在他的手背上,被他递给柏诗。 柏诗接过来,小蜥蜴朝她吐出舌头,快速在她的手背上舔过,然后眨巴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和他的主人一样憨憨的。 丰明晰:“你要亲亲它嘛?” 柏诗:“又不是青蛙王子,亲一口就变成人了。” 丰明晰想了想:“也是,我就在你面前,想亲就在直接亲我嘛。”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现在是完全属于你的人了,就算你要抛弃我,我也会一直跟着你。”丰明晰:“直到我没力气再走路,我的眼神也会一直放在你身上,”他把头搁在柏诗的腿上,和小蜥蜴一起看向她。 “你已经得到了我的全部。” —————————————— 和丰明晰黏黏糊糊地度过了一天,本来晚上还想答应他约会,但柏诗突然想起来和焦荡还有一顿饭要吃,险之又险地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应答又咽回去,柏诗咳了下:“明天吧。” 丰明晰围着她:“怎么了?你今天下班后有其它事吗?” 柏诗哪敢跟他说实话,虽然丰明晰没塔兰图那么善妒,但她也不愿意让他多想,“听话的小狗可什么都不会问,乖,我明天再跟你出去玩。” 丰明晰瞬间就被哄好了,“好,我听话。” 他们将要分别,柏诗把他送到接待室的门口,朝他挥挥手,丰明晰低下头又和她交换了一个深切的吻。 一吻过后,他哭丧着脸:“我真的要走了。” 柏诗:“嗯嗯路上小心。” 丰明晰走了一段路,突然又跑回来,柏诗将要回屋,听见奔跑声还没回头,就被他从身后抱住。 丰明晰:“不行,我走不掉,好舍不得你。” 柏诗:“我理解,大型犬都比较粘人。” 丰明晰:“你还跟我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他踌躇了一会,支支吾吾地问她:“你能不能……能不能……” 后面的声音渐小,柏诗只能凑得再近点去听,“你说什么?” 丰明晰的脸慢慢涨成红色,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地一鼓作气说完:“你能不能给我一件你的衣服?” 柏诗:“……你要干嘛?” 丰明晰:“别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我啊!!我只是因为蜥蜴的习性想用有你气味的东西筑巢而已!” 柏诗松了口气:“哦哦。” 看见她一套飞快变脸,丰明晰也不紧张了,幽幽地盯着她:“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会用你的衣服做奇怪事情的那种人吗?” 柏诗张了张嘴,想辩解,但完全找不到理由,只能选择转移话题:“还要不要衣服了?外套可以吗?” 丰明晰瞬间喜笑颜开,完全忘了自己前一秒还在质问,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可以的可以的!” 柏诗转身去拿,丰明晰又跟着她进了屋,像条尾巴。 她叹了口气。 真好哄。 如你所见什么怪审美 送走丰明晰,临近下班,柏诗去了趟三层。 阿诗琪琪格仍旧没回她的消息,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把认识的人点了一圈,发现好像只能告诉白音,这件事超出了她以及和她平辈人的能力范围,得交给可靠的长辈。 柏诗来过很多次白音的接待室,但还是先敲门,按理来说快要下班,她的接待室应该没有客人了。 系统识别到她的脸直接替她开了门,这是柏诗刚开始跟着白音学习时分给她的权限,没想到现在还没被收回去。 柏诗走进去,门开的声音令里面坐着谈话的人朝这边望过来,除了白音陶格斯也在,没像之前穿得那么露骨,这回好好套上了黑色紧身衣,高的裹住凸起的喉结,外面穿上战术背心,裤腿塞进高帮军靴里,大腿上缠着黑色绑带,系着装刀的袋子,只不过现在是空的,就连头发都柔顺了不少,搭在他的肩上,透着红润的光泽。 陶格斯看见她,原本严肃的脸突然展开笑容,站起来走过去,柏诗停在原地,视线渐渐从平视变成需要仰视——没办法,他太高了,几乎和萨丹夫不相上下,还站得那么近,不抬头柏诗只能和他的胸肌对视。 “你怎么来了?”他问:“想妈妈了?” 柏诗:“对啊对啊,所以你快让开,我要见的是白姨。” 陶格斯弯下腰,“我没不让你见啊,收个过路费,亲我一口。” 柏诗:“?” 柏诗侧过身从他高大的身躯旁努力伸出头朝那边喊:“白姨!他调戏我!” 白音并没有像第一次他们相见是那么恼怒,她的训斥甚至带着点笑意:“陶格斯,别一副流氓作态。” 因为陶格斯的体格太过强壮,柏诗要侧身到一个容易摔倒的弧度才能看见白音,陶格斯握住她的手给她点支撑才让她免于跌倒,听见白音的话,他索性搂住柏诗的腰转了个圈,顺势把她放到白音面前,“去吧,小没良心的,”他想到自己上次从五层遮遮掩掩地下来,还被萨满当成贼警告,那日日夜夜的淫靡梦境,她是唯一的主人,让他睡眠差到酒也不起作用:“把我作践成这样,你自己倒是过得无忧无虑。” 陶格斯捏了捏她的脸,在她开口反驳之前转身离开:“老妈,走了。” 门被打开又关上,柏诗坐到了白音面前:“白姨,他来干嘛啊?” “嗯——”白音给她倒了杯茶,依旧笑得温和:“我有一些事情要他亲自帮我去做。”她在此处停住,柏诗就知道这不是她可以刨根问底的事了,她接过那杯茶,缓缓喝了一口,白音问她:“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我记得前天一起吃饭你还说突然变得好忙。” 并不是工作上的忙碌,而是处理各个男人的繁忙,柏诗有点背着长辈谈了几段恋爱的心虚,但又想起自己今天过来是真的有正事,大事!她把杯子猛地放下,又有点着急地将早上发生的事再次完完整整讲述了一遍,又拿出保存下来的那段视频给白音看。 柏诗:“我当时真的在和一个不知名的AI说话,但在监控里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呆了几十分钟”她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白姨,你相信我,我不傻啊!” 白音拍拍她的手:“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傻子,监控肯定有问题,但如果连萨满都鉴别不出来它的真假,要么对方的技术水平和萨满一样,要么它比萨满还先进。” “迄今为止,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其余四塔的中央智脑,”白音脸上常见的笑容消失,柏诗依稀从她的面无表情里窥见她年轻时的说一不二,“我会如实告诉大祭司,如果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无论它有没有恶意,先保证你的安全。” 柏诗点点头,想妈妈不愧是妈妈,总能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心,她没忍住挪过去,扑进白音的怀里,冲她撒娇:“白姨,有你真好。” 白音轻轻拍打她的背,抱着她微微摇晃身体哄着她,听见这句话顿了一下,没去看她埋在自己怀里的脸。 她已经很久不心软了,但柏诗真的是一个能让人舍不得的宝贝。 怪不得阿诗琪琪格犹豫了那么久,至今还愧疚得不敢见她。 —————————————— 下了班,一出门就看焦荡像个雕像一样堵在门口等她,穿着西装,露出来的那截后颈上纹了黑色的奇怪图案,像个暴徒。 漫长的等待令人焦躁,但他竟然情绪良好,也没抽烟,眼睛里盛满愉悦,看见柏诗走出来,立马迎上去,去接她手里的包,“给我吧。” 他看上去好好打扮过,衣服鞋子都是同系深色,但领口突然多了条大红色的丝巾,这种色彩冲突吸引了柏诗的眼球,一时没来得及拒绝他,包被他拿走,柏诗只能跟着他上了他的车。 焦荡的车是手动驾驶,且没有走空中轨道,而是贴着地行驶,一边注意路况一边和柏诗聊天,他像是个并不依赖科技的旧派人,哪怕换一种新方式更方便快捷,但为了情怀还是会坚持复古的习惯。 他递给柏诗一瓶水,自动贩卖机里常见的包装,柏诗接过来,竟然是热的。 “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就找了个综合餐厅,人也少。” 柏诗:“没关系,我都可以。” 两个人客客气气地对话完,车里又陷入沉静,焦荡有心挑起话题,但那张不善言辞的嘴闭得铁紧,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可以逗笑柏诗的有趣话,开了一段时间,趁着等红绿灯的空隙,他拿出终端,点开和手底下队员们的群聊。 焦荡:年轻的女孩子一般喜欢听什么笑话? 跳跳虎:? 等一场金钱雨:…… 等一场金钱雨:虽然逗女孩子笑很加分,但队长你不会想用你那张脸一本正经地讲冷笑话吧? 跳跳虎:是上次你琢磨半天,最后还是嘉禾帮你参考发出去一大段咬文嚼字的酸词要约的那个女孩吗? Xx:……这都能被你约出来? Xx撤回一条消息 Xx:队长加油 跳跳虎:别理他队长,他前天表白被拒,现在看啥都不顺眼 跳跳虎:队长你现在是不是,跟人家没话题,只能干瞪眼看着 焦荡:她不看我,在坐车,她看前面 焦荡:已经盯了红绿灯三十二秒了 等一场金钱雨:红绿灯?你们没走空中车轨? 等一场金钱雨:队长……你不会开你那辆车去的吧? 等一场金钱雨:那她可能是担心你的车技,毕竟现在会自动挡的人不多了。 跳跳虎: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主要问题 跳跳虎:队长,你今天的衣服是你自己搭的吗? 焦荡:嘉禾给了点参考,我选了这套 他发上去一张图。 跳跳虎:稳了 跳跳虎:只要你别自己乱配,就这么帅的脸配上这身显气质的正装,绝对鹤立鸡群 焦荡皱眉:不能加点东西吗? 跳跳虎:? 跳跳虎:你用你那奇葩的审美对这套衣服干了什么? 焦荡:领口太空了,我系了条红丝巾 跳跳虎:什么红? 焦荡:正红 跳跳虎:…… 等一场金钱雨:…… Xx:鼓掌.JPG Xx:不愧是队长,根正苗红 跳跳虎:@看见崔嘉禾请崔他赶图 跳跳虎:估计还没睡醒,队长,你没救了 绿灯亮了,焦荡立马放下终端,后面虽然没车在等,但还是立马开过去。 就像队员说的,现在会自动挡汽车的人已经很少了,路上空旷,只有行人,天上密密麻麻的飞车成了生活在这里的人类主要的出行方式,焦荡开的速度慢下来,想要柏诗安心,又想起队员说的话。 “我的领结很奇怪吗?” 他突然出声,柏诗在看渐渐显出灯光璀璨的中心区夜景,注意力不在他,没听清,她转过头看向焦荡:“嗯?” 焦荡扯了下那条红丝巾:“颜色很奇怪吗?” 柏诗:“……” 这个真不好说。 从脚往上看像个性张力拉满的西装暴徒,看见那条丝巾又变成了戴红领巾的装嫩男。 柏诗:“怎么会想到再戴一条丝巾呢?” 焦荡:“我以前习惯打领结。” 柏诗:“那也应该换个颜色,这个正红太亮了,换一种偏暗系的红也行啊。” 焦荡点点头:“好的,我记下了。” 他终于找到能夸奖她的由头,迫不及待说出那些讨好她的话:“你很厉害,我有一个精通绘画的队员,你和他应该很有话题。” 柏诗:“我只是业余。” 她说完,焦荡又不知道接什么了,柏诗察觉到他想聊天的欲望,但由于不想和他接触太多,硬是憋着没说话。 之后没再遇见红灯,他们一路沉默着到了餐厅,又安静地走到了焦荡订的位置,在四层的西南角,旁边是透明的玻璃窗户,朝下看总有一种露天吃饭的错觉。 两个人坐下,虚拟菜单上还有菜品的照片,焦荡把选择权交给柏诗,她就随便点了几道菜:“你有什么忌口吗?” 焦荡:“不吃羊肉,不吃猪肉。” 柏诗又去掉几道菜,“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焦荡划了下菜单,加了几道甜品。 把点好的菜单提交上去,怕柏诗觉得自己矫情,焦荡向她解释:“不吃猪肉是我家的规定,我不能违背。” 柏诗:“嗯嗯。” 他没接着解释,而是坐正身体等着柏诗来问,发现柏诗好像并没有对自己提起兴趣,就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话,眉头稍微往下撇了点距离,嘴唇抿紧。 他连表达失望都是端着的,只会动动眼角眉梢做些微表情,用那双眼睛盯着你,瞳孔里的感情也不充分,期待和受伤只会像光影转瞬即逝,柏诗看见了正好,看不见?那没事,他会再来一次。 被他盯着的时间太长了,柏诗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也看回去,良久,试探地问:“你不喜欢吃羊肉吗?” 焦荡才慢条斯理地回答,看不出刚刚心里急得要命,“我的精神体是高角羚,所以会排斥它同类的肉。” “你想见见它吗?” “什么?” 焦荡直接把精神体叫出来,那是头很漂亮的羚羊,背上的皮毛是金黄色的,到腹部就淡下去,眼纹和尾巴是白色,角很长,四条健美的腿上都有黑色的线性斑纹。 柏诗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吸引过去,当她聚精会神地观察这头角羚的外观时,焦荡突然开口,像是在补充,又像在介绍自己:“受到它的影响,这些黑色的纹路我身上也有。” “不仅仅是脖子,腰上也存在,从第七腰椎穿过两侧髂前上脊,到大腿内侧,长着一模一样的图案。” 明明是在向她解释,说出的话却很暧昧,焦荡一脸正经地说着自己的隐私,桌子底下的腿动了动,不经意触碰到柏诗的小腿。 他抬头看了柏诗一眼,那双青色的瞳孔闪过某束带着欲色的光,却什么也没说。 他在隐晦地倾诉自己的欲念。 如你所见咩咩咩咩(焦荡h) yelu1.com 柏诗或多或少知道点焦荡的意思。 拜那堆人所赐,她现在敏感的要命,几乎瞬间就明白焦荡想说什么,她想,如果他说出来,自己就直接拒绝,毕竟他们俩才见过几次啊,且柏诗没替他做过精神疏导,不存在吊桥效应这回事。 焦荡没理由缠上她。 但焦荡却没按她设想的步骤来,他甚至没再说一句话,见柏诗吃的差不多了开始扫尾,餐后甜点上了很多,柏诗只吃了一份就撑了,剩下的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焦荡看上去很喜欢甜食。 这仿佛就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朋友聚餐,吃完后焦荡要送柏诗回去,夜间地面上更加空阔,因为不在闹市,连行人都不多,到了柏诗的别墅门口,焦荡把她送下车,和她道别。 “菜还合胃口吗?” 柏诗对食物没意见,只要不是特别难吃她都喜欢,点点头:“非常美味,谢谢你。” 焦荡:“之后还能再约你吗?” 柏诗:“……不要了吧,我们也不是太熟。” 焦荡看起来想点一只烟,但在柏诗面前还是抑制住了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如果我想追求你呢?” 柏诗就等他这句话呢,还以为他会一直不说,“恕我拒绝,我暂时不想再发展新感情了。”已有的几条狗狗精力旺盛,累得她心力交瘁,她实在不想再多分出去一份心思。 焦荡盯着她,那双藏青色的瞳孔将受伤藏得很深,柏诗只能看见浮于表面的冷静,“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柏诗只好给他一个理由:“白塔明确规定向导不能和进行过精神疏导的哨兵私下联系对吧,我肯答应你吃饭都算是违规啦。”此伩首髮站:yeseshuwu6.com 焦荡:“白塔的所有规定都不针对向导,这条规矩警告的是哨兵——他们怕向导被哨兵哄骗。” “而且,”他的音调降下来,听上去有些沙哑:“你肯和那只蜥蜴交往,都不愿意接受我吗?” 柏诗挠挠脸:“这不一样,我和他之前就认识。” 焦荡:“所以说,他只是比我早一步认识你。” 焦荡:“如果我是先来的呢?” 这对话好熟悉,柏诗生怕他下一秒喊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但焦荡其实说不出这种话,他只是真心实意地设想在他假定的条件下,柏诗是否就能接受他,他以为柏诗是怕丰明晰吃醋,所以才不想和另外的男人发展关系。 真是个妒夫。 焦荡想,如果是他,绝对不会这样不要脸地占着一个向导。 柏诗摇摇头:“那也不可能,焦荡先生,我现在对你并没有超出朋友范围的感情。” 焦荡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他把那条红丝巾扯了下来,领口被拉开,锁骨上印着几条骇人的黑色纹身,这点性感的裸露带走了他的一本正经,让他看起来变了个人。 “你回去吧。” 他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柏诗点了点头,走到家门口时又担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路灯下,西装外套被他脱掉,夹在手肘上,白色的衬衫乱了样子,和他的头发一样,一个遮住了眼睛,一个暴露出脖颈,他在柏诗离开后立即点了根烟,也不像棵白杨树那样笔直地站着了,而是弯着腰,靠在那辆老旧的传统汽车上。 他吸了口烟,又吐了出去,发现柏诗突然回头看他,也不动,透过那层薄薄的烟雾与她对视。 快进去吧。 他对着柏诗无声地说道。 焦荡尊重柏诗的一切意愿,他打算放弃了。 —————————————— 黑夜降临,柏诗再次入梦。 醒过来是在一片草原,地上的草稀少,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但光着脚踩上去也不会太硌人,柏诗有了意识就开始在周围探索,穿过一片小溪,到达对面,依稀听见了什么声响。 她循着那声响前行,没过一会就来到一片草丛,钻进去,轻轻拨开那些叶子,在对面看见一群成年的高角羚,为首的是个身型几乎比得上狮子的雄性羚羊,一对角长而尖锐,呈S型向后弯再向上弯,如果它低着头冲向某个人类,应该能将他顶得肠穿肚烂。 它们都在吃草,柏诗不想打扰它们,本来想偷偷退回去,领头的那只突然看过来,充满肌肉的后腿发力,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柏诗面前,咬着她的衣袖把她拽出来,丢进这一片茂盛的食场里。 那些原本在吃草的角羚全都聚过来,咩咩地朝她叫,暂时好像没什么敌意,柏诗放下心,甚至还有闲情去摸了摸离她最近的羚羊的皮毛。 油光水滑,手感真好。 被摸的那头角羚朝她叫得更加兴奋,柏诗依稀间还能闻到某种特别的香气,一开始淡淡的还好,最后越来越浓,熏得她头晕。 它们的首领突然高昂地叫了一声,贴着柏诗的那头角羚甩开她,朝首领回了同样刺耳的鸣叫,它们对视着走到另一边,其他角羚也围过去,但没遮住柏诗的视线,于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那两头角羚突然摆出进攻的姿势,抬起前腿蓄力,低下头,用那对坚硬的角指着对方,猛地对撞起来。 两对角冲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柏诗揉了揉耳朵,看那两头角羚从碰撞额头,到直立起来用前腿打斗,咆哮,最终被柏诗摸过的那头角羚还是没能斗过首领,被他掀翻在地,暴露了脆弱的肚子,半天爬不起来。 幸好周围没有鬣狗或者豹子。 看着其他角羚用吻部去顶它想将它翻过来,却始终帮不上忙,柏诗走过去,抱着它的腹部一用力,成功解救了摔得四仰八叉的小羊,还没松手,首领从后面用吻部顶了顶她的后腰,总算吸引了她的注意,它的前腿跪下来,歪头指了指背上,示意柏诗坐上来。 柏诗还没骑过角羚,因此立即兴奋地跨上去,刚坐稳,首领就站起来,令柏诗的脚约莫离了地七八十公分,它先开始慢慢地在草场里走,后来渐渐加快速度,一鼓作气冲出茂密的草丛,朝外界奔去。 风变成了可以看见的形状,柏诗的头发被吹得像轻盈的丝帛,裙摆高高扬起,如果再给她一顶王冠,她就能cos自然的女王了。 首领奔跑的方向正好是柏诗来时的方向,没一会到了那条隔断两片土地的小溪,停了下来,站在溪边低头啄饮溪水,柏诗顺势滑向地面,双脚踩进水里。 她也没管会被染湿的裙摆,蹲下去,双手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泼了泼。 脸好烫,这感觉并不陌生,和之前陶格斯的梦境里一样,她的心脏变成燃烧的火种,那热度随着血液涌向全身,让她欲火中烧。 意识也被烫得模糊,那缕陌生的幽香没了风的驱赶又缠回来,并逐渐变得浓郁。 腿一软,柏诗直接坐进水里,下半身的衣服被全部打湿,贴在皮肤上,溪水的冰凉缓解了一部分燥热,睡裙的肩带被她扯下来,泼了点水在肩膀上,那些透明的水珠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过精致的锁骨,流淌进弧度自然而优美的乳缝里。 焦荡怔然地看着那粒晶莹的,在阳光下像宝石一样闪烁的水滴,移不开的目光追随着它望进柏诗的胸前,喉结轻轻滚动,从背后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贴上来。 柏诗回头,那头身型雄伟的高角羚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赤裸的焦荡,黑色碎发里突兀地长出一对羚羊的角,就如同他所说的,他的胳膊,胸口,两侧健美的髂腰肌上全是黑色的线性斑纹,虽然他的皮肤并不像沙列耶那样苍白,但仍旧和那些花纹产生强烈的色彩冲突,柏诗先看见的是他心脏上的羊头一样的图案,然后被他捏着下巴,侧着头和他接了一个缠绵的吻。 裙子被掀开,那双修长的手扯掉柏诗的内裤,摸到混着粘液和溪水的肉缝,拨开两片阴唇,试探地伸进去,像陷进一片噬人的沼泽,焦荡艰难地划到阴道前壁,一步步摸索,去找柏诗的敏感区域,按到某片稍微凸起的黏膜时,柏诗的身体忍不住颤了下。 焦荡顿住,将手抽出来,换了自己勃起的阴茎抵住穴口,二话不说操进去,陌生物体的侵入让柏诗下意识地抵抗,焦荡扶稳她的腰——他早就将柏诗拉起来,低下头去亲吻她的耳朵,她的肩膀,像角羚里的长辈为了安抚后代那样舔舐她的皮肤,一边松懈她的防备,一边慢慢朝里顶,直到略过刚刚找寻到的敏感带,才开始往回抽,堪堪留一个头在里面,再用力朝那块锁定的区域撞击,这样的捣弄带来的刺激不亚于阴蒂被人吮吸啃咬,柏诗被撞得站不住身体往前扑,焦荡停了下来,握着她的手让她举过头顶,带着她去够自己的角。 “抓紧。” 他从出现就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现在开口,柏诗才发现他的嗓子完全哑了。 是刚刚和那头小羊打架吼哑了吗? 柏诗很快就没办法因为奇怪的脑洞走神了,焦荡箍住她的腰,从后面站着操她,阴茎抽出去再顶进来,用得力气很大,她的小肚子都被撞得一颤一颤,双手为了不被操进水里而使了很大劲去攥他的角,四周的溪水被四只交叉的腿晃得波涛汹涌,上流漂下来一片叶子,一路风平浪静到了这,突然被卷进溅起的水波中,那双更细的腿被抬出水面,架在了焦荡肌肉鼓起的小臂上,另一只脚向后退,将那片叶子踩进水下后,又踩上焦荡的脚。 撞击柏诗的力气不再往前,而是往上,柏诗靠着焦荡的胸膛,一只手臂累了,放下来搭在他的臂弯里,另一只仍旧尽职尽责地握着他的角,侧着头,抬起下巴去闻他身上那股越来越浓郁的馨香。 她的鼻子略过焦荡的嘴唇,他还以为她在索吻,舌头伸出来想亲上去,柏诗继续往上,焦荡舔上了她的下巴,愣了下,没收回来,干脆直接将她的下颌全吞进嘴里,细细舔弄。 也不是鼻子,再往上,排除眼睛后,柏诗终于找到了藏在焦荡额头里的一块皮脂腺,那股催情的浓香正从这里源源不断地往外泄露,表露着焦荡强烈的求偶心切。 尽管他的腰顶得飞快,阴茎将柏诗的穴口完全操开,两片阴唇因为摩擦充血而饱满肿胀,一捏上去水汲汲得软,穴口的黏膜也被抽得边缘外翻,粉嫩的穴道粘在阴茎上来回推拒,见缝插针地分泌被捣得泛起白沫的水液,但他仍旧面无表情,仿佛在做什么份内的工作。 他的手握住柏诗的腰,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因为阴茎像羚羊那样二十公分的长,等到将两个囊袋上面那部分也塞进去后,再次顶弄时就能在柏诗的小腹看见一个浅浅的凸起,他的龟头没正好操中宫口,而是向前,操到了宫口上面与之相接的穴道缝隙,因为力气够大,所以带着整个宫体移动,将被韧带固定稳当的子宫向上扯,柏诗差点站不稳,咬牙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松开那只角,去压自己的肚子,想把那根乱捣的阴茎摁回去,没想到一挤压,那根肉棒反而顶进总是错过的宫口,直接操进去,让她整个尾椎更酸更麻,几乎快撑不住落下去。 焦荡握住她的手,覆着她的手背上带她一起放在小腹,他终于舍得再说第二句:“摸到了吗?” 他猛地一顶,柏诗的手心透过薄薄的肚皮感到一阵撞击,那是焦荡操进深处的龟头,柏诗忍不住流泪,快感蔓延,她高潮了。 一滴滴汗液从焦荡的额头淌下来,粘上他的睫毛,被模糊的视线令他看不清柏诗柔软的胸脯,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变了颜色,焦荡从柏诗身体里退出来,单手抱起她,抹了把脸,带着她上了岸,把她放在一堆软草上,柏诗的裙子被脱下来,铺在上面,她躺上去,双腿被焦荡分开,他又操进来。 这样的贴合比刚刚更加紧密,且不费力气,柏诗终于能分出心神去做些其他事稀释让人受不住的快感,焦荡操她的频率也比刚才要快,可能因为不需要分神关心她别真的摔下去,集中注意后操弄得就更加专注,腰臀甩出残影,在这样急速的抽插下,柏诗很快又被推上高潮,而焦荡仍旧一次没射。 这样可不行。 柏诗朝他伸手,焦荡的眼神动了动,立即俯下身去,那双手略过他的脸,径直抚上他倾斜下来的角,顺着坚硬的纹路向下,直到指腹摸索到柔软头皮和角根接壤的地方,焦荡忍不住发出沉闷的喘息,腹部绷紧,肌肉收缩,带得还埋在穴道里的阴茎都跳了跳,他不再像原来那样沉稳,有序的气息全乱了,汗水河流一样淌过布满黑色图案的皮肤,像一场古朴重大的祭祀,祭品就是他自己。 他固定住柏诗的腰,再次开始抽插,速度越来越快,从远处看几乎没和她分开过,直到柏诗又将到达顶点,不管不顾地抓着他的角一口咬上去,他才搂着她,湿热的呼吸重重打在她的脖颈里,喘息声充斥着她的耳朵,腹肌上的血管鼓动着,将所有沸腾的鲜血送往侵入另一个身体的阴茎,以供它射出足以标记对方的精液。 柏诗松了嘴,一边小声啜泣,一边嚷嚷:“好硬……” 也不知道说的角还是阴茎。 “……牙疼。” 如你所见就差一点 柏诗的住处和白塔相距不远,步行十分钟坐车半小时,因此她没打算买车,每天早上走过去,也能锻炼身体。 这个点不算早,今天起来牙莫名其妙疼了一会,柏诗出门的时候带了瓶牛奶,没吃早饭,一边走一边想事情,路过红绿灯突然被人拉住了衣摆。 她回头,是个小女孩,穿着普通的上衣裤子,一双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她:“姐姐,是红灯。” 柏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你呀,我没注意看。” 她和小女孩排排站一起等绿灯,因为心里有事,也没注意到女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和她手里的那瓶牛奶,悄悄咽了几口唾沫,过了一会,红灯还有十几秒跳转,女孩再次拉住她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姐姐,其实我迷路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她,看起来很可怜:“你能不能带着我去找爸爸呀?” “我一个人好害怕。” 柏诗立即蹲下来,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你爸爸在哪呢?” “我不知道,”女孩摇头,“我们是从中心区的入口进来的,也许他到那去等我了。” “姐姐,”她摇着柏诗的胳膊撒娇:“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呀?” 柏诗看了看时间,也还充足,就算迟到了……反正也是做好事,高中迟到跟老师讲是因为扶老奶奶过马路还能被夸呢。 “好,”她牵起女孩的手,“我先带你过去看看,如果你爸爸不在那里,我再带你去找警卫队的人。” 这里离中心区的入口并不近,但为了不错过女孩父亲也沿着路线来找寻她的可能,柏诗硬是带她走过去,为了让女孩有机会辨认路上的行人走得也很慢,她的方向感本来就不好,途中走错好几次,还是女孩拉住她,告诉她该朝哪个方向走。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多,路上人越来越少,女孩也越来越沉默寡言,柏诗有心跟她说说话缓解她紧张害怕的心情,她却只回答嗯啊之类的短字,也不看柏诗,眼睛里只有面前的路,最后几乎是在拉着柏诗前进,明明看起来那么小的身躯,力气却那么大,柏诗的手被她攥得很紧,因此感受到她的指腹上,掌心里那些厚厚的老茧。 她悄悄皱起眉,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手伸进口袋,柏诗正要敲响丰明晰的终端号,迎面过来一个正在慢跑的人,看见是她就停了下来,高大健壮的身躯堵在她们面前,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你怎么在这?我没记错的话已经过了你上班的点了。” 柏诗听见声音愣了一下,抬头,萨丹夫穿着件无袖背心,已经汗湿的布料黏在腹肌上,隐约显出那些性感的轮廓,她的眼睛噌得亮起来,“队长!” 想起来他好像并不喜欢自己这么叫他,又立马说:“萨丹夫,你怎么会在这?” 萨丹夫没穿那身严肃正经的警卫队制服,不在岗位上后整个人看上去温和许多,他听见柏诗用他的问题反问他,甚至很轻地笑了下:“我在晨跑。” 柏诗忍不住朝他靠近,身后的女孩拉着她,不让她走,面无表情地看这位不速之客,对萨丹夫充满抗拒,柏诗侧过身,萨丹夫再次发问:“她是谁?” 柏诗:“一个迷路的小孩,她说她爸爸可能在中心区的入口等她,她年纪小,一个人害怕,就想让我陪着她一起去找爸爸。” 萨丹夫:“你答应了?” 柏诗点头,萨丹夫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我来牵着她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柏诗高兴地扑闪扑闪眨眼睛,嘴角忍不住弯成小船:“会耽误你其他的事吗?” 萨丹夫走过来,握住她的胳膊,一捏就分开了女孩不愿松开的手,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手心里那些十分突兀的厚茧,分出心神去回答柏诗的话:“不,我一整天都没事。” “你也知道,我现在处于停职状态。” 他像刚刚承诺的那样握住了女孩的手,力气很大,和女孩对视的那一瞬间眼神锐利,身上的气势陡变,像审讯罪犯时那样不苟言笑,女孩没坚持到一秒就避开他的眼睛,想挣脱开,但萨丹夫的掌心像手铐那样牢固,挣扎到最后痛的反而是自己。 意识到逃脱不了,女孩老实了。 萨丹夫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肯定有问题,为了抓住她背后的始作俑者没打算打草惊蛇,他朝柏诗说:“走吧。”率先带着女孩朝她们的目的地走去。 女孩走在他的右边,柏诗就从左边跟上来,走了一会,总觉得他像个带着孩子出行的父亲,只是脸冷了点,她伸手攥住萨丹夫贴着皮肉的衬衫——他也没穿外套,她实在找不到东西去牵,萨丹夫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疑惑不解。 柏诗:“我有点跟不上,牵着你会好点。” 萨丹夫把手递给她,没说话,但柏诗知道他的意思,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把手递上去,他的手心有一股微热的潮意,应该是刚刚运动后来不及散去的热量,这让柏诗不由自主想起那个晚上,被他抱起时肌肤相贴的温度,明明不一样,但记忆总是反复在她大脑里循环黑暗里的水声,她被逼得急切的呻吟,以及萨丹夫抑制不住的性感的鼻音。 她的眼神渐渐移到搭在他胸前的两缕长发上,视线随着它们的晃动而左右摇摆,再往上,突然望进萨丹夫的棕色的瞳孔里。 柏诗:“……”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 萨丹夫没移开视线,他们似乎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对彼此身体的贪恋,那抹转瞬即逝的暧昧不明成了接触后分离的藕断丝连,萨丹夫喉结滚动,问她:“要牵着它吗?” 他指那束被分到耳前垂下来的长发。 柏诗感到面颊上的皮肤升腾起一阵热意,她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假装遗忘就能当没发生过一样,她说了句好,松开萨丹夫的手,熟练地握住那缕长发,如果再跟不上,就会扯到发根,刺痛会让萨丹夫调整步伐,直到完全与她同频。 越接近目的地人越稀少,不知道为什么,当能看见中心区入口的大门时,周围空无一人。 萨丹夫在距离入口将近百米处停下,问小女孩:“你的父亲呢?” 女孩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也不知道。” “你不找一找吗?”萨丹夫拿出终端,柏诗踮起脚,只能看见他在某个群里发了条消息,过了一会,两个穿着警卫队制服的哨兵突然出现,压着两个人走过来,萨丹夫放下终端,把女孩推到他们面前:“看看,这两个人是你的‘爸爸’吗?” 女孩抬头,认出那两个男人的脸,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萨丹夫对今日当值的警卫员说:“他们应该是一伙的,把她也带走,让白塔尽快审出来背后到底是谁。” 柏诗贴近萨丹夫,在他耳边轻轻问他:“你什么时候通知的警卫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吐息尽数喷洒在萨丹夫的耳背上,让那一块皮肤泛起羞红的痒意,萨丹夫转过头和她解释,没退开,就着这个过近的距离,像一对亲密的夫妻,“来的路上,虽然我暂时被停职,但今日当值的警卫是我以前的队员,我们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我让他们先来这里搜查了一遍,这里的入口偏僻,人流量也不大,他们在旁边的角落发现了这两个男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他们在讨论迷晕某个人后怎么带出去。” 他盯着柏诗,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僵住,然后是一阵后怕,唯独没有后悔,“他们的目的大概率是你,毕竟你的身份特殊。” 柏诗的脸皱得像吃了酸橘子那样难看,“为什么?” 萨丹夫:“这就要等白塔审问出来的结果了。” 他们聊天的时候已经有人上来押住了女孩的肩膀,她又低下头,身体害怕地颤抖起来,被推着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回头,盯着柏诗的脸,她打赌这个女人的心会软。 “我、我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女孩朝萨丹夫吼:“但我只告诉这个姐姐!除了她,我谁也不会说!” 押送她的警卫停下脚步,看向萨丹夫,萨丹夫则看向柏诗,她的脸上果然又露出那种犹豫不决的神情,虽然已经知道女孩掩藏在无害外表下的恶意,但仍然不可避免对她抱有同情。 这类人太稀奇了。 像天上的月亮,遇见一个就是此后一生的独一无二。 萨丹夫问她:“你想去听听她怎么说吗?” 柏诗充满期冀地看着他:“可以吗?” 萨丹夫朝警卫说了句:“莱格,我们跟你们一起回去。” 警卫点点头,没说多余的话,哪怕萨丹夫现在不在队里,那些人依旧很听他的话,这不是光有权利就能做到的。 在他和警卫员交谈时,柏诗就盯着他的侧脸看,反正已经被抓过一次,再来一次她也完全不怕。 萨丹夫的五官是很典型的高鼻深目,带着点俄罗斯人的血统,鼻梁挺直,鼻尖的硬度柏诗的脸曾经深有感触,嘴唇不那么红润,带一点紫,像被冻僵了的血管,咬上去却是柔软的,两侧的下颌清晰而锋利,没有胡茬,干净整洁,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他们结束了交谈,萨丹夫扭头看向柏诗,发现她又在盯着自己发呆,咳了一声,面颊显出一片薄得看不清的红晕,“我们走吧,跟着警卫队的车回去。” 柏诗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好。” 温泉之夜( 福利番外,np大银趴) 柏诗将衣服放进隔间,披上浴袍,出了更衣室。 这座温泉池是塔兰图在新收复的地区里找到的,买下来一部分改成服务产业,一部分圈起来,建成阿尔莱文的私人汤池。 柏诗受邀前来,随着智能语音的提醒找到入口,开门进去,池子里四五双眼睛一齐盯过来。 柏诗猛地退回去。 不确定,再看一下。 所有的指示箭头全对准这扇门,就差推着柏诗进去说这就是目的地了。 她于是又进去,揪着交叉的衣领,问那个笑得最欢的罪魁祸首:“塔兰图,这是怎么回事?” 塔兰图从水里站起来,浑身赤裸,垂挂的阴茎随着他的走动一跳一跳的,他上了岸,也没去拿浴巾系在腰上,直接走近柏诗,搂住她:“宝宝,怎么不下来?” 柏诗为难:“温泉不分男女吗?” 塔兰图推着她:“前面开放营业的池子当然分,但这是我家的私人汤池,没那么多规矩。” 他从后面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你怕什么?这么多人呢,我又不会在他们面前操你。” 柏诗低头,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再猛地抬头向后撞,塔兰图痛呼一声松开她,捂住自己的鼻子。 焦荡嗤了一声:“活该。”走过来朝柏诗伸出手,怕她在下来时打滑摔进水里。 柏诗握住他的手,从岸边下水,脚先伸过去试了试,温度还能接受,才慢慢走下去,泉水漫过小腿,焦荡止住了她,示意她把浴衣脱下来。 柏诗睁大眼睛朝他卖可怜:“不能穿着吗?” 焦荡:“这里没有多余的浴衣,你一会泡好了还要穿着这件去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 “所以不能打湿。” 柏诗:“好吧。” 她把浴袍慢慢褪下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那些敏感的地方,但皮肤仍旧白得晃眼,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那样饱满,焦荡接过她的浴衣,迭好放在接触不到水的地方,做完这一切,柏诗已经完全沉进温泉里,只把头露在外面。 高于皮肤的温度打开了每一处毛孔,在迷幻的蒸气里,柏诗慢慢红了脸,昏昏欲睡,靠着岸边打算眯一会,脚腕上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有什么在水下,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缠了上来。 柏诗悄悄伸手去摸,有鳞片,很长,宽度由粗到细。 是条尾巴。 她抬头,透过白蒙蒙的雾气朝阿穆尔看去,他靠在矗立温泉中央的巨石上,闭着眼睛假寐,赤裸着上半身,池水淹没了他的腰部以下,让人看不清下面是腿还是蛇尾,尽管柏诗盯过来的视线快刺穿他的面皮,也仍旧没睁眼。 那条尾巴顺着柏诗的小腿往上爬,她伸手去挡,被它灵活地躲了过去,沿着大腿内侧蜿蜒前行,一直触碰到她分开的阴唇,尾尖挑逗似得拨了下她的阴蒂,像个流氓。 柏诗夹紧腿,又往自己怀里缩了缩,交叉盘着膝盖的双臂遮住了半张脸,咬住嘴唇,不敢叫出来。 “怎么了?”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不长眼,塔兰图又凑过来,手放在她因为蜷曲身体而极尽暴露的背上,充满爱意地抚摸:“还在害羞?缩得像个小刺猬,你哪里我没见过,真是的,” “怎么团成球都那么可爱。” 他拨开柏诗散下来的头发,亲了亲她的侧脸,被柏诗夹住的尾巴像受了刺激,尾尖突然抵着渐渐充血的阴蒂磨蹭,下面更加粗壮的尾身挤开合起来的阴唇,贴着穴口,来回打磨,塔兰图说一句它就顶一下备受折磨的阴蒂,直到柏诗迎来高潮,堵住穴口的鳞片感到一阵黏糊糊的热意,比温泉还要烫人,才放开她,蛇尾正打算从穴口钻进去,塔兰图的手突然扎进水里,擒住了它,将它拽出水面。 “我就说不对劲,”塔兰图看起来恨不得切了这条尾巴,他的精神体没有焦荡那样锋利的角,牙齿虽然尖锐,但也不想咬另一个哨兵的尾巴,只能用尽力气想捏碎它。 阿穆尔终于睁开眼睛,蛇尾一甩,滑腻腻的鳞片就从塔兰图的手里抽出来,顺便甩了他一鞭子。 塔兰图的手被抽红,如果是普通人,现在这条手臂已经断了,他坐在柏诗身边,举起手臂向她卖惨,说着说着,垂进水下的手摸过去,揉了揉她的穴口。 “好软啊,”塔兰图笑嘻嘻地抱起了柏诗,轻松地将她换了个方向搂坐在自己怀里,竖起来的阴茎抵着松软的入口,噗嗤一声插进去。 柏诗猝不及防地叫了出来,扶着他的肩膀,指甲刺进塔兰图的皮肉里,“你不是说……唔,”,塔兰图已经开始慢慢顶弄她了,动作并不激烈,但仍旧晃荡起清澈的水声,穴口被阴茎不断顶开又合上,那些灼热的泉水随着他的抽插挤进去,又泄出来,还没到高潮,柏诗已经有了失禁的错觉。 两房圆润的胸乳随着塔兰图的顶弄而晃动,被他腾出手握住,低头叼住其中一只的乳头,舌尖快速舔弄,柏诗被痒得受不了,推着他要走,向后又跌进另一片强壮的胸膛,一回头,陶格斯朝她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一只手搂住她的上半身,另一只手也握住那片乳房,一边揉捏,一边和她激烈地接吻。 焦荡和阿穆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站在她的左右两侧,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挺翘的阴茎上,带着她调整到自己喜欢的频率上下捋动,阿穆尔的比较难握——他有两个。 失去她上半身的塔兰图不高兴地撇撇嘴,双手握住她的腰,因为她朝后仰倒进陶格斯怀里,操弄的姿势不再是骑乘,而是一种偏平躺的女上,这种姿势比刚刚更轻松,省下来的力气塔兰图一点没浪费,全换成操她的力道用在她身上,池水被拍打得飞珠溅玉,这么激烈地操了一会,柏诗的小腹突然抽搐,塔兰图再次往外抽的时候,就带出一片亮晶晶的淫水,稀里哗啦落进温泉里。 “出了好多水,”塔兰图摸了摸沾满淫液的穴口:“你把池水弄脏了呢,打算怎么赔我?” 柏诗被陶格斯松开嘴唇,还没喘口气骂他傻逼,就被陶格斯掐住腰抬起来,塔兰图的阴茎难舍难分地勾着穴口,虽然尽力挽留,最终还是分开,龟头上的前列腺液被脱离的穴口拉出道细长的粘丝,上面还有柏诗留下的穴内的温度。 陶格斯将她翻了个面,让她抱住自己的脖子,硬得发胀的阴茎从下面操进去,直接顶上渐渐湿润的宫口,他的矫健的双臂将柏诗的双腿抱起来,架着她的腿弯,让她离开水面,挂在他身上,腰一挺,直接站着打桩机一样地捣弄她,红发散在脸上,眯着眼睛,带着那道疤痕显出不好惹的匪气,他看上去不太高兴。 “舒服吗?”他问她:“比他操得你更爽吧?” 柏诗被激烈的顶弄快要逼疯,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流了满脸,她搂近陶格斯的脖子,凑近他带着一张惨兮兮的脸去亲吻他,希望他看在自己这么可怜的份上,饶了她吧。 但好像起了反作用,陶格斯的手臂挪近她的大腿,双手捏住她的后臀,指缝间遗留的距离太大,那些臀肉全被挤压出来,像一个个饱满的白色山丘,他控制住柏诗的臀部,向上操弄的同时双手用力向下摁压,不光将整个粗长的阴茎全操进去,甚至想把那两个鼓鼓囊囊的睾丸也塞进去,柏诗的穴口被撑得饱极了,褶皱消失,平坦得像一面白纸。 宫口被操开,陶格斯的龟头顶进去,在她高潮往下流水时也射了精,没留在子宫里,而是射在了穴道内,等他将柏诗放下,扶着她,那些白色的浓精就顺着酸软站不稳的腿流下来,塔兰图来到她面前,还要跟她说:“真可怜,被操得都站不稳了。” 柏诗哑着嗓子说滚,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塔兰图厚脸皮地吻了吻她的嘴唇:“宝宝,我来帮帮你吧。” 他打了个响指,看不见的丝线勾住了柏诗的手腕和腰腹,将她的手臂缠在一起举过头顶,腰被带着提起来,上半身向前弯着,下半身站立,小腹和下体几乎折成直角,因为女性的先天线条臀部往上的部分呈现一道优美的凹进去的弧度,塔兰图爱不释手地摸上去,“宝宝乖,不痛的,”他握住她的其中一条手臂,扯了扯那些丝线,没有实体,也不锋利,软绵绵得,橡皮糖一样有韧劲。 他凑上去和她接吻,黏糊糊得:“宝宝,你好漂亮。” 身后换了个人,焦荡握住她的腰,直接操进去,他做这种事的时候从来不喜欢多言,嘴也没塔兰图那么会说,只能从顶弄柏诗的敏感区让她舒服这一点上超越其他人,柏诗的腰越来越酸,尾椎上的酥麻就没下去过,被简单操几下就又高潮了,淫水喷在焦荡的龟头上,让他差点射出去。 那条尾巴又缠上来,穴口被另一根肉棒占据,它只能玩弄柏诗前面的阴蒂,圈着它,剐蹭它,挤压它,模仿交媾的频率来回顶弄它,前后交替的快感让柏诗几乎停不下抽搐的身体,一高潮就反射性收缩穴道,绞紧焦荡的阴茎,让他不得不停下,安抚地轻拍她的背:“放松点。” 没用。 柏诗高潮得失神,完全听不见。 焦荡只好再次操弄起来,加快频率,最后一次撞击时射精,巨大的力道将柏诗撞得往前踉跄,此时塔兰图的精神丝线突然消失——他和陶格斯起了冲突,被他一拳打飞出去,柏诗扑通一声跪进水里,顾不得溅起的水花扑了满脸,她赶紧朝前爬了几步,又摸到某个人的怀里。 柏诗抬头,眼泪唰得就下来了,“队长……” 她爬进萨丹夫的怀里,他刚刚一直没参与,坐在这靠着温泉中央的巨石,沉稳地像在看小辈打闹。 虽然他的阴茎现在也坚硬地抵着柏诗的小腹。 萨丹夫替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辛苦了,不想跟他们玩就不去了,歇一会吧。” 柏诗把头埋进他的胸肌。 在这个人心黄黄的汤池,只有这奶子还有点纯洁。 忽略身后乱糟糟的声音,柏诗感到困顿,闭起眼睛眯了会,被操久了的穴道突然感觉空荡荡的,柏诗猛然直起身,她需要一点点性爱的刺激,但又不需要太激烈。 她按着萨丹夫的胸膛站起来,摸到他硌人的阴茎,握着慢慢坐下去,吞到底。 “就这样,”她眯起眼睛一脸享受,打了个哈欠,“萨丹夫,你不要动,或者轻轻地动,好吗?” “我好困,先睡一会,你们走的时候再把我叫起来吧。” 萨丹夫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渴意,虽然有立马抱着她狂操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那双宽大而安全感十足的手轻拍着安抚她,腰浅浅地动,甚至没惊动平静的水面。 柏诗就这样睡着了。 如你所见强大的内心 这是柏诗第一次坐着电梯往下,到了第十层,另外两个男人被压进不同的房间,萨丹夫带柏诗跟着女孩进了审讯室,警卫将她摁在刑讯椅上拷好,在她面前,隔着一张桌子坐了两个人,全都冷着脸。 萨丹夫和柏诗原本没有旁听的权利,为了审讯顺利和卖萨丹夫一个人情才让她们进来,所以两个人只能站在旁边,主场还是审讯人员的。 其中一个女人打开白炽灯,惨白的灯将女孩照得像只鬼,另一个男人翻开笔记,准备就绪,女人开口:“姓名?” 女孩摇摇头:“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四花,我是我们家第四个女孩,男孩叫草女孩叫花,按顺序排到哪个数字就叫什么。” 女人:“这也算是你的名字。” 四花:“我们那里新出生的孩子都这么叫,这个名字又不单单属于我。” 女人:“好,那么下一个问题,你是哪的人?” 四花:“T教区。” 柏诗皱起眉,萨丹夫面上波澜无惊,可以说最初抓到人的时候他就猜到跟T区脱不了关系,不单单是因为前不久他们才和柏诗起过冲突,还因为近百年来,也就只有这一个教派不把向导当珍宝,干出过诱杀向导的恶事。 女人:“你们有什么目的?” 四花看了柏诗一眼:“前不久跟随大祭司来中心塔开会的人没回去,他说是因为和新来的向导起了冲突被扣下来,区里就有人想把这个向导绑回去,先看看人怎么样,如果不能当月妃,就用来威胁白塔放人。” 在她提到月妃这个词时,萨丹夫和那两个警卫都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柏诗脸上的血色消失,熬云和她解释过这个字眼,那是所有女性的噩梦。 女人问她:“大祭司?” 四花:“就是伟大的拉泽贡祭司,他不让我们喊他的名字,除非在前面加上伟大的尊敬的。” 女人忍住嫌恶:“为什么会派你来?” 四花低下头,声音也比之前轻了很多:“他们说因为之前骗走过一个人,所以白塔对向导看得很严,但听说这个新来的向导心很软,就让我装可怜,把她骗到没人的地方,再让人打晕她。” 亲耳听到她说出对付自己的阴谋,柏诗握紧了萨丹夫的手,这种交付信任和后背又被刺一刀的感觉并不好受,柏诗以前也经历过,不过那是在二十世纪的地球,都是小打小闹,伤不到她。 她忍住没说话,审讯室不允许交头接耳,她只能向后躲进萨丹夫的怀里,萨丹夫环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她。 女人:“那两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们其中真有你的父亲?” 四花:“没有,我爸爸早死了……他们是临时雇的人,真正带我出来的T区人没进中心塔,他们也怕被抓住。” 女人:“他们为什么会选中你?” 四花愣了一下,看起来也不清楚,但还是努力想了个答案:“因为只有我这个年纪还没当过月妃?” 可她看起来才十一二岁。 “前年大祭司的人来我家挑人,本来看中了我,大我叁岁的姐姐把我推到后面,说我不够漂亮,会碍他们的眼,替我跟她们走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大祭司选人是隔年的,去年没事,今年又找到我家,我把脸涂得很黑去见他,他看了我很久,说我很机灵,问我愿不愿意帮他做一件事,做成功今年就不从我家挑人了。” 四花像竹筒倒豆子那样,一股脑说了很多话:“我不想被选走,虽然大家都说被大祭司选中是去当月妃享福的,但我想留在家照顾妈妈。” “我妈妈年纪很大了,上头几个姐姐都被选走,弟弟们犯了错被抓走了,只留下我一个,如果我也走了,妈妈就活不下去了。” “我其实也不想骗这个姐姐,”她朝柏诗望过来,脸上并没有忏悔,只有麻木,“她人很好,但是没有我妈妈重要。” 女人敲了敲桌面,将她的注意拉回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 四花:“他们把我从T区带出来,走了几天,看管我的时候并不用心,说话也不避着我,我就偷听到了。” 审讯的男人划了个飞出去的收尾,女人:“就这些了吗?” 四花犹豫了一会,又怯生生地问她:“姐姐,我还能被放出去吗?” 女人眯起眼睛,意识到她还有话没讲:“这取决你认错的态度以及交代的事情有多少。” 四花:“我还听到,他们在说一个很重要的遗址,我知道位置在哪。” 男人的笔尖顿住,女人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回过头对萨丹夫和柏诗说:“队长,这位向导小姐,接下来的问话可能涉及到白塔的机密,恕我不能再留你们继续旁听。” “请离开吧,我要通知上头再派个人过来了。” 萨丹夫朝她颔首,搂着柏诗走出去,到了走廊,柏诗看起来魂不守舍的,萨丹夫轻声问她:“要送你回家吗?” 柏诗看向他,摇了摇头,微微蹙着眉毛,“我有点难受。” 萨丹夫:“因为她利用你的善心?这原本是你的优点,却被别人当做害你的弱点。” 柏诗再次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这个。” 柏诗:“……她过的好苦。” 萨丹夫:“……” 这是他第一次接不上柏诗的话:“你不为自己想想吗?无论她有什么苦衷,都不是害你的理由。” 柏诗摇摇头:“我没有这样想,这不是她的本意,她的确做错了,但被抓住后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柏诗:“我知道罪魁祸首不是她,如果非要怨恨谁,那我就诅咒那个祭司好了。” 柏诗:“很多人说我没心没肺,因为我记吃不记打,要记的话我得专门拿一个本子,然后天天按上面的顺序找别人麻烦,那太费事啦,过得一点都不快乐,我以前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小孩子肯定不喜欢一个人玩,所以很积极地去交朋友,交的五个里面最后有叁个会渐渐疏远,老死不相往来。” “为什么呢?因为发现他们在背后说我坏话,那时候小,觉得他们好过分,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对不起我,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到现在长大,才发现不是所有人都有良心的,我如果一个个去跟他们置气,那我不是要气得死去活来啦。” “你觉得你对别人付出真心,问心无愧,在他眼里却并不是这么回事,她有苦衷,这已经超过我认识的绝大多数人了。” “再说,我可机灵啦,”柏诗眯起眼睛扯出一个笑:“在没遇见你之前,我正打算用终端叫我的朋友过来,他是个很厉害的哨兵。” “我知道你担心我,”柏诗说出这句话后,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但我不喜欢把仇恨记在心里,她和那两个人被抓住,这对我来说就算过去了,至于藏在后面的人,白塔难道会放过他们吗?” 一个单纯的,十分信任组织,不会被任何黑暗污染的太阳。 萨丹夫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她的手背,这对他来说算是很出格的举动了,因此做完后不敢去看柏诗的眼睛,被前发遮住的耳朵红透了。 柏诗没把手收回来,还放在他手心里,笑眯眯地问他:“你刚才在干什么?” 萨丹夫抿住唇,被粘住那样张不了口,柏诗凑过来,拨开他耳前的长发原本打算去看他的脸颊,意外发现那只熟透番茄一样的耳朵,笑了声:“我今天才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互相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就能过去的。” 萨丹夫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怎么惩罚我?” 柏诗贴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他们的脸逐渐贴近,看起来是接吻的前奏。 滴—— 萨丹夫的终端突然响了。 柏诗凑上去的动作顿住,两个人的视线移到萨丹夫的口袋,集中在响得像个电灯泡的终端上。 她松开他,“接吧。” 萨丹夫掏出终端,是视频通话,一打开,阿诗琪琪格的身影投在透明电子屏上,“萨丹夫队长,柏诗在你身边吗?” 柏诗从旁边探出头,凑到阿诗琪琪格的视线内:“我在呢!” 阿诗琪琪格松了口气,表情温和了很多,“柏诗,好久不见。” 柏诗垮着个小猫脸:“好久不见,也好久没说话了,你都不回我消息。” 阿诗琪琪格:“我最近太忙了,”她没多解释,有意避开她似得,转向萨丹夫:“萨丹夫队长,能请你现在带着柏诗上叁十层来找我吗?有些事情需要当面和你们聊。” 她转开视线后,柏诗就仔细观察她被投射过来的虚拟形象,不像平常穿得那么随意了,宽松而正式的服装衬得她比之前看上去更有气势。 现在的阿诗琪琪格更像一个上位者。 萨丹夫答了好,阿诗琪琪格又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好的,我在叁十叁层等你们。” 她切断了通话,没浪费一秒。 柏诗:“……” 柏诗苦恼地皱起眉:“她变得有点陌生。” 萨丹夫:“对于你来说,这种改变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柏诗:“我无所谓。” 柏诗:“如果这种改变能让她过的更好,是她努力得到的结果,那我也会开心一点,大不了以后不再随便朝她撒娇就是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任由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要自己坚持本心就好啦。 如你所见她在发光 柏诗和萨丹夫坐电梯又从地下十层上了叁十层,有萨丹夫在前面指引,柏诗这次没迷路,找到阿诗琪琪格的办公室,门自动打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陶格斯,焦荡,姜酒,阿穆尔,甚至还有安代。 柏诗朝萨丹夫又靠近了点,躲在他身后,只露出半个头。 萨丹夫走进去,门自动在柏诗身后关上,所有人转过来看着他们进来,安代甚至还朝他们露出一个温润的笑。 萨丹夫皱眉,找了个离安代最远的位置,柏诗挨着他坐下来,旁边是姜酒,一直眯着眼睛,完全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半死不活,当柏诗在他身边坐好,突然开口问她:“你喜欢这样的?” 不止是柏诗,整个办公室都被他的这句话定住了,静了叁四秒。 阿穆尔坐在阿诗琪琪格右手边,嗤笑一声拉回所有的人的心神,“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懒下去,大脑迟早退化成光滑的皮球,扎一下漏完气的时间比你活得都长。” 姜酒看都不看他,只盯着柏诗,却在回他的话:“你杀不了我。” 阿穆尔:“我没打算杀你,蠢货光活着就很累了,我欣赏你生不如死挣扎的样子。” 姜酒阖眼,脸冷下去,气氛在沉默中逐渐紧张,柏诗几乎以为他们要动手了,姜酒却过来握住她的手,低眉顺眼地朝她控诉:“他欺负我。” 柏诗:“……” 哥你自己看看,我是能给你做主的人吗?? 安代干咳了几声,将大家的注意吸引过来,脸上仍旧挂着礼貌的笑:“大家都是被叫过来开会的,没必要在少祭司面前吵起来吧?” 他提起了阿诗琪琪格,柏诗才越过重重人影看见她,长发仍旧随心所欲地披散着,浓墨一样的眼线没什么变化,就是眼下的黑眼圈重了些,看起来没少熬夜。 她忙成了这个样子吗? 阿诗琪琪格也看见了她,朝她点点头,虽然已经打算疏远她,但面对她时的柔情总是从视线里抑制不住地泄露出来,身体比思想更诚实。 她清了清嗓子,喊了声萨满,待客区的沙发前就亮起一面面电子屏,上面显示的画面看起来像一块地图。 阿诗琪琪格声音平稳:“今天上午,T教区再次对向导出手,想利用她们的同情心将人诱骗到偏僻的地方迷晕绑走,但被警卫队识破,我们抓到了一个被当做诱饵的T区孩子。” “刑讯室的人经过审问得知,她出生于奴隶层,被选中带出T区,自述一路上偷听到不少重要消息,”阿诗琪琪格点了下桌面,电子屏上某个地点凭空被画上标记:“就在刚刚,刑讯室问出了T区最近找到却藏着掖着的遗址的位置。” “我需要你们亲自去看一看,确认那里面传承的真假,最好全部能用终端拓印回来。” “焦荡,你是探险叁队的队长,所以这次出塔的临时小队仍旧由你带领,有问题吗?” 焦荡摇头:“我没问题。” 这次的任务并没有经过白塔中央哨兵分管系统,而是阿诗琪琪格的私人委托,陶格斯是她问白音借来的,阿穆尔是她的弟弟,自然帮着她,姜酒欠她一个人情,所以也答应了她的请求,安代是要将功补过才被放出来,充当队伍里的侦查先锋,一个死亡率最高的职业,至于萨丹夫,她没打算让萨丹夫出塔。 虽然他现在停职在家,但白塔的安宁仍旧少不了他——他光是存在就是对一些人的震慑。 只剩下柏诗阿诗琪琪格还没想好编造什么理由,让她远离轮回塔一段时间。 失败一次不代表T区就此罢休,接下来他们对柏诗的调查只会更频繁,她不能真让他们查出什么。 她在心里思虑,柏诗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家都没什么问题,只能自己举手。 她竟然还学着小孩举手来提问,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愉悦在阿诗琪琪格心里一闪而过,忍不住逗她:“这位举手的小朋友,你可以发言了。” 柏诗:“我也要跟着他们出塔吗?” 阿诗琪琪格:“是的,这里的人除了我和萨丹夫,都是焦荡的临时组员。” 阿诗琪琪格:“向导出塔的确不常见,但也有先例,我一会单独和你解释,行吗?” 柏诗点点头,完全没想过拒绝,因为阿诗琪琪格的话术里也没给她选择,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或多或少知道阿诗琪琪格的意思,都没多嘴。 柏诗:“我还有一个问题。” 阿诗琪琪格:“你说。” 柏诗:“这个T教区好像也存在很久了,为什么大家明明都不喜欢它,却仍然让它留到了现在呢?” 阿诗琪琪格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从我知道这个区域的存在时,以拉泽贡为首的TAMA教众就已经给里面的平民洗脑很久了,这不是简单杀掉他们的首领就能解决的事。” 她没再接着说,对柏诗解释起来有顾忌,怕太过直白会吓到她,旁边的阿穆尔替她补充:“如果我们执意要用强硬的手段覆灭这个教派,那就要准备一把砍不钝的刀,”他那双蛇一样的瞳孔盯着柏诗,让她身体发冷:“这意味着你要杀光一整个区域的人。” “可这和拉泽贡有什么区别呢?”阿诗琪琪格说:“至少在他手底下还能活着,一旦被我们救出来,T区人会反抗到死,怎么解释也不听,他们总以为我们要毁灭他们的灵魂。” “但是,”她又说:“今天抓住的那个女孩让我看见了这个教派的缺口,他们所统治的人群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牢不可破了。” 她看了眼姜酒,其实他是更早的例子,但姜酒不喜欢谈论自己的出生,她就没提。 柏诗紧张地掐揉自己的虎口,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折磨的一直是姜酒的手,他还没把手收回去,哪怕被柏诗无意识地玩弄半天。 柏诗松开他,还是把心里想的说出来:“阿诗琪琪格,你们有没有想过,先去改变T区最底层的人的思想呢?” “像TAMA教传教那样,无非是通过故事、歌曲、文字和语言去洗脑,一些神话和传说被创造出来的本意就是让生活充满希望,然而在TAMA教的统治下,他们过得根本不好,这和神灵的仁慈就冲突了。” “他们难道不会想,这样的神还值得去相信吗?” “就算不敢说出来,难道心里没有反抗的种子吗?” 柏诗问她:“你们难道一直把目光放在那些强大的敌人身上,没想过策反被他们压迫的普通人吗?” 她说得越来越流畅,也带上了一些情绪,以至眼里闪着摄人心魄的光,在坐着的几个人的视线里,她的确在发着光。 阿诗琪琪格顿了顿:“我们潜进去过,想先救那些女人,但她们并不相信我们。” 柏诗:“你们没做一点铺垫,直接上门说我是来救你,她们当然不会相信啊!” 柏诗:“我之前说了,我们可以先学着TAMA洗脑的方式,向T区的人灌输另一种思想,比如人生来平等——虽然这是我们的常识,但我觉得按照这个教派的行为方式,一定会告诉他们的子民,你们生来低我一等。” “可以编成故事,或者朗朗上口的歌谣,让人偷偷溜进去传播,就像……就像病毒,”她一时只能想起来网络上热梗的病毒式传播,“一传十,十传百,每一个接触过的人都是潜在传染源。” 她不自觉换了称谓,将你们换成了我们,当她说完最后一句,姜酒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眼睛,突然红了脸。 他想柏诗踩着他再对他说一遍,你生来低我一等,最好再加一句‘你是我的狗’。 柏诗说得都有点渴了,“文化的渗透是很细微的,但最终的结果就像水滴石穿那样,当他们意识到束缚压榨他们的并不是神,而是跟他们一样的人,那个时候我们再配合着解决祭司和他的弟子,这个区域就完成了初步解放。” 柏诗:“接下来,我们还要在他们之中选一个能服众的代表出来,用来压制他们解放后过于澎湃的情绪,否则他们很快就会变回原来那样。” “迷茫的人需要引导,我们杀死了他们的‘神’,就要再还回去一个令他们更满意的神。” 柏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萨丹夫从旁边递给她一杯水,“说得很棒。” 在她开口时,世界都为她沉默,为了更好地聆听,当她结束发言,赞美和掌声如期而至。 柏诗的脸因为激动而泛起粉色,对于夸赞也并不逃避,“谢谢。” 毕竟都是被写进史书里的计谋,能不厉害嘛。 阿诗琪琪格点头:“萨满,记下来了吗?” 萨满:“记录完毕,稍后将发送至您的终端。” 阿诗琪琪格的瞳孔稍微往上扬了一下,那是个追忆过去的表情:“以前不是没有人提过类似的方法,但那时候形势严峻,TAMA教不像现在有机可乘,而且他只给了个框架,没有你说的那么详细。” “这么说听不起来不太理智,但你话里的感情很能打动人,”她的表情温和:“我之前还担心你不认同自己向导的身份,现在看来,你比自己想像中更适合成为向导。” 阿诗琪琪格:“我会做成计划让人去执行,如果顺利的话,月底就能看见成效。” 柏诗被她夸得不好意思:“我以前学过这个。” 虽然选的理,但她的政治和历史成绩都比主科高。 ……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嘿嘿。 “如果其他人都没问题的话,可以离开了。” 阿诗琪琪格朝她鼓励地笑了下:“柏诗,你留下来。” 如你所见是暧昧的吻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陶格斯临走时顺手捏了柏诗的脸,姜酒懒得动,最后一个起身,走得也很慢,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柏诗,欲言又止。 最后门被关上,待客区只剩下阿诗琪琪格和柏诗,无关人员离开后,阿诗琪琪格像突然泄了气,肩膀也不再僵硬地绷直,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从茶几下面拿了个杯子,将另一只水壶里的茶水倒进去,递给她,柏诗接过来,尝了一口:“甜的!” 阿诗琪琪格:“里面泡着一种变异的猫薄荷,我忙得头疼的时候喝两口能醒醒脑子。” 柏诗往她身边挪了挪:“那我错怪你了,我还以为你是嫌我烦了才不回我消息,”她伸手去摸她眼下的青黑,有些心疼:“你看起来好疲惫,他们一走就像变了个人,必须在他们面前这样吗?” “就因为你是大祭司的继任者?” 阿诗琪琪格原本想躲开那只手,或许是连续工作太久,身体疲乏,在接收大脑指令时延迟了动作,还是眼睁睁看着柏诗靠近,抚上了她的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我想要在继位后号令如山,就只能在少祭司时期树立自己的威信。” “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吗?”她把柏诗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抓下来,没松开,压在自己的膝盖上,西装裤的布料绷紧,让她看起来纤瘦,“我母亲在我这个年龄早就奔赴前线,本来按照习俗,我也应该在月初离开中心区,带着自己的亲信往南边探索,清理藏在那边的变异种。” “但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和她吵了一架,跑出去,”阿诗琪琪格说:“我知道这样做很不理智,是我错了,好在她没怪罪我,在我擅自离开这段时间积压了许多原本由我负责的事情,这是让我忙到现在的一部分原因。” “除此之外,我在统计轮回塔现在能拿出来的补给,和适合被清理的下一片地区,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离开这里。” 柏诗:“去南边吗?” 阿诗琪琪格点头。 柏诗:“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吗?” 阿诗琪琪格愣了一下,想说向导没必要出塔,又反应过来自己刚让她跟着焦荡出去探查遗迹,“如果你到时候还没改变主意的话,当然可以。” 柏诗疑惑不解:“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我这次出塔会对塔外留下不好的印象吗?” 阿诗琪琪格:“塔外是未经开垦的蛮荒之地,一般来说不会让向导出去吃这个苦,这次让焦荡带上你,也是因为现在对你来说塔外比塔内安全。” “中心区有拉泽贡的眼线,只要你还在这里,T区的人就会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但如果你出了塔,他们就会失去你的踪迹。” 柏诗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这样就答应了,阿诗琪琪格反而有点不放心:“焦荡带领的探索三队是存活率最高的队伍,陶格斯和姜酒也很厉害,安代不用管他,他死了活该,活着回来也只能抵消身上的一部分罪业,还要在监狱里待几年。” “如果遇到他们都解决不了的危险,阿穆尔会带着你逃回来,响尾蛇移动的速度快于沙漠里大多数变异种。” “出发的时间和地点一会萨满会发到你的终端上,后天早上我就不去送你了。” “你……”她嗫喏着,最终还是对她说:“听焦荡的话,跟着他不要乱跑,会安全回来的。” 柏诗不明白她为什么又突然变得情绪低落,但还是乖巧地听进去她说的话:“好,我不会乱跑的。” 谈完后柏诗自觉离开,站在门口等门自动关上的时候,又朝门内看了一眼,阿诗琪琪格又回到那个堆满公文的办公桌,开始处理工作。 最后一条窥视的缝隙也随着门的紧闭而被遮挡,柏诗还在愣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呆呆地回头,发现是姜酒。 他把头凑过来,一边盯着她的眼睛,一边飞快地瞟了眼那扇门,“你在看什么?” 柏诗摇头:“没什么。” “你怎么还没走?” 姜酒扭头,示意她看站在那边的男人:“他也没走,为什么我就要走?” 萨丹夫仍旧站在那,还穿着那件无袖背心,再过一段时间天就要黑了,温度也将下降,柏诗跑过去:“萨丹夫,你在等我吗?” 背后的姜酒撇了撇嘴,为这不公平的待遇:“看见我赶我走,看见他就是专门在等你?” 他跟了上去,弯腰把头压在柏诗的肩膀上,就像之前那样。 萨丹夫的视线缓缓从柏诗的脸上移到她的肩膀,他抬手,揪着姜酒的后领将他拎起来:“别压着她,她撑不住你的重量,会弄痛她的骨头。”又回柏诗:“我答应要送你回家。” 姜酒:“我不傻,这只是一种表达的亲昵的方式,你问问她,我压疼她了吗?” 萨丹夫:“那么你亲近她的行为经过她的同意了吗?” 柏诗察觉气氛开始变得不对,先把姜酒仍搭在她身上的手推下去,说实话她到现在对他的感官还很纠结,“你先回去吧,天快黑了,我想回家,有什么事我们终端上聊好吗?” 然后拉住萨丹夫的胳膊往外扯:“我们快走吧。” 柏诗:“我家离这不远,走几步就到,但你要赶紧回去,一会就冷了。”她摸了摸他裸露的皮肤,并不凉,甚至温度比她的手心还高些。 柏诗:“……” 你们哨兵有时候真不像个人。 进了电梯,姜酒没跟上来,门缓缓关上,一开始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在狭小的空间令人窒息,但柏诗只觉得的庆幸。 她怕萨丹夫问她和姜酒的事情。 但他还是开口了:“你这次出塔,我不能跟着去……一定要小心。” 柏诗转头看他:“为什么?” 萨丹夫:“在没成为警卫队总长之前,我也是探索队的一员,那时候环境更恶劣些,补给没有现在那么先进,死过很多人。” 萨丹夫:“我们不清楚那些变异种的习性和能力,只能依靠大量的尸体去总结经验,写成现在的塔外生存手册,”他说:“多看看它。” 柏诗:“好的。” 柏诗:“但我指的不是这个,”她和他对视,她很喜欢他暗下来后就变成墨棕的眼睛:“你不问我和姜酒的关系吗?” 萨丹夫顿了一下,但并没有避开她的视线,这说明他心口如一:“你有你自己的交友权利,那是属于你的隐私,如果你想说,我会听,我不会因为心里感到不适而质问你。” “那些难过的情绪由我产生,也应该由我消化,不应该让你背负。” 柏诗:“你真的……队长……”她凑过去,几乎热泪盈眶:“萨丹夫,你正常得不像是个哨兵。” 这回在电梯里,还要很久才到楼底,没人会再突然打断他们的接吻。 柏诗的身高够不着萨丹夫的头,他就弯腰,挺直的背不再挺直,烦闷的心也不再烦闷,柔软的,甘甜的,充满温情的吻拂去了那些如鲠在喉的难受,他们在电梯门打开前才分开。 虽然是她主动,但柏诗仍旧被亲得迷迷糊糊,萨丹夫对她似乎有一种全然的掌控,只有在亲热时才能看到几分,“你好一点了吗?萨丹夫?” 他喑哑着嗯了一声。 ————————————————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柏诗沐浴后换了睡裙,拿着杯牛奶打算喝了就睡,进了卧室,发现阳台的窗户开了,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来,后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异世界也闹鬼? 打开灯,亮如白昼的光线给了她勇气,她走过去,把那些松散的窗帘拉起来系上,从落地窗出去,月光清冷冷地照耀整个世界,柏诗在阳台的围栏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蜜糖一样的卷发被月光打成冷棕,背向外侧坐在栏杆上,腿要蜷起来才能不碰到地,因为背着光,柏诗看不清他的表情,姜酒在冷色调里就像一块被冻住的麦芽糖,看上去好吃但咯牙。 柏诗问了声:“姜酒?” 对方慢吞吞答了句是我,柏诗靠近他,闻到一股醉人的甜,“你喝酒了?” 姜酒:“只是一些果酒,放心吧,我没醉。” 他从围栏上跳下来,身高腿长,体格纤瘦,月光终于让柏诗看清了他的脸,那双蜂蜜一样的眼睛自己发着光,温暖而浓稠,让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冷,像一颗月亮蜜,月牙一样饱满的身体裂开,黏腻的蜜液就像融化的糖浆争先恐后地淌出来。 “你不接受我,是因为我是个T区人?” 柏诗的眼睛微微睁大:“你没和我说过……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因为你的出身拒绝你,我没有这种歧视。” 姜酒站在她面前,没有低头,瞳孔向下,半阖着眼睛俯视她:“那个老男人也没和你说?” 柏诗:“……”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还是想反驳:“萨丹夫可不会在背后蛐蛐别人,而且他哪里老啦?” 姜酒:“他比我大,就是老男人。” 柏诗:“那你比我大,我也要叫你老男人吗?” 姜酒没想到她那么能言善辩,又或许被她这么维护萨丹夫打击到,一时愣在那里,他穿的衬衫单薄,也很短,风一吹腰就露出来,看起来很冷,孤零零地站在月亮下,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像只失去翅膀的鸟。 柏诗心就软了,牵起他的手,问他:“冷吗?” 姜酒任由她握住的自己的手,突然说:“我母亲是某一任的月妃,但在举行祭祀前被发现已经怀了我,怀孕的女人是不能进行灌顶仪式的,于是她被取消了资格。” “拉泽贡很生气,但没立即处死她,她的生命延续到我降生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在被选中成为月妃前她还是个少女,侵犯她的人就在拉泽贡的几个儿子之中,又或许他们每个人都在天黑时偷偷摸进过她的房间,当然,他们的后代很多,多到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所以我出生后拉泽贡让人在我身上烙下了奴隶的印记,等我长大,又告诉我我的母亲有多么罪大恶极,但没关系,我身上流淌着和他一样的血,这足以抵消母亲的一半罪业。” “我不明白,虽然我没见过她,没和她相处过一天,但我仍然很憧憬她,我不相信拉泽贡的话,他们对我也不好,我和那些普通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不会被随便拉过去砍头。” “我厌恶那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被压迫的女人,一开始是同情,后来渐渐变成了怨恨,她们是可以拒绝怀孕的,我逃出来了才知道,原来女人不会在不愿意的情况下怀孕。” “我知道是因为拉泽贡的洗脑,但是,但是,”他跪了下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剖开心脏,长久以往积压的情绪快将他累坏了,那些酒精麻痹了他的警惕,让他暴露出脆弱的一面,他把头靠在柏诗的腿上,执着于向她寻求一个答案:“这是不是说明,她也是爱着我的?” 柏诗没办法回答他。 一个女人被迫怀孕,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驯化没有反抗,在那颗种子种植在子宫里时,就会开始影响身体的激素,那些加量分泌的孕激素会告诉母亲,你要爱他,他是你的孩子。 就算要姜酒的母亲自己来说,都不能确定是因为真的期待这个孩子,还是被激素影响了。 柏诗只能慢慢顺着他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失控的野兽。 如你所见他甘之如饴 jizai12.com 夜晚的风很凉,柏诗打了个喷嚏,才想起来自己也没穿外套。 她替姜酒擦了擦眼泪:“要跟我进去吗?外面太冷了。” 姜酒的情绪缓和了很多,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站起来,低着头跟她进了卧室。 阳台的落地窗被关上,屋里很暖和,沙漠里的天气就是这样昼夜温差大的很,柏诗让姜酒去沙发上坐着,他没动,等柏诗端着杯热水回来坐下,他又继续粘过来,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他还说自己没喝醉,柏诗捏住他的脸,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更甜了:“你也要变成小狗了吗?” 姜酒:“你想我当你的狗吗?” 柏诗摇了摇头:“不太想,我们相遇的时候你并不是这样的啊,你应该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 姜酒:“可我想当你的狗,为什么不要我?” 姜酒:“每个人精神力觉醒初现端倪时都会被带回圣所,向导移到塔里重点照顾,而哨兵在觉醒时最容易堕化,会被送进静音室,绑在电椅上,一旦陷入精神解体立即电击,强大的电流会让人抽搐,眼白翻到头顶上,在监控里流涎、失禁。” “大多数人经历这些事的时候还是幼童,只有我,因为营养不良和无人引导,初次觉醒的时候已经快要成年了。” “我的尊严早在那时候丢进深渊了,没有这个东西之后,我能当你的狗吗?” “我也想有个主人。” 他的语气像在说我想有个家。 什么敏感、警惕、自尊,都被他溺死在酒精池里,他现在不想思考,只想被柏诗抱一抱。 柏诗突然想起来一些事:“阿诗琪琪格说你被人命令不许随便动用储存的能量,那个人是T区的吗?” “对,”姜酒回答:“就是拉泽贡。” 姜酒:“他的能力是通过对别人打下的精神烙印控制对方,我小时候因为这个一直受他桎梏,反抗不了。” 姜酒:“觉醒精神力之后有能力毁掉烙印,但每次一看见它我又会胆怯,下不去手。” 姜酒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你要看看吗?” 那件本来就单薄的衬衫被他一撕就碎了,整个上半身露出来,他把头侧过去,将后颈暴露在柏诗面前,那块原本应该光滑的皮肤上突兀地印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奴隶的意思,”他握着她的手放上去,柏诗柔软的指腹被上面凹凸不平的疤痕硌到,姜酒因为她的触碰浑身颤栗,眼泪又像细雨一样往下落,“很难看吧?”看更多好书就到:jizai1 6.c om 柏诗摇头:“没那么吓人。” 姜酒看起来不太信,他把柏诗的手送到眼前,亲吻她的手心,祈求她:“帮帮我,”他说:“用你的精神烙印取代那些恶心的精神力吧,我自己做不来,只能求助别人了。” “我不相信其他人,除了你,我从来没主动把它给别人看。” 他哄着她,如果需要也不介意诱骗她,童年的生活经历让他比别人更偏执,手段也脏许多,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让柏诗在他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让他变成一条有项圈的狗。 但柏诗不会使用精神力,只能愧疚地跟他道歉:“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不行的。” 姜酒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的精神力太弱覆盖不了拉泽贡留下来的印记,皱起眉,抵着她的脸,“你不记得了吗?”他盯着她的眼睛,不错过里面任何的情绪:“遇见你之后我就没打算再听拉泽贡的话,那些储存在我身体里的能量全被我浓缩成蜜珠喂给你了,我们还举办过一次昏飞仪式。” “就算你原本弱得不行,现在也该被我喂成S级了,拉泽贡不过是个A级的废物。” 柏诗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但抓住了两个人对话里存在的核心问题:“我不是指我比他弱,我的意思是,我不会使用精神力,也看不见。” 姜酒以为她不愿意,所以在骗自己:“怎么可能?” 姜酒:“你已经在白塔上了这么久的班,如果不会使用精神力,又是怎么安抚那些去找你的哨兵的?” 柏诗:“……用其他方法啊。” 姜酒不依不饶:“什么?” 柏诗就直接说了:“除了精神安抚,不是还有身体安抚吗?” 姜酒立即倒吸一口凉气,牙酸得厉害。 “你……”他说,又咽掉即将出口的那些话,叹了口气:“算了,先不提这个,你的精神体呢?” 柏诗心平气和:“没有哦。” 姜酒:“那么异能呢?” 柏诗终于来了点精神:“这个有这个有,但是它和精神力有什么关系呢?” “异能依托于精神力,如果你能使用异能,那一定也能使用精神力,”姜酒说:“简单来说,异能和精神体都属于精神力具象化的一种,前者用来打架,后者主要用来接收安抚,有的哨兵也喜欢直接用精神体撕咬敌人。” 他把头偏过去,又把那块疤痕展示给她,“用你的异能去看,能看见什么?” 这比玄之又玄的精神力简单多了,柏诗凑近看了一会,说:“嗯……很复杂,”那是一群乱七八糟颜色的球组合在一起,如果只看其中一颗,就会看见阶梯一样的序列,如果将他们当做整体,又像解剖里显微镜下的皮肤纤维层。 人的眼睛是没办法看得这么细致的,没一会柏诗的眼睛就开始痛,只能收回视线,姜酒问她:“你的异能是什么?” 柏诗:“起初我和阿诗琪琪格认为可能是控水,但在那之后我发现又能控制其他东西,无论是什么,只要我了解它的原子结构,就能拆分组合,将它变成我想要的任何东西。” “就是这样,”姜酒低下头,“试着用你的异能去分析它,将它变成你的名字,或者你想要在我身上烙下的任何记号。” 柏诗:“那我试一试吧。” 她让姜酒转身,背对着她,把手放上去,专注地盯着那些在她眼里解析成微分子的皮肤,在那些整齐排列的蛋白质分子中变异的结构十分显眼,她试着动了动最基本的氨基酸,扯着整个双螺旋开始移动,那些疤痕突然有了生命似得开始蠕动,诡异得像是皮肤下面藏了虫子。 这太费事了,柏诗现在还没成长到解析人类基因序列十分轻松的地步,改了一半就累得停了手,“我没力气了,休息一会再继续可以吗?” 姜酒没立即回答她,柏诗身体前倾,去看他的脸,发现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那只饱满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沾了满脸的泪,漂亮的双眼皮因为哭泣的眼睛肿得更加明显,那些眼周的泛红清晰极了,令他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柏诗诧异:“怎么了?”她跳下沙发,转到姜酒面前,“很痛吗?” 的确痛,痛彻骨髓,但姜酒并不想说,他松开牙齿,声音带着哽咽的喑哑:“……抱抱我。” 他向柏诗张开手,柏诗想了想,跪坐在他面前,直起上身,胳膊穿过他的颈侧搂住他的脖子,从左边伸过头,便于自己能看见那道因为外力改变而不伦不类的印记。 “现在好点了吗?” 姜酒没说话,把湿漉漉的脸埋进她的颈窝,小动物那样蹭了蹭,柏诗抚摸着那块疤痕周围的皮肤,歇了一会,说:“我开始了?” 姜酒从她的颈侧黏糊糊地回了一个嗯。 于是这场不为人知的伟大工程继续启动,柏诗做得很认真,像在导师的实验室盯着数据那样专心致志,姜酒痛得又颤抖身体,手指分开成爪,将地毯抓出五道可怖的烂痕,被咬坏的嘴唇没闭紧,让一丝痛呼溜出去,柏诗立即停下来,却被他抓住手:“别、别停,”他大口地喘着气,像一条缺氧的鱼:“继续。” 姜酒不喜欢疼。 因为小时候挨的打够多了,因为甜是苦的反义词,所以他喜欢所有味甘的东西,但柏诗给他带来的痛苦在精神上竟然是甜蜜的,像一场初春的雨,淋过后整片荒芜的土地都开始复苏,他是被春雨唤醒的藏在洞穴里的蚂蚁,从黑漆漆的洞口探出头,发现自己的世界终于迎来了春天。 他后来痛得几乎意识模糊了,哼哼唧唧在柏诗的脖子上舔弄,留下口水,等到柏诗将拉泽贡留下的记号完全变了样子,推开他,才发现头发都被他咬得结成湿块。 得,白洗澡了。 姜酒坐着缓了会神,吸了吸鼻子,手背到后面去摸那块崭新的印记:“……一只蚂蚁?” 柏诗一边拿纸擦着脸,一边笑着问他:“是不是和你很像?” 姜酒又凑过来,两只手撑着地毯,动物那样俯趴着从下往上抬头去舔柏诗的下巴,“我还想再要一棵小树。” 柏诗:“你不怕疼啦?” 姜酒:“你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疼了。” 柏诗:“我又不是止疼药……”看他那张可怜的脸,还是吻了吻他的眼睛,他连那些挂在睫毛上的泪珠都是甜的,人却活得这么苦。 柏诗:“好了,盖过章了,别想着再往脖子上印点什么了,”她抱住他的头:“这个吻虽然不能在你脸上留下明显的记号,但我会根据你的行为随时加固,如果你听话的话。” 姜酒迷离着眼睛:“怎么才算听话?” 柏诗思考了一会:“解释权在我,不过只要你不触犯法律,在我看来都是很乖的表现。” 姜酒迅速冷静下去:“哦。” 他看了眼阳台:“……那我刚刚就知法犯法了。” “除非被向导邀请,否则哨兵夜晚不准进入向导的住宅……我现在出去算知错就改吗?” 柏诗大惊:“你避开警卫队偷溜进来的吗?” 姜酒保证:“以他们的水平抓不住我。” 柏诗:“你还挺骄傲?”她将他往外推:“在没人发现之前,赶紧离开。” 姜酒垂下眼睑:“不能让我留下来吗?” 柏诗看着他:“你觉得呢?” 两个人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姜酒撇了撇嘴:“我知道了。” 他翻上阳台,朝柏诗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后天早上见。” 柏诗敷衍地朝他摆手,有点担心他马前失蹄。 毕竟他喝了酒,又接受了那么长时间的折磨。 姜酒最后看了她一眼,翻身从阳台坠下,柏诗被吓得一惊,跑过去扒着栏杆往下看,黑夜里姜酒的身型在路上隐隐绰绰,没一会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他走了。 如你所见出塔的前夕 塔兰图知道柏诗要出塔这件事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阿诗琪琪格不见他,闹也没处闹,如果他的父亲或者母亲还在,他还能任性地跟着柏诗一起,但阿尔莱文现在正统的继承人只剩他一个,如果他在外面出了意外死去,母亲那边的亲戚会突然冒出来抢夺阿尔莱文无人继承的大批财产。 又或者说,原本柏诗她们这趟出行没什么危险,一旦他去了,可能会面临被人追杀的风险。 他和母亲那边的关系不太好。 没办法,母亲的家人总看不起父亲,觉得他是个投机倒把的废物,等他成了轮回塔屈指可数的富豪,又渴望他手里的财富,捏着鼻子和他家恢复来往,却仍旧在私底下咒骂父亲配不上母亲,甚至当着年幼的他的面数落父亲的不是,塔兰图的母亲是族里数一数二的英雄,他们觉得她应该娶一个更温柔的族内男人,比如那个和她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而不是这种不知底细的外来人。 塔兰图只能去找柏诗,柏诗因为次日就要出塔,今天没去上班,听见门铃去开门,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一整个抱进怀里,脸贴着对方的胸脯,因为他没萨丹夫那样大的胸肌而逃过被捂得不能呼吸的劫数,她去敲他的肩膀,塔兰图才将她放开,房子主人那样直接走进去,顺带替她关了门。 他直接发问:“你要出塔?” 柏诗顿了一下:“对啊,怎么了?” 塔兰图:“一定要去吗?轮回塔好几年都没有让向导跟着哨兵出塔的例子了,少祭司怎么会突然指名让你去?” 柏诗不喜欢站着和他说话,这里的人普遍高她一个头,站着对话太祸害脖子了,她在沙发上坐下,塔兰图跟着她坐在身边,握住她的手——柏诗在他面前的话塔兰图是一定要和她有皮肤接触的,这也是育儿期的后遗症。 柏诗先将昨天遇见四花的事复述了一遍,“阿诗琪琪格说现在外出避开T区是最好的办法,我觉得可行,就同意了。” 柏诗:“虽然我这次因为遇见萨丹夫躲过一劫,但下次就不一定有那么好运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那也太累了。” 塔兰图听见她差点在中心区被绑架,脸瞬间变得惨白,立即将她搂进怀里,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有受伤吗?” 柏诗向他张开手臂展示,“没有,我不是说了吗?我遇见了萨丹夫,就是警卫队的总队长,侥幸逃过一劫。” 塔兰图从她喊那男人名字的语气中敏感地嗅到一丝不对劲:“你认识萨丹夫?” 柏诗:“……他不是很厉害吗?我认识他不是很正常?” 塔兰图还有些疑虑,柏诗弹了下他的额头:“所以你来干什么?就为了问我出塔的事情?” 他又一秒变得腻歪起来:“宝宝,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想你不行吗?” 柏诗:“你失忆了吗?我们前天才见过吧?” “不听,”塔兰图朝她撒娇:“我不能跟着你出去,你离开的话我们就要很久才能见面了,你不会想我吗?” 柏诗:那估计不太会。 这种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如果说出来塔兰图有的闹,柏诗不明白为什么他现在变得那么娇气,难道说恋爱了的男人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柏诗哄他哄出经验了:“当然会想你啦。” 塔兰图立即眉开眼笑,笑了一会又变得愁眉苦脸:“阿尔莱文的所有生意都避开了T区,对不起,宝宝,什么忙都帮不上你。” 柏诗想了想:“你很想帮我吗?” 塔兰图:“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提供帮助的丈夫,虽然我们还没结婚,但我觉得是早晚的事,我做份内的事情不是应该的吗?” 柏诗干笑两声:“阿尔莱文很有钱对吧?” 塔兰图:“是的,怎么了?你需要钱吗?” 柏诗弯起嘴角朝他笑,因为第一次主动向他提在她看来很过分的要求而不好意思,双手捧住他的脸:“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T区的统治者们都被除掉,那些被他们奴役的普通人虽然自由了,但因为和外界脱节而找不到工作,你能不能在他们摸索生存方式的前期为他们提供一些经济支持?” 塔兰图挑了挑眉:“比如捐一大笔资助款?” 柏诗点头:“只要前期支持就好啦,她们里面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孩子需要长大,女人需要养好身体,只要度过最困难的前期,后面一定会越来越好。” 她为了这件事愿意主动朝塔兰图撒娇,抱着他的肩膀摇晃:“好不好嘛~” 塔兰图被那双狡黠的眼睛迷得南北不分,一边答应,一边捏着她的脸亲上去,将她的舌头挤出来,吸进嘴里,又舔又咬。 随着和柏诗越来越多的接吻,他的吻技也变得越来越娴熟,柏诗被伺候得很舒服,被他松开时还不满地哼了一声,塔兰图又亲了亲她的嘴唇:“等一会再亲,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躺着枚指环,纯银,上面只有花纹,竟然没有花里胡哨的珠宝。 不像他的风格啊。 塔兰图将它戴在柏诗的手上,示意她去点正中的按钮,按下去后在她面前唰得展开一面电子屏,上面是各式各样的工具,每件下面附有详细的介绍,在电子屏上选中某样物品,它就从空中突然掉下来。 “我不放心那几个废物,”塔兰图骂起焦荡他们时一视同仁,除他以外全是垃圾,“我不能陪着你保护你,就帮你收拾了这些,都是天枢塔那边运过来的高档货。” “还有这个,”他向她伸手,掌心里躺着只小蜘蛛:“带上它,遇到危险把它甩出去就行,它会帮你拖延住敌人。” 柏诗接过来,小蜘蛛乖巧地钻进她的口袋,也不闹,安静地休眠,等着自己被使用的那一刻到来,柏诗被感动得眼泪汪汪:“塔兰图,我以前错怪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塔兰图捏住她脸上的颊肉,挤出了一对可爱的圆弧:“只是好人吗?你没别的想叫我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柏诗想了想,卖力地夸他:“宝宝,你好贴心呀!” 塔兰图:“换一个,不要学我。” 柏诗:“……你事好多呀。” 塔兰图:“不会吗?我来教你,”他笑得不怀好意,似乎预谋了很久:“叫老公。” 柏诗:“?” 柏诗:“不要,这个称呼好羞耻。” 塔兰图看着她漫起薄红的脸,笑出了声:“好纯情啊宝宝,你这样是招架不住我这种厚脸皮的,”他又把她拉回来,夹在自己的双腿间握着她的腰:“可惜我一会还有事,不然今晚一定要留下来。” 柏诗:“留下来干嘛,”她提醒他:“我明天早上就要离开,你想让我迟到吗?” 塔兰图的舌尖冒出来飞快舔了下艳红的上唇:“你没发现你的情绪出现了点小问题吗?做一点的快乐的事有助于缓解紧张,只要你有需求,我就留下来。” “在我这你排第一。” 柏诗:“那还是算了吧。” 她否认:“我没紧张,我就是心里有点难受,但说不出是为什么。” “就当是我奇怪的第六感吧。” —————————————— 送走塔兰图后,柏诗仔细读完戒指里那些东西的介绍,握着它感到满满的安全感,虽然歇了一天,但身体反而感到疲乏,这并不是生理上导致的。 她对塔外仅有的了解来自跟着阿诗琪琪格的队伍赶路时双眼看见的,其他一无所知,就算她再怎么乐观,也仍旧只是个刚满二十的小姑娘,是人都会对未知感到恐惧,她瘫在床上,发了会呆,任由时间流逝,闭上眼想睡,又睡不着。 终端突然响了,柏诗从床上诈尸般跃起,去沙发拿,一打开,是丰明晰的消息,先发了几个委委屈屈的表情,然后委婉地问她昨天怎么没联系自己,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去约会吗? 柏诗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总算想起来昨天到底忘了什么。 这家伙难道还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阿诗琪琪格没告诉他? 柏诗啪啪打字:昨天出了点事,忙得忘记了。 一棵柔弱的菟丝子:发生了什么? 柏诗:打字解释太麻烦了,能视频吗? 对面停了半天,过了一会才又重新发来消息:我能不能 一棵柔弱的菟丝子:我能不能去你家看看你呀 柏诗顿了下,竟然凭借两句话想像出了丰明晰唯唯诺诺的样子,逗得她乐了一下。 柏诗:行呀,你过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一棵柔弱的菟丝子:好呀。 一棵柔弱的菟丝子:等我哦。 一棵柔弱的菟丝子:爱你.JPG 柏诗看着他的消息打了个冷颤,竟然从他身上找到了塔兰图那种黏糊的既视感。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天都要黑了,柏诗家的门铃才被摁响,接到家居智能的提醒柏诗才从卧室下楼,一开门,丰明晰穿着件风衣站在入口,挡住了四分之叁的夕阳。 那头卷毛因此被余晖染成金黄,他虽然比柏诗高,但在她面前从来都刻意弯着脊背,缩小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借此让柏诗忽视他带来的压迫感,配合着圆得无辜的眼睛,和那些一问叁不知的视线,柏诗对他从来提不起戒心。 丰明晰站在门口不动,带着一点幽怨说:“我以为你反悔了,所以又不理我。” 其实是以为自己又被拉黑了,甚至不敢发个消息看看,就像薛定谔的猫,不试探还有二分之一的希望,一旦将消息发出去,真是被拉黑了丰明晰就要崩溃了。 恋爱使人敏感,在经历一天一夜的折磨后,他还是决定开门看看那只猫。 所幸结果是好的。 柏诗把他拉进来:“我是真的有事耽误了,我说话算话从来不毁约的,你不相信我?” 丰明晰从背后抱住她:“那不是你有前科嘛。” 他指的是拉黑的事情,柏诗:“……”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有。 柏诗只好说点别的:“你把外套脱了放门口的衣架上?腰上的扣子硌到我了。” 丰明晰乖得有点呆了:“哦。” 他脱了风衣,里面就只剩一件衬衫,裤子是休闲的灰色,被柏诗拉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大咧咧地岔着腿,某些轮廓就明显得不行。 这是种暗戳戳的勾引。 他从网上那些哨兵前辈们身上学来的。 如你所见跟你客套客套(丰明晰h) 柏诗替丰明晰倒了杯热水,并没有注意到他那些小心思。 她今晚的倾诉欲望比平常要强烈,再次将昨天的事复述一遍后,丰明晰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想伸手触碰她将她全身检查一遍,又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愧疚而望而却步。 酝酿半天,最后只问了句:“没有受伤吧?” 柏诗摇头,“所以我明天早上就会去指定地点集合,然后跟着队伍出塔。” 丰明晰:“怪不得,”他把腿收起来,不再做无用的孔雀开屏,“昨天老大找我,让我带队里的人去查中心区最近突然多出来的人流量,这些事她以前都是交给阿穆尔的,我还以为她终于发现了我的优秀呢。” 柏诗没忍住笑,被水呛到:“你的自知之明呢?” 丰明晰挨过去帮她拍着背顺气:“人自信一点不好吗?你不喜欢我这么开朗吗?” 柏诗缓了会气,把杯子放下去,握住他的肩膀正视他:“你今晚怎么了?一副心里藏着大事的样子,笑得奇奇怪怪的,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我是什么你不笑就会电击你的怪博士吗?” 丰明晰顿住,弯起的眉毛渐渐恢复平直,低下头,眼珠子飞快地往上瞥了她一眼,没被发现,又偷看一眼:“我就是怕你不喜欢我了。” “我不想让你接触到我还没消化掉的坏情绪,如果让你不开心了,我会更不开心,”丰明晰期期艾艾地凑过来:“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积极的,阳光的,就像你给我的感觉一样。” 柏诗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的难过是因为阿诗琪琪格交给你任务的初衷并不如同你想像的那样是器重你吗?” 丰明晰:“不是,我还没玻璃心到那种程度。” 丰明晰:“所有能牵动我感情的原因只有你,你不理我,我会患得患失,你理我,我又会兴奋地睡不着觉,我觉得我有点疯了,上网向一些前辈求助,他们说这是很正常的事。” “没有哪个哨兵不疯的,我以前看起来正常,只是因为还没遇到命中注定的向导而已。”他说:“我甚至以为那是精神污染,去医院查了下,可污染值低得不可思议。” 柏诗拍了拍他的头:“嗯……”她想了想,“正常人恋爱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表现,可能只是因为哨兵的神经敏感,所以更极端些?” 丰明晰带着红了一圈的眼睛看她:“真的吗?” 柏诗亲了亲他的鼻子:“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丰明晰点头:“还想要,”他看上去有些羞涩地说不出话,但还是鼓起勇气问柏诗:“我晚上能不能……” 他的表情和柏诗同他聊天时猜测的一模一样,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狗,圆润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你,好像你是世界的唯一,柏诗凑过去,没听清他那句话的最后几个字:“你说什么?” 丰明晰:“我说,我晚上能不能留下来?” 他说完脸就红得不成样子,柏诗把手放在上面:“好烫啊,你变成火炉了。” 第一句说出来,后面就容易很多,丰明晰干脆破罐子破摔:“晚上一个人睡觉冷吗?要火炉帮你暖被窝吗?” 柏诗:“可以啊。” 虽然很想很想留下来,但当柏诗一口答应,丰明晰反而不确定了,“真的吗?你没和我开玩笑?你都不好好想一想!” 柏诗:“哦,那你走吧。” 丰明晰:“?” 他突然搂紧柏诗的腰,八爪鱼那样粘上她:“一经售出概不退货,你这辈子别想扔下我,我要像鬼一样死死缠着你~” 柏诗:“这样笑才对嘛,比刚刚的强颜欢笑好看多了。”她拍着他的胳膊:“松开。” 丰明晰:“不要。” 柏诗:“我要去洗澡,你也要跟去吗?” 丰明晰:“……” 他腾地把柏诗推了出去,就算再怎么因为想不开而阴暗爬行,丰明晰仍旧是个纯情的人,“噢、哦、”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看上去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你去吧,我发会呆。” 柏诗:“……行吧。” —————————————— 夜晚并不只属于睡眠的狂欢,柏诗换好衣服躺上床,浴室里的水声昭示着独居的家里多了一个人。 她有点为自己的鬼迷心窍感到懊悔,虽然的确因为焦虑而睡不着,但找个男人上床,还是只没有经验的处男小狗,晚上就能准时入睡、明天早上就能按时起床吗? 但是,应都应了。 这句话和来都来了是一个意思。 水声消失,丰明晰裹着浴巾就出来了,裸着上半身,肌肉没那么夸张,但也有,薄薄的一层反而看起来更顺眼,他来到床前,更近的距离让柏诗看得更仔细了。 他的乳头竟然是粉色的。 丰明晰爬了上来,钻进被窝,他的体温确实高,但屋里有暖气,柏诗不会感到冷,他的到来让四周升温,柏诗甚至觉得有点热。 丰明晰盖好被子,只露出一个头和两只攥着被子的手,像清宫剧里被抬进去侍寝的妃子那样乖巧地看着她,柏诗有种自己是皇帝的错觉,“我关灯了?” 丰明晰点点头,柏诗把终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让家居智能关了灯,也躺下来。 黑暗的卧室里安静了一会,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丰明晰悄悄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柏诗的掌心,人也凑过来。 柏诗:“不装了?” 她转头,丰明晰的脸已经挪到距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灼热,带着浓浓的欲望。 丰明晰在黑暗里回答她:“我想给你留个好印象嘛,第一次就太着急不是说明我不矜持。” “不矜持的男人不守男德啊。” 柏诗:“那你应该再等一等。” 丰明晰很委屈:“再等下去你就要睡着了,我又不会为了这个再把你喊起来。” 他终于挨到了柏诗的脸,亲吻她的皮肤,舌头觉得那些软肉口感应该不错,又张嘴去咬,手从柏诗的睡裙里伸进去,摩挲着她的大腿,小腹,唯独错开了会阴。 他身上的温度灼人,柏诗被那些热量吸引,搂住他的脖子,两个人侧躺着接吻,胸部紧挨在一起,柏诗的乳房被挤压成椭圆,丰明晰搂着她的腰,就单纯搂着,一点调情的手法也不会,像个愣头青。 他把在网上学过的知识忘光了。 临时抱佛脚果然不可取。 丰明晰只能在一吻结束后凭本能翻到柏诗上面,撑着手臂,又低下头黏黏糊糊地和她接吻,他把柏诗吻得快窒息,还不进行下一步,柏诗的内裤已经湿了,腿蜷起来,在他再次舔上来时用手挡住他,她喘着气,问他:“你是不是不会?” 丰明晰的脸在黑暗里看不出颜色,但摸上去又是烫的,“谁说我不会,我、我……”他去抓柏诗的大腿,将它们分开,自己卡进去,浴巾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我要脱你的内裤了。” 他的按部就班反而让人感到羞耻,柏诗:“你是小学生吗?做什么事还要先汇报一下?” 丰明晰哼了一声,“打开夜灯。” 家居智能应声打开床边的暖灯,虽然不明亮,但足够令他们俩看清彼此。 丰明晰伏下去,将柏诗的内裤扯下来,迭好放在柜子上。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柏诗感到诧异,“就算你把它放好我明天也不会再穿的。” 丰明晰:“我知道啊,”他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怕之后找不到,我要把它带走。” 柏诗:“?” 柏诗:“你变态吗?” 丰明晰:“你说是就是吧,我都听你的。” 他凑近去看柏诗露出来的穴口,因为没了布料的遮挡,那些动情后分泌出来的水液顺着阴唇流下来,将穴口浸染得水盈盈的,丰明晰用指腹抹了抹,又摁了摁,“好软。” 他说:“好想舔。” 柏诗:“你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么变态的话好吗?” 丰明晰:“我只是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了而已嘛。” “虽然看起来很美味,但是舔了之后你肯定会嫌弃我不让我再亲你,我还是更喜欢和你接吻。” 他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试探地从穴口插进去,发现很容易后,就拔出来握住自己的阴茎,龟头抵住还未完全闭合的穴口,预告着:“我插进去喽。” 他操进去的速度是肉眼可见的缓慢,一边握着茎身往里顶,一边仔细地看:“竟然真的全都吃进去了,好漂亮。” 虽然慢,但力道不容推拒,柏诗被他温水煮青蛙般操到了底,还没反应过来,丰明晰就抱着她的大腿压下来,“里面好紧。” “好喜欢。” 他亲吻着柏诗的脸,阴茎硬得像块石头,真的动起来柏诗才感到它的巨大,穴道被慢慢地操开又合上,那些穴壁上的黏膜敏感,每次被碾压过都会激起一阵刺激,不光是身体上的,丰明晰还非要问她:“这个力度可以吗?速度呢?要快一点还是慢一点?想要我操到哪边?” 柏诗崩溃:“你怎么在床上话还这么多啊!” 丰明晰亲亲她:“没办法嘛,我一高兴就喜欢说话,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现在在操你这件事让我已经快、乐疯了。” “你呢?你和我一样快乐吗?” 柏诗不想顺他的意:“不、我一点都……啊!” 丰明晰使劲撞上了她的宫口,让她被顶得失去说话的力气,或许是因为她的话并不是他想听到的,于是加快了摆腰的速度,“你不高兴吗?一定是我操得你不够舒服,那我再用点力?” 正是年轻朝气的年纪,丰明晰有的是力气,原本想和柏诗温情地亲热会,现在看来性爱并不适合势均力敌,要么她玩废他,要么他操死她。 他捉着柏诗的脚踝,从上面压下去,情绪上涌的脑子令他看起来异常极了,卷发被汗湿,黏在脸上,鬼的皮肤裂痕一样,神情也充满病态的幸福,潮红变成一种令人惊惧的妆容,使他看起来一直处在高潮中,清秀的脸也变得恐怖起来,他抬起柏诗的臀部,好让她能看见被自己操弄的穴口,“你看,”他向她邀功:“那些周围的软肉都被操红了,好可怜,”他指着那些因为快速抽插而捣出的白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我操的太快了吗?” 他放下她的腰,因为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又凑过去,“怎么不理我?” 柏诗真想骂他两句,又怕给他骂爽了。 丰明晰现在这个状态不太正常,又或许真的给她开到了隐藏款,床上床下两个面孔。 柏诗打定主意不搭理他,但丰明晰听着她的呻吟也能自娱自乐,将她操上高潮后一拔带出来淅淅沥沥的淫水,伸手去摸两人交合的地方,声音里带着骇人的兴奋:“好多水,你潮吹了吗?” 他腰不停,嘴也没闲着:“前辈们说这是伴侣对自己性能力认可的一种表现,小柏树,你看,你被我操喷水了。” “你也很喜欢我的,对吧?” 他不需要柏诗回答,自顾自地说:“如果要你更喜欢我,好像要把你操尿,我想想这个该怎么做。” 柏诗:“!” 她连忙搂住他,“不需要不需要,我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你不需要用这个去证明。” 柏诗:“你忘了我明天还要出塔吗?你想让我早上起不来吗?” 丰明晰沉默了一会,闷闷地哦了一声:“好吧。” 他又用那双圆眼睛无辜地看着柏诗,像抓来死老鼠非要主人吃下去的小猫,不知道主人不吃老鼠,只是想对主人好:“那今天算了,下次我们试试好吗?” 柏诗:…… 柏诗:“好呀。”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周叁有点事情来不及更新,请一天假,这周周六会更新 如你所见初现端倪 柏诗这次出塔不同于阿诗琪琪格上次,走得急什么也没准备,除了塔兰图塞给她的一堆工具外,阿诗琪琪格还准备了一辆经过改造的越野,食物放在后备箱,占了一半面积,另一半是各种柏诗没见过的枪支弹药。 焦荡穿着黑色的连体服,马丁靴的绳子绑得很紧,上半身穿着类似防弹衣的外套,但据姜酒解释那是一种防腐蚀防火的坚韧布料,连上面缝制的口袋都牢固得像铁,长短只到肚脐上,将被黑色显得劲瘦的腰露出来,并不是为了好看,他的腰上还系着战术腰带,上面装着因为沙漠里信号差所以起重要作用的老式联络器,和随手就能拔出来的手枪,大腿上也系着绑带,上面装着唯一的冷兵器。 不止焦荡,陶格斯,姜酒,阿穆尔和安代都是这种打扮,每个人还戴着头盔,用特殊布料将口鼻蒙住,只露出两只颜色各异的眼睛,他们手里还拿着护目镜,如果将它戴上,除了陶格斯,柏诗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这里是制服控的天堂,但柏诗此刻心里只有个美式霸凌的笑话。 只有她没被邀请。 她已经尽量避开妨碍活动的裙子,挑了件黑色紧身背心和长裤,穿了运动鞋,还套了件厚厚的外套,经常散着的长发也规规矩矩地扎成马尾,但这些准备和焦荡他们比像是过家家一样幼稚,以至她赶到集合的门口,姜酒停下了手里的活,诧异地问她:“你怎么没穿作战服?” 柏诗眼泪汪汪:“我也想穿,但我没有啊!” 身后传来脚步声,柏诗还没回头就被人掐着腰举起来,放到自己肩膀上,陶格斯金色的眼睛看着她,里面带着点调弄:“真轻,你再变小点,我把你装进口袋带着怎么样?” 柏诗在这个角度更好去揪他的头发:“放我下来,我恐高!” 高个子恐高的人每次低头就是一场试炼,柏诗以前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亲身体验过了。 焦荡最后检查一遍车的后备箱,确定万无一失后关上盖子,被这边的吵闹吸引过来,看见刚被松下来的柏诗穿着轻便,隐在头盔下的眉头皱起,“怎么没穿发给你的作战服?” 柏诗手里还拽着陶格斯的头发,他把腰弯下来,哄着她似的,那道被头盔遮掩一半的疤痕都因为他的笑变得温和起来。 柏诗委委屈屈得:“谁发给我了?我没收到任何东西。” 焦荡顿了一下,喊:“安代!” “我在,”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下来个人,安代收回调试自动驾驶的手,赶过来:“怎么了,焦队?” “作战服是你负责发放的,”焦荡把目光放在柏诗身上,安代跟着看过去,“你没送给她?”他眯起眼睛审视他,连带着陶格斯他们看过来的眼神都变得极为不善,“还是故意没给她?” 安代并没有惊慌,甚至有心情对着柏诗先笑了下,虎牙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他对柏诗的态度和被逮捕前没什么区别,没有愧疚没有辩解,像是什么也没做过一样。 “冤枉啊,”他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漫不经心地解释:“我被禁止接近向导的住宅区你们忘记了?” “本来准备得就匆忙,这些东西又不能经第叁方的手,我就想着,等今天早上她来了再给她也不迟。” 焦荡:“东西呢?” 安代指了指车:“在车上,跟我过来吧向导小姐,我拿给你,你直接在车上换。” 柏诗并不信任他,看了眼姜酒,姜酒站到她身后:“我跟你一起。” 焦荡:“车里有屏蔽装置,我帮你打开。” 陶格斯左右看了看,哈了一声,“既然你们都跟过去,我不去是不是有点不合群了。” 阿穆尔:“你合群过吗?” 柏诗才发现他一直站在陶格斯身后,只是被他遮住了自己没发现。 安代耸耸肩:“随便你们。” 他往越野车走去,柏诗跟着他,身后又跟了一群男人,安代从越野的后视镜里看见这一景象,轻嗤一声。 他从副驾驶的底座下掏出一个黑色袋子,递给柏诗:“给,到后座去换吧,袋子不要扔,装你换下来的衣服。” 柏诗点点头,打开车门一骨碌钻进去,焦荡在驾驶座切换了屏蔽模式,车窗被全部遮住,“好了,”他说:“外面看不见里面,放心。”说完关上车门,车内成了真正封闭的空间。 柏诗四处打量,没发现任何漏光的缝隙,才将手里的袋子拆开,拿出来的衣服分上下两件,并不难穿,外套倒是和他们一样,只是柏诗没有那么多武器装上去。 她打算再去问焦荡要个联络器,换好衣服刚打开车门,有人风一样从她面前飞过去,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像被呛到一样咳嗽起来,听声音是安代。 她转头,看见姜酒刚把手收回来,其他人一脸冷漠。 柏诗:“怎么了?” 陶格斯就站在车门旁边,靠着车身,没回答她的问题:“换好了?” 柏诗点头,越野车的底盘很高,柏诗爬上去的时候废了点力气,下来还要跳一下,陶格斯伸手将她搂下来,双脚刚踩实地面,又被姜酒握着腰往后拉。 柏诗:“你怎么跟他打起来了?” 姜酒贴着她的背,因为头盔的阻挠没办法和她进一步亲密,有些烦躁:“他先惹我的。” 陶格斯将没拉住柏诗的手环在胸前,很不爽:“你跟他认识?” 柏诗:“你忘记答应我的事情了吗?我们现在在一个队伍里,不能内讧啊,虽然我也不想看见他,”她一边和姜酒说话,一边还要抽空朝陶格斯点头,回答他的问题。 陶格斯嗤了一声:“普通朋友?” 这倒不是,柏诗摇摇头,但也说不清和姜酒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男女朋友? 那她的男朋友还真多。 姜酒站直了身体,和陶格斯隔着柏诗相望,眼神在空中对峙,“我是她的哨兵。” 他说的铿锵有力,以致站在周围的人,包括还坐在地上的安代都听得清清楚楚,视线下意识望向他,神情各异。 柏诗没反驳他,说明姜酒并不是在说谎,柏诗不明白在这个世界经过向导确认的哨向关系对于哨兵来说是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每个和向导有点暧昧的哨兵就像被养在外面的小妾,在没被承认之前永远进不了正室的门。 焦荡没等到柏诗的否认,捏着通讯器的手渐渐失控,阿穆尔站在他身边,瞥了一眼:“碎了。” 那是给柏诗准备的。 陶格斯沉下脸色,不再看姜酒,而是垂下眼眸盯着柏诗:“他说的是真的吗?” 虽然有察觉到气氛不对,但柏诗还是城实地点头:“是的。” 陶格斯被她的耿直噎得顿住,他再问她是想听她的辩解,没想听这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他被气笑了,一边舔着露出来的尖牙,一边点头:“你真是好样的!” 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 柏诗:“他最后是夸我还是在阴阳怪气?” 姜酒把头盔取了下来,这样就能亲近柏诗,“别管他,他看起来脑子有问题,”他把脸凑过去,“我感觉你留给我的印记变淡了,再给我印一个吧。” 柏诗:“哪有这么快!” 姜酒:“因为一日不见如隔叁秋嘛,一晚上见不到你,对我来说像是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快亲亲我,我其实听你的话了,刚刚没下死手,不然安代已经是具尸体了。” “……” 他把腰弯下来,方便柏诗去摸他的脸,柏诗有点无语:“虽然你说得有点道理,但我不认可,这次是例外,下次就不允许了哦。” 她抱着姜酒的脸,还是打算宠一宠他,她的爱有很多,不介意用它们喂养缺爱的小动物,将要亲上去时,又被人提着领子拉走。 “队里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如果要调情,去找个没人的草丛。”焦荡没看柏诗,直直审视着姜酒:“那里隐蔽,是你发情的好地方,姜酒。” 姜酒因为将要落在脸上的轻吻被人半路截住撤回而皱起眉,“关你什么事?” 焦荡:“你现在是我的队员,我是你的队长,我不反对队员之间产生感情,但显而易见,你们影响到了队伍的整体和谐。” 姜酒冷笑一声,刚想反驳,柏诗已经先道歉了,她被焦荡揪着衣领,宽大的外套向上鼓起,看起来像一只缩头小乌龟:“对不起对不起,焦队长,是我考虑的不够。” 焦荡:“……” 他没想听她道歉,该罚的另有其人。 姜酒看见她认了错,眨了下眼,也顺着她,原本咄咄逼人的语气变得可怜兮兮:“对不起,焦队,下次不会了。” 焦荡看见柏诗朝他投去一个称赞的眼神,仿佛没看见姜酒之前蛮横无理地跟他呛声,他反倒像个外人,一口气闷在心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松开柏诗,很轻地嗯了一声,眼不见心不烦,也转身离开了。 新年快乐呀! 如你所见我数到三 检查完毕,没什么遗漏,这支小队开始沿着阿诗琪琪格给的地图指引的方向前进,焦荡是队长,坐在驾驶座,柏诗作为唯一的向导坐在副驾驶,后座一排四个座位,姜酒先占了柏诗身后的位置,陶格斯站在车门口不动,安代看了阿穆尔一眼,无奈地笑了声:“好吧好吧,我先上。” 阿穆尔却拉住他:“我先。”他钻上车,“我怕你们坐在一起半路又打起来。” 柏诗听见他的话转头,扒拉着车座的靠背,“不许再打架了。” 姜酒哦了一声,因为在车上头盔都没戴上,所以能凑过去亲吻柏诗按在座椅上的手指。 阿穆尔:“……” 安代倒数第二个上来,陶格斯坐好后嘭地一声关上车门,焦荡启动开关,这辆越野嗖得蹿出去,柏诗趴在车窗上看源源不断向后涌去的沙子,后视镜里轮回塔外围的门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他们又闯进了无边无际的沙漠里。 焦荡递了一瓶水给柏诗,还是温的,他用异能加热过,甚至帮她拧开了盖子,柏诗接过来:“谢谢焦队。” 姜酒前倾身体,把脸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幽幽地说:“我也渴了。” 柏诗:“那你问焦队要水啊?” 姜酒:“不要,”他看了眼柏诗的手:“我要喝你手里的那瓶。” 柏诗:“……你从我这抢食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柏诗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喝了两口水,盖好盖子放在防弹衣侧边的口袋里,焦荡咳了一声,拿出地图指给柏诗看:“我们不能直接穿过T区去目的地,容易打草惊蛇,”他在上面画了一个圈:“要从侧边绕过这个沙丘,那里的植被比较多,里面有一个我们的补给点。” 柏诗点点头,这张地图上正在移动的红点是他们的越野,正沿着设定好的路线前行,她正聚精会神地观察地图好记下路线,头发被扯了一下,一转头,姜酒盯着她,嘴里嚼着她的一束头发。 柏诗:“?” 她把头发扯回来:“你在干嘛?” 姜酒:“你不理我。” 柏诗还没说话,焦荡皱眉:“她在记地图,别打扰她。” 陶格斯冷笑:“没断奶的娃娃。” 姜酒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一眼,趁柏诗对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凑上去咬住了柏诗的脸颊,阿穆尔立即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陶格斯慢了一步,焦荡去卸他的下巴,还没碰到姜酒的脸,他已经松开柏诗,被阿穆尔拽回座位。 柏诗洁白的面颊上留下一排明显的齿痕,焦荡压抑着怒火:“姜酒!如果你再对队里唯一的向导动手动脚,就滚出我的队伍。” 柏诗摸了摸脸,有明显的触感,但其实并不疼,她拍拍焦荡的胳膊:“我没事,不疼的。” 陶格斯越过两个人将拳头砸向姜酒,被他躲开,最后砸在座位上,他的力气很大,车被他砸得晃了一下,姜酒用手刀砍向他的胳膊,上面带了异能,砍上去陶格斯的胳膊就废了,阿穆尔皱眉,挑开他的手,叁个人扭打在一起,安代时不时在旁边添点乱。 柏诗:“停车!” 快速行驶的越野猛地止步,姜酒和阿穆尔几个人因为惯性朝前撞了一下,柏诗解开安全带,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姜酒,你下来!” 她皱着眉,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后座的几个人没敢吭声,姜酒甩开阿穆尔拦着他的手,跳下车,在她面前低着头。 柏诗:“你到前面去坐,不许再往后看。” 姜酒没动,柏诗没耐心和他耗:“你确定不听我的话了?我数叁个数,叁……” 姜酒弯腰飞快地亲了她的唇角,没让车上的人看见,“好吧。” 他的语气里充斥不满,但仍旧履行了柏诗的命令。 看着他进了副驾驶,柏诗才费劲地爬上后座,关门的时候因为车门开得太大而够了半天够不着,阿穆尔靠过来,越过她抓住车把手一拉,门嘭地关上。 柏诗:“谢谢。” 阿穆尔收回身体,长发扎成一条蝎尾辫,路过柏诗面前时脸转了过来,唇擦过柏诗的嘴角后弯起,“不客气。” 柏诗顿了一下,看向他,从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得不到额外的信息,只好将它当做一个意外。 安代突然出声:“不愧是爬行动物,阿穆尔,你凑过去的样子真像条蛇。” 阿穆尔:“是吗,这是精神体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影响,”他转头盯着他,因为心情不错说的话并没有那么让人去死:“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的精神体是什么,安代先生,您的个人档案里并没有写明,萨满根据您这几年的行为方式分析也无法推测它们符合哪种动物的生活习性,您能满足我此刻的好奇心吗?” 柏诗也好奇地探出头,安代看了她一眼,拒绝回答:“直接询问别人的精神体是什么太冒昧了吧,我有不回答的权利。” 阿穆尔嗤了声:“当然。” 这之后车上总算恢复了平静,柏诗有些困,打了个哈欠,阿穆尔:“想睡就睡吧,到了休息点会叫你。” 柏诗:“好哦。” 她闭上眼,还没进入浅睡,越野猛地提速,柏诗的身体往前冲了一下,被阿穆尔拉住才没摔下座位。 柏诗:“怎么了?” 阿穆尔:“后面有东西跟上来了。” 柏诗透过车窗往后看,原本被太阳晒得金黄的沙漠覆盖上一层黑色的皮毛,像突然长出来的草坪,再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草,分明是一群前仆后继追赶越野的老鼠。 “是变异的长爪沙鼠,”安代将终端搜索出来的信息传给所有人,自动驾驶已经被焦荡改成了手动,他将油门踩到底,握紧方向盘,眉毛皱成一团:“这一片不应该出现任何变异种,” 车没开多久,他们还没离开轮回塔周边几公里,“扩建外围的计划今年就要通过最终审核,他们是想在变异种的家上面给它们建个自助餐厅吗?”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好看,阿穆尔搂住柏诗的腰将她抱起来扔到另一边,“陶格斯,看住她。” 柏诗落进陶格斯宽厚的胸怀里,陶格斯牢牢抱住她,他的异能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知道了。” 阿穆尔打开车窗,将手伸出去,一缕烟一样的黑雾从他指间泄露,又像液体那样重地滴落,打在地上的瞬间散开,蛛网那样蔓延至四面八方。 “姜酒!”阿穆尔喊了一声,姜酒懒懒地回道:“知道了。”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原本覆盖面积广阔的变异种突然都被聚集起来,那些流淌过去的毒液像蛇逮捕猎物一样悄无声息地接近,到了一个确认它们跑不掉的距离,突然聚合成一条巨蟒,张开蛇口扑过去,将它们全吞进蛇腹,过了一会巨蟒散开,空中零零落落掉下来的全是那些沙鼠白花花的骨头。 一波肯定清不完,这样的捕杀持续了一段时间,阿穆尔的唇色变得苍白许多才堪堪处理完锲而不舍跟在后面的变异种,确认危机解除,焦荡将油门松开,看了眼剩下的油量:“我们今晚就得去找补给点了。” 没人说话,全员默认,阿穆尔向陶格斯伸手:“给我抱会。”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神也不清明,陶格斯没拒绝,松开柏诗,柏诗自己爬了过去,路过安代的时候被他扶了下,柏诗瞥了他一眼,跟他没话讲,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后就被阿穆尔缠上来,太像一条蛇了,胳膊紧紧搂住她的上半身,让她动弹不得地躺在他怀里,这感觉似曾相识。 柏诗知道阿穆尔现在可能精神力透支,需要向导安抚,但她动不了,只能微微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阿穆尔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定定地看着她,他的思维变得迟钝,以为柏诗要对他做些什么,察觉到四周刺过来的目光,躲了一下:“别在这里。” 柏诗:“啊?” 陶格斯:“不需要安抚你就松开她,说什么奇怪的话。” 姜酒还是转了头,透过座椅靠背那一点长方形的空隙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她们:“我觉得我也需要安抚。” 焦荡:“你别添乱了。” 阿穆尔松开了柏诗,靠着车座卸了力气,那双金色的瞳孔被垂下来的睫毛遮蔽,显得自己很脆弱似的,躺在那,轻轻瞥了柏诗一眼,那里面大概有任她为所欲为的意思。 他坐下来还是比柏诗高,柏诗只能爬到他身上,和上次在接待室一样岔开腿坐上去,一边告诉自己是工作,一边忽视两边虎视眈眈的视线,尽职尽责地亲吻他,伸出舌头搅开他的嘴唇,那条开叉的舌头缠上来,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得,像一株菟丝子。 他们亲得没那么激烈,但时间长了口水还是搅弄出水声,姜酒盯着他们,手指深深陷进座椅靠背的层层棉垫里,陶格斯早就把头撇到另外一边,眼不见心不烦,听着那些水声脑子里却浮现出一幅幅自己把柏诗压在床上操得喷水的画面。 车内的温度不知不觉升高,让人感觉燥热,好在柏诗的体力也坚持不了多久,没过一会就分开了,稍微喘了会气,问阿穆尔:“好些了吗?” 阿穆尔嗯了一声,带着懒散的餍足,柏诗还没从他身上下来,衣服被人扯了扯,姜酒在后面看着她,面无表情:“我也要。” 柏诗:“……” 要什么,他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 姜酒:“我也要。”复读机一样。 “我也要。” 柏诗:你要要要上瘾了。 她推掉他的手:“等到了补给点再说好吗?”发现姜酒要张嘴说话,柏诗又加了一句:“虽然我用的是疑问句,但我不是在问你,懂吗?” 她连威胁人都是温温柔柔得,姜酒却不敢不听她的话,哦了一声,把头转了回去。 如你所见谁在偷情? 临近天黑,车子停在一所洞穴外,洞口有棵上了年纪的枯树,树干粗壮,上面的枝丫却萎缩干瘪,没一片叶子。 焦荡下了车,在树干上找到前人刻下的标记,“就是这里。” 柏诗之前和阿诗琪琪格的队伍进过类似的洞窟,瞥了眼树上的标记,是个有点像道家太极八卦的圆,但并非内生两仪,而是多条弧线将之分成六片不规则的区域,上次的队伍人多,她没注意看是否有人去确认这种记号。 所有人下车,跟着进了洞穴,内里昏暗,柏诗总有一种经历过的熟悉感,就是那种做着某件事,大脑告诉你经历过,却总想不起来确切的时间和地点,只能用做梦来解释的既视感。 焦荡拿出照明灯,柏诗才看清洞内的摆设,并不大,靠近墙壁堆积的都是方型的集装箱,有一些装了食物,但不是他们需要的,安代从车上带了食物下来,生了火坐在洞窟中央加热,柏诗犹豫着走过去想烤烤火,还没坐下,被人搂着肩膀往洞外面带。 胳膊的主人力气很大,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跟我来。” 是陶格斯。 他的另一侧肩膀上扛着一桶汽油,焦荡刚刚在最里面的箱子扒拉出来的,传给他让他去把车子的油箱加满,姜酒不见踪影,阿穆尔坐在地上,懒散得像刚陷入冬眠,只有柏诗还站着,陶格斯有些话想问她,于是顺手将她牵了出来。 洞外的温度开始降到零下,柏诗没哨兵那么好的体质,跟着陶格斯到越野旁,风一吹还是有点冷,陶格斯三下五除二将油箱拧开,那桶看起来很重的汽油就像玩具一样被他抬起来倾倒下去,没一会就倒得一干二净,他把盖子盖上,将沾满油污的手套扯下来,扔进副驾驶,才有空站在柏诗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 洞内,之前不见踪影的姜酒从那堆集中箱里钻出来,手里拿着块做工精致的点心,一看就知道要送给谁,他环视了一圈,没看见柏诗的身影,过去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阿穆尔:“看见柏诗了吗?” 阿穆尔没理他,或许是睡着了,又或许是懒得理。 焦荡还在里面找东西,只有安代坐在中央的火焰周围,手里拿着一张张看起来饱腹感很强的面饼,姜酒没问他,但他自动搭话,笑吟吟地给他指路:“她刚刚被陶格斯拉到洞外去了,我想想,有一段时间了吧,不知道在干什么。” 姜酒顿了一下,往洞外走,路过安代的时候有一窜火苗突然出现在他头发上,烧掉了一片发囊安代才发现,这时候姜酒已经走到洞口了,安代把火扑灭,摸了摸头皮,还好没被烧毁,也没有血迹,“真是的,”安代厌恶地看了姜酒的背影一眼,“果然都是不讲理的物种。” —————— 洞外,柏诗和陶格斯干瞪眼:“干嘛把我拉出来?” 陶格斯:“你打算怎么处理和我的关系?” 柏诗头顶冒出来几个具现化的问号:“什么?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陶格斯弯下腰,凑近盯着她的脸,以防漏掉她任何细微的表情:“你一点也不记得了?替我精神疏导的时候跟我上床,我把你操尿……唔” 柏诗越听越不对劲,赶忙捂住他的嘴没让他说下去:“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睡过?” 陶格斯伸出舌头濡湿了她的手心,柏诗瞪大眼睛,又立马将手松开,陶格斯咧开嘴,笑得邪气横生,“我们当然没真枪实弹地干过,但你和我脑交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对你的身体了如指掌,什么时候让你高潮能爽哭了,操你哪里你最受不了,你问我全能答上来。” 陶格斯:“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柏诗皱起眉:“你说得像真的一样,但我完全没有印象……”她顿了顿,突然想起来自己太过频繁的既视感,又不确定了,“你想说我又失忆了吗?” 陶格斯:“按理说在精神世界里发生的事我们彼此都不会忘记,你的情况属实有些奇怪,你确定你经历时空乱流后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柏诗:“……” 哪有什么时空乱流,那只是个幌子。 柏诗心虚地眼神乱飘:“可能吧……” 陶格斯突然靠过来握住她的手,柏诗:“干嘛?” 陶格斯:“帮你回忆回忆?” 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嘴唇,狼那样温热的吻部将柏诗的嘴唇一整个含进嘴里,啃咬,舔舐,柏诗往后退,他就追上来,最后搂住她的腰,将她固定进自己的怀里。 洞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柏诗连忙拍打陶格斯健硕的臂膀,在那人走出来的最后一刻,陶格斯带着她瞬间躲到了那棵唯一的树后。 她靠着树干,因为全身包裹着作战服,布料坚韧,没给她什么痛感,陶格斯压在她上面,没阻止她扭头,柏诗偷偷往洞口看了一眼。 是姜酒。 天呐!幸好! 柏诗长呼一口气,陶格斯眯起眼睛:“你很怕被他发现吗?就因为他是个妒夫?” 他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第三者吗?” 柏诗:“……” 柏诗:“那你要怎么样,被他看见又跟他打起来?我们现在是在一个队伍里面,你们打得两败俱伤对完成任务有什么好处吗?” 柏诗:“再说,我的确没有和你好过的记忆啊,你对我的感情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我们之间唯一亲密点的接触是在白塔的接待室,但那是工作呀。” 柏诗:“我发现你们都有点公私不分,明明是正经的工作,弄得我好像谈完就跑的人渣一样。” 陶格斯往她面前又挤了挤,健壮的大腿分开柏诗的并在一起的裤脚,那件外套被他留在了洞内,现在上身只穿着件紧身黑色上衣,健硕的胸和腹肌的轮廓明显而色情,挤到柏诗眼前,胳膊转到她身后护住她的头,他有些动怒,但那么怒气被忍在了尖锐的虎牙之下。 他也意识到现在还不是他稳坐正宫之位打小妾的时候,这和他预想里两个人在他的精神世界度过表白牵手上床的热恋期,现实里直接进入婚后老夫老妻生活差别太多,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陶格斯挺了挺胸,他的身材比萨丹夫还要强壮些,流畅的胸型正中突兀地存在一粒圆润的凸起,是他的乳头,被黑色的布料显得尤为清晰,柏诗的目光不自觉被它吸引,在那上面停留的时间足够长。 那对于陶格斯来说是个不错的信号,以至他轻轻弯了弯嘴角。 果然没猜错,她之前就很喜欢玩弄他的乳头。 “我可以等你想起来,”陶格斯的红发从两边散下来,好好的单束马尾分了岔,显得他年轻许多:“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们的确在精神世界里做了,按顺序来说姜酒还在我之后,凭什么让我让着他?” 陶格斯说:“还是说你可怜他,所以对他比别人宽容?” 柏诗往后仰,直到下巴被他低下来的嘴唇咬住,传来湿润温热的触感:“这不能用先来后到算吧?” 陶格斯:“你也没拒绝我,不是吗?” 他箍住柏诗的身体,将她压在树干上亲吻,柏诗要张嘴说话,被他伸出舌头堵住,那些未知的话淹没在两个人相接的口舌中,发不出一点动静。 柏诗:? 大哥你也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啊? 她动不了一点,甚至在陶格斯的挑逗下生出一些快感,他说得没错,在如何取悦柏诗的身体上无人能超越他,他的舌头宽厚,虽然没有那么长,但像鬣狗那样充斥着贪婪和掠夺,两个人分开的时候柏诗的嘴都被吸麻了,还要注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将姜酒引过来。 看见她侧了侧脸,还想去看洞口的位置,陶格斯捏住她的脸:“找什么?那个弱鸡有我会亲吗?” 柏诗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我们离开太久了,再不回去他们就该全出来找人了。” 陶格斯:“说得我们像幽会一样……”他很聪明地没再去询问柏诗如何看待两人的关系,暧昧不明是两个人目前最佳的相处状态,好歹还有机会,一味追根究底只会让人厌烦。 他松开她,拍了拍这颗树的枝干,那么粗壮的树身,能将他俩的身型完全遮住,如果不是地点不对,时间不够,他甚至想和柏诗在这里偷个情。 柏诗从他的羽翼下溜走,先试探地看了看洞口,没人,才走出去,陶格斯跟在她身后,像一对狐假虎威的恋人,刚到洞口,姜酒猝不及防从黑暗里蹿出来,幽幽地问她:“你刚刚去哪了?” 柏诗吓了一跳,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我刚刚和陶格斯去一起去勘察四周的环境了,没什么危险。” 姜酒看着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握住她的手将找到的点心塞给她:“饿了吗?进去烤火吃点东西吧。” 他把柏诗推进洞里,刻意忽视了站在她身后的陶格斯,用身体将两个人隔开,好歹没打架,柏诗悄悄朝陶格斯眨了眨眼,顺着姜酒的力道进了山洞,姜酒跟在她身后,脚步渐渐慢下来,最后在黑暗的过道里停住,堵住了陶格斯的路。 “我曾经在白塔的哨兵圈子里听过你,白音向导的儿子,”姜酒说:“一个胡作非为的痞子。” “我知道你不要脸,但没想到你能这么不要脸,见缝插针地勾引别人的向导,”姜酒回头,阴鸷地看着他:“白音没教过你礼义廉耻吗?” “还是说孤儿就是孤儿,早就在出生的时候定型了?” 陶格斯原本觉得柏诗偷偷摸摸朝他打信号的行为可爱极了,听见这话,调笑的眼睛瞬间变成冷酷的冰,因为察觉到姜酒的杀意而身体紧绷,“你是在介绍你自己吗?” 姜酒:“我是,”他大方地承认了,“所以我会不择手段地赶走她身边的其他人。” “放心,还在队伍里,我暂时不会对你动手,”他说:“等任务结束之后回塔,如果你还纠缠她,我不介意杀一头豺狼。” 陶格斯嗤笑出声:“口气真大。”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把她周围的人都杀光了让她只能选你是吧?” 似乎因为窥伺到他懦弱的内心,陶格斯并没有一开始那么戒备了,对他只剩下嘲弄:“你知道我们刚刚正在树后面接吻吧?为什么不直接问她?你不敢?还是怕问了之后她选择了我?” “你放弃了质问她,然后来找我的麻烦,”陶格斯说:“虽然我乐见其成,但你的自卑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猛然往后一躲,原本站着的位置传来破空声——那是空气被割开的声音。 “呦,恼羞成怒了。” 陶格斯吹了个口哨,带着无尽的嘲讽,姜酒怒吼:“闭嘴!” 他们闹得动静有些大了,柏诗的声音从洞内传过来:“姜酒?你人呢?” 姜酒于是又把怒火咽下去,一转头,扯了扯嘴角又是一副懒散的笑。 “我在这。” 陶格斯哈了一声:“真会装。” 之前写了两千字没保存全没了,这几天断断续续一天写几百字,过年很忙,大概二月七号之后恢复一天一更,对不起等着的宝了T_T 如你所见我和他们不一样 po18f f .co m 柏诗坐在火堆旁,明亮的火焰将四周的景象灼烧成扭曲的弧度,她的视线略过安代,发现他的头顶少了块头发,边缘的毛发蜷曲,散着一股烧焦羽毛的味道。 她没问缘由,发现跟在后面的姜酒和陶格斯还没过来,喊了声,话音刚落,又被焦荡叫过去。 往里面有个小拐角,焦荡站在那,手里拿着块黑漆漆的长方形盒子,是个类似对讲机的通讯器,递给她,“拿好。” 柏诗接过来,指腹擦过机器背面,是一行字,翻过来一看,刻着焦荡的名字,她抱着属于焦荡的通讯器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他背靠墙,这时候身上没什么烟味了,洞内的气温也没了白天的余热,柏诗动了动鼻子,从焦荡身上嗅到一股冷冽的风,“这个不是你的吗?” 焦荡的右手拇指搓了搓食指,那是一个碾压烟头的习惯性动作:“你的被我不小心弄坏了,这个补给点也没有新的,先用我的。” 柏诗打开通讯器,音响里传出滋啦滋啦的杂音,“那你怎么办?” 焦荡:“在塔外我比你有经验,就算和你们失散也能自己找回来。” “你不同,你没有出塔的经验,又是向导,比我们都重要,无论谁出事你也不能有事。” 柏诗点点头:“好的,我自己也会小心的。” 焦荡看着她,青色的瞳孔倒映出柏诗干净利落的打扮,比她坐在向导室里还要吸引人,交代完正事,焦荡仍旧没放她回去,他犹豫了一会,伸手去拉柏诗的胳膊:“你……” 黑色手套隔绝所有触感,焦荡只能碰到实体,不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这原本是很值得称赞的作战衣的特性,此刻却让他觉得碍事,他握柏诗的手握得小心翼翼,明明面无表情,说的话又那么可怜兮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柏诗:“?”看书请到首发站:pow enxue12.c o m 柏诗:“我们上次吃完饭不是就说开了吗?” 焦荡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分开的时候是说清楚了,我原本也打算放弃了,”他手上的力气逐渐变大,“但在之后的精神疏导中,我打败了其他人向你求偶,你答应我了。” 柏诗比他还要不可置信:“所以又是在所谓的精神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吗?我真的不记得有这些事啊!” 焦荡皱眉:“为什么?” 柏诗:“我也不怎么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知道吧?”她点点头,确信:“是后遗症。” 柏诗不知道这种情况以后还会不会出现,只能选一个让自己都信以为真的理由搪塞,“所以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答复,直到我把你有而我没有的那段记忆全都想起来。” 焦荡:“那姜酒又是怎么回事?那只蜥蜴知道吗?” 他冷静地问她:“他有因为这件事吃醋吗?” “如果他跟你闹脾气,那说明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交往对象。” 柏诗:“……” “这个啊……”柏诗眼神飘忽:“我还没跟他讲。” 焦荡:“是怕他不开心吗?” 柏诗:“他们一直没相互见过,我没必要特意告诉他们两个人彼此的存在吧,一个向导的哨兵一旦多起来,彼此总会产生摩擦,我暂时也没办法用精神力将他们隔离开来啊。” “所以我想,能不碰见就不碰见,如果遇见了,我再解释吧。” 焦荡抬起眼皮:“所以你上次拒绝我,不是因为那只蜥蜴,而是不想再多分一份精力应对我?” 柏诗有些被看穿的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八爪鱼,没那么多手去牵更多的人。” 焦荡:“我不用你费心。” 知道并不是因为别的男人挡路后,焦荡身上那种收敛起来的攻击性再次展露出来,他往前进了一步,充满压迫感的身躯堵在柏诗眼前,盯着她:“我没那么贪心,你肯和我试试就好,我不会像姜酒那样看你看得那么紧,也不会像丰明晰那样莫名其妙地吃醋,我会尊敬你,爱戴你,从此之后你的话就是命令,你会是我唯一听信的主人,白塔的优先级也会在你之后。” 察觉到柏诗的身体微微向后躲闪,焦荡上手禁锢住她的腰,又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搂近自己,一边说话一边靠近,直到吐露的爱语和灼热的呼吸一起打在柏诗的唇沟上,将她的呼吸也染的火热。 柏诗眼神渐渐迷离:“为什么?” 焦荡离她的唇只剩一厘米,停在这,耐心地回答她:“你应该相信命中注定,在遇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自己找到了命定的另一半,哪怕她还有其他情人。” “无论是身体对你的迷恋,还是你对我灵魂的吸引,哪怕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叫什么,也会遵从冥冥指引去找你,”他顿了一下,“是在圣所你进医院的那天晚上,如果少祭司没赶过来,我那时候就能找到你。” “我会是你的第一个哨兵。” 他吻上去,盖住柏诗的唇,舌头像一条灵活的绸缎,柔软温热,从温柔到激烈,再慢慢平息柏诗被他带起来的浴火,这段时间不短,但也没那么长,至少没长到外面的人起疑跑进来找。 搜刮完柏诗的口水后焦荡放开她,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痕迹,“公事和私事我都谈完了,你先出去吧,我过一会再走。”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仿佛在说,看吧,我不会让你为难。 柏诗吸了吸鼻子,握了握他的手,转身抱着通讯器先走了,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姜酒他们还没回来,刚在火焰旁坐下,安代递过来一张饼。 柏诗接了,通讯器被她装进外套的口袋里,盘着腿咬了一口热乎乎的饼,安代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大,柏诗刚好能听见。 她看了他一眼,安代的侧脸有一种不似真人的精致,这种精致没什么特点,你看见的第一眼会觉得好看,除此之外说不出其他赞扬的话,不像塔兰图漂亮得富贵,也不想沙列耶美得脆弱,安代的精致没有任何特点,像工厂里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产品,只是合格而已。 柏诗收回眼神,没问他笑什么,她现在懒得和他多说一句。 姜酒终于走进来,快步在她身边坐下,陶格斯在他之后也从黑暗中现身,他走近火堆的同时焦荡也出来了,至此这支队伍终于在山洞中集齐了人数,除了还在冬眠的阿穆尔都围着火焰,开始啃干粮。 “上半夜我和安代守夜,”焦荡说:“下半夜陶格斯和姜酒?阿穆尔耗费太多,今天晚上醒不过来。” 柏诗听见他的话被面饼噎了一下,头一次怀疑焦荡的情商,他应该清楚陶格斯和姜酒之间的矛盾,为什么还会这么安排,他们俩会听吗? 陶格斯站起来把剩下的饼屑扔进火堆,“我守上半夜。”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出了山洞,柏诗探头过去,被漏进来的丝丝凉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焦荡:“姜酒?” 姜酒把加热过的甜点递给柏诗,顺便把她的手圈在手心捂着,“我守下半。” “嗯,”焦荡看起来并不在意:“那我和陶格斯守上半夜,再叫你和安代接班。” 安代:“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焦荡睨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安代咧开嘴,虽然被警告了,但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嗯嗯嗯,我都行。” —————————— 夜晚的沙漠堪比严寒,柏诗虽然睡在找出来的睡袋里,半夜仍旧被冻得发颤,梦里皱着眉头在被子里挣扎良久,还是眼一睁醒来。 一转头,发现近在咫尺的阿穆尔的脸,两个人的嘴唇隔着一张纸的厚度,窄小的睡袋挤进了一个成年男人和女人的身体,她试着抽了抽胳膊,十分艰难,被卡在阿穆尔手肘处,像被冻结进千年的冰块里。 腿被粗细不均的绳子绑在一起,弯曲膝盖都做不到,与其说她被阿穆尔抱在怀里,不如说她被嵌进了他的肉里。 阿穆尔的头发散成一团,那张英俊的脸平稳地沉睡着,颊边的皮肤变成了黑色的鳞片,随着他的呼吸翕张,柏诗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睡袋里,她开始向虫子那样扭动身体,试图发出些声响叫醒其他人。 姜酒和安代全不见踪影,柏诗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到了下半夜,但她同时也没看见陶格斯和焦荡,她朝洞口喊了句:“有人吗?” 洞外立即传来走近的脚步声,没一会焦荡从外面进来,看见柏诗求救的眼神,皱着眉过去解开被挤得紧绷的睡袋,从两侧抽走那些软绵绵的被子,遮掩的布料一拿开,柏诗才看清自己下半身的姿势。 阿穆尔的裤子不知所踪,腰腹以下全变成蛇一样的尾巴将她从胸往下一直裹到脚踝,缠猎物那样缠得紧,胳膊锁链一样禁锢她的上半身,难怪梦里像被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 “他怎么会在你的睡袋里?” 柏诗欲哭无泪:“好问题,如果我知道的话还会叫人吗?” 焦荡将睡袋展开,沿着边缘从上到下摸了一遍,最后捏着睡袋的尾部,扯起来给柏诗看:“找到了,他在这咬了个洞。” 被扯开的睡袋尾部赫然出现一大块破损的缺口,残余的布料有着某种动物的齿痕,焦荡说:“他就是从这钻进去的。” 柏诗挨着阿穆尔的皮肤被激起一阵颤栗,不知道是因为焦荡的话还是因为阿穆尔身体的冰冷,“能不能先让他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焦荡蹲在她身边:“他还没醒,”他伸手去扯阿穆尔的胳膊,扯不动,力气稍微再大些会带得柏诗也痛,只好作罢,看看那双手臂,再看看那条尾巴,垂下眼睑,看起来很想拿刀砍掉它们。 “算了吧,”柏诗侧过脸,阿穆尔鼻子抵着她的面颊,他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柏诗只能尽量远离他,“好冷,”没了被子身边的冷源又没丢掉,柏诗被冻得发颤,她朝焦荡探头,“给我点温度吧,让我暖和一点,什么都行。” 焦荡:“什么都行?” 柏诗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喑哑:“对,什、么都行、” 于是焦荡躺下去,把她的另一半身体搂进怀里,哨兵极高的体温瞬间带热了柏诗冰冷的躯体,他甚至贴心地吻住她,替她温暖已经被冻得说话哆嗦的舌头。 他可真细心。 如你所见是沙漠裂隙 太阳出来后气温才逐渐回暖,僵硬得像雕像那样的阿穆尔的身体重新有了温度,皮肤变得柔软,像化了的冰,这回焦荡一掰就掰开了,把他推到远处,睡得迷迷糊糊的柏诗就完全滚进他怀里。 洞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守过上半夜的陶格斯昨晚没休息过,午夜四个人交班,勘测仪偏偏在南方发来警报,于是姜酒和安代前去查看情况,陶格斯和焦荡继续守在洞口。 中途焦荡听见柏诗的呼叫,他的听觉比陶格斯更灵敏,没告诉他,打了个招呼自己走进洞穴,然后替柏诗暖了一晚上的身体。 先进来的是姜酒,就算一晚的睡眠对哨兵来说并不必需,但在零下温度的沙漠里奔波一夜还是令他显而易见得疲惫,眼睛半阖着,看起来随时要睡过去,在看见焦荡搂着柏诗的瞬间又睁大眼睛。 他走过来,“你在干什么?” 焦荡看了他一眼,轻轻拍打着柏诗的背,哄着被吵到的她,“没长眼睛吗?她还没醒。” 姜酒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终于不装了?” 姜酒:“我就说你也不对劲,明明眼神都快舔到她脸上去了,还端着队长的架子,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止我和她亲近。” “假死了。” 他伸手,要把柏诗从焦荡的手里抢过来,被他侧过身躲掉,姜酒握住他的手腕,用力,焦荡搭在柏诗身上的手迫不得已松开,握成拳头,和他用力量角逐。 这种比试声响不大,却费力很多,两个人接触的小臂青筋暴起,肌肉鼓成坚硬的铁一样,陶格斯站在姜酒身后,皱着眉,充满倦意的脸上满是对这两个男人的厌恶:“别闹了,把她叫起来,我们要赶路了。” 他没刻意压低声音,柏诗原本睡得就浅,被他吵醒,揉了揉眼睛起来,发现姜酒蹲在自己面前,握着她的手,眉毛下垂,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她的后背却靠着另一副温暖的胸膛。 回头一看,焦荡垂着眼眸也看着她,虽然不言不语,但自有一番任凭处置的柔弱外室做派。 柏诗:? 什么地狱开场。 她挥开姜酒的手,从焦荡的怀里跳出来,伸了个懒腰,姜酒和焦荡跟着她站起来,柏诗却朝陶格斯走去:“你刚刚是不是说要走了,哈哈,我醒得真是时候。” 陶格斯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说话都阴阳怪气:“是挺巧的,你怎么不在我们进来前就准备好呢?” “早点从他怀里跳开,我们不就什么都发现不了吗?” “只要没被抓到现行,无论什么理由我都能给你找出来。”他捏住柏诗的后颈,没用什么力气,一方面因为疲惫,另一方面本身也不想伤害她,“但是这样叁番五次地在我面前打我的脸,你是觉得我对你很宽容吗?” 焦荡往前走了一步:“柏诗,过来,离他远点!” 姜酒也发现了端倪:“他现在看起来不要太对劲。” “你们昨天晚上留在这遇见了什么?” “他知道个屁!”陶格斯缓缓靠在柏诗肩膀上,那双眼睛睁大,里面的红血丝像一条条蠕动的线虫,“什么也没发生,我自己的问题。” “借我靠会,我脑子现在有点混。” 柏诗哦了一声,“需要精神疏导吗?” 陶格斯:“不需要。” 他恶狠狠地咬着柏诗的耳朵:“昨晚睡得好吗?我一个人在外面替你们站岗呢?” “跟他亲了吗?有做吗?”他的手往下,摸上她的小肚子:“这里面被他的臭屌插进去过吗?他往里面射了多少肮脏的精液?” 陶格斯之前虽然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但其实在柏诗面前没怎么说过脏话,现在看起来被气急了口不择言,柏诗捧住他的脸,认真地和他解释:“没有哦。” 她对他们有着对待幼儿园小孩那样的耐心,虽然有时候因为哄得人多了点有些良心不安,但除此之外没怕过他们:“我只是觉得冷,和焦荡抱着睡了一晚上。” 陶格斯:“我不信,让我检查一下。” 柏诗抿住嘴唇,拍了拍他的脸:“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你再耍脾气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让我生气吗?” 她的声音还是甜美的,听起来让人心旷神怡,但在场的人都能嗅到话里的不悦。 姜酒从后面走上来,搂住她的腰:“我不问你,也不闹,你来哄我吧,别理他了。” 柏诗摸了摸他的头:“你之前也不怎么乖,之后还打架吗?” 姜酒:“我错了。” 陶格斯握紧拳头,慢慢又松开,“我知道了,”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变得恹恹的,甚至打了个哈欠,“熬了一晚上不太清醒,我睡一会就好。” 他放开柏诗,第一个朝洞外走去。 柏诗指着地上还在昏睡的人,提醒姜酒:“带上阿穆尔,我们该走了。” 姜酒甩了甩手,阿穆尔就从地上消失不见,“好了,”他说,“他现在在车上,我们走吧。” —————————— 接下来的旅程没人再起过冲突,他们在沙漠里走了叁天,地图上的红点也越来越接近绿标,第四天的中午终于和目的地重合。 这一片沙漠并不像沙丘那样一望无际,而是覆盖些许植被的丘陵和洞窟的岩溶地貌,他们把车停在远处的石峰后,带着柏诗爬上高处。 远处坑坑洼洼的地面豁然被一条长而宽的峡谷截断,焦荡摊开地图,指着绿标:“目标就在谷底。” “上面没有人看守,安代,你去。” 安代答了句收到,把他放进队伍就是为了此刻,柏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虽然很讨厌他,但还是不希望有人受伤。 白天的沙漠没有夜晚那么寒冷,阿穆尔睡了这么多天也恢复过来,只是像只春天刚苏醒的蛇,度过冬眠就开始考虑交配的事,总是盯着柏诗发呆。 陶格斯还是有些小情绪,谁知道看上去最神经大条的人竟然是最纯爱的人,他能接受自己正宫变小叁的事是因为两个哨兵争夺一个向导很正常,结果无非柏诗跟他1v1或者跟姜酒1v1,发现还有小四后,才明白跟柏诗谈的是一场多人恋爱。 姜酒就没什么顾虑了,反正他打得赢所有人,迟早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把其他人全杀了。 几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有柏诗还高兴小队终于保持了明面上的和谐,在焦荡拿出扫描仪的时候还好奇地问了使用的方法,发现全自动后又对轮回塔割裂的科技感到不解。 总体来说,轮回塔像是晚清时期的朝廷,一边抗拒科技改变的制度,一边又依赖它带来的便利,神学被科学入侵,将它慢慢渗透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政治体系。 柏诗正摆弄扫描仪,安代已经回来了,除了头发被风吹乱了点毫发无伤,“人果然都在下面,”他指着地图上靠近他们所在的那面峡谷,“这里大概往下百来米的地方有一口洞窟,洞口前的平地很大,他们的大本营就在那。” “如果我们想进去,只能引开他们,或者把他们全放倒。” 焦荡摇头:“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少祭司还没打算跟拉泽贡撕破脸。” 安代摆摆手:“那就只能用药了,我倒是带了迷药,吃下去一觉睡到天亮,醒了毫无察觉,但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加进他们的饮食里?还要确保他们同一时间服用?” 焦荡:“你不行吗?” 安代指了指自己:“我?” “底下大概有几百顶帐篷,一个帐篷住叁个人,停驻在这的就有五百人,这五百人吃饭的地方不在一起,光厨房就有二十多个,我看起来会影分身吗?” “我不能同时将药下进所有碗里,再说,”他撇了撇嘴,“我只有打晕厨子才有机会下药,让我对所有厨子下手?那还不如直接杀进去。” “姜酒,你能用空间直接把药粉运过去吗?” 姜酒站在柏诗身后,粘她粘得紧,“不行,我的空间移动有限制,我需要在传送目的地设置锚点。” 焦荡想了想:“我们分开行动,各自负责一片区域呢?” 阿穆尔打了个哈欠,嘴角裂到下颌,尖牙明晃晃地露在外面,泪水洇湿了狭长的睫毛:“难说,机会只有一次,容错率不高,失败后怎么办? 安代:“那你说怎么办?” 阿穆尔:“管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杀光,接管这里,反正都是T区的畜生。” 他的兽性伴随着彰显出来的兽化外形变得更明显,轻飘飘地决定了这几百人的生死,像在说烫死一窝蚂蚁。 柏诗:“……别了吧,你好歹替阿诗琪琪格想想。” 阿穆尔对她总比其他人温和,“不用担心她,拉泽贡就算找上门母亲能拿她怎么样,她可是少祭司,”他又打了个哈欠:“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大祭司。” 焦荡看起来有些意动,柏诗连忙拉住他:“别听他的,我有办法。” 所有人都转过来,盯住了她。 如你所见豁然开朗 临近饭点,焦荡将柏诗带到峡谷边缘,他们趴在砾沙上,看密密麻麻的营地四处升起炊烟。 “就是现在。” 柏诗示意安代将迷药给她,岩溶地貌形成的根本原因是水对溶性岩石的溶蚀和沉积,这么大的峡谷裂缝,水不在地表,那么一定都积聚在地下,对于现在的柏诗来说,只要稍加操作,就能将那些地下水变成雨云,在营地上空下一场蕴满迷药的小雨。 从一开始只能对着单个水分子瑟瑟发抖,到现在已经能操纵轻雨,柏诗从来没停止过成长。 她拥有这项能力的事没刻意隐藏,但也没大张旗鼓地宣传过,姜酒知道,陶格斯只是看了她一眼,安代凑过来,问她:“是控水吗?” 柏诗当没听见。 这场细雨并不伤人,甚至带着些春雨的温柔,以至那些驻守在此处的T区人并未警惕,甚至呼朋引伴地从帐篷里出来,拿器皿去接。 雨大概下了半个小时,柏诗拿着望远镜观察到敌人开始频繁地打哈欠,最后陆续钻进帐篷里,没再出来。 “好了,他们应该都睡着了。” 焦荡:“再等一会。” 雨停后的半个小时,他们从峡谷边缘一个接一个跳下去,焦荡在峭壁上如履平地,柏诗由他背下去,陶格斯直接从怪石嶙峋的崖壁上滑雪那样一路飞驰,姜酒从高处往下跳,距离地面一米时人突然消失,又回到崖边,定下锚点后再次将自己送至上次降落的最低点,一米的距离对哨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阿穆尔的双腿变成蛇尾,蜿蜒爬行,路过的岩石被蹭毁了一大半,只有安代老老实实从上面翻下来,一步一个脚印爬山那样,也最后一个落地。 焦荡将柏诗放下来,拍了拍她的背,原本想问她有没有吓到,柏诗却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 在上面看的时候并不觉得大,到了面前才发现这眼洞窟有八九层楼那么高,柏诗只能抬头去看窟顶,崎岖不平的洞口像一张巨人的嘴,仿佛走近就会被吞食。 身后有人推了推她,柏诗回过神,姜酒已经挤开焦荡,“走吧,里面黑,拉着我的手。” 柏诗:“好。” 一队六个人进了洞,安代打开照明设备,焦荡把扫描仪放出来,电子眼一样的圆球自动飞在空中,像个金色飞贼,只是没它跑得那么快。 洞内也是岩石,和沙子一样的颜色,陶格斯摸上去,一用力,掰下来一块,放进随身带着的储物盒里,柏诗学着他捏住一块看起来纤细的石头,用力一掰,却差点把手指掰断了。 “学我做什么?”陶格斯来到她身后,语气嘲弄:“我能举几百个你,你那点力气能把我抱起来就不错了。” 柏诗刚刚为了掰扯那块岩石甩开了姜酒的手,现在又被他握回去含着舔:“怎么不跟我说想干什么?你想要我帮你掰啊。” 其实并没有那么疼,柏诗尴尬地抽回手,在姜酒身上蹭了蹭,手上黏腻的感觉才消失:“我只是试一下,没用多大力气。” 继续往里走,明明入口看着极大,道路却越来越细,大概又走了十来分钟,穿过一道极窄的入口,眼前才豁然开朗。 那是个很大的洞穴,崖壁上有人工雕琢的扶梯,看做工应该是T区人不久前才修建的,一层就有十来个乌漆墨黑的入口,二层叁层四层直到第五层的扶梯各有不同的洞口,横截面的莲藕那样密集,洞顶并未将光遮得严实,丝丝阳光从缝隙里洒进来,刻在崖壁上的面孔忽明忽灭,看见面目慈祥的人还好,有时候还会出现青面獠牙的怪物。 照明设备像两个飞起来的打光灯,安代又掏出来几个,仍旧不能看清这口洞窟的全部景象。 他把那些照明灯平均分给所有人:“我们要分开行动吗?” 焦荡朝最高那层看去:“对。” 他皱眉:“我去第五层,安代去第四层,姜酒第叁层,阿穆尔第二层,陶格斯留在这里,保护好柏诗。” “每个洞穴都要进去看一下,找到少祭司要的东西就撤。” “记住,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潜行,不是击杀敌人。” ———————— 其他人都离开后,一层只剩下柏诗和陶格斯,安代留下两套照明设备,也只能照亮他们周围二十米的距离。 柏诗启动扫描仪,飞起来的小球围着她转,她把通讯器和焦荡塞给她的匕首装好,朝第一个洞口前进:“走吧。” 陶格斯:“不留在这等他们回来吗?” 柏诗回头,眼里充满不解:“我以为焦荡把一层留给我们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搜索这层,难不成在他们在上面忙,我们就待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吗?” 陶格斯:“你的觉悟很好,但那只适用于哨兵,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你下来,把你放在车上锁好门是更好的选择。” 柏诗:“你觉得我是累赘?” 陶格斯:“我只是怕你受伤。” 柏诗:“那你能跟紧点我吗?” 陶格斯愣了一下,还以为她会和自己吵架,没想到她站在远处,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而笑眯眯得:“有你保护我,我还会受伤吗?” 那些这几天困顿在胸口的郁气就像被阳光蒸发的霉气,从陶格斯的头顶散了出去,他突然觉得自己过分矫情了。 他会因为她暧昧不清的情人众多就放弃她吗? 他能做到离开她吗? 如果不能,那他现在赌气做的一切都将是以后靠近她的的阻碍,人为什么会愚蠢到给未来的自己下绊子呢? 陶格斯跟上她,两个人朝第一个洞口走去,路上他在她身后道歉:“对不起,虽然我没那个意思,但说的话的确不好听。” “没关系,我知道。” 陶格斯往前多走了几步,他的步子迈得比柏诗大得多,几步就和她并排,握住了她的手:“为什么不生气?” 柏诗:“生气有什么用,和你吵架的话太耽误时间了,我也不想和你吵,我不喜欢和别人扯着嗓子对吼,好像谁嗓门大谁就有理一样。”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有时候服软也会胜利,你看,你现在不就陪着我一起进来了吗?” 陶格斯嗤了声:“那是因为老子喜欢你,愿意听你的。” 柏诗:“那我不管,反正结果是好的。” 不知不觉穿过洞口,第一眼洞穴内不大,两套照明灯让里面亮如白昼,角落里堆了一些落灰的杂物,柏诗用裤腰上别着的伸缩棍扒了扒,突然划拉出来一颗头骨。 “啊,”她往后退了一步,“人民碎片。” 陶格斯:“什么?”他也看见了那颗头骨,“不害怕吗?” 柏诗:“以前见过啊。”她顿了顿,“比这个还要漂亮。” 解剖课程上的模型都是按照黄金比例溶出来的完美品,普通头骨当然比不上。 柏诗蹲下来:“会是谁呢?” 陶格斯:“肯定不是近期死的,带回去做个测定?我这还有盒子。” 柏诗:“……还是算了吧,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扒完那些上了年代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发现,陶格斯看着她失望的表情,有些好笑:“你想从里面找到什么?黄金吗?” “那些值钱的东西早就被T区人搜干净了,你要是想要,我现在带你去他们的帐篷里找。” 柏诗摇摇头:“我不是要找那些。” 陶格斯再问,她却不愿意往细了说。 从第一个洞穴到第二十八个洞穴,他们没找到阿诗琪琪格说的刻有秘法的经卷,柏诗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当他们跨进最后一个,发现这里比其它洞穴更窄,也没有堆积的杂物,相对的,从入口的墙壁就刻有壁画,延续了一整个洞内的石壁,像一副以岩石为纸张的画卷。 扫描仪已经开始自动记录,柏诗从头看到底,在叁分之二的节段看见了熟悉的菩萨兰指,悲悯的面容和地狱火海,再往后,从四分之叁开始又变成淫乱的祭司,没穿衣服的女人周围站着一堆男人,他们手持勃起的阴茎对准中心的女人,脸上的神情疯癫而狂热,高座上并不是任何一尊神像,而是一个年老的带着帽子的和尚。 再往后,结尾的建筑明明是一座座极具佛教色彩的塔,一共八座,每座旁边标着名字,按顺序为菩提、聚莲、多门、神变、天降、和好、尊胜、涅槃。 柏诗皱着眉,靠近了墙壁,忍不住伸手,沿着每座塔摸索,划到神变塔时,发现手下的触感不对,她立即将手收回来,未被遮挡的神变塔名字突然闪起幽深的光,柏诗还没回神,脚下的石板突然消失,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连呼救也来不及。 幸好陶格斯真的将她跟得很紧,在第一时间握住她的胳膊,追着她一起落进无底的洞穴,他把她护在怀里,凛冽的风从两边剐蹭皮肤,这点痛对哨兵来说是家常便饭,但落在柏诗身上就相当于刑法。 陶格斯调整了下身型,在下落的过程中接近穴壁,撞上去,靠后背和脚与岩壁间的摩擦缓冲,他甚至抽空往下甩了块石头,用来判断洞底还有多远。 好在这并不是无底洞,他们在空中降落了大概几分钟,陶格斯终于听见石头落下去的回声,加大按压岩壁的压力,借此减慢降落的速度。 两个人安全着陆,柏诗被陶格斯从怀里松开,先去查看他的背:“对不起,是我惹的麻烦,你受伤了吗?” 她的声音充满真切的担忧,陶格斯非常受用,但他并没有感到疼痛,于是捏住她的脸:“我没事,你该相信这套作战服。” “但是,”他低下头,稍微朝柏诗露了露獠牙:“之后不准再把手松开,要看什么告诉我,我替你先检查一遍。” 柏诗脸上的肉被他挤成两团圆润的汤圆,狠狠咬了两下,他又很快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柏诗也没法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点头。 如你所见被抓住了 洞底漆黑,照明设备没追上他们,连扫描仪都被扔在了上面,柏诗记得塔兰图给她的东西里有一把充能剑,打开后剑身会发光,她从戒指里掏出来,握着剑柄举高。 开关一按,淡淡的光源从手上蔓延,并没有那么亮,只能看清半米内的景象,陶格斯从她身后附上来,握住她拿剑的手:“D-WX8的最新款,哪来的?” 柏诗含糊道:“别人送的。” 他们沿着脚下的路往前走,陶格斯:“你喜欢这种武器?我回去送你其它款。” 柏诗举着充能剑上下移动观察周围的环境,还要抽空回他:“不用了,我带上它只是因为在塔外可能会用上,我没那么强壮的身体,所以只能用些作弊的手段。” 前进了一段距离,柏诗突然停下,抵住陶格斯的胸膛,手掌刚好拍在他的胸乳上,陶格斯顿了一下:“怎么在这……你想做什么?” 柏诗:“我想你安静一会。” 陶格斯闭嘴,柏诗侧过头仔细听,漆黑的远处传来水滴降落的滴答声,清脆,因为带有回声而恐怖,柏诗:“你听见了吗?有水。” 陶格斯:“刚下来就听到了,这里应该是地下暗河,往前跟着风走就能找到出口。” 柏诗:“陶格斯,”她抓紧他的胳膊,往下拉,示意他凑近自己说悄悄话,陶格斯于是弯下腰,和她额头相抵:“怎么了?” “我刚刚取水化雨的时候是从南边,那条地下水源虽然长,但在中间就截断了,我们掉下来的时候正好数到最后一口洞窟,它在北边。” 她皱着眉,微弱的光源将她照的像一副加满滤镜的画,美得朦胧婉约:“按理说北边不应该再出现河流,还是说,这个地方有两口泉眼,一南一北护卫一样守着这片洞窟?” 陶格斯忍不住去摸她的脸:“也有可能这本来是一条河,中间被掉下去的岩石堵住了,所以断了?” 黑色手套束缚了皮肤能感受的暧昧,陶格斯哑着嗓子:“我想吻你。” 柏诗拍开他的手,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和他说正事,为什么他反而和自己调情,她甩开他自己往前走,没走两步一脚踩进水中,因为是在岸边,水不深,高帮靴子鞋底也高,没湿,只是触感不同。 柏诗:“到岸边了。” 陶格斯跟上来,伸手感受了一下风的方向,朝右边指:“出口在那边。” 柏诗却看向截然相反的方向:“我想去中间看看。” 陶格斯:“是在通知我吗?” 柏诗:“不是……你不允许的话我就不去了,安全方面还是得听你的。” 陶格斯:“那就回去。” 柏诗叹了口气:“好吧。” 陶格斯拍了拍她的头:“先找出口,如果不在他们营地视察的范围内,等和焦荡汇合后我再单独带你过来。” 柏诗点点头:“好哦!” ———————— 这条地下暗河很长,柏诗用伸缩棍试探河水的深浅,岸边只到脚踝,往中央去水位逐渐加深,柏诗捡了块石头朝对面扔去,只能听见扑通的水声,暗河的宽度比她想象中还要长。 水底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生物,比如食人的鱼,一口能吞掉成年人的怪物,柏诗电影看多了,在这种幽深看不清底的潭水前总会有些恐惧,除去最初听见的水滴声,越往外走另一种声响也越清晰,像是风从狭窄的缝隙穿过的哀嚎,又像是皮毛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 她主动往陶格斯身边靠了靠,搂住他的小臂,陶格斯和她十指相扣:“害怕了?” 柏诗:“是有一点,杂音越来越多了。” 陶格斯:“说明我们快到洞口了。” 他说得不错,又走了一会,两人终于在远处看见一丝光亮,柏诗松了口气,刚想和陶格斯说说话,充能剑一靠近他的脸,发现陶格斯神情恍惚,瞳孔失去焦距,“陶格斯?”柏诗去推他:“你怎么了?” 她没用多大力气,陶格斯却顺着她的手摔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一片尘土。 “陶格斯!” 柏诗蹲下去,先摸了摸他的鼻息,有,心跳也还沉稳,颈动脉搏动都没什么变化,只是人陷入昏迷,周围的杂音在这一刻突然增强,柏诗愣在原地。 她这回听清了,是某个人轻飘飘的脚步声。 柏诗回头,有人从岩石后走出来,提着灯,灯光还没她手里的充能剑明亮,所以柏诗只能看见他和自己一样的作战服,黑色布料紧紧缠着劲瘦的腰,战术腰带上什么也没绑,凭这些根本认不出来人是谁。 那盏灯随着来人的动作往上移动,萤火一样的光源照过失去外套的上半身,最后停在他眼前,他把头抬起来,往前伸了伸,笼罩在明火里的面孔挂上个因为强压兴奋而扭曲的笑容。 不同于柏诗第一次遇见他时的青春洋溢,这个笑使柏诗陷入一种短暂的恐怖谷效应,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眼前的人感到如此恐惧,以至话都说不利索:“安、安代?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应该在第四层吗?” “你猜呢,”安代朝她走来,鞋子踏在岩石上,又发出那种沙沙的怪异声:“我们来玩猜谜的游戏好不好?你猜对了,我就不杀他。” 他停在柏诗面前,蹲下来,和她保持平视,一张脸上只有那双眼睛没那么诡异,“你猜错了,我也不会杀他,但是你要和我走,不许反抗,怎么样?” 柏诗的脊背贴着陶格斯,后颈被冷汗濡湿,一只手背在后面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掐他的肉,指甲都要陷进去,陶格斯仍然毫无反应。 她咽了口口水:“你要我猜什么?” “陶格斯的昏迷是不是你动的手?你究竟要做什么?不怕焦荡他们知道吗?” 安代轻轻嘘了声:“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你却一上来问我这么多,这不公平吧?” 他抬起手,搭在柏诗的肩膀上,她偷偷去拿通讯器的左手就僵在半路,安代顺着她的胳膊摸下去,替她将别在腰上的通讯器拿出来,放在灯下,翻过来反复观摩,“焦——荡——”他拉长声音,读完上面刻印的名字后笑起来,“你拿着他的通讯器想找谁?姜酒?还是那条没睡醒的蛇?” 纤细而有力的手指收紧,通讯器出现裂痕,最后碎成千百块渣滓,安代一松手,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他逼近柏诗,把她压在陶格斯的身体上,“这么害怕我?我如果亲你你会有感觉吗?” 他和一开始完全变了样,或者说终于不装了露出了本来面目,柏诗觉得这双圆眼睛并不适合他,他这样的人就应该长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每眨一次眼睛都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她抗拒他的亲近,一只手抵着他的胸膛,另一只手去拿充能剑,虽然并不想伤到队友,但安代现在看起来更像敌人。 在地上摸索半天,终于在陶格斯的胳膊下面摸到剑柄,刚要拿出来,蛇一样的触感攀上手臂内侧,冰冷,黏腻,柏诗的手腕被握住,安代已经和她贴得很近了,柏诗一抬头就能同那双眼睛对视,像被某种精怪摄住心魄,柏诗的睫毛颤了颤,上睑渐渐垂下,手也失去了力气。 剑柄又落回去,柏诗瘫倒在安代怀里,他捏了捏她身上的软肉,叹了口气:“明明身体那么软,骨头怎么那么硬。” 上次没用上的D-XI这回派上了用场,安代从裤子内层的口袋掏出胶囊,扔在地上,胶囊自动放大,变成能容纳一人躺进去的弧形床一样。 他将柏诗放进去,盖上盖子,胶囊又自动缩小,最后变成原来的颗粒大小,被他又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安代清理了自己留下的痕迹,包括脚印,以及那些机械碎片,他提起灯,退到岩石后,解除了对陶格斯的精神控制。 听见躺在地上的男人痛呼着醒来,安代咧开嘴,在黑暗里无声发笑。 他吹灭了灯,原路返回。 —————————— 柏诗毫无知觉的睡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做什么奇怪的梦,脑子比身体率先清醒,想睁眼,眼皮却像被胶水粘在了一起,扯不动。 手脚也没什么力气,听觉倒是比其他五感恢复更早,朦胧中听见身边有人在说话,提到了她的名字。 “一个你也没查到的突然出现的女人,身上的疑点比我还多,为什么非要我把她带回去?”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代珈,你只需要把她安全地带回来,和你从地下暗河拿到的东西一起。” “你把我这次的目标放在了她后面,她的优先级比这东西还高吗?”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安代,“数据库并没有这么显示,傩父,这是你自己的意志?” “是的,”那和他对话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熟悉,但柏诗暂时无法想起来是谁,“她对我很重要,不要在路上弄丢她了。” “你已经引起他们怀疑,轮回塔的棋子注定收不回来,阿诗琪琪格下定决心不去赴死,现在弄死萨那尔得不偿失。” “放弃这个身份,赶紧带着她回来,你的身体也需要活动活动了。” 柏诗感到自己的脸被人抚摸,睫毛不自觉颤抖,颊肉又被人带着点恼怒扯了一下。 “好。” “我会尽力给你便利,半个月后,我希望在引灯塔看见她。” 说完这句,四周陷入沉寂,柏诗等了半天,安代也没再说句话,对面应该切断了联系,现在这个房间里只剩安代,和一个装睡的自己。 柏诗因此紧张起来,虽然手脚已经恢复了力气,但现在仍旧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刺透眼皮的光亮消失,略显炽热的吐息打在脸颊上,安代在她耳边轻笑: “为什么要装睡呢?” 陶格斯: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听不懂,想亲 把真反派先拉出来溜溜 如你所见替她舔(安代h,微强制) 柏诗睁开眼睛,入眼就看见安代离得近的脸,明明是圣洁那一挂的长相,偏偏被他笑得邪气四溢。 “你到底是谁?”柏诗想起身,却推不开他:“这是哪?” 她的衣服被换成轻薄的睡裙,甚至四周都不再是漆黑的岩洞,躺在床上的身体皮肤接触着被单,只能感受到温暖和柔软。 “你的问题可真多,”安代握住她拍过来的手,张嘴含进去,吮吸起来,“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你,等到了我的地盘,你该知道的都会有人告诉你。” 柏诗强硬地把手抽出来,安代的口水顺着她的指缝拉成细长的黏丝,她真后悔刚刚没捅进他的喉咙令他干呕,她张开手掌,抬起来朝他的脸扇过去,安代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头被柏诗打得偏过去,无名指上的戒指划开了他的脸颊,伤口很深,却不见血,甚至没有该暴露的结缔组织。 安代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着吐了一口气:“我说什么东西刚刚一直顶着我的上颚。”他钳制柏诗的手腕,将那枚戒指从她手指上拔了下来。 很顺利,多余的唾液起到了润滑作用,安代摩挲着戒指:“为什么我总会在你身上发现其他男人送给你的东西?” “明明一开始对我的感官也很好不是吗?怎么突然又不喜欢我了,”他上了床,跪在柏诗身前:“女人真是善变,不过没关系,我不怪你。” 手从裙子底下伸进去,柏诗去踹他,正好顺了他的意,将裙子掀上去,握住她柔软的充满肉感的大腿,将头挤进腿根深处。 他伏下身体,稍微拨开内裤,露出散发着甜腻味道的穴口,因为并未动情这里还很干燥,安代伸手抹了一把,分开忠诚守护的阴唇,用食指将颤巍巍暴露在空气里的阴蒂往上拨,指甲剐蹭上去,颞骨突然受到两侧的挤压。 他被裹在柏诗的裙子里,透过布料传出沉闷的,带着戏弄的笑声:“怎么了?” 柏诗恨不得就这么夹断他的脖子,脑子里刚升起这种想法,门户大开的阴唇就被柔软的唇吻上来,温热的,滑腻的舌头从那两片嘴唇探出来,左右舔开不停闭合闪躲的阴唇,寻找被藏在深处的阴蒂,舌尖抵着未曾充血的小球,来回拨动,起初并不激烈,尚在柏诗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让她还能分出理智左右观察。 这所房间的布局陌生,也没有窗,柏诗无法根据窗外的景色判断自己到底身处何地,没有浴室,也没有水池,唯一的家具是这张床。 什么囚禁圣地啊??! 因为安代的视线被自己阻扰,柏诗上半身微微外侧,想把手放下地,去找刚刚被安代随手扔下去的戒指,刚摸到床沿,安代的手从裙子内侧一路向上,贴住腰际,握住她的髂骨,“你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嘴里塞满东西而含糊不清,每一个字都裹满黏腻的湿哒哒的欲望,像陷进沼泽的咽喉,一张嘴就跳出来无数的青蛙和气泡。 柏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安代突然收回了舌头,双手固定住她的腰,脸朝下压,鼻子卡在阴唇上面的耻骨,嘴唇像进食的鬣狗那样贪婪地往里挖,直到唇缝能够抿住那粒逐渐挺立的阴蒂,将它含在嘴里,猛地一吸—— “啊!” 柏诗像被迫翻身的鱼那样从床上直直立起,又因为软下去的腰再次仰倒,在那之前双手隔着衣裙在安代头上胡乱摸索,最后攥紧了他的头发。 “快停下来!” 安代当然不可能听她的话,在他的努力下柏诗原本紧闭的穴缝已经悄然打开,翕张着吐出一团团浓密的清液,他很想尝尝它们的味道,但暂时腾不开嘴。 温热的口腔极具吸力,将柏诗的阴蒂吸的又肿又大,薄薄的皮肉被短暂涌进来的鲜血撑满,看上去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安代最后用舌头沿着肿大的阴核转了一圈,毫无征兆地咬下去,不重,连皮都没咬破,但挤压的刺激令柏诗瞬间收紧小腹,尾椎上不可忽视的麻痒升腾,变成一阵直直射入大脑的电流,高潮只有一瞬,缓下来后只剩抽搐,安代还没松口,又缠绵地啃咬舔舐已经胀到极限的阴核,刺激没停,柏诗的穴口不断往外流淌温热的淫水,濡湿了一整个内裤和床单。 安代顺着她的穴缝往上舔,一路留下湿哒哒的水迹,到了腰脐才停下,下巴搁在上面,从外面看柏诗的小腹处鼓起了一个圆润的包,像是中期的孕肚。 柏诗看着不舒服,颤着手将裙子全掀上来,嗓子因为情动而喑哑:“起来。” 安代用脸摩挲着她的肚皮,不舍得分开,柏诗拽着他的头发将他往后扯,他其实感觉不到疼痛,但还是顺着她直起身体,那双嘴唇比平常更加艳红,边缘黏着些亮晶晶的水液,顺着嘴角淌下来,滑到下巴上。 安代探出舌头,红润的舌尖扫过唇边,将那些透明的淫液尽数吞进嘴里:“不要继续吗?” “尿出来也可以哦,我会把它们全都咽进去,”他笑得肆意,没什么道德,“这具身体要报废了,你现在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柏诗抽掉脑后的枕头朝他扔过去,被他躲开,安代压下来,禁锢住她的双手,贴近她的脸,“真是难伺候,留了那么多水,明明自己也很爽吧,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乖一点享受不好吗?我不想对你用些特殊手段。” “我根本就不想和你做这些事,你罔顾我的意愿,强迫我,还想要我给你好脸色?” 安代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他正视柏诗的眼睛,怜爱地抚摸她的脸,“毕竟你以后都要待在我身边,尸体也要和我埋在一起,现在不适应的话,之后可怎么办?” “你想peach!” 柏诗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嘴唇像被打了麻药失去知觉,手脚也变得轻飘飘的,整个人仿佛睡在云端上,感受不到身体的一丝重量。 安代将腰带解开,取出被裹在裤子里的阴茎,它竟然还是疲软的,他握住根部的囊袋,不知道按到哪里,那根软趴趴的肉棒突然往前翘起,变得和勃起一样坚硬。 “仿生科技只有这点不好,一旦涉及到未成年的东西就含糊过去,”安代握住那根阴茎,将它往后掰,没掰动,“外面倒是挺软,里面硬得像塞了钢筋。” 注意到柏诗瞪圆的眼睛,安代被逗笑了:“放心,我不会用这具身体操你,”他把阴茎的顶端抵在柏诗的穴口,柏诗内裤还没被脱掉,隔着一层棉布,穴肉都能感受到那根肉棒的坚硬似铁。 “我就在外面蹭蹭,它的神经没连上我的大脑,这样操你我没有快感。” 龟头抵着穴口,内裤早被柏诗上一轮高潮留下的水液濡湿,肉棒顶上去,立即被裹满积聚成浑浊黏液的润滑剂,安代往里顶了一点,龟头带着内裤操进去一个浅浅的入口,柏诗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安代喘着粗气,声音明显兴奋起来:“叫得好可怜,如果真的全都操进去,用鸡巴顶穿你的子宫,你是会骂我,还是哭得更惨一些?” 柏诗的腿被他压的张开,两侧腿根凸起,内裤被扯得绷紧,湿透了的棉布贴紧皮肤,将穴口上方的阴唇分开的缝隙也完美显露出来,阴茎就抵在那条线上,周围的软肉和内裤随着肉棒的进出来回晃动,每次往里顶的时候棉麻的布料都会狠狠摩擦穴口,再向里延伸一段距离,却始终不侵犯深出,像在皮肤上用指头按压出来的坑,顶弄的时候阴影都重些,安代就这样一边欣赏穴口被打磨成浓稠白浊的水液,一边问她:“想要我全部进去吗?” “只要你点头,我就全操进去,不管我快不快活,今天都要把你伺候好,怎么样?” 柏诗咬住唇肉,羞耻的泪水不停顺着脸颊淌下来,坚定地摇头。 “啧,”安代停下了顶弄的动作:“真倔。” “那就睡吧,”他朝她发出下一个指令,柏诗立即感到眼皮沉重,大脑陷入混沌,没一会就陷入了昏睡。 安代没了兴致,随手扯了张纸擦了擦阴茎前面,摸到囊袋下的按键,将它再变软,穿好裤子后坐在床边,凝视再次陷入沉睡的柏诗。 裙子层层迭迭地堆积在胸口,乳房只稍微露出点漂亮的下弧线,睡着的时候眉眼舒缓,一点看不出来和自己呛声时皱在一起的不悦,手臂柔顺地搁在身侧,纤细,但又不干瘦,内裤扯得皱巴巴得,腰腹以下大腿以上的位置被糟蹋的乱七八糟。 这在安代看来却是美极了的风景,他的内心因为看到的景象再次掀起波澜,身体却无动于衷。 “啧,”安代头一次嫌恶起这种仿生资源。 通讯器突然发出声响,安代随手接了,对面是阿诗琪琪格,他没让她看见床上的柏诗,站在门口,吊儿郎当地靠着墙。 “少祭司大人,您找我有何贵干?” “……”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阿诗琪琪格才出声:“安代,柏诗是不是在你手上。” 安代失笑:“您说得像她被我绑架了一样,我怎么舍得呢?” 阿诗琪琪格:“我说得有错吗?”她松了一口气,知道柏诗不是被什么怪物掳走性命无忧就好,“你现在带着她回来,就算你将功补过,监狱的刑期也能一笔勾销。” “我只给你十分钟考虑的时间,如果你拒绝,”她垂下眼眸:“你逃不出这片沙漠的。” “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和别人杠,”安代将通讯器往上抛了一下,再稳稳接住,阿诗琪琪格只能看见晃动的画面:“我原本是想投降的,但你这么一说,我偏要试一试。” “再见。” 他挂断了通讯。 元宵节快乐 如你所见一具尸体(安代h,强制,血腥) 很闷。 像被困在某个窄小的盒子里,周围空气都不流通,又因为环境的湿冷而感到僵硬的寒意。 柏诗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胸脯在黑暗里疯狂起伏,甚至因为呼吸得太过急促而被口水呛到,发出剧烈的咳嗽。 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暗得柏诗几乎要怀疑自己瞎了,她原本是平躺着,气息平稳后想起身,双手撑着两侧一用力,上半身弹起来,额头毫无防备撞上某种坚硬的板,柏诗惊呼出声,抱住头,揉了好一会。 其实并没有感到疼痛,只是脑子被撞得发晕,歇了一会后柏诗长呼一口气,伸手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向上有一块平整的顶,很长,但不宽,两侧也有被封得严实的墙壁,如同一条狭窄的甬道,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平躺的身躯。 像口棺材。 脚往下探了探,离墙壁还有段距离,如果这是为她打造的棺材,那也并不完全匹配她的身型,柏诗试探着往上推,顶纹丝不动,在这种逼仄的空间里翻身都费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死寂的狭小空间只能听见她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当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时,另一道不知何时混入的喘息就显得突兀而恐怖,藏在身后,耳旁,近得要命。 柏诗瞳孔地震,一时间不敢回头看,看也看不到什么,于是抬起颤巍巍的手,在黑暗里胡乱摸索,刚才只关注到她面前的空间,忽视了背后压着的东西,指腹搭在上面,凭触觉辨认。 一双分开的手,指甲很长,皮肉并没有弹性,坚硬得像僵尸,越过肩膀向后摸索,一截冰凉的脖颈,没摸到起伏的脉搏,向上,头颅还在,长发散得乱七八糟,鼻子挺翘,嘴唇很薄,柏诗的手指划过他的唇缝时因为按压的力气太大,被掀出来的犬齿划开了指腹。 淡淡的血腥味渐渐充斥密不透风的阴暗盒子,因为失去痛觉所以并没有在意受伤的柏诗还在庆幸这具有呼吸的尸体不会突然醒来,一时间想不到出去的办法,于是放松身体躺在陌生人的身体上摆烂。 还好她没有幽闭恐惧症。 一放松大脑就开始乱想,如果这是棺材,那旁边会有陪葬的金银玉器吗? 她又伸手在棺壁的拐角摸索,都是空的,连这位陌生人的衣服都消失不见。 被盗过墓啦? 黑暗里乱摸的胳膊收回来时再次划过那只放置端正的手,被突然握住,柏诗脱口而出:“卧槽!” 身后的尸体握住了她的腰,缠绵的,阴森的语气贴着她的耳朵,尖牙几乎要刺穿她的耳骨:“嗯?你想草什么?” 托这几天一直被迫和安代待在一起的福,柏诗几乎立马认出他的声音,“安代?” 男人低低地笑起来:“这么快就认出我了?” 柏诗:“这是哪?” 安代:“我的床。” 他握住柏诗的手,递到嘴边,将那一小块伤口含进去,避开锋利的牙齿用口腔舔弄,吮吸,直到再挤不出一点血。 柏诗:“……” 柏诗:“你是吸血鬼吗?” 安代:“不是。” 安代:“别把我跟那些蝙蝠相提并论,我已经脱离动物属了。” 柏诗:“那你干嘛鬼一样地嘬我的手?” 安代:“……” 安代:“亲亲你不可以吗?” “你应该按照我的意志对我过分热情,怎么还这么咄咄逼人,”安代叹了口气:“还是你本性如此,是我看错了人。” 柏诗:“关你什么事?” 她的反驳在安代看来更像是虚张声势,毕竟她整个人都被他拥住,像被蛇缠住的猎物,他凑到她的颈窝里,伸出舌头品鉴美食那样舔弄她:“你好暖和,能帮我暖暖身体吗?” 柏诗:“我不——唔、唔唔嗯、”安代掐住了她的嘴,虎口堵在唇缝里,指甲尖抵在两边柔软的颊肉上,“我不是在请求你,现实里那么狠心地回绝我,你以为我会在自己的地盘让你拒绝我第二次吗?” 柏诗扒住他的胳膊,想挣扎,稍微动一下就碰到坚硬的棺壁上,不疼,但受过撞击的部位会麻木一段时间,大大限制了她的动作。 挪动中臀缝突然被某种硬起来的棍状物体顶住,吵闹戛然而止,安代的手从柏诗的睡裙伸进去,摩挲着她的腰际,说话的语气像掺了一百斤的毒蜂蜜:“怎么不动了?” 他的手从内裤的边缘伸进去,一路划过耻骨分开闭合的阴唇,冰冷的皮肤冻得柏诗一哆嗦,他将食指和中指从穴口塞进去,像一块冰锥硬挤进去,阴蒂都被冻萎了,但穴道竟然完全不干涩,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液在褶皱里泛滥,安代将手抽出来的时候还带出很多,浇湿了他的大腿。 “怎么会有这么多水,刚刚我没醒的时候自己玩自己的小穴了吗?” 安代在她身后喋喋不休,但在柏诗听来完全是胡言乱语,“还是说里面太痒,忍不住夹着我的鸡巴吃自助餐?” “amp;%¥@@#!!!” 柏诗仍旧被剥夺了话语权,只能无能狂怒,任由他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安代将她的内裤扯下来,握住阴茎抵住湿软的穴口,龟头一顶就插进去,像被一眼温泉裹住,性器从未感受过的温度使睾丸暂时顶替大脑,他搂紧柏诗,情不自禁地呻吟:“哈、啊……” 声音里的媚意让柏诗都惊叹地睁大了眼,也顾不上像被冰块操了一样的下体,牙齿抵在冰冷的虎口,下定决心咬下去。 果不其然被硌了牙,不过还好没啃出什么怪味的体液,安代这样子总给柏诗一种僵尸的既视感,她到现在都害怕他亲着亲着突然咬住她的脖子开始吸血。 阴茎不断往里深入,这根肉棒的温度实在低得吓人,当它全部埋进柏诗的身体里,像在冬天吃了一大桶冰淇淋,她被冰得小腹抽搐,大腿夹在一起,试图靠腿根的温度稍微带走些它的寒气,安代终于舍得放开她的嘴,两只手握住她的腰,在这狭小的棺材床里开始抽插顶弄,因为空间限制动作没那么激烈,但极大的温差也足够刺激,柏诗总忍不住收缩穴道,夹得安代轻喘。 “别夹得那么紧,你想夹断我吗?” “我现在可经不起丁点折磨,脆弱得很,万一断了,只能接上机器做的阴茎,”他放手去掰她的腿根,“你喜欢什么样的材质?鱼那样螺旋的?虫类长满鬓毛的?还是带着刺的犬科肉棒?” 柏诗被顶得总是撞上棺材盖,只能用手抵住前面,小腿也分不开,被安代夹在中间,胸乳被弯起来的臂膀托住,好歹不用晃着撞上冰凉的盖顶,身下是一下一下有力顶弄的腰,阴茎抽出来的时候那些积聚的水液就会被带着喷洒出来,落在安代的小腹和耻骨上,糊成一片,下一次她的臀肉落下时又会被染上去,这些无尽的淫液几乎成了肉体间拍打声的增强剂,原本沉钝的操弄变得清脆而淫靡,啪叽啪叽响彻整个空间。 人的血管会因为极致的冷收缩,到达一定程度又会触底反弹,柏诗渐渐感不到冷了,穴道变得火辣辣得,阴蒂也突然充血,像被看不见的针扎着,酥麻,火燎一样,带着尾椎的刺激升腾,安代还在抽插,她已经突然到达高潮,穴内的粘膜又咕叽咕叽吐出一阵淫水,迎头淋满捣进穴道的阴茎。 “哈……好烫啊,”安代又急喘几声,“我要化在里面了。” 柏诗听不得这些,明明是安代在发骚,她却同步感到一阵羞耻,“你能不能、呼……闭嘴啊!” 安代轻浮地笑出声,搂着她翻了个身,空间瞬间变得更加狭窄,柏诗被身后的人挤压在棺壁上,脸朝上侧着,额头抵着硬实的木板,颈侧被人严密贴合上来,乳房被抵成扁扁的椭圆,小腹和大腿贴着壁,脚背绷紧,被安代的小腿禁锢住,他堵在她的身后,私心希望空间再小点,最好让柏诗完全嵌进他的身体里,动弹不得。 换的姿势让安代动起来更不费力,甚至这样顶撞的时候柏诗因为退无可退,不能再因为撞击的力道往前晃动,安代操她的所有力气都失去了缓冲,柏诗只能自己硬生生受着,仍旧坚硬的肉棒像打年糕用的石杵,一下比一下用力地往里凿,穴道的黏膜被捣得敏感脆弱,如同熟透了的桃子,一碰就溢出甜滋滋的水。 他像寄生的尸鬼那样从背后抱住她,呼出的冰冷吐息凑近了她的脖子,“好暖和,”他叼住了柏诗的一块肉,“你的身体比嘴热情多了,不知道血是不是也是暖的……” 那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哄骗中带着强硬,柏诗无法拒绝,“让我尝一口吧……” 安代咬开了她的血管。 吞咽声盖过了动情的喘息,他的身下仍旧没停止操弄,柏诗在逐渐失血中肾上腺素飙升,血压升高,心跳加速,身体各个部位发生不同程度的抽搐,逼近的死亡和性交的快感点燃了她的理智,如同一团焚烧自身的火,淫液失禁般从她的穴口喷射出去,安代几乎像在水中抽插,眩晕和高潮前的激动一齐涌入大脑,伴随着尾椎升起的酥麻来临的是一股无法憋住的尿意,柏诗紧紧扣住面前的木板,指甲在上面划出刺耳的杂音。 她出声,虚弱得如同蚊蚋,“停、停下来……” 没人回答她,她的身后只剩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安代的食欲和情欲同时得到满足,他叼着柏诗脖子,因为情绪高涨而加快抽插的速度,力气越大操得越往里,柏诗的臀肉被他拍打得几乎变形,顶烂宫颈顶进宫腔只是一瞬间,咽下最后一口甘甜的血液后,安代抵在宫口抽搐着小腹射精,冰水一样的精液被喷进子宫,柏诗已经几乎昏睡,身体还是被刺激地瑟缩着,膀胱终于失去对闸门的控制。 她在高潮中尿了出来,淫水和尿液一齐尽数喷洒在两人交合的地方,甜和腥几乎混成一股纯新的味道,瞬间弥散逼仄的空间,安代痴迷地嗅了嗅,看上去喜欢的不得了,凑上去说:“真好闻,你觉得呢?” 柏诗报之以沉默。 她已经失去意识。 发情期 po wenxue1 1.c om 一间房子,没什么亮眼的装饰,纯灰色调的性冷淡风,只有床单洁白得如同狼群里的绵羊,被单整齐,上面没有一丝褶皱,还没被人睡过。 房间的主人坐在地上,靠着床边,穿的很不成体统,手里还拿着件动物耳朵头箍,犹豫着要不要戴上。 长发未经揉搓,耷拉在肩膀和床上,散成一团,卧室里的暖灯照在上面,折射出太阳般的光辉,刘海蓬松,看起来刚洗过吹干,自成一束的耳前长发垂在胸膛上,掩住没扣严实的衬衫裸露出来的乳头。 脖子上戴着第一次和柏诗做的时候留下的项圈,黑色皮套将喉结压得很深,他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但仍旧可以忍受,前面的链子被做了加长处理,因为重力弯弯绕绕地瘫在地上,等待它的主人将它捡起来。 下身没穿任何布料,大腿靠上三分之一的位置套了对项圈同款皮带,他的皮肤是麦色,没重到皮革那种深黑,腿上的肌肉被束缚,一鼓起来就能将皮带绷紧,勒出几道明显的伤痕,看上去有种野蛮的色气。 这是萨丹夫和柏诗一起迎接的第一个发情期,最后想了想,还是将头箍戴上。 他屈起双腿,因为发情的缘故腿间的阴茎早就胀得爆炸,想要的人却不在身边,萨丹夫从地上捡了一件粉色的内裤,放在鼻尖嗅了嗅。 全是柏诗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垂下去,手腕上也带着同款项圈,像被全面禁锢的野兽,在四肢和脖颈打上桎梏,希望以此限制他的行动。 手带着内裤摸到硬得翘起的阴茎,将它套上去,裹着灼热的,张脉偾兴的肉棒上下撸动,呼吸渐渐深重,脖子上项圈的存在感就越发明显,压抑的欲望被箍住,萨丹夫竭力冲破这层阻碍,在对抗中逐渐有了射精的前兆,头颅扬起,汗从额头滴落,滑到下巴,落在胸肌上,成就了某种湿漉漉的欲色。看书请到首发站:p o18r r.co m 浴室的水声停了,柏诗擦着头发走出来,穿着浴衣,猝不及防和张开双腿敞开胸怀的萨丹夫对视,在她惊讶的视线下,萨丹夫喘息着射了出来,白色的脓精污浊了整件粉色的布料。 柏诗把毛巾随手放在桌上,她的头发半干不干,没指责萨丹夫,只是无奈地问他:“你把我的内裤弄成这样,我明天穿什么?” 萨丹夫握紧那点布料,看起来想把它完全塞进手心里藏起来:“抱歉。”他的耳后直到脖颈红成一片晚霞,大张的身体让他失去所有安全感,被用来自慰的内裤的主人抓个现行更让他感到羞耻。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会发生的经历。 柏诗走过去,裹着的浴巾在这个过程中脱落到地上,“算了,”她从地上捡起那条链子,缠在手腕上饶了好几圈才选到一个刚刚好的位置,攀着萨丹夫的肩膀,脚落在他的髂骨两侧,分开腿坐了上去。 因为射精而变得黏糊糊的肉棒被往前挤,夹在柏诗和萨丹夫的小腹之间,萨丹夫握住柏诗的腰,感到她的臀肉挤压着两个囊袋,有一个甚至卡进了她的臀缝,被湿哒哒的阴唇包裹,涂满温热的淫液。 “怎么带了个耳朵?” 萨丹夫垂下睫毛:“有很多哨兵推荐,我就准备了。” “你喜欢吗?” 柏诗伸手捏了捏,毛茸茸的触感还不错,手垂下来顺着萨丹夫的脸颊再到胸膛,最后按在他的胸口,“很可爱……我洗太久了嘛?你难受得都开始干坏事了。” 可爱并不是萨丹夫想听见的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柏诗的乳房搭在上面,被带的晃来晃去。 她扯了扯手上的链子,萨丹夫被迫昂起头颅,可惜项圈遮住了他的喉结,看不见软骨性感的滚动,柏诗从下巴开始吻他,压在他身上,像一只坏心眼的猫,将他的下半张脸亲了个遍,就是不去吻他的嘴唇,萨丹夫稍微往前凑想亲一亲她,她就往后躲,连那根灼热的肉棒也不挨着了。 这让萨丹夫更加难受,小腹上被挤来挤去的阴茎继续膨胀,柏诗沉迷于逗弄他的乐趣中,仍旧没分出心神去管它,萨丹夫的汗流满额头,他几乎要被玩得啜泣了,嘶哑着嗓音恳求柏诗:“你……看一看它……” 柏诗抓住他的头发,拨到后面,露出他的乳头:“什么?” 萨丹夫握住她的手腕往下带,宽大的掌心将柏诗的手禁锢在自己的阴茎上,柏诗只是碰一碰它,它就摇晃着又长大几分,萨丹夫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吐出的气息都像火燎一般:“好难受……” 他在向她认输。 发现萨丹夫被折磨得快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柏诗环住他的脖子终于亲了亲他的嘴唇,跪着地撑起身体,握住那根阴茎的茎身,抵着龟头缓慢往下坐。 粗大的龟头进入的艰难,但好在有精液和蜜水的润滑,最膨大的前端进去后,柱体就容易很多,柏诗搂紧萨丹夫的脖子,膝盖上的力气收回,终于将这根肉棒吃到底,两个人同时发出颤抖的喟叹,柏诗也没有了之前的游刃有余,小腹被插得颤抖,贴在萨丹夫硬邦邦的腹肌上。 “怎么会……”她颤着声音:“感觉比之前还要大……” 萨丹夫没说话,握住柏诗的髂骨,双腿微微分开,挺着腰疯狂顶弄,没给柏诗一点缓冲的时间,他们的前戏太长了,他已经忍得双眼发红,差一点就要化身野兽,将柏诗扑倒压在身下不管不顾地狠操。 “啊……”柏诗被顶得瘫在萨丹夫身上,小腿肚子都在抽搐,断断续续地说完想说的话:“太、太快了……慢一点、呜……” 就像是一顿快餐,柏诗很快被操上高潮,淫水顺着不断进出的阴茎漏出来,萨丹夫一定感受到了这些温热液体的浇灌,但仍旧没停下来,甚至又加快速度,柏诗的臀肉被拍打得颠出残影,和萨丹夫大腿相撞的那一块圆形皮肤红得发粉。 她的第二次高潮距离第一次也没多久,这样高强度的操弄几乎让她刚从不应期出来尾椎就再次升腾起酥麻的前兆,她将链子扯得哗啦作响,因为手是从萨丹夫的脖颈两侧穿过去垂在他的后背,所以拉紧的时候萨丹夫不得不向后仰头,露出整个下巴和前颈。 没什么用,萨丹夫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像被两个不同的脑子主宰,吻她时候有多温柔底下操的就有多狠,他的大腿因为用力而青筋鼓动,系着的两个绑带几乎要被崩断了,陷进肉里,他像感觉不到疼痛,腰晃得飞起。 柏诗第五次高潮的时候两个人交合的地方已经被水淋得完全湿透,甚至地上积聚起一大滩透明的水液,萨丹夫似乎厌烦了这个姿势,放开一只箍着柏诗腰的手撑着地起来,将她放到床上,阴茎插在里面将她翻了个身。 肉棒碾着穴里的粘膜旋转,这是从未有过的摩擦方向,柏诗呜咽一声,趴着柔软的被褥将脸埋进去,身后萨丹夫覆上来,用宽厚的身体压住她,将她抵在床上操弄,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操进床垫里,耻骨撞击出巨大的清脆的啪啪啪的声响,甚至在房间里有了回音。 那根链子被柏诗压在下巴里,这些为了安全所套上去的项圈没一个有用,变成了两个人床上的情趣,只能起装饰作用,被操得迷迷糊糊中有什么落在了柏诗的头上,她伸手去够,一看,是萨丹夫装模作样带上去的狗耳朵。 哪里像狗了。 一点也不听话。 背后的男人带着深重的喘息接近她,一边亲吻她的后背,一边用手摸到她的下巴,手指摩挲着嘴唇,稍微用点力气就从唇缝里挤进去,他摸了摸柏诗的牙,她的牙很齐整,没有尖锐的突出虎牙,也没有可爱的兔子门牙,像一排整齐的士兵,矗立的角度和姿势完全一致,摸起来如同钢琴键,虽然不能发出悦耳的声响,但手感也足够令人喜爱。 他把手抽出来,带出一滩散发清淡甜味的口水,一条黑色的尾巴从后面爬上来,尾尖像蝎子的几丁质硬壳,层层尖锐的鳞甲包裹里面的骨与肉,怼到柏诗面前,用唯一的平整面去堵她的嘴。 柏诗抓紧了枕头,那块洁白的布被漆黑的尾巴划出一道割痕,里面的绒毛泄出来,“这是什么?” 萨丹夫没说话,但停下抽插的动作,将她又翻了个身,阴茎在溢满淫水的穴道又打了个转,将它们磨成白色的泡沫,抽身时带出来,挤满被撑到极限的穴口。 柏诗泪眼朦胧,眼泪自从高潮后一直没断过,现在萨丹夫竟然愿意让她休息,甚至替她擦干净泪珠。 视线终于清晰,柏诗怔怔地看着萨丹夫头上多出来的角,和后背长出来的黑色长尾,想,原来发箍不是落下来的,是被他的原生角挤下来的。 她伸手去够萨丹夫的角,很粗,像某种恶魔,有牛的外形,触感却和它截然不同,摸上去光滑得如同丝绸。 她的声音颤抖:“你……你的精神体?” 萨丹夫沉闷地嗯了一声,“是龙。” “幻想种。” 怪不得他在轮回塔的地位那么高。 他搂紧柏诗,插在穴道里的阴茎得以再进几分,几乎顶开她的宫口。 “啊……”柏诗握住他的角根,有了借力点,再被操弄时不至于被顶得往上滑,却不知道发情的龙身上所有非人外形都是敏感点,碰不得摸不得。 萨丹夫的头发落在两边,胸肌因为低下身体挤压显得更大,乳沟都被挤出来,这样弓着腰更易于发力,他跪着床,架着柏诗的腿,狂风骤雨一样飞快捣弄,嘴唇不再抿着,而是大张着口,一阵阵火热的喘息从他嘴里带着浓厚的欲气呼出,喉结吞咽,连着项圈的锁链掉在柏诗的胸脯上,给热得恼人的皮肤带来唯一一点凉意。 柏诗被操得几乎崩溃:“哈……怎么又……” 她抓着萨丹夫角的手不放,甚至握得更紧,萨丹夫的呼吸更加沉重,将她再次送上高潮后,往前挺腰操进子宫,硕大的龟头在狭小的宫腔里来回磨蹭,一边喷射大量的精液,一边摇晃着拍打宫壁,让柏诗的一整个下半身又酸又麻,因为高潮太多次,肢体末端小动脉痉挛,柏诗的手脚由远及近地麻木、发冷,最后变成一种被灼烧的错觉。 被内射后的余韵使她张着嘴,瘫在床上,整个人湿淋淋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萨丹夫埋在她的胸前,细细舔弄她的乳头,柏诗缓过神,想让他起来,刚抬腿,大腿内侧的软肉又抵上了坚硬灼热的肉棍。 柏诗:“……你有两根轮着来的吗?硬得这么快?” 她只是想到网上大家对龙这种生物的调侃,开了个玩笑,完全没往事实那方面想,毕竟一开始是她亲手握着那根阴茎坐下去的,她看得清清楚楚,只有一根。 萨丹夫却愣了一下,“你知道?” 他压下来,看起来不打算再继续让柏诗休息了,“是有两根,我怕吓到你,就没放另一根出来。” 他握着柏诗的手,搭在直挺挺戳在她腿根的肉棒:“不是这根,另一根还硬着,我能全放出来吗?” 柏诗的声音有些发颤:“我说不行你会听吗?” “我听,”萨丹夫吻了吻她,“但之后我会背着你偷偷将他们调换,总不能厚此薄彼。” 柏诗心如死灰:“发情期今天结束不了是吗?” 萨丹夫:“对,会持续好几天。” “你答应了陪着我,”他握紧柏诗的腰,突然变得幼稚起来,“要反悔吗?” 柏诗叹了口气:“不。” 她搂进萨丹夫,任自己再次陷入情潮:“只是在想这几天应该没什么着急要做的事。” “答应了要陪你,我不会离开。” 如你所见被救了 身下所处的环境颠簸,柏诗从深睡中苏醒,这回手脚不像上次毫无力气,她像有了抗性般,连陷入沉睡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以致从后面掀开帘子进入驾驶舱,安代诧异地看着她:“你醒了?” 柏诗没理他,从窗户观察急速往后退去的风景,他们还在沙漠里。 “你要带我去哪?” 安代很谨慎地没正面回答:“到了就知道了,”他伸手去抓柏诗的胳膊,柏诗被他按在怀里,“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他捏了捏她的脸,觉得手感不如以前:“一直输营养液也不是办法。” 柏诗环视四周,这是辆科技远超之前那辆越野的车,驾驶座上的操作键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就算她找到机会接近,也分不清哪个是停下的按钮。 她知道从安代嘴里问不出来什么,虽然他看起来对她百依百顺很喜欢她的样子,叽叽喳喳说的话也多,但都是漫不经心的哄骗,没一句透露过重要信息。 最讨厌有脑子的敌人了。 柏诗接过安代拿来的食物,小口小口吞咽,发着呆思考怎么自救。 她对安代的来历一无所知,总不能认命般懵懵懂懂地被带走,万一对方是嘎腰子组织出来的猎狗呢? 转机出现在一个下午,因为沙漠里经常会碰见扰乱电子设备的磁场,为了不驶向未知地,安代一直在驾驶座看着航线,柏诗的行动相对自由,但也只限安代的眼皮子底下。 他在主驾驶,柏诗就被他按在副驾驶,“所以说,你还是会选择性忘记一些过去的事对吗?” 柏诗恹恹的,撇过脸看着车窗,不想和他说话,被他捏着下巴扭过头,凑过来接了一个粗暴的吻。 直到需要换气安代才放开她,柏诗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你不是都查过吗?又问我一遍干嘛?” 安代勾起一个怪异的笑,“因为你忘掉的记忆太重要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在骗我。” “如果你还记得,多少对我会有一些恐惧。” “毕竟我杀死过你一次。” 柏诗:“你脑子被晒坏啦?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她没想起之前,安代是不会主动告诉她昨晚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发生了什么的,他还想再逗逗她,刚张嘴,又闭回去,侧过头仔细听车外传来的轰鸣声。 一开始只有他能听见,后来柏诗也摇晃着脑袋贴到窗户上去听,不像是某种怪物,而是机器的螺旋桨飞快旋转的嗡鸣。 车子的外壳涂了伪装层,颜色几乎和沙漠融为一体,不近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辆疾驶的车,安代对傩父的技术很放心,轮回塔抵触科技,萨满暂时还破不开傩父的磁场干扰,想用卫星定位简直痴人说梦。 但轰鸣声的确朝着他们接近,安代皱着眉,这种真情实感的表情终于让他看起来有了活气,他的身体绷紧,开始警惕四周。 车窗两侧并未突然出现可怖的怪物,当安代提速往前冲想甩掉这股阴魂不散的噪音时,前方的沙子突然从平坦的沙丘涌起,浪潮那样形成一道极高的沙墙,如果撞上去,驾驶舱的两人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安代瞳孔皱缩,猛踩刹车,同时旋转方向盘,终于在两方相撞前侧着车停住,车尾没那么幸运撞了上去,但并没有产生碰撞后的颠簸,安代调了车外的监控,沉着脸盯紧那块埋进沙墙的尾部,“中计了。” 如同死神飞舞的镰刀,破空声从上方传来,从监控里起初只能看见一个黑点,当它降落的足够近,才能看清是一个急速下坠的人,陨石一样砸下来,目的地是他们的车顶。 那人带着一身的火气,如同断头台上的铡刀落下踏碎了车头,极大的势能将车子截成两段,像被折断的筷子,断处往下坠两端就会翘起,车身因为撞击后轮翻了上去,虽然系了安全带,但柏诗仍旧撞到了头。 一阵带着煤油味的硝烟弥漫了整个事故现场,宽厚的手掌扇走那些扰人视线的浓雾,一拳打碎残破不堪的挡风玻璃,从车头踏进驾驶舱,柏诗被呛得咳嗽,来人听见她的声音立即朝她走去,将她抱起来,踹开车门跳了下去。 红发从头盔里垂下来,被扎成一条辫子,柏诗靠着它认出了来人,“陶格斯?” 陶格斯嗯了一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那里擦破了皮,留了不少血,都是因为他的失误,“疼吗?” 柏诗:“虽然是很痛,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安代还在车里!” 陶格斯皱眉,以为柏诗担心还在车里的安代的安危:“你管他去死。” 柏诗抓住他的胳膊:“不是,你们不抓活口吗?不打算审他吗?” 陶格斯突然偏了下头,取下一直戴着的耳麦。 从他跳下来到现在一直有人在联络频道骂他蠢货,听见柏诗的话后更是变本加厉,吵得他脑仁疼。 被砸毁的车门哐当掉落在地上,柏诗这一侧的车门突然伸出一只手,伤可见骨,却没有血,安代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从已经起火的废车里爬了出来,他比柏诗伤得重得多,刚刚陶格斯像个陨石不管不顾砸下来的时候他侧身护了柏诗一下,遭受了两人份的冲击,好在仿生人体这种机械顽强得很,他竟然没晕过去。 安代爬出了车子还能站起来,衣服被毁了一大半,皮肤也被烧焦,陶格斯看着他,不敢想这如果发生在柏诗身上将会如何,他握紧拳头陷入浓厚的愧疚中,头一次发现自己鲁莽得该死。 安代咳了两下,好像伤到了声带,说话像漏气的破旧风箱,“真奇怪,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萨满一直没更新过,老了几个版本,你们的卫星系统按理说查不到我,”他把目光移向柏诗:“你身上还藏着什么我没发现的定位器?” 柏诗愣了一下,陶格斯将她护在身后,“不是她。” 头发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扑动,柏诗伸手将它抓下来,摊开,是塔兰图精神体分裂出来的小蜘蛛。 陶格斯摇头:“也不是它。” “或者说,不止是因为它。” 机械的嗡鸣声越来越大,那辆被陶格斯当做载体降落的直升机终于下降到一个可以放下云梯的高度,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陆续从上面跳下来,因为距离不高,没跳出陶格斯那么强大的杀伤力,第一个落地的人看也不看安代一眼,朝柏诗跑去,将她完全搂进怀里。 他的身体颤抖,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柏诗从他身上嗅到一股蜂蜜的甜。 “姜酒?” 抱着她的人嗯了一声,声音里竟然有些哽咽。 柏诗回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哭啦?” 姜酒不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柏诗伸着脖子,免得自己呼吸困难:“我没事我没事,别担心,我好着呢。” 空地上很快站满了人,围着安代,都戴着头盔将脸严实地围起来,柏诗分不清谁是谁,只看见边上有个人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队友,下巴朝柏诗扬了扬,示意他往那里看,队友瞥了柏诗和抱着他的姜酒一眼,两个人对视,又一齐朝另一人看去。 好复杂的眼神官司。 安代环视着周围,笑了声:“来了这么多人啊,真看得起我。” “不是看得起你,是你低估了我们,”柏诗听出来这是阿穆尔的声音,记得她们分开时阿穆尔还是副想长睡不醒的样子,他竟然也来了,“你觉得轮回塔的人工智能太老旧,就以为我们是什么也不懂的原始人,对吗?” “虽然陶格斯哪个蠢货把耳麦取下来了,但你们的对话我全听见了,”阿穆尔举起枪对准安代:“我们锁定你的位置的确不靠科技,但不也是因为塔兰图凑巧放在柏诗身上的精神体。” “无论未来如何发展,轮回塔的根基一直是神学,我们可以没有最新的科技,但不能没有神眷。” “你的位置是大祭司占卜出来的,傻逼。” 安代被这样骂,没生气也没反驳,面对这么多把枪举起手朝他们投降,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你们不会虐待俘虏吧?” 有人上去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踹了他的膝盖窝一脚,安代猝不及防跪下去,“不虐待俘虏的前提是俘虏是人类,你是吗?” 是没听过的声音。 安代的脚上和手腕被绑上锁链,分了两个人去押送他,解决他后,有人迫不及待地朝柏诗跑去,手里提着医疗箱,咚得一声砸在她身边,踢了挂在她身上的姜酒一脚:“滚开。” 柏诗惊喜地喊他:“丰明晰!” 姜酒原本撇过一只眼睛阴沉地盯着他,看见他手里的医疗箱,顿了一下,磨蹭着从柏诗怀里起来,丰明晰打开医疗箱,取出消毒的镊子,箍住柏诗的头,语气恶劣:“别动。” 柏诗只能眨眨眼睛,镊子冰凉的贴在她的额头上,虽然丰明晰听起来对她意见很大,但手下的动作温柔得像一阵云的轻拂,他用碘伏将那块破皮的伤口周围消了毒,又抹上某种凝胶,用敷贴包起来。 在他做好一切整理医疗箱的时候,柏诗握住他的手:“怎么生气啦?” 丰明晰哼了一声,但并没有甩开她的手,他等着她说些情话哄哄他,让他能暂时忘记她和姜酒抱在一起的画面,那些人却都走过来,柏诗面前瞬间凑上来一大群人。 焦荡蹲下来,担忧的目光扫过柏诗全身,“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陶格斯跳得太快了,我没拦住他,”他往下扫了一眼,有一瞬间避开了柏诗的眼睛,那是他有点心虚的表现:“他应该不知道你在车里,也可能没想过?” 跟在他后面的男人没忍住将手里的枪从左手换到右手,又继续换到左手,烫手山芋一样。 这句是他教焦荡说的,但焦荡的演技还要再练练,如果是他来,一定会先把这该死的头盔脱掉,向柏诗展示自己叁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脸。 引人眼球的颜值会弥补上演技的瑕疵,让柏诗不去注意那么多细节。 有时候,细节决定成败。 如你所见吵吵吵福气都吵没了 上了过来营救的直升机,这队作战员才把头盔摘掉,露出柏诗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脸,她被安置在直升机最里面,座位都铺上了一层软垫子,塔兰图给她的小蜘蛛攀在她的脖子上,几根毛茸茸的触肢粘紧了皮肤,看上去害怕极了。 柏诗后来才知道在大祭司占卜出安代的方向后塔兰图就带着自己能定位安代的消息找到阿诗琪琪格,出塔的向导失踪的消息瞒不了占有萨满百分之叁十五股份的阿尔莱文家主,塔兰图因为身份被阻止离开轮回塔,只能赖在阿诗琪琪格的办公室干着急。 焦荡刚刚在下面说了一半的话,被丰明晰用柏诗需要休息不准打扰的借口堵走了,现在摘了头盔卸下枪,又被他自己队里的队员裹挟着往柏诗面前走。 他又递给她一瓶水,仍旧是温的,像只会叮嘱女孩多喝热水的直男,记住这一点后就忘不了,柏诗接过来,目光从他身上移到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 一头棕发长着张可爱脸的男人朝她龇起大牙笑,向她伸手:“你好,我叫桑桃,桃子的桃。” 柏诗和他握了握手:“你好,我叫柏诗,十四行诗的那个诗。” 和他站在一起的男人梳着背头,眼神冷峻,看起来不好相处,但也伸出手:“金不来。” 柏诗因为他的名字愣了一秒,“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你的财政情况怎么样?” 金不来收回手,看了她一眼,拢起眉头,没回答。 桑桃拍了拍他的肩膀,闷笑着替他解释:“他不是生气,只是因为你的问题有点敏感,给他问郁闷了。” “你怎么会一见面就问他这个?”桑桃在她面前叹了口气:“不过小金的财路的确挺坎坷的。” “每次手里一有钱不是遇见碰瓷就是不小心弄坏公共物品被巡逻机器追着要赔偿,就算拒付,银行也会从他下个月的工资里直接划走。” 柏诗:“都这样了,他没想过改名吗?” 金不来突然冷冷地插了一句:“别迷信。” 柏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说刚刚阿穆尔都直言轮回塔是以神学为基础的地方了,你一个本地人反而劝外地人相信科学,这像话吗? 她没和他聊太久,下一位卷发花美男已经在向她自我介绍,“我叫崔嘉禾,队长之前和我提过你,你是白塔新来的向导。” 他眯着眼睛,身上也有种慵懒的气质,但和姜酒完全不一样,姜酒的懒散是因为不愿做任何事,他的懒散却给人一种熬了几个通宵突然被抓走临时加班的苦命感,浓重的黑眼圈下掩藏的是无尽的怨气。 柏诗也和他握手:“你好。” 他的手掌纤细,食指和中指的远端指间关节内侧有着厚厚的茧,握上去粗糙不堪,稍微滑动就能给柏诗带来清晰的摩擦感。 他握着她的手多留了一段时间,在焦荡有所察觉看过来时才松开,但仍旧没离开,继续和柏诗说话:“我们都是探险叁队的队员,队长不相信别人的实力,于是带上了更熟悉的我们。” 他们一群人乌泱泱地围着柏诗,后面所有人看过来的视线都被阻隔,丰明晰卸下重装就赶过来,挥手将几个人拉开,“别堵在这,我说过病人要休息吧?你们听不懂人话吗?” 焦荡还没说话,崔嘉禾就开了口:“你是医生吗?” 丰明晰:“我是。” 柏诗睁大眼睛看向他,丰明晰将她挡在身后,背着手挠了挠她的掌心。 崔嘉禾摊了摊手:“那没办法了,队长,我们走吧。” 焦荡没动:“我只和她说一句话。” 柏诗在后面掐了下丰明晰的手,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咄咄逼人,人总是会无限偏向弱势,无论那方是对是错,他脸色很臭:“那你赶紧说,说完滚蛋。” 焦荡:“你挡到我了。” 他去推丰明晰,丰明晰不知道在想什么,顺着他的力气往旁边踉跄一下。 焦荡走到柏诗面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送到面前亲了亲她的手背:“你在我带的队伍里被绑走,是我失职,如果你有怨气,就尽情撒在我身上,无论是什么惩罚我都接受。” 不等柏诗回答,他说完这句,恪守承诺站起来带着一群人离开,桑桃朝柏诗挥手,顺便抛了个不像媚眼的媚眼。 等到他们走远了,丰明晰才期期艾艾地爬过来,伏在柏诗膝盖上:“他刚刚推我用的力气好大,把我胳膊都碰红了。” 柏诗:“……?” 丰明晰:“是不是他单方面纠缠你?我记得上次他还要强行约你吃饭,被我扰掉了,你最后还是和他一起吃了饭吗?” 柏诗点了点头。 丰明晰:“你离他远点,他身上的麻烦事很多,他之前是焦家的独子,虽然现在脱离了家族,但他家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肯定不可能放弃他。” “我不是在说他坏话哦,”他把脸贴在柏诗的手心:“你从网上也能查到,焦家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一直自诩血统最纯净,是神眷最浓厚的家族,但背地里和天枢塔联系最紧密的也是他们。” “轮回塔唯一能和阿尔莱文打得有来有回的就是焦家,手段却不如阿尔莱文光正,他这么缠着你,就不怕连累你吗?” “再说,你看他总是冷着脸的样子,刚刚甚至直接对我动手,说不定私下里有暴力倾向……”他还想再说,柏诗堵上了他的嘴:“越说越离谱了哦,我不喜欢听这些。” 丰明晰委屈极了:“你刚刚和别人抱在一起,还没安慰我,现在又要为了一个我不喜欢的家伙训斥我吗?” 柏诗:“这是两码事,我们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扯上第叁个人呢?” 丰明晰只听自己想听的:“哦,他们都是第叁者。” 柏诗:“……” 算了,哄好了就行。 柏诗还有事想问他:“你真的是医生呀?” 丰明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当然不是,骗他们的。” “但我的确有个医士证,医士不同于医师,战场上会点包扎技术的人就能拿证,我们队里几乎都是,阿穆尔甚至因为毒液能止痛,拿到手的证书比我高一个等级。” 丰明晰没打算继续黏着她,之前说让柏诗休息并不是借口,他替她拿了张毯子:“你睡一会吧,到了我喊你,然后再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 “放心,我不会让人再打扰你的。” ———————— 直升机停在了轮回塔外环入口上头,驾驶员向萨满请求打开防护罩放他们进去,却遭到拒绝,给出的理由是它突然遭遇攻击,现在正在维修,很多权限被封锁。 阿穆尔作为阿诗琪琪格的弟弟和她有额外的联系渠道,一群人里也只有他还能联络白塔,当他皱着眉和阿诗琪琪格交流完,焦荡来到他身边:“怎么样?” 阿穆尔:“我们要在外面呆一晚了,情况不严重,萨满没有瘫痪,最迟明天早上能放我们进去。” 焦荡:“我们一带犯人回来,萨满就被攻击,你觉得是巧合?” 阿穆尔:“不觉得,但没办法,谁让那群蠢货收人的时候连背景都不查清楚,这家伙也没比萨丹夫厉害,卖个惨就让他混进警卫队了?” “没那么简单,”陶格斯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降落,他好像格外不适应空中,待在直升机上的这几个小时如坐针毡,“你们没看我的供词?他的异能是精神控制。” 阿穆尔和焦荡对视一眼:“他的档案上可没写。” 陶格斯嗤笑:“那只能说明白塔的管理废物。” 他说着白塔,看的却是阿穆尔,这的确是大祭司管理的失职,阿穆尔无话可说,只是面色阴沉,蛇信子随着他的沉思嘶得吐出来,眼睛收缩成竖瞳,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驾驶员过来询问在哪里降落,焦荡:“就在周围找一块平坦点的沙丘。” “我们修整一晚再回去。” —————————— 直升机落到地上,丰明晰挡了一波又一波人,现在才将柏诗唤醒。 柏诗睁开眼,先看到的是丰明晰:“到了吗?” 丰明晰嗯了一声,伸手去拉她,当她站起来,被丰明晰挡住的姜酒就带着幽幽的眼神出现在她面前。 “你终于醒了啊。” 丰明晰握着她的手收紧,姜酒向她递出自己的手掌:“过来吧,我带你下去。” “用不着你,”丰明晰不打算松开她:“我来就行,她不习惯别人抱她。” 姜酒忍他很久了,那只朝上放着的手掌翻下来,卡住了丰明晰握着柏诗的胳膊,“松开,我比你跟她更亲密。” 丰明晰:“她承认过吗?你听到她亲口说了?”他没见过姜酒,因为对他不熟悉,只能硬着头皮反驳他。 他们在这边磨蹭,那边人快走完了,桑桃回头看了一眼,原本伸出去的脚又收回来,“小柏向导,要和我们一起下去吗?” 他后面站着崔嘉禾,闻言也没催他,转过头也看着柏诗。 柏诗掰开丰明晰的手:“你们俩慢慢交流,也不用和我说结果,我不想听。” “如果还要一直吵,就不要来找我了,我听见头会疼。” 她丢下两个人朝桑桃走去,决心不回头看。 没办法,不狠心冷一冷这两个人,要被撕掉的就会变成她了。 如你所见往西南去 因为柏诗下飞机时说的重话,那两个走年下听话家养犬路线的男人晚上没敢往她面前凑,独自抱着分到的食物孤零零地坐在人群外,形单影只得像被世界抛弃了。 还在装可怜。 柏诗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分给他们,最于心不忍的时候想想算了,不就是说些好话哄一哄他们,刚打算起身走过去,阿穆尔来到她身边,将她弯起来准备站直的腿又压下去。 柏诗:“有什么事吗?” 阿穆尔:“你被掳走后和安代共计待了三天,他是否透露过自己到底是谁,来自哪?” 听见他问正事,柏诗立即将姜酒和丰明晰抛到脑后:“他不是轮回塔本地人吗?” 阿穆尔:“他的档案是假的,的确有安代这个人,但早死了,他顶替了安代的身份,我们现在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阿穆尔吐着舌头,细长的蛇信如同一道飞快甩过的鞭子,柏诗只能看见残影。 这是他陷入焦虑时的习惯。 阿穆尔:“我估计白塔审不出东西,他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就算把他的脑子刨开放进祭坛看回忆,或许也得不到我们想要的消息。” 他突然冷笑:“何况,他有没有脑子还不一定。” 柏诗:“我其实一直在昏睡,只在中间醒过几次,第一次醒的时候只有脑子能动,安代当时正在和一个人对话,那个人大概以为我还睡着,说话就没避着我。” 柏诗:“我听得很模糊,所以不确定消息是否正确,你要听吗?” 阿穆尔盯住了她,信子和肯定一齐吐出来:“要。” 柏诗:“那个人叫他代珈,不知道是代号还是名字,好像提到了……”柏诗皱着眉,她当时醒得不彻底,现在再去回想大脑总会自动东塞一点西填一点将那段记忆补充完整,哪怕加进去了许多虚假信息,“地下暗河,引灯塔。” 阿穆尔:“只有这些?” 柏诗点点头,再多的就不愿说了,因为不确定那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当时真的听见了。 “但是,”她的手握在一起:“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们知道我已经醒了故意说给我听的,因为在那个和安代对话的人走了之后,安代突然问我,为什么要装睡。” 阿穆尔眯起眼睛:“然后?” 柏诗:“嗯……然后我就醒了啊。” 阿穆尔:“你醒之后他没和你说话?他很重视你,如果你也在那辆车里,陶格斯干出来的蠢事让你不可能伤的那么轻,他最后护住了你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对吗?” 他的语气很冲,柏诗有点不高兴,把头撇过去盯着面前的火堆,夜晚的沙漠是寒冷的,所以陶格斯把自己精神体的毛发裁下来变成一件斗篷给了柏诗,红色的皮毛将颜色映在了她的侧脸上,像一尾红白的锦鲤:“你既然知道他对我别有企图,那他把我绑走会对我做什么你真的一点也想不到吗?” 阿穆尔盯着她的侧脸沉默了一会,“抱歉,”他很少道歉,嘴巴又毒,除了大祭司和阿诗琪琪格没人愿意和他说这么多话,“是我太急了。” 柏诗:“这件事会被闹得很大吗?” 阿穆尔:“会不会闹大端看别有用心的人怎么想了,大祭司会因此失去一部分祭司的支持,对阿诗琪琪格的继位也会有一定影响。” 柏诗:“怪不得……”她突然灵光一闪,抓住阿穆尔的胳膊:“我想起来了!” “那个和安代对话的人就是我之前和阿诗琪琪格说过的,莫名其妙侵入向导指引系统的陌生AI!” 阿穆尔撇下眼睛,看着她从斗篷里伸出来的手,红色将她手背上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像一块会折射光影的美玉,他突然就觉得安代这件事没那么重要了。 萨那尔和阿诗琪琪格都不急,他着什么急。 柏诗发现他在走神,晃了晃他:“你在听吗?” 阿穆尔嗯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果不其然有陶格斯的斗篷她仍旧还冷。 柏诗发觉气氛有些转变,试着把手往回抽,没抽动。 她疑惑不解地看阿穆尔,他细长红润而分叉的长舌从抿紧的唇缝里探出啦,“你的手太凉了,我帮你暖暖。” 小蛇撒谎的时候也会吐舌头的。 他的手的确温暖,柏诗就没再管这种小事,继续和他谈正事:“轮回塔和引灯塔之间有联系吗?” 阿穆尔摇头:“我们只和天枢塔有贸易关系,其余三塔没那么熟悉,但也能说上话。” “会经常联系的只有几座塔的首领,他们之间因为联姻有数不清的亲戚关系,比如我父亲的哥哥是天枢塔的某位领导,我如果不和琪琪格争少祭司的位置,还能去天枢塔当叔叔的备选继承人。” 柏诗点头:“这个我知道,写在人物小传里面了。” 柏诗:“所以你对引灯塔一无所知吗?” “不要着急,我还没说完,”阿穆尔有意降低语速,想和她多待一会:“我其实还有一个姑姑,嫁去了圣灵塔,天枢塔主理人之一的女儿收了个入赘的教廷骑士,我叔叔的儿子和巴别塔塔主的一位手下结婚定居在了那,如你所见,四座白塔之间基本上都有通婚,只有引灯塔婉拒了这种合作方式。” “甚至只是白塔之间的普通贸易也不同意,除了五塔联合演习的时候能看见他们,其他时候沉默地像不存在。” “引灯塔在西南方向,轮回塔往南去的探索暂时停滞了,”他顿了一下:“这是琪琪格在继位前需要完成的考验,不会有人越过她单独跑去南面。” “我唯一知悉的是,越往南丛林越多,山和树密集,有毒的花草形成的瘴气终年环绕不散,将西南变成吃人的迷宫,没有本地人带领,外来人进不去。” 柏诗呢喃:“瘴气啊……”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怎么看引灯塔都在憋一个大招。 柏诗:“其他四座白塔就这么不管他们吗?” 阿穆尔将她的手放下来,换了另一只手,那只手已经被他捂热了:“引灯塔是五座白塔之一,白塔之间尊重彼此的独立和平等,没有外塔越过主理人追责本塔的规矩。” “但只要拿到证据,还是能联系他们的主理人兴师问罪的。” 他们聊了有一段时间,周围的男人虽然看上去都在做自己的事,但余光全瞥给这两个人,桑桃又用胳膊肘提醒金不来,他不敢光明正大叫他去看,怕被焦荡听见迁怒,吃醋中的男人总是蛮不讲理。 崔嘉禾坐着看焦荡将那把长刀擦了又擦,刀身锃亮得反光,看得出来他很想用某些人试试刀,他身上逸散的郁气已经将近实体化,严重影响了周围的人,他觉得好笑,“想拆开他们就直接挤进他们中间,在这生什么闷气,再擦下去刀要薄一寸了。” 焦荡瞟了他一眼,将刀收起来,“没理由。” 桑桃默默给崔嘉禾比了个拇指,崔嘉禾朝他咧嘴笑了:“叫桑桃去,他白天不是撺掇着你要和小柏向导认识?你让他走前面,就说他非要过去。” 桑桃眼睁睁看着焦荡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他身体僵硬:“我不行,我不想在少祭司弟弟那里挂上名,队长你别害我哈,我还指望着以后调进警卫队混吃等死呢。” 身后的金不来将他往柏诗的方向推了一把,桑桃猝不及防绊住了脚,直接跪在地上,“卧槽!”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柏诗被声音吸引着朝这边看过来,阿穆尔随着她的视线也扭头,桑桃被他盯得有些发冷,他的眼神也不像冷血动物捕猎的前奏,更像是遇见必须杀死的敌人。 桑桃尴尬地笑了两声:“我东西掉了,天有点黑,我不跪下来看不清。” 焦荡将刀放在地上,起身,越过桑桃朝柏诗走去,崔嘉禾和金不来的视线紧紧跟着他,连桑桃也顾不上演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走到柏诗身边,对面就是眼睛变成竖瞳的阿穆尔,他没看他,蹲下来,凑近柏诗,嘴唇蠕动着。 “……” “……” “……你该睡觉了。” 崔嘉禾:“……” 金不来:“……” 桑桃:“草!” 桑桃:“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我总觉得队长是想当她爹!” 桑桃:“有这样搭话的吗?第一句就叫人走,这还聊什么,枉我为了吸引火力出这么大糗!” 柏诗听见焦荡的话愣了一下:“但我还不困?” 焦荡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余光一直忍不住去看阿穆尔握着她的手:“受伤的人该多休息,不长眼的人请自觉离开。” 阿穆尔:“说的真对,你怎么还不走?” 焦荡从来没觉得阿穆尔这么厚脸皮:“……你也应该离开。” 是熟悉的味道,柏诗嗅到了争吵的狼烟,“好了,”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想起来今晚没再看见过陶格斯,“那我先去休息了,阿穆尔,我们回去再聊。” 阿穆尔的手被推开,他还是有一点小意见,但不针对柏诗,“好。” “晚安,”柏诗和他说,转过身又和焦荡说了同样的话,“你也是,晚安,焦荡。” “嗯。”焦荡替她将一缕挑出来的发丝顺好,僵硬的嘴终于说了一句好听的话。 “做个好梦。” 如你所见暂时离开 他们不可能在零下几度的沙漠露天休息,轮回塔入口周围的平坦沙丘上支起了帐篷,柏诗独得一顶,其余人就要互相挤一挤。 帐篷里没比外面暖和多少,但好歹无风,哨兵的体质令他们常年体温恒定,只有柏诗裹紧披风,怕极了冷,本来没什么困意,放空脑袋后竟然也不知不觉睡过去。 大概在半夜,月亮升到最高处,万里无云,月光透过薄薄的棉布将帐篷里照得透亮,柏诗睡得恬静,脸在来人的视线里瓷白,像一块甜腻的白巧克力,看上去美味极了。 想咬。 可能灵魂携带本能,虽然这具身体没有尖牙,但安代还是感到一阵痒意,分不清是心脏还是牙龈,像被绿草钻研的石缝,他走近柏诗,在她身边坐下来,俘虏没资格讲待遇,他身上的衣服没换,还是破破烂烂的,因为伤口并不会冒出红色的血污染布料,所以看起来更像个搞行为艺术的流浪诗人。 他静静地端详了柏诗很久,帐篷外风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呼吸,哦,他还在呼吸。 安代关闭了呼吸系统,这些都是靠身体里的能源核心模拟出来的,现在是特殊时期,能省一点是一点。 有人在借着他的眼睛一齐观察柏诗,安代还不能结束这场视奸,直到柏诗被他掀开帐篷带进的冷空气从深睡中唤醒,那双链接傩父的眼睛才得以复正常。 他们走了。 柏诗没睁眼,往斗篷又缩了缩,冷不丁听见有人叫他,“你醒了。” 眼皮被迅速掀上去,清冷的月光下在她面前盘腿坐了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 她从地上弹坐起来,往后退,眉毛皱在一起,“你?其他人呢?” 她刚想朝外面喊人,安代的食指抵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叫什么呢,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他的脸上满是伤痕,白色的皮肤下面翻出白色的肉,没有一点血管和神经,眉毛从中间烧断了一截,一半的脸被月光照亮,另一半隐藏在黑暗里,嘴咧开朝柏诗笑得时候像极了半夜摸过来下黑手的杀人狂,“别白费力气了,你现在喊不醒他们的。” 柏诗感觉不对:“如果你是要逃跑,为什么要把我喊醒,你不会还想带着我走吧?” 安代:“本来没这个想法,但既然你这么提了,我听你的?” 柏诗:“……正经点,别开玩笑。” “哈哈,”安代撑着膝盖,被她无语的表情逗笑,原本只是轻笑,不知自己又想到什么其他事,渐渐变成开怀大笑,声响甚至惊到了天上的明月,柏诗算是相信她再怎么喊也不会有人过来了。 她不理解他,于是一言不发,裹紧披风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失心疯一样把眼泪都笑出来,然后擦了擦眼角,又开始嘀咕:“怎么忘记把这个也关了。” “安代,”柏诗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代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就像他之前一直做得那样答非所问,他将手搭在膝盖上,肩膀垮下来,眼睛却很明亮,回到了柏诗第一次见他时被吸引的状态,像一只阳光无畏的单纯小狗,“你会害怕死亡吗?” 柏诗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么哲学的问题,立即点头,怕这个神经病突发奇想带她殉情:“我怕。” 安代对她的答案并不意外:“什么才是死亡?” 柏诗:“你问我?” 安代并不需要她回答:“以前宣布一个人的死讯,要么这个人脑死亡,要么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但是现在,”他把手搭在左侧锁骨中线和第五肋交点的附近,“要来摸摸吗?我的心脏已经不跳喽,我还在和你说话,这样的我,能算死了吗?” 柏诗十动然拒:“……算活人微死。” 安代轻笑:“如果脑死亡才是真正的标准,那在意识消失之前将它转移到另一个容器里……”他看见柏诗瞪圆眼睛,仿佛听见什么惊世骇俗的理念,顿了下,继续解释:“意识就像灵魂,轮回塔一直很看重灵魂,他们在人死后都要做法事让逝者的灵魂安息,如果灵魂和肉体分开了,肉体陷入脑死亡,灵魂得以永生,这算死亡还是新生?” 柏诗以前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理论,但仔细想一想,大概因为这里的人拥有金手指一样的精神力,所以安代的意思说到底就像修仙修到元婴后的元神出窍,这个阶段身体倒没那么重要了,只是个容器,如果元神不死,的确能获得永生。 但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这些理念强调灵魂摒弃肉体,却不是为了转世和解脱,而是为了永生,这违背了世界万物顺其自然的规则,在注重传承的轮回塔算得上惊世骇俗了。 她于是这样问出来。 安代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本来只是想问你怕不怕死,没想到和你多说了这么多,算了,”他伏低上半身,“我和你说过,我杀过你一次,你想报复回来吗?” 柏诗皱眉:“我真的不记得,没有记忆我只会觉得你在说胡话……你怎么杀我的?” “那个啊,”安代的头发被那场车祸里的火烧得乱七八糟,但对这张脸的完美脸型丝毫没有影响,他处于柏诗的视线之下,看她就要仰头,那双眼睛里升腾起情意的时候就变得邪气横生,一看就知道没谈过恋爱,像勾引对方都不知道把劲往哪使:“我把你操死了。” 柏诗:“???” 安代:“精神世界嘛,里面是我本体,你又流了血,我没控制住一边咬你一边操你,等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凉透了。” 安代:“不过没关系,最后我们两葬在了一个棺材里,来年开春的时候你就能长出来,变成可爱的新僵尸。” 由于他说话的速度太快,一不留神就全钻进了柏诗的耳朵里,当她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柏诗:“……” 柏诗:“……” 安代没再给她缓冲的时间,他问她:“手里有匕首吗?” 柏诗:“啊?……有。” 安代用最后一点遗留的精神力控制了她,他知道柏诗不会真的对他动手,不是因为她对他有情而心生怜爱,而是因为她有自己的原则,就算今天在这的是某个T区人,柏诗也不会私下用刑惩罚他。 他看得出来她还没杀过人。 正因如此,他才要她亲手杀死这具已经破败的身体。 他要成为她手下的第一个死者。 如果她再善良点,再脆弱点,对他感到愧疚,午夜的梦里全是躲不掉的他的身影,会为他消瘦,躲在被窝里哭,秋去冬来,愧意变成怨恨随着时间滋长,当她对他有恨,怎么不能理解成爱呢? 没有爱哪来的恨,没有恨算什么爱,纯粹的爱意就像空花阳焰,梦幻浮沤,虚假得让安代觉得作呕。 他要她一直记着他,将他刻进灵魂里,不同于那些对她摇尾乞怜的野狗,想丢就丢了,他要时间也赢不了的刻骨铭心。 瞳孔没有焦距的柏诗掏出了焦荡给她防身的匕首,上面有个羚羊角一样的符号,安代动不了,柏诗缓缓膝行过去,火红的披风从她肩头滑落,露出瘦弱的身躯。 安代看着她一步步过来,想着自己的确没把她养好,短短几天竟然让她瘦了这么多,他还是喜欢双眼炯炯有神的柏诗,像一只古灵精怪的鸟。 当柏诗来到他面前,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将胸膛露出来,他的能源核心刻在了胸骨正中的位置,柏诗高举匕首,在安代的指引下落下锋芒。 因为安代没有阻止,甚至是心甘情愿,锋利的刀尖轻易刺穿光芒微弱的能源核心,安代原本是笑着,低头看见那把匕首上的印记,脸色突然一变,“怎么杀我还要用情敌给的刀啊……”他很想叹口气,但遗留的力气已经做不到这样的动作了。 微弱的爆炸将他的胸膛炸开,里面是黑色的空洞洞的虚无,他倒在柏诗的肩膀上,虽然知道她还在被控制听不见,仍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她耳边留了句话。 “我们还会再见的,向导小姐。” “不要忘记我哦。” 字数有点少,补个小剧场 之后柏诗和安代重逢, 安代:你好啊,还记得我吗 安代(刻意重音):向导小姐 柏诗(被一堆男人缠得头昏脑胀不是哄人就是在哄人的路上)(想了好几个会叫自己向导小姐的人发现都不是):你谁? 安代:…… 安代(崩溃,破防,扭曲阴暗爬行) 如你所见一场对话 窗外的移植树长得茂密,生机勃勃的绿色和沙漠很不相衬,树上没有鸟,柏诗只能闲暇的时候盯着它数上面的枝干。 这是她被绑后回到塔内的第一周,他们被拦在轮回塔门口修整的那一晚,安代不明不白地死在她怀里,尽管阿诗琪琪格在其中尽力周旋,柏诗仍旧被按上了间谍的罪名,她本就来路不明,替她解决黑户问题的阿诗琪琪格也受到牵连,被大祭司真正禁足,锁在了家里。 好在她是个向导,白塔对向导一向很宽容,她没被关进地底,先是被送去医院检查确保身体康健,结果出来后又被安排了心理辅导。 她们觉得她会因为杀人而留下创伤后遗症,因为她看起来那么弱不经风,还是个向导。 门被敲响,随后打开,萨丹夫走进来,告诉她:“到时间了,走吧。” 柏诗答了声好,白塔虽然给予了她最基本的人权,但不可能放她自由,在选定监视她的人选时,萨丹夫主动站了出来。 他伸出手,柏诗主动握上去,因为这一路上除了他不再有别人,所以两个人没什么避讳,“阿穆尔为了查这件事接手了一部分少祭司的职务,大祭司对少祭司还是原来的态度,不过已经允许她在住处附近活动了。” 柏诗叹了口气:“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如果他们不相信,那我就没办法了。” 萨丹夫:“没说不信你,”他放慢脚步和她同频,“到现在仍旧怀疑你的是少数,大祭司已经拍板你没问题,替你洗清冤屈只是时间问题。” 萨丹夫:“只是你现在已经被卷进旋涡中央,就算非你所想,也吸引了太多目光,让我过来,名义上是监视,实则保护。” 柏诗:“那我为什么还要去看心理医生啊,我前天做的测试的结果不是明明白白写了,一切正常。” “她想催眠我然后说出她想要听的‘实话’吗?” 萨丹夫无言以对,岔开了话题:“你真的并不难过吗?” 柏诗摇头:“他的死太蹊跷了,而且怎么看都给我带来了很大麻烦吧?我跟他本来就不熟,现在还要为了他留下来的烂摊子被莫名其妙看管,就算有点难过,也很快就被磨灭了。” 她没有说的是,有安代那晚最后和她的对话,以及他毫不犹豫赴死的坦荡,柏诗很难不怀疑这场死亡的真假。 毕竟,安代会是心甘情愿被杀死的性格吗? 她从一开始就没看透他,从第一件迷晕她的事情败露后,安代在她心里就变成了城府极深诡计多端的代名词。 萨丹夫沉默,过了一会,说:“这很好。” 柏诗:“我以为你会说我冷血呢。” 萨丹夫:“这件事的受害者是你,如果要批判,也不该是批判你,为什么要从受害者身上找缺点?我们并不需要完美受害人。” 柏诗:“嗯——因为人总是会偏向弱者嘛,况且他还是个男人,你看,就像我‘杀’了他之后,有些人就看不见他之前干的那些事,会骂我凶残,如果他们知道他还喜欢我,一定会说我不配,说他们可以让他们来……” 萨丹夫皱眉:“你最近在看上世纪出土的天方夜谭吗?谁给你的,熬云?” 萨丹夫:“我不是打算说教你,但那些老……文物,并不适合现在的人去读,你可以当做猎奇杂志看一看,不能影响到自己。” 柏诗抿紧唇弯起嘴角,脸上的肉被挤成饱满的圆弧,显得乖极了:“我现在没有被这么骂嘛?” 萨丹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人觉得你杀了他不对,有些祭司只是怀疑你和他勾结演了场戏,对于这种意图伤害向导的哨兵,就算你不动手,将来也会有人代劳。” “被他喜欢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他皱眉,接受不了这个理论:“为什么要强调他是个男人?这里的男人一大半是哨兵,哨兵意味着麻烦,把两个哨兵关进一间房子,不出十分钟就会打得你死我活,最后还是需要向导去安抚。” 他带着轻微的抱怨,像个带孩子带烦了的家庭主夫,柏诗理了理乱七八糟的思绪,才想起来这里和地球完全不一样。 这里女人不需要用过分高的道德要求自己,才能换来大众认为的平等对待。 她突然觉得轻松而高兴。 “对了,”即将到达尽头的心理辅导室,萨丹夫才像刚想起来,“下面来了一群找你的哨兵,我用你需要静养的理由把他们全挡回去了,你想见见吗?” “谁啊?” “塔兰图·阿尔莱文,焦荡,丰明晰,陶格斯,姜酒。” 柏诗肉眼可见得惊慌起来:“不见不见,我不想再被吵得头疼了。” “嗯,他们的确很吵,”萨丹夫赞同道:“熬云托我走了后门,我想你会愿意见见她?” “当然!”柏诗双眼一亮:“什么时候?” 萨丹夫替她将门推开,“你从心理辅导室出来后,她会在你的病房里等你。” —————————— 进了门,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人用椅背对着她,柏诗看不见人,只能看见两边溢出来的裙摆。 听见关门的声响,那人转过来,长发乌黑,瞳孔深邃,长着一张和阿诗琪琪格相似的脸。 不是原来的心理医生,是萨那尔,轮回塔的大祭司。 柏诗呆在原地,没敢像往常一样去坐萨那尔对面的那把椅子。 萨那尔不像人前那么严肃,私人会见的时候她的态度绝对称得上和蔼,眉眼弯弯,问柏诗:“怎么了,我吓到你了吗?” 柏诗连忙摆手:“不是……我就是看见您有点惊讶。” 只是有些受宠若惊,这相当于某位国家领导人单独来见自己,柏诗觉得自己还没重要的那个份上。 她听从萨那尔的要求坐在她的对面,之间间隔的桌子也没那么宽,萨那尔伸手就能摸到她的头发,而她盯着她的脸,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大祭司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柏诗有些拘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萨那尔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她不乐于看见柏诗对她这样得小心翼翼,“你刚来的时候我们就见过,还记得吗?琪琪格走在前面,你像只刚出生的幼崽被夹在队伍里,连看我都不敢光明正大。” 柏诗尴尬地笑了两声:“因为您看起来很严肃,而我当时只是个没有身份的外来人。” 萨那尔:“那么你现在已经是轮回塔的一员了,为什么还这么怕我?” 柏诗握住杯子,确定她并不是在哄骗自己:“您承认了我的身份?谢谢您的慷慨,那么对阿诗琪琪格的处罚……” 萨那尔制止了她接下来的求情:“对她的惩罚已经是我酌情减轻的后果,我必须给外人一个交代。” “这件事她做的并不完美,被人抓住了尾巴,那她就要承担因此带来的后果,”她顿了顿,朝柏诗笑:“你此刻会在心里偷偷骂我不近人情么?” 柏诗摇头:“没有。” 萨那尔:“丰明晰那小子入塔前一刻还在跟你说我铁面无私冷血无情,你就没被他带得这么想过?” 她竟然听见了。 柏诗眨眨眼,不知道要不要给丰明晰点根蜡烛,“他应该是开玩笑的,您别跟傻子计较……我不会从别人嘴里给一个人下定论,看见您的时候,我就知道丰明晰说得并不准确,阿诗琪琪格也告诉过我不要太信他的话,他的结论总是带着大量个人情绪。” “您的眼睛很漂亮,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像回到了母亲的腹中,总想把身体蜷起来。” 萨那尔用她那双刚被夸过的眼睛再次将柏诗细细打量了一遍,像在分辨她的话的真假,“难怪白音也跑过来替你说话……你的确很讨人喜欢,”她往后靠,坐得不再笔直,连氛围都轻松不少:“琪琪格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柏诗:“是的。” 萨那尔:“想过找回记忆吗?” 柏诗有点丧气:“我一直在努力,只是结果不尽人意。” “嗯,不急于一时,”萨那尔说:“我原先只是想看看让琪琪格费心的向导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因为你身份不明,我总害怕真是奸细……五座白塔之间其实也不太平。” 柏诗:“可是阿穆尔和我说,白塔之间互相有联姻啊?” 萨那尔几乎立即回答她:“那层浅薄的亲缘关系在利益面前一碰就碎,前几年民众里兴起的让阿穆尔和琪琪格争夺少祭司位置的声音并不全部来自T区,里面有一部分是他叔叔的人。” 她顿了一下,自己先笑出声:“别和他们说漏嘴了哦,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一定是没休息好,退步了,脱口而出的话也咽不下去了。” 她现在倒比之前端庄严肃的样子更鲜活,柏诗忍不住跟着她笑出来:“您年轻时一定很活泼吧。” 萨那尔来了兴趣:“我年轻的时候啊……的确比现在看上去更有人气,那时候在前线打仗,不用穿这么多繁琐的衣饰来标榜自己的高贵不可侵犯,出去杀异种总会弄脏衣服,洗又觉得费事,我和我的副手说想直接裹块布出去,把她吓得每天天不亮爬起来摸到我的帐篷里看着我穿衣服。” 柏诗想笑,又觉得这不是她能听的笑话,眼睛弯成了月亮嘴角还费劲抿着,虽然刚刚就看出来大祭司的内在和看上去不太一样,但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反差。 萨那尔:“后来就如同你现在看到的,继位当了大祭司,不能再这么开玩笑了,说一句话周围的人要揣摩半天,于是渐渐不怎么说话,只有在几个认识很久的故友面前能轻松一会,”她的目光温柔,像想起什么心爱之物:“这些将来也会成为琪琪格的必经之路,我希望在她的道路的尽头能够有你站在那,在她疲惫的时候和她聊聊天,说说话,她会感到开心的。” 如你所见她才没错 柏诗原本以为同大祭司的谈话会是一场严肃的审问,没想到她会像一位长辈和她聊许多与罪名毫不相干的事,有她年轻时在外征战的趣闻,也有阿诗琪琪格和阿穆尔孩童时的囧事。 她的戒心被这些虽小但充满生活气息的故事逐渐打消,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内向的人,当被对方的善意包围,柏诗不吝于给予她所有热情。 所以当萨那尔朝她伸出手,让她把手放上来,说给她看看手相,她一边把手递给她,一边想大祭司不愧是大祭司,什么都会。 阿诗琪琪格以后也会成长到这个地步吗? 萨那尔摸了摸她的掌纹,那是叁条很漂亮的线,主线清晰,只有其中一条两侧延伸出许多枝丫,略显杂乱。 十分典型的向导爱情线。 一股不易察觉的精神丝线从她的手指偷渡到柏诗身上,立即如同泥牛入海,萨那尔心中有了计较,她沉吟了一会,告诉她:“你的一生没什么大病大灾,前路会一直顺畅无阻,只是要坚定心中所想,不要迷茫。” 柏诗激动地一时忘记了这是大祭司,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大师!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柏诗:“……” 她放开萨那尔的手,尴尬了一小会,萨那尔却没责备她,反而觉得好笑:“手相没那么准的,最重要的还是你心中所想,我只是说了些你会喜欢听的话而已。” “算是一种变相的安慰和鼓励吧,人总是会选择听见自己想听的,如果我说你多病多灾,你会信吗?哈哈,”萨那尔看起来亲自试验过:“你会抗拒,一般人会和我闹,但按照你的性格,多半不会放在心上。” 柏诗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本没想让萨那尔听见,但她忘了哨兵的五感比一般人要强不少,于是那句“怎么和江湖骗子那么像”就传进她的耳朵里。 萨那尔:“……”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说像骗子。 以前给人收钱看手相,就算说出来的话不好听,对方也不会骂她骗子,毕竟那时候虽然招猫逗狗叛逆的很,但谁都知道她是下一任的大祭司,能力不容置疑。 目的已经达成,萨那尔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像刚感到时间流逝之快,“有人该在你的病房里等急了,回去吧。” 柏诗立即想到萨丹夫来时同她说的话,虽然有点着急,还是和萨那尔有条不紊的告别,等她离开,厚重的门合上将屋内的空间和她隔开,内室的门才打开,乌格勒从里面走出来,问她“如何?” 萨那尔点点头,乌格勒心中慌了一瞬,刚想开口,萨那尔提前制止她:“不用替她找借口,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她虽然是这么说,眼神却并不是能理解阿诗琪琪格的样子,如果柏诗现在返回开门,就会发现萨那尔气质上的转变如同换了个人。 或许她年轻时的确如刚才所说的狂放不羁坦荡自如,骑着精神体踩踏异型如同沙漠里来去自由的风,但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权者,那点少年意气早被防不胜防的阴私手段消磨殆尽了。 “虽然少祭司向您隐瞒了柏诗向导精神力等级的事,但她同时在知晓时立即将她送去了圣所,那几位差不多被放弃的哨兵才能得到救治,总体上看少祭司并无大错。” 乌格勒说:“她做的很好,她只是隐瞒了您,我觉得这并不是大祭司生气的理由。” “乌格勒,用你的脑子想想,”萨那尔此刻突然很想念纳迪娅,可惜纳迪娅被派去和阿诗琪琪格交涉了,“如果她只是简单隐瞒我,我会生这么大气?” “我不是控制欲强烈的古板家长,关键在于她为什么要隐瞒我,她想用柏诗做什么?” 乌格勒嗫喏着嘴唇,此刻又说不出话了,他本来也不是很有脑子的人,萨那尔没指望他能说清楚,如果不是套阿诗琪琪格的话也是个技术活,萨那尔仍旧会派他去监视她。 她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以前,准确来说是上个月,那时候神子没有出事,轮回塔一切安好,她和阿诗琪琪格发生过的最大的争吵是想让她早点娶个男人,毕竟她也到了成家的年纪。 在她向拉泽贡低头准备放弃她的那刻起,她就不再是她的靠山,她最信任的母亲了。 ———————————— 柏诗进入那间内室后萨丹夫就一直站在门外等她,这次她在里面待的时间比以前长久,辅导室的门一传出声响,他便立即看过去。 “怎么样?” 柏诗关了门,没了在大祭司面前的拘谨,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里面等我的是大祭司,你竟然不提前告诉我?” 萨丹夫:“知道或不知道她总要见你的,那不如不告诉你,至少让你在进去前没那么多压力。” 萨丹夫:“你们谈了什么?” 柏诗:“杂七杂八的有很多,现在的大祭司和以前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有时候的小动作还是能看出来以前的调皮。” 他们边走边聊着天,听见她用了个十分俏皮的词来形容大祭司,萨丹夫脚步未停,但脸侧过来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柏诗专心看路,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萨丹夫想了想:“她应该没在身份上为难你?” 柏诗:“对,阿诗琪琪格替我办户口的时候很快,我以为轮回塔对外来居民的限制比较宽松,可现在看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萨丹夫:“轮回塔注重传承,又建在沙漠里,人口流动少,聚居的人群与世隔绝太久就容易排外,这是一点。” 空旷的走廊只能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一轻一重,还有萨丹夫浑厚的娓娓道来的男声:“其二,外来者没有传承就代表没有信仰,轮回塔的哨兵职业晋升体系和神眷息息相关,比如塔里现在虽然是大祭司掌权,但神子会比大祭司更具威信。” “大祭司和拉泽贡一脉的人隐隐对峙这么多年,如果神子愿意,一句话就可以让TAMA教派从此消失。” 柏诗忍不住看着他问:“那么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萨丹夫垂下上睑:“因为神灵从不插手人类的事。” 柏诗挠挠脸,因为不清楚神子到底是什么,所以觉得这句话有些中二,“神子就是神的儿子吗?” 萨丹夫沉默了一会,似乎才想起来她也是个外来者,他摇头,因为离柏诗的病房越来越近,不得不挑着重点和她说:“不,那只是个称呼,因为他是在人界诞生,有了人类的身份,所以只能称为神子,但他实际上已经算是半神。” “成神后的神子不能继续留在人群里,他被转移到了中心塔地下的最后一层,成为白塔神眷的发源地。” “只不过上个月神子突然失控,现在最后一层被完全封闭,轮回塔上下严禁谈论这件事,你才会一点也不知道。” 柏诗被他前面的话硬控好久,快到病房门口才缓过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啊?” 萨丹夫看着她脸上世界观几乎被震碎的无措,换了种说法:“从我们的角度来说,神灵就相当于精神力饱和到溢出,不自觉影响周围人类的高等级向导哨兵,这样解释能接受吗?” 柏诗点头,两个人已经站到了病房门口,因为熬云不是本地居民所以可能并不清楚,柏诗选择在门口待一会,她拉住萨丹夫的袖子,示意自己暂时还不进去,“再跟我说一说神子的事情吧?如果他是以人类的身份诞生,那么你们怎么发现他就是神子呢?” 萨丹夫任由她将自己的袖子扯皱,“那一任大祭司在梦中得到启示,准备了一场祭祀,祭祀之后神谕下达,神子出生时将被光笼罩,会有鹿灵从远处衔着灵枝替他清扫胎水,我没亲眼见过,那时候我还没出生,这些故事也没用文字记载过,都是每一任祭司口耳相传下来的,所以真实性有待商榷。” “唯一能肯定的是神子的精神体是一头花鹿。” 这故事的确有点神话传说的韵味,柏诗的好奇心得到满足,此刻又开始挂念门内等着她的熬云了,她松开萨丹夫的袖子,“那我进去啦,你刚刚一直站在门外等我?要去休息一会吗?” “我之后就待在病房里不会乱跑,你不用一直看着我,”虽然萨丹夫看不出一丝疲惫,但柏诗还是睁着眼说瞎话:“你看管我看管得这么辛苦,所以去休息一会吧?” 萨丹夫看得出来她在赶人,也许是想和熬云单独聊些私密的话,于是顺着她的意思止步门口,“好。” 其实这并不符合规定,被监视者无论何时何种情况下都不允许和第叁方单独会面,这是萨丹夫第一次违背监管守则。 他看着柏诗笑眯眯地关门,将他拒之门外,转身后开始分析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严格意义上说柏诗并不是真的犯人,所以没必要对她十分严苛。 她只是想和许久未见的好友单独聊聊天。 这有什么错? 如你所见山雨欲来 进了门,一眼就看见坐在待客桌边摆弄杂志的熬云,大片波浪型的红发因为上半身斜靠椅背的角度垂下来,听见声音侧过头,还是那么明艳。 柏诗小跑过去给了她一个不容拒绝的拥抱:“我好想你啊!”被熬云按住额头指指点点。 她一脸嫌弃,却没往后躲,顶多用手将两人之间隔开能够呼吸的空隙,“你怎么搞得,出个塔又是被绑架又是牵涉到间谍,跟着你的哨兵是摆设吗?纯花瓶人设已经退环境了,你别跟我说你喜欢这种废物。” 她的食指点着柏诗的头,害怕过长的美甲按疼她还特地只用指腹,柏诗任由她数落自己,终于有了点回到塔内的真实感。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谁知道间谍就在身边啊,”柏诗叹了口气:“我那么聪明都没想到,他们肯定也想不明白啦,”她把头搭在熬云的肩膀上和她撒娇,流浪在外面这么久,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放下心防撒娇了:“你快说我比他们聪明,你快说你快说呀。” 熬云冷笑一声:“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安代有问题,虽然他藏得有一手,但还是被我看出来了,一条装乖的疯狗,”,骂完安代,她的视线转到柏诗身上,柏诗被她犀利的眼神看得一激灵,支支吾吾地服软:“骂过他可就不能骂我喽。” 熬云平等地嘴了所有人:“你跟我保证会防备他,你的防备就是什么都不做听天由命啊?” 一想到就生气,熬云按住她的脑袋,阴阳怪气地说:“还聪明,我来得时候应该从食堂给你打包一份合成脑子,二号窗口的师傅可想你了,说你不在他做的东西都没人愿意尝尝。” 这个柏诗没办法反驳,她的确错在太过相信哨兵的品德,现在想想,哨兵有这玩意吗? “我已经知道错啦,”她松开熬云,转了个圈给她展示自己的完好无缺:“再说,我不是没受伤嘛。”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劫后余生的侥幸,柏诗看见熬云的眉毛又皱起来,她知道她嘴巴的利害,生怕被说得直不起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知道轮回塔的神子吗?” 熬云:“谁跟你说的?” 她脸上逐渐充满戒备:“一个月前白塔就封禁了神子的所有消息,你在那之后才进白塔,有人想让你去见神子?” 熬云:“我上来的时候听见这里的工作人员说今天来了位大人物,顶替了原来的心理医生去见个被监视的间谍,”她根据这些零碎的线索敏锐地察觉出异常,“你刚刚去见了谁?” 这件事好像更严重点,熬云的神情比之前更难看,柏诗有点后悔:“我今天去见了大祭司,但神子的事并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和萨丹夫在回来的路上闲聊到的……他也没让我做什么,都说了是闲聊啦,我只是有点八卦嘛。” 熬云哼了一声:“小明的奶奶为什么活到了五百岁?” 柏诗:“……” 熬云:“因为她从来不问东问西。” 好冷的笑话,柏诗想笑,但在熬云的审视下还是鼓着嘴巴应了声哦 熬云:“虽然神子面临堕化是白塔内皆知的事,但这种晦气事知道的少总没坏处。” 柏诗:“他为什么会堕化啊?白塔有办法解决吗?如果解决不了会又什么样的后果?” 她一连问了叁个问题,问完才想起熬云刚刚才告诫她不要总是好奇,她就是典型的我错了下次还敢的反面教材。 柏诗不好意思地装傻朝熬云笑,熬云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来这这么多年只在十年一次的庆典上见过他,人被一堆机器包成粽子放祭台上,脸都看不清,下面的人一边喊他名字一边群魔乱舞,我理解不了他们莫名其妙的狂热,所以每次看到一半就走了。” “恩伯忽,神子的名字,很奇怪,明明我应该觉得拗口,但念起来竟然没一点停顿,”熬云面色凝重:“他的能力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别人,白塔那堆人起初认为他是需要向导的精神疏导……你在想什么,神子不是哨兵,人类无法对他进行分类,他们这类、”熬云想了想,因为以人类称呼他们有失偏颇,最后用了个虽不尊敬但很确切的词,“生物。” “他们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但能和别人进行精神链接,”熬云顿了下,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说给柏诗听,她看向柏诗,又拒绝不了她殷切的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如果她学习如何释放精神体也这么求知若渴就好了,“白塔的地下一共十八层,最后一层月前被失控的神子侵占,他的本体盘踞在那里,倒数第二到第叁层都被封闭,倒叁层离他有些距离,算是个缓冲带,一开始白塔带向导过去想从负十六层接触神子外围逸散的精神力,毫无意外都失败了。” “就像蚂蚁想要绊倒人类,无一例外螳臂当车,一些人在被触怒的精神力冲击下成了没意识的空壳,他们取了个好听的名叫神侍,实际上就是傀儡,这时候最下面叁层倒是对他们开放了。”她看起来不太喜欢那些不自量力心存侥幸想出这种办法的高层:“只是那些人对白塔也没什么用了。” “但没人喊停,因为神子堕化的后果不是轮回塔说抗就能抗的,所以就算一次次失败,也还是有人前仆后继地用命去填这个无底坑,我也被拉去试过,可能因为我不信他,我的精神体一接触到那面屏障就被吐了出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拉泽贡那个老东西说自己有办法,我也不清楚他和大祭司聊了什么,那天之后白塔就封住了前往负十六层的入口,不过总算没有人命再被白扔进去了。” 熬云感到十分惆怅:“我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思想,原来他们平时嘴里讲的为神献上一切不是随口一说啊?我觉得那些人可怜,他们却说这是好事。” “死亡怎么会是好事呢?” 柏诗同她一起沉默,这两个外来人彼此相视,在双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赞同,柏诗:“我也不理解,但是尊重,毕竟我们才是客人嘛。” 熬云并不是优柔寡淡的性格,仅仅只为此消沉了一会,“你说得对,他们的神都不认我,我干嘛要为他们烦恼。” “关老娘屁事,大不了我不干了直接回东南海,反正阿诗琪琪格答应我的事到现在也没影。”她恨恨地说,但语气里并没有真切的抱怨,她的心是豆腐做的,却长了一张锋利的嘴。“你就待在这,不要乱跑,最近白塔底下的动静越来越大,周围也不太平,外出的队伍全被招了回来,说不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柏诗点头答应她,又问:“那你呢?” 熬云笑了声,带着点嘲讽:“我一只手能打几百个你,你问我?” “小废物,”这两个字和之前她骂那些哨兵的完全不同,饱含无可奈何的宠溺,一听就知道两个人亲亲密密得:“照顾好自己,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带你去巴别塔冲浪。” —————————— 说是医院,其实和疗养院差不多,柏诗住在这,每天见不着医生,只有过来送餐的护士,萨丹夫原本还能陪她聊聊天,但最近几天又被调回去,好像中心塔发生了什么比看管她这个‘间谍’还重要的事情。 没人限制她外出,柏诗可以自由行动,但也只能在整个医院大楼里,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看树看烦了就朝楼下跑,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挤在一楼,一楼往上说得好听点是贵宾区,说难听点就是白色监狱。 柏诗甚至在这里遇见了一直被软囚禁的杨子午。 自从上次在天台看见他之后柏诗就进了白塔工作,他也没发过消息,被各路人马缠得心累的柏诗自然就分不出心神去关心这个新朋友,两个人在医院的走廊突然相遇,同时一愣。 杨子午皱了下眉又立即松开:“你怎么会在这?” 柏诗学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 杨子午轻笑,虽然面容只是清秀,但表情生动,眼波流转起来那双圆润的眼型偏偏透着一股狐媚子气,“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我?我们之间还有个约定,你记得是什么吗?” 柏诗点头,他立即哀怨地追问她:“那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你把我忘了吗?” 柏诗略有些心虚:“我们当时说的是等你病好了再说,那你到现在也没出院呀。” “我记着呢,”她挥动手臂,试图用身体语言让他相信自己:“你说要带我试试站在精神体头上前进,特别霸气。” “我一直等你出院呢,你怎么还在医院里啊?” 杨子午阖眼,睫毛簌簌落下,眉头攒动,“我之前其实已经从那家医院出院了,但白塔那边说怕我有什么隐伤,把我转到了这里,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吧,这就是个听上去合理的监狱。” 他叹了口气:“我已经被软禁在这半个多月了。” 如你所见亲自动手 柏诗没和杨子午聊太久,他是那种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没什么心机,但和他聊一会就会糊里糊涂倒欠他钱的精明人。 虽然柏诗也要因为自己看见他难过就慌神的毛病为此付一半责任。 她不太喜欢和这种人交朋友,总感觉会被算计到死都不清楚怎么死的。 夜里风大,柏诗关了窗户才睡,之前在沙漠里被冻得次数多了,原本不怕冷的人也开始变得畏寒,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按理说她应该在令人昏昏欲睡的热潮中一夜睡到天亮,但还是在半夜被冻醒。 半梦半醒间以为自己踢了被子,伸手去够,却发现被子完好地覆盖全身,但仍旧是冷。 不得已睁眼,睡眼惺忪中被坐在床边的人影吓了一跳,心陡然提起,几乎跳出嗓子眼,月光从未关的窗户倾泄过去,照亮那人的脸,柏诗才看清是谁。 “琪琪格?” 又是一阵风吹进来,掀起白色的窗帘,空气的味道凄苦,柏诗坐起来裹紧被子,随着风向先看了看原本应该紧闭的窗户,没仔细去想,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大祭司愿意放你出来啦?” “嗯,”阿诗琪琪格的声音沙哑,像是长久未语后咽喉懒散得松弛,一开口不能即可找回原本的嗓音,“我来看看你。” 柏诗:“怎么不在白天来呢?”发现是熟悉的人后她就放松下来,甚至因为雏鸟效应更信任她,在和阿诗琪琪格说话时会不自觉变得娇气:“为什么站在这不说话,只是想看看我?你吓了我一跳。” “对不起,”阿诗琪琪格对她从不吝啬退让,道歉总是说得很快,像生怕惹她生气,“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虽然已经从别人嘴里了解了你的情况,但还是过来看一看你更让我放心。” “做噩梦了吗?” 柏诗打了个小哈欠:“没有啊。” 阿诗琪琪格的视线被她睫毛上细小的水珠吸引,下意识把心里话问了出来:“那怎么醒了?” “因为太冷了,”柏诗把被子掀开一半,往另一边挪了挪,空出来能容纳第二人的空隙,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朝阿诗琪琪格喊:“你不冷吗?上来呀,这被子够大,我们俩睡得下。” 阿诗琪琪格没动,像在思考,半晌语言謇涩,“不、”后面的话始终堵在抿紧的唇缝里,柏诗看出她的犹豫不决,问她:“已经是半夜了,你一会还要回去吗?” 她又顺手拍了两下床,力气很大,柔软的床垫甚至被拍出扑扑的响声,看起来蓬松极了,“外面的风这么大,你难道还要顶着风回去吗?不如在这里睡到明天早上吧?” 关系好的女孩子一起睡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柏诗以前也和朋友开过睡衣派对,因此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阿诗琪琪格这里两个人已经是接过吻的关系,虽然名义上是为了帮柏诗缓解结合热。 朋友间一旦有了越界的举动后的确再回不到以前,任何说服自己就当从没发生过的家伙都是在自欺欺人。 更何况阿诗琪琪格本来就对柏诗有着爱愧交织的复杂感情。 阿诗琪琪格像樽雕像那样站着,时间长了柏诗还以为她被冻僵了,只好跪起来伸手去拉她,阿诗琪琪格躲开了她的手,在她疑惑地看过来时嗫喏着说:“我自己来。” 她的手指抓住大衣的扣子,慢吞吞解开,将外衣脱下来放在椅子上,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裤子……阿诗琪琪格愣了一秒,想略过去,手将要触碰到被子,又被柏诗拽走。 柏诗盯着她,摇头,“还有裤子哦,不准偷懒,穿着外衣上床不干净。” “你要睡衣吗?”柏诗指着柜子:“那里面有很多。” 那太麻烦了,阿诗琪琪格摇头,她本来没打算上柏诗的床,所幸下身多穿了一件紧身裤,就算脱掉外裤也没事。 将两件衣服放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阿诗琪琪格坐上了床,被子一如她想象中的温暖,覆上来就像一团棉花,她因为身高的原因靠在床头,背后的枕头只能挡到她肩胛骨以下,再往上的背部全都贴着冰冷的木板。 柏诗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你不困吗?” 阿诗琪琪格应了声,柏诗:“那我们聊聊天吧?” 她挪了过来,钻进她的怀抱里,像一团更软的云,脚也搭上了阿诗琪琪格的腿,那件跟着她夜行的紧身衣上的寒气还未完全消散,柏诗触到一点凉意,但很快消散在她被捂得很久的皮肤逸出来的热气中。 她的头缩在阿诗琪琪格腋窝前的胸上,柔软的长发也一同散在她怀里,阿诗琪琪格情不自禁抓起一大束,任由它们穿过指缝滑落,如同流逝的月光,抓不住,又令人记忆深刻。 柏诗的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肚子上,阿诗琪琪格才发现那种若有似无的香气并不是幻觉,因为贴得更近,原本轻盈的幽香变成一种带着潮意的湿热,从柏诗的脖子,手臂,所有裸露的地方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嗅过后脸就有些发热,猫薄荷一样,幸好阿诗琪琪格情况稳定,现在并不会轻易被精神体影响,为了转移注意,她先开了口:“在白塔待的还好吗?” “唔,”柏诗已经闭了眼,慢悠悠地回答她:“都还好,大家都很好相处。”她的回答很像搪塞,但不是敷衍,而是不开心的事不想对在意的人说,怕一份坏情绪影响两个人。 快乐能够传递,痛苦当然也可以。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聊自己在白塔工作这么久的小事,比如认识了熬云当饭搭子,但熬云的菜谱太离奇,两个饮食差距这么大的人竟然能一起心平气和地吃这么多天饭,比如她觉得食堂二号窗口的食物味道真的不错,但几乎没人愿意尝试,厨师对柏诗一见如故,夸她比其他人更有眼光…… 阿诗琪琪格静静听着,时不时在她发问时轻轻应两声,声音温柔,如同上好的催眠节奏,柏诗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本就是从深睡中苏醒,现在又渐渐回归睡眠。 大开的窗户还在往室内送进冷风,柏诗蹭了蹭阿诗琪琪格的胸脯,迷迷糊糊地提醒她:“你要睡的时候不要忘了把窗户关上哦……是你开的吗……” 她没等阿诗琪琪格的回答,因为是不是都不在意,就这样在琪琪格怀里睡着了。 听见她的呼吸规律而平稳,阿诗琪琪格放下了轻拍着她的背的手,这种哄睡的小手段并不高明,好在柏诗的确困了,阿诗琪琪格垂下眼睛看她,睡熟之后的柏诗看起来更乖了,漂亮的像只娃娃。 光看着她的脸内心就会生出无限怜惜,让人舍不得下手。 但有前车之鉴,为了保险阿诗琪琪格还是伸手,拨开头发找到颈动脉窦,轻轻一捏,柏诗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又变得更加沉重。 这回无论如何她也不会醒了。 阿诗琪琪格将柏诗从怀里挪开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自己下了床穿戴好,萨满和她同流合污,在她扣紧最后一粒风衣纽扣时报告:“监控已经处理,您顺着窗户下去时不要忘记再将它关上。” 柏诗的最后一个问题就算忍着不睡问阿诗琪琪格要一个答案她也只能回之以沉默,窗户是她开的,也是她爬进来的入口,她进入这所医院就没走大门。 因为她今夜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柏诗带走。 医院里有她的同伙,瞒住柏诗失踪的消息轻而易举,前面有萨丹夫出面解决了闹着见柏诗闹得最凶的那批人,龙的余威能震慑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足够她完成计划。 —————————— 白塔中央大厅。 这个时间正是休息的时候,夜班巡逻的警卫员又被阿诗琪琪格按照萨满的提示避开,她抱着裹在被子里的柏诗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电梯,不用刷身份卡,萨满自会为她服务。 电梯一路下到负十六层,说是封闭入口,其实就是剥夺了所有人进入倒二层的权限,这件事就是萨满做的,而盗取了神子权限的阿诗琪琪格此刻拥有最高指令。 门打开,阿诗琪琪格立即感到不适,虽然离神子围豢的禁区仍有一段距离,但那些精神触手一直若有似无地朝四周扩散,她出了电梯还没往前走几步,一条细鞭子一样的精神体迎面抽来。 阿诗琪琪格没躲,精神体抽在她脸上,立刻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同时又有四面八方涌来的触手争先恐后缠住了她手上的柏诗,将她裹成茧一样抢了回去。 抱着柏诗的手下意识随着她离去的方向跟上,又被精神触角抽了几鞭子,血珠从她的手上滴落,阿诗琪琪格没管,在下一道鞭子甩过来时擒住了它,往后扯,没扯动,再去看手,接触到精神触角的地方开始虚化。 那是污染的开始。 “他在赶你走。”萨满提醒她:“你该离开了,阿诗琪琪格小姐。” 阿诗琪琪格听从他的话往后退,气势汹汹的精神触手终于停下攻击,她一路退进电梯,门关上,从最后的缝隙看见那群蠕动的丑陋触手发狂一样乱舞,像喝醉了酒。 “他为什么不同化我?” 萨满:“您是在问我吗?” 阿诗琪琪格:“为什么?” 萨满:“谁知道呢,也许此刻他心情很好?” 但她的心情很差。 阿诗琪琪格:“他看起来很喜欢柏诗,因为她是向导?还是因为她过高的精神力?” 阿诗琪琪格:“他不会伤害她,对吗?” 萨满:“是不是与您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和您有联系了。” 萨满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我一直有个疑问,您为什么不吩咐手下的人来做这件事,而是要亲自将柏诗小姐送过来呢?” 阿诗琪琪格冷笑:“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暴露自己,而不是事情败露后撇清关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也太卑劣了,”她不想笑的时候就不会笑,但现在却努力在电梯的金属板上映射一个扯动嘴角的表情:“她哪怕恨我都没关系,但我不想瞒着她。” 萨满:“您想过直接将一切都告诉她吗?按照柏诗小姐的性格,说不定会答应您的请求。” 阿诗琪琪格:“我发现你们人工智能比人类还要道貌岸然,是因为死板的计算思维?” 阿诗琪琪格:“在我没带她过来前得到的消息是进入禁区必死无疑,你想让我游说她让她心甘情愿牺牲自己保轮回塔的安全?我凭什么?轮回塔凭什么?她只是个外来人。” 萨满:“可您还是亲手将她送进了负十六层不是吗?” 阿诗琪琪格:“……” 萨满:“您反悔了吗?” 阿诗琪琪格:“……不。” 她像之前回答过的一样坚定:“我从不后悔。” 如你所见谨防诈骗 身下的床很硬,柏诗被硌的骨头痛,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二次从深眠中苏醒了,眉头自然皱起,压在身下的肩胛骨抵着冷冰冰的硬物,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无法缓解背后蔓延而上的刺骨寒意。 周围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时而带着粘稠水液被打成泡沫的咕叽咕叽,又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呢喃,说什么她没听懂,就觉得很吵。 再怎么睡也睡不着了,柏诗干脆从床上一跃而起,本来想发火,四处一望,呆在原地。 这和她入睡的病房差别太大了吧,怎么看都不像一间屋子。 看不见入口,四周都是金属墙,没什么装饰,所以看起来没一点人气,那种冰冷不止是因为温度,低温只能改变身体的感官,而这种寒意深入人心。 她的床没了,原来一直睡在地上,怪不得觉得硬,地板也是金属材料构建,柔软的皮肤一踩上去就被挤压成扁平的椭圆,没一点塌陷的可能。 这太离谱了,以至柏诗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没继续睡,一是环境太差睡不着,二来谁会在梦里还继续睡觉啊。 团在地上的被子乱糟糟的,她将它们迭整齐,四周没有可以放上去的台子,柏诗只能抱着它往前走,还好这种被子里填充的是某种动物的羽毛,并不重,只是太过蓬松,总是遮住她的视线。 这片地方像古代陵墓一样暗,微弱的萤火连烛焰都比不上,偶尔出现一颗相对闪烁的光点,还没等柏诗过去就被黑暗湮灭,她不知道那些四处飘动的光点是什么,像萤火虫,凑近了看又没有虫子的身体,摸上去也没有实体,指腹直接穿过了微光。 因为以为是梦,所以柏诗都能接受,沿着墙体转了一圈,终于在东南方向找到一扇门,不用密码,人一站在那门就自动打开,下个房间要敞亮许多,还有两叁张堆迭密密麻麻文件的试验台,柏诗高兴地跑过去,把怀里的被子放下来。 文件大咧咧地打开放在那,柏诗翻了两下,上面的字她看不懂,写得像夏商时期的象形字,再翻其他的,都是如此,柏诗撇了撇嘴,觉得梦里也不能万事如意还挺憋屈的,遂弃之。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她从来不去死磕会让自己不开心的东西。 这间屋子对面也有扇门,柏诗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往下一个房间走,无限闯关一样,偶尔遇见有多扇门不知道如何抉择,有扇门会在她还没走过去就自动打开,而其余的门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 像有人专门为她规划的路线,演都不演了。 但柏诗以为是梦,没用脑子想,还以为是自己给自己作的弊,兴高采烈地沿着这条路线一步步接近电梯,从那里直达最后一层。 从她被阿诗琪琪格带入负十六层就被某种意识盯上了,如同送给快要饿死的人一块香甜小蛋糕,没立即被吞吃入腹并不是好事,那只能说明背后的人在长久的忍耐中已经精神失常,就算口水泛滥到流淌成河也要她自己送到嘴边,他看上去不仅要得到她的身体,还要掌控她的精神。 这种‘我在做梦’的意识也是他在柏诗熟睡中钉入她大脑的精神锚点,毕竟她的精神屏障如此脆弱,他来去自如,这片界域里到处是他的精神触角,从柏诗醒来,他就一直在看着她。 那些柏诗弄不懂的萤光并不是任何生物,那是他的眼睛。 也并不是漂在空中,那些眼睛出自冗杂缠绕在一起的精神触角,透明的触角如同章鱼腕足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整个房间,在柏诗没醒时就一直盘在她身边,成千上万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长着嘴巴的触角瘫在柏诗耳边呢喃晦涩难懂的神语,没有一点佛性,反而更像地狱传出来的哀嚎。 有嘴的触手管不住一直分泌的口水,有些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柏诗的皮肤,立即被其它的发现,于是一拥而上将它分食殆尽,那些咕叽咕叽声并不是某种情色的水声,而是触手的咀嚼和吞咽。 哪怕柏诗醒来,这些触手也一点没收敛,它们的主人替柏诗屏蔽了它们的身影,于是在柏诗的视线里只能看见空旷的房间,实际上在她走动时原本就拥挤的触手不得不相互残杀减少一些同伴,才能给她让出位置。 它们的所有心神都在她身上,看见她吭哧吭哧去抱被子,几只触手狗腿地从下面替柏诗托着,因为赶过来的触手太多,柏诗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它们愣住,回头又开始窝里斗,自相残杀完又继续追着柏诗往前走,还要注意别发出太大声响。 只有电梯里没有精神触角,宛如规则怪谈里的安全屋,这里由萨满掌控,但他不可能出声提醒柏诗。 神子拥有最高权限,这是当时轮回塔同意接入人工智能定下的铁律。 电梯下坠,失重感使柏诗心慌,这种焦虑不知从何而起,明明没什么可烦恼的,却依旧心情不好。 门开了,十八层和上一层完全不一样,这里没那么多金属,地上铺满长着草的土,茂密的灌木丛均匀地分布在远处,抬头竟然能看见蓝天,甚至有高悬的太阳。 果然是梦吧。 柏诗揉揉眼睛,刚踏进去,一道彩虹突然出现,尽头在她上空,沿着弯弯的虹体看过去,那一头不知何时站了一头鹿。 那是只很漂亮的,柏诗只在神话故事里听过的九色鹿。 九种颜色杂糅在一起,在它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它的皮毛本身是白色的,不掺杂一点其它颜色,眼睛像一对黑曜石,折射进去的阳光反射出来也是彩色的。 一双角比前半身高,分4叉,眉杈和主干的角度稍微发钝,基部向前伸出,次杈和眉杈之间的距离较大,位置也高,主干在末端再分为两个小支,向两侧微微弯曲,显得圆润可爱,眉杈却向前上方横抱,同时锐利异常。 鹿的角不止是观赏品,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武器。 这是一头不仅漂亮,也十分雄壮的公鹿。 柏诗看过人类被发怒的公鹿刺穿腹部的新闻,因此内心有些慌张,那只鹿朝她歪了歪头,有些故意卖萌的成分在里面,它朝她走过来,虽然蹄子踩在地上哒哒哒地响,但并不像要攻击她的样子。 柏诗放了心,任由它慢悠悠接近自己,像圈地盘的猫咪那样围着她转了两圈,最后停在她面前,拿吻部去顶她的手。 那些漂亮的光晕随着它的接触也渡到柏诗手上,它伸出舌头舔舔柏诗的手,表达自己对她的喜爱,随后前脚跪下来,趴在柏诗面前。 “你让我坐上去?” 这场景总有些熟悉,柏诗想来想去只能想到那个喜欢变成各种动物勾搭人类少女的神王宙斯才会这么通人性,但这世界并不是希腊神话。 她于是接受了这头鹿的示好,侧着身体坐上去,公鹿站起来,柏诗的脚离了地,但也只有一点距离,她随时可以从它身上跳下来。 她握住了那双十分瑰丽的鹿角,比珊瑚还要漂亮的枝杈有着白玉的质感,散着五光十色的彩晕。 实在太漂亮了,让人爱不释手。 公鹿驮着她在林间散起步,这里虽然看起来生机盎然,却再没有其他动物,柏诗听不见鸟叫,也看不见小溪里流淌的活水。 越走越不对劲,离树林中心越近,被监视感越强,已经到了柏诗完全忽视不了的地步,她拍拍白鹿的脖子喊停下,白鹿就像没听见,甚至加快了脚步。 柏诗皱眉,刚想跳下去,腰突然缠上来一条没见过的触手,也是白色的,散着公鹿同款光晕,将她牢牢固定在它的背上,朔本追源,发现触手是从它身上的皮毛下长出来的。 有点恶心。 柏诗双手握住那条触手挣扎,手心触感异常,拿开一看,触手上又张开一张嘴,刚刚在舔她的手。 柏诗瞳孔地震,与此同时,像被那条偷偷占便宜的触手刺激到,无数触手从这头公鹿身上一涌而起,怎么压都压不住,见演不下去,那头鹿转头,身上的光晕极速褪去,原本清澈的白光转变成浓稠的黑,连那些触手都变了样子,黑色肉质的本体分泌出大量粘液,一些圈住柏诗的手,一些裹着她的腿,摩擦,偷偷吮弄她的皮肤。 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没了彩色的光变得邪恶起来,它甚至咧开嘴,朝柏诗露出尖锐的牙齿。 他们在这胶着着,那片林子里的树突然抬起自己的树根往两边挪动,从中间分开一条道路,有人踏着清脆的步子走过来。 浓雾散去,柏诗没被捂住的眼睛看见一个精致得不像人类的少年。 刘海是碎发,后面的头发很长,扎成叁条长而粗的辫子,两条垂在前胸,耳朵上带了圆而大的银饰,衣服穿得厚实,色彩缤纷,他抬手,手腕上的手镯和脖子上戴的项链一样多彩,挂满异色的宝石。 他的眉眼温和,看起来稚嫩,顶多只有十九岁,开口时的声音也很动听,说出来的话却令柏诗心颤:“我让你去接她,没让你把她绑过来。” 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有点头疼,因为无论如何柏诗也逃不出他的手心,这是上位者独有的漫不经心:“你就这样在她面前暴露了,我还怎么骗她?” 如你所见触手比人会(恩伯忽h) 随着少年的话音落下,原本明媚的环境瞬息崩塌,那些草,树和花融化成黑色的烂泥涌入地下,如同翻滚的泥沼堆积,天上的太阳变成一只金色的眼睛,中间嵌入被劈开一样的竖瞳,一动不运地盯着柏诗。 那视线比阳光还要炽热,柏诗的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裹着她脖子的触手往上面转了转,伸出舌头将它们全数吞进去。 似乎受到她骤升体温的影响,那些缠着她的触手掀起睡衣的下摆钻进去,带着的粘液将柏诗的小腹和后背涂得一塌糊涂,衣服被触手撑地绷紧,鼓起来的地方像一条条蜿蜒攀附的蛇身,很痒,也不舒服,但柏诗没办法将它们拔出来。 她的手腕各被一条触手裹挟,细嫩的触手从虎口硬挤进攥成拳头的手心里,使她不得不松开,长着嘴的触须一找到机会就将她的五根手指各自抱住舔弄,温软湿热的舌头碾着指腹的肉划到指甲缝里,力气大得仿佛要将舌头塞进甲床之间。 她的腿虽然并着,但依旧有触手从腿缝钻进去,睡衣本就宽松,里面只有一条内裤,睡觉的人怎么会穿得严实呢? 那些触须只敢在柏诗的大腿根部磨蹭,时不时隔着内裤戳一戳她的穴口,但不敢真的伸进去,像被什么阻拦着,柏诗的手心被舔的痒极了,偏又不能去挠。 还好触手没缠上她的脚心。 这些触须的小动作被少年尽收眼底,他提醒道:“你该把她交给我了。” 他的声音十分平和,看起来并不在乎因为污染而分裂出去的精神体,如果按照神灵的标准评价他,那他至少做到了完美的表面功夫。 但真不在乎的人可不会出声催促。 他和精神体之间明显出现了分歧,那头变异的公鹿驮着柏诗往后退了一步,仰头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后转头朝与少年相反的地方奔跑起来,柏诗仰倒在它身上,随着他的脚步被颠得上下起伏,还好侵犯她全身的触手将她牢牢绑在它背上,才不至于半路被颠下去。 四周的景象飞快往后倒退,那些软烂的黑泥同时也融成巨大的触手带着阴影从身后追来,柏诗这回看清了那上面成千上万的眼睛,头有些发晕,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放松身体,任由安全带一样的触须将她缠得更紧。 发现她不再抵抗,那些公鹿背后伸出的触手兴奋地左右摇晃,有条看起来眉清目秀不那么丑陋的触手颤颤巍巍探到柏诗面前,左扭扭右扭扭,柏诗看得奇怪,想问它干嘛,嘴一张开就被它闪电般蹿进去。 它不那么粗,至少没让柏诗嘴张得难受,一侵入她的口腔就蜿蜒盘起,想把后面的身体继续塞进来,塞满,压住了柏诗的舌根让她感到些许难受呜咽出声,触手才停下来,心有不甘地退出去。 长在触须前面的嘴巴张开,那里面的舌头比它本身灵活,沿着柏诗的上颚舔了个遍,最后将她的舌头完全吞进嘴里,直到舌根,一吞咽咽喉就像吸尘器一样极力吮吸柏诗的舌头,像被圈进某种专门为取悦她的舌头发明出来的套子,让她感到阵阵发麻发酸。 探进衣服的触手圈着她的胸乳摩挲,舌尖一样的前端不停拨弄一片雪白里的乳头,稍微点两下就让它立起,当它充血后伺候它的就变成人类一样的嘴巴,被含温热的口腔细细舔弄,吮吸,必要的时候还会用牙齿轻咬—— 天知道这种触手怎么长出来的和人类一样的口腔。 触手没有脑子,有的不知道控制力气,柏诗被咬的刺痛,回过神来皮肤又被刺激起一阵颤栗。 不对。 她怎么会痛呢? 这不是梦吗? 暂时无瑕思考这个问题,盘踞身下的触手终于突破那层单薄的内裤,不同于堆积在上半身的触手那么纤细,那些触手个个有她的手腕粗,就算上面涂满湿漉漉的粘液,在往柏诗的穴道里钻时还是卡了一下。 太粗了,撑得她的穴口涨到极致,她还在公鹿背上,跑路时仿佛鹿背上长出一根竖起的巨屌在操她,因为反复颠弄粗壮的触手不断深入,柏诗回头,已经看不见少年的身影,那些恐怖的如同海啸的阴影还在追逐,几乎就要碰到她的头发。 穴道被吓得收紧,裹在里面的触手左右扭动,往上磨蹭在柏诗的敏感区域,她的敏感带很浅,很容易找,所以也容易高潮,那条侵犯口腔的触手被她用舌头赶出来就一直粘着她的脸不肯离去,她的口水沾了满脸,也不能擦一擦,只能带着透明的污迹喊停。 公鹿顿了一下,身后的阴影摸到她的一根头发,没舍得扯,怕她疼,公鹿加快速度往前跑了一段甩开了它们,柏诗才喘息着说:“我是说让下面的东西停下来,别往里钻了!” 暧昧的呻吟加上泣音就变得黏腻而催情,公鹿继续奔跑,因为要躲避发怒了的阴影左右跳跃,于是颠簸更甚,柏诗呜咽着把触手吞到了底,前端顶住软绵绵的宫口,像两坨奶冻撞在一起,冲击令两者都变了形。 完全操进来后触手不再动作,它没有模仿人类性交时的抽插,而是放出上面生长出的所有口目,光滑的表面裂开,从里面伸出舌头,虽然穴道被撑满没留一点缝隙,但它柔软,有足够的延展性,那些舌头往外顶,总能顶出一些位置,有些嘴巴刚裂开就被穴道里膨出的软肉塞满,只能含着它们吮吸。 以前只看过小说里男人的阴茎操进穴道后感慨里面有万千小嘴在吮吸,柏诗如今却真正在经历这种感受。 甬道里的每一片粘膜都附着神经,虽然不如G区敏感,但也会带来快感,柏诗的腰终于撑不住弯下去,酸得很,没撑过十秒小腹就收缩着迎来高潮,大量水液从粘膜分泌,喷出来,暖乎乎的淫水染湿了这头鹿背上的皮毛,让那些细碎的毛发打结成梗,和它贴着的大腿皮肤也被弄湿,这触感太像尿床了,柏诗感到一阵羞耻,但下身还在因为源源不断的快感流着水,被堵住的宫口也翕张着圆润光滑的入口,贴在触手上的眼睛睁开贪婪地观察它。 那是道非常漂亮的宫颈口,粉嫩,莹润,像昂贵的水粉玉石,但戳上去是软的,水汲汲的,让人想咬一口,中间的圆孔细小而幽深,正往外悄悄吐着细细的水柱。 想进去看看。 莫名其妙的思维控制着触手,前端分叉,一条裂成几条,蠕动着往宫口挤压,钻研,柏诗不得不并紧腿抬起腰减轻这种刺激,不顾禁锢她胳膊的触手往前伸手,阻力没想像中那么大,她圈住公鹿的脖子,“让它们别往里钻了,钻不进去的……” 公鹿似乎听了进去,那股令人战栗的侵入感终于消失,连带着穴道的饱胀感都渐渐褪去,柏诗原以为这头鹿终于又通了回人性,一转眼,却发现它停了下来,阴影追上来,将她连带着公鹿吞进去。 眼前突然黑了。 ———————— 再醒来四周又变了样子,天还是那个天,周围除了乌黑泥沼一样的触手再无其他,她的手被绑在一起吊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消失不见,裸露着胸乳,双腿岔开坐在一具温热的身体上,肚子里插着根又硬又烫的阴茎,腰上被触手围了一圈,带着她的身体前后摇晃,试图用那根肉棒就这么将她捣得汁水四溢。 看起来蠢蠢的,完全不懂如何交配,却十分渴求这份快感,当视线渐渐清晰,柏诗往下看,才看见身体的头,这地方除了少年没其他人,不出意外望进他平和地盯着她的眼睛里。 现在的性交并不激烈,柏诗被摩擦到敏感的地方小腹还是会抽搐,她会皱眉,会咬着嘴唇呜咽,吞咽呻吟,漂亮的脸上沾满情欲的潮红,连头发都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只剩狼狈,和她对比起来少年的脸上毫无变化,不红不喘,镇静到诡异的地步,像在操着她是并不是他而是别人。 这种对比使柏诗生出一种错觉——虽然她压着他居高临下地看他,但他在低处享受她被他玩弄出来的狼狈,他的平和的目光在她眼中变成一种罪恶的怜悯。 他在轻视被他轻易操成这样淫靡的她。 这让她十分崩溃,如果这一切不是梦,那少年做的一切算犯罪了,更可恶的是罪犯还当面对猎物挑挑拣拣。 她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来,细弱的水流被少年察觉,原本平躺着的人起身,阴茎在柏诗甬道里又四处乱捅,他抱住柏诗的腰,那些触手就松开,很听他的话,“真可怜,你哭了?为什么会哭?” 真是强盗逻辑!神经病!这么羞辱人还不给人哭吗? 柏诗想把眼泪抹在他身上,如果有鼻涕就更好了,但她的鼻子暂时十分通畅,说话也很清晰:“你到底是谁?这是哪?” “你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来?”少年比她更疑惑:“你不是送过来的祭品吗?” 柏诗抓住他的肩膀,少年看了那双手一眼,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直接触碰他,“谁是祭品!我睡觉睡得好好的谁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她皱眉:“我又被绑架啦?” 少年:“为什么要用又,你有很多敌人吗?” 少年慢悠悠地问:“送你来的女人是你的敌人吗?如果你想,我可以直接杀了她。” 柏诗将手抬到半空手掌面向他:“停!” 柏诗:“把我送过来的是个女人?你确定吗?” 少年摇头:“我不瞎,我有很多眼睛。” 柏诗沉默了一会,少年看出些端倪,“是你认识的人?” 仿佛戳到柏诗的痛楚,她又皱着眉质问他:“你到底是谁?” 少年:“你可以叫我恩伯忽,这是我在尘世的凡名,至于真名,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听过的人都死了,我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当我尘世的妻子。” 柏诗愣了一下,“神子?” 恩伯忽:“是我。” 他看起来并不像个坏人,柏诗觉得自己之前误会他了,他搭在她腰上的手松垮垮的,没那么用力,两个人虽然赤身裸体,但就像穿戴整齐坐在咖啡厅里一样对话,有那么瞬间,柏诗像偷吃了禁果的夏娃,突然意识到这种情况的不得体,于是撑起身体往后退,想离恩伯忽远点。 那根肉棒被慢慢地往外拔,刚脱出来一点距离,又被恩伯忽突然用力箍住柏诗的腰按回去,突如其来的抽插将柏诗的宫口捣狠了,她的身体一颤,瘫在恩伯忽怀里。 她充满不解地望向他,他的眼睛比那副假面一样的温和表情稍微睁大了些,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染上兴致的火,这对柏诗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恩伯忽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要这样进去再出来吗?” 他松开手,触手再次回到它原来的位置,除了腰上,她两侧的大腿根和小腿膝盖后窝也裹满了触手,光滑的表皮带着粘液磨蹭,除此之外轻易地将她抬起,再放下,恩伯忽终于找到了性交的正确方法,他靠在乌黑触手堆积成的靠垫上,上半身朝后倾斜四十五度,这样的动作不免顶了顶胯,刚好撞上触手将柏诗放下来,于是阴茎直接操开松软的宫口。 他的手放在腹部,神经病一样地这时候还端着姿态,“你说进不去,可我刚刚感觉它进去了。” “能让它全部进去吗?” “到最里面,我很喜欢那里。” 柏诗说不了话,同样的触手再次占有了她的嘴巴,恩伯忽就当她默认了,触手将柏诗摁下去的力气明显比之前更大,速度不快,但就像用柱子撞钟,虽然慢但顶的夯实,每一下都将脆弱的宫口撞得惨兮兮的,最后终于受不住放开入口,让那根讨人厌的肉柱捣进来,侵犯了神圣的子宫。 几乎同时,恩伯忽总是平静的脸失了稳定,嘴唇微微张开,瞳孔溃散了一秒又立即清明,这种射精带来的快感虽然使人发懵,但也没那么让他沉迷。 周边的触手身上的脏污颜色淡了点,但微乎其微,柏诗看不出来,只有恩伯忽这个主人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他的眼神凝重,又起了身,这回将柏诗稳稳抱在怀里,“我们继续吧,你要休息吗?” 柏诗抖着手,想去扯他的头发,但完全没了力气,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你,呼——你到底想,干嘛?” 恩伯忽:“你是在说我和你交配这件事吗?” 恩伯忽:“你接受不了,还是我没让你舒服?” 柏诗:“我们今天才刚认识,我为什么要和第一天认识的人做爱?” 恩伯忽想了想:“因为我们算是在互帮互助?” 恩伯忽:“身体安抚也是一种向导安抚的手段,我应该没记错,我们交配,我能减轻污染,而你也会拿回那些被某种力量扣下来的记忆。” 柏诗下意识反驳:“我又没丢什么记忆。” 恩伯忽:“真的吗?” 他突然笑了,眼睛弯起来,细碎的光辉从他眼角散出,看起来能驱散阴霾天,“好吧,那我们不说记忆的事,你虽然空有强大的精神力,但一点也用不了是吗?甚至看也看不见。” 恩伯忽:“等我们交配……嗯——做爱结束,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好吗?” 他学着触手亲昵地去吻她的耳朵:“相信我,和我做爱没有坏处。” “我向自己起誓。” 如你所见神子的问题(恩伯忽h)(已修改) 由于这头鹿中途撤去伪装,四周已经黑的不能看,那些柏诗刚醒时用来借光的萤火倒是还在,只是这回被她看清了真实的样子。 黑泥一样的触手带着阴影将她团团围住,上面成千上万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一眼就觉得要疯掉了。 原本缠着她的触手纷纷松开,她立即从这头鹿背上跳下来,脚有些软,没站稳直接坐在地上,公鹿看了她一眼,在她面前突然化作一团阴影融进周围的黑暗里。 柏诗觉得屁股下面的触感不对,皱着眉伸手捏了捏黑色的‘地面’,却正好捏住了一只眼睛,那颗金色的眼珠被挤出来,落到她手里,和她相顾无言。 柏诗:…… 她又默默把它塞了回去。 留她一人冷静的时间并不多,在她面前立即又涌起座花朵一样层层迭迭的山丘,外衣被依次剥离后里面的人终于出现,柏诗不认识他,揪着自己的衣服神经绷紧,怕又是什么让人掉san的怪物伪装。 那是个慈眉善目的少年。 这个词一般用来形容老人,但柏诗却觉得这么说他再合适不过。 刘海是碎发,后面的头发很长,扎成叁条长而粗的辫子,两条垂在前胸,耳朵上带了圆而大的银饰,衣服穿得厚实,色彩缤纷,他抬手,手腕上的手镯和脖子上戴的项链一样多彩,挂满异色的宝石。 他的眉眼精致,如同罩着一层曦光,在这种荒乱无序的环境里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以为他是某个现世的神灵。 那双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四周的触手仿佛听见主人召唤而兴奋地加快舞动,柏诗伸手拍开那些想暗度陈仓贴上来的触须,仍旧坐在地上,戒备地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少年读懂了她的心思,他开口,声音也像天使:“我吓到你了吗?” 四周带着一点回音,如果身边不是暗无天日的地狱一般的景象,柏诗会以为自己身在某个宽敞肃穆的庙宇,“你是谁?” 少年的眉梢微动,“如果你不知道我的名讳,为何会到这来?” “你不是献上来的祭品吗?” 柏诗一头雾水:“什么祭品?”她已经意识到这不是梦境,皱着眉带着点苦中作乐地自嘲:“我又被绑架啦?” 少年:“为什么用又呢,你有很多仇人吗?” 少年慢悠悠地问:“送你来的女人是你的仇人吗?我可以帮你杀了她。” “只用收取一点代价。” “等一下,”柏诗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的注意都放在他的前一句上了:“把我送过来的是个女人?你确定吗?” 少年看着她,他身后的所有眼睛都看着她,“我有很多眼睛。” 所以看的很清楚。 柏诗沉默了一会,少年看出些端倪,“你认识她。” 仿佛戳到柏诗的痛楚,她又皱着眉质问他:“你到底是谁?” 少年:“你可以叫我恩伯忽,这是我在尘世的凡名。” 柏诗愣了一下,“神子?” 恩伯忽颔首:“是我。” 柏诗沉默,过了一会,湿哒哒的穴口被伪装成地面的触手偷偷亲吻,又吐出来一包粘稠的淫液,她从地上站起来,“既然我不是自愿来到这的,那你能把我送回去吗?” “叫那只把我带过来的鹿出来,”恩伯忽的表情未变,柏诗很难看出他对自己的去留持何种态度,于是又补充到:“或者我自己走。” 恩伯忽突然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很可惜,暂时你还不能离开。” 他朝柏诗走过来,衣服遮住了脚,柏诗不确定那下面到底是人类的双腿还是和周围一样的触手,她往后退,却被不知何时围在后面筑成的触须墙堵住。 于是退无可退。 “我需要你的安抚,向导小姐。”恩伯忽温和地请求,却带着不容违抗的语气:“你应该知道我出了事,萨丹夫和你说过的,就在几天前。” 柏诗皱眉,恩伯忽伸手抚平了那些痕迹,她想躲,身体却挣脱了大脑的意志,一动不动。 “不要这么想,”恩伯忽的手指纤细,看起来宛如神造的玉石,“萨丹夫不是我的眼线,这是我从你的记忆里看到的。” 柏诗:“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恩伯忽:“这对于神灵来说并不难,甚至是必修课,每个人在神面前都没有隐私。” 恩伯忽叹了口气:“不用在心里偷偷骂我,你就算说出来,我也不会责怪你。” 他伸手搂住了柏诗,将她拦腰抱起来,仿佛要离开这,柏诗问他:“为什么会是我?” 恩伯忽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项稀奇的珍品,“为什么会这么问?你觉得自己十分普通吗?” “你离奇的来历,被某种力量扣下的记忆,以及和这个世界之间存在的让你不能施展全部力量的隔阂,”恩伯忽说:“我们也算互帮互助,你安抚我,和我精神链接后就能加深和这个世界的羁绊,那层纸一样薄的阻挡其实就差这一点推力。” 柏诗:“……” 柏诗:“你知道……” 一只触手捂住了她的嘴,恩伯忽:“别说出来,”他在笑,却不达眼底,“它盯我们这些神灵盯得比普通人还严呢。” “睡一会吧,”触手温柔地擦拭着她的唇角,像在啄吻,“我会让你舒服的,你只用享受就好。” —————————— 再醒来四周又变了样子,天还是那个天,周围除了乌黑泥沼一样的触手再无其他,她的手被绑在一起吊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消失不见,裸露着胸乳,双腿岔开坐在一具温热的身体上,肚子里插着根又硬又烫的阴茎,腰上被触手围了一圈,带着她的身体前后摇晃,试图用那根肉棒就这么将她捣得汁水四溢。 现在的性交并不激烈,柏诗被摩擦到敏感的地方小腹还是会抽搐,她皱眉,咬着嘴唇呜咽,吞咽呻吟,漂亮的脸上沾满情欲的潮红,连头发都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只剩狼狈,他一定在她昏睡时操了她很久了,让她在睡梦中也不自觉做出反应,该流的水都流了出来,小腹也胀得很,以至现在一醒就面对一个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自己。 她对面的人见她醒了,让触手松开了她的手,餍足地招呼,“你醒了。” 和她对比起来恩伯忽的脸上毫无变化,不红不喘,镇静到诡异的地步,像在操着她是并不是他而是别人。 柏诗有一瞬间的不忿,她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到指甲陷进肉里,只能说不愧是半神,皮肤都让人爱不释手,柏诗又不舍得掐他了,但恩伯忽的性器可不会心软,硬得能当杠杆的肉棒随着他的动作碾过那些敏感的神经,她的眼泪就从眼角流下来,细弱的水流被少年察觉,原本两人之间有些距离,恩伯忽又往前过来点,阴茎在柏诗甬道里四处乱捅,他抱住柏诗的腰,那些触手就松开,很听他的话。 “真可怜,”他抹掉柏诗的眼泪,“女性在性事上总是处于弱势,因为是承受者吗?” “这种被入侵的感觉会让你着迷吗?你会渴求我更粗暴的对待吗?” 柏诗想把眼泪抹在他身上,如果有鼻涕就更好了,但她的鼻子暂时十分通畅,说话也很清晰:“你不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恩伯忽:“你又在骂我……你觉得我是在羞辱你?” 恩伯忽摇头:“我聆听过很多信众的愿望,不乏有人希望自己被伴侣粗暴对待,但大多是男性,我以为这是他们交配的原因。” 恩伯忽:“但今天和你尝试之后,我发现男性在床上很容易占主导地位,那是为什么?因为那些男人在床上也是承受方吗?” 他看着柏诗,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你要试试吗?来入侵我?” 柏诗觉得自己很难和哨兵统一脑回路,萨丹夫除外,她认为恩伯忽在开玩笑,这个玩笑她很不喜欢,像是高位者虚伪的施舍,她怒极反笑,也不管是不是文明用语了:“怎么试?我拿什么去操你?我那因为疫情发烧莫名其妙消失的叁十厘米大鸡巴吗?” 恩伯忽听不懂她的梗,但能看懂她的情绪,他摇头,“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抵住了柏诗的额头:“还没发现吗?我们已经深度链接了,虽然你暂时还进不了我的精神世界,但已经掠走了我的一部分能力。” 恩伯忽:“为什么不试试用你的触手缠住我?你早就想这么做了不是吗?” 柏诗有种被看穿的窘迫,因为她想缠住恩伯忽并不是为了他的肉体,她只是想把他吊起来打。 但恩伯忽的确没骗她,心念一动仿佛分出一片注意,两条颤巍巍升起的嫩绿藤蔓从一片黑色中脱颖而出,遵从她的召唤而来,恩伯忽捏了捏那上面的叶子,笑了声:“很可爱,和我没被污染之前一样。” 他把手主动伸过去:“要绑起来吗?” 一条藤蔓缠上去饶了几圈,看起来不像手铐,倒像某种装饰品,因为有恩伯忽这张神性的脸衬托就变成红极一时的时尚单品,千金难求。 柏诗暂时只能叫出来两条,一条马马虎虎当了绑具,另一条就随她所想高高扬起,再狠狠朝恩伯忽的胸膛上抽过去,鞭笞到皮肉上的声音很响,柏诗听得一颤,看见洁白皮肤上明显肿起来的红痕又有些于心不忍。 说到底也只是口嗨,她不打算继续这种看起来像某种特殊爱好的行为了,恩伯忽却在等她的第二鞭子,“嗯?怎么不打了?” 恩伯忽:“你不忍心?” 他感叹:“你真的很容易心软,但对我不用,我不会感到疼痛。” “我只是想尽力满足你的所有愿望,毕竟你的确帮了我大忙,”他稍微一扯藤蔓就松开了,“如果不喜欢,我也不会逼你,只是接下来我们要继续来忙没完成的事了。” 他把手搭在她的腰上,松垮垮的,没那么用力,两个人虽然赤身裸体,但就像穿戴整齐坐在咖啡厅里一样对话到现在,柏诗才意识到自己还吞着他的性器,像偷吃了禁果的夏娃,突然意识到这种情况的不得体,于是撑起身体往后退,想把它弄出去。 那根肉棒被慢慢地往外拔,刚脱出来一点距离,又被恩伯忽突然用力箍住腰按回去,突如其来的抽插将柏诗的宫口捣狠了,她的身体一颤,瘫在恩伯忽怀里。 恩伯忽的声音温柔地在头顶响起,却让人有些害怕:“你要逃吗?” “我给你了选择了,向导小姐,”他的声音听起来无奈极了,像是柏诗逼迫他的:“你不喜欢当入侵者,那只能承受我的入侵了。” 他松开手,触手再次回到它原来的位置,除了腰上,她两侧的大腿根和小腿膝盖后窝也重新裹满了触手,光滑的表皮带着粘液磨蹭,除此之外轻易地将她抬起,再放下,恩伯忽终他靠在乌黑触手堆积成的靠垫上,上半身朝后倾斜四十五度,这样的动作不免顶了顶胯,刚好撞上触手将柏诗放下来,于是阴茎直接操开松软的宫口。 他的手抓着柏诗的手,十指相扣,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交合的地方,看自己的粗壮的性器在发红的穴口不停进出,甚至打出白沫,“你说进不去,可我刚刚感觉它进去了。” “能让它全部进去吗?” “到最里面,我很喜欢那里。” 柏诗说不了话,同样的触手再次占有了她的嘴巴,恩伯忽忽略她心里一连串需要屏蔽的词汇,就当她默认了,触手将柏诗摁下去的力气明显比之前更大,速度不快,但就像用柱子撞钟,虽然慢但顶的夯实,每一下都将脆弱的宫口撞得惨兮兮的,最后终于受不住放开入口,让那根讨人厌的肉柱捣进来,侵犯了神圣的子宫。 几乎同时,恩伯忽总是平静的脸失了稳定,嘴唇微微张开,瞳孔溃散了一秒又立即清明,这种射精带来的快感虽然使人发懵,但也没那么让他沉迷。 他起身将柏诗稳稳抱在怀里,“你要休息吗?”那双温暖的手摸到她的小腹,往下压了压,仍旧是关心地询问:“胀吗?我帮你弄出来?” 恩伯忽解释:“公鹿的性交时间短暂,但十分频繁。” 剩下的话就算没说出来两个人也心知肚明。 他已经在她的肚子里射满精液,如果再继续,就要溢出来了。 柏诗揪住他的长发,她好像经常在床上用这个威胁对方,“你不继续不就行了?” “不可以,”恩伯忽温和而坚定地拒绝了她:“我们需要做足七天。” 柏诗的手抖了抖。 “我被污染的太彻底,那是一瞬间爆发的,我来不及断臂求生,”恩伯忽说:“你很厉害,我能感觉到心脏囤积的污染正在消散。” “这是个好的开始。” 柏诗感到那根射精后疲软的阴茎再次挺立,但她想休息一会,只好硬着头皮去聊之前的话题:“你想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会这么想吗?” 恩伯忽若有所思,“想。” 柏诗:“……” 柏诗:“你不用一脸已经知道但为了配合我还是问出来的样子,好假,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恩伯忽抵住她的嘴:“看破不说破。” “就像我知道你是为了拖延时间才真正把我的问题放在心上思考了一下,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像样的答案告诉我一样,”他说:“你说是因为爱,我不了解,对此存疑,但也没反驳你。” 柏诗:“难道这不对吗?有什么会让一个上位者心甘情愿去当狗,除非他脑子有病。” 恩伯忽:“我并不是反对你的观点,我只是没经历过。” “我活了很久了,”他像个少年老成的智者,“一直被人当成石铸的神像供奉,我和他们之间有一道天堑,就像人和蚂蚁。” “我不会爱上宠物,宠物也不会一直向主人索取好处,时间长了甚至感到厌烦。” “所以我堕化了。” 他的金色的眼睛渐渐变成黑色,和那头鹿的眼睛一样,仿佛里面藏着深渊。 “爱是什么?会让我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他盯着她,眼神炽热,几乎灼烧柏诗的皮肤。 “你不好奇吗?” 恩伯忽:所以快来教我吧教我吧。 如你所见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是柏诗被卷进负十六层的第三天。 第一天晚上阿诗琪琪格将她送过去,第二天神子面临堕化,轮回塔即将毁灭的消息就在人群中不胫而走,平民的动荡警卫队暂时还能压制,但发生暴乱也只是时间问题。 白塔被民众围过几次,有人已经打包好行李打算出逃,市场里的食物遭到疯狂抢购,甚至有居民为了一块面包大打出手。 无论是信仰还是律法,最终还是败在生存面前,他们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惧死亡。 这条令人惶恐不安的消息在民众间发酵了一天后,拉泽贡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中心区,高调地进行了一场演说。 有人大声质问他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中心区,讨厌T区人是每个中心区居民的共识。 拉泽贡没表现出人们想象中的暴怒,他的秃鹫一样的眼睛眯起,扫过那个人,记下了他的样子,“我知道,因为白塔一直以来对T区的偏见,让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民受到了蒙蔽,我们其实并没有白塔形容的那么糟糕。” “你们亲眼看见我们犯了白塔为T区定下的罪行吗?”他的视线扫过越聚越多的人群,因为常年统治一个地区身上积聚了不怒而威的气势,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我之前不反驳,只是觉得没必要,清者自清,我相信聪明的人自然能看清本质。” “现在,因为轮回塔将要面临的灾难,我回来了,并且带来了好消息,你们不应该用对待犯人的态度去对待一位老人,和一群能拯救大家的英雄。” 虽然大家都知道神子将要堕化的事,但那毕竟是小道消息,无人证实,至今仍有许多人持怀疑态度,他现在却大咧咧地将它扯到台面上说开了。 广场上乌泱泱的人群瞬间爆发出激烈吵闹的交谈,后面的高楼里某个房间,丰明晰放下了窗帘,越看那老头越糟心,“这人果然越老越不要脸,我现在就想一枪爆了他的头。” 阿穆尔一言不发,但他的沉默就是赞同,只有阿诗琪琪格摇头:“想想可以,别真冲动,你现在动手只会被人以为是心虚后杀人灭口。”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这么高调地出现在广场上,你这一枪打出去,他不会死,同时我们也会失去公民的信任。” 丰明晰憋屈极了:“那我们就这么看着?” 阿诗琪琪格这回没再多解释,冷着脸,将长刀抽出来擦拭刀刃:“再等等。” 广场上拉泽贡带来的青年个个人高马大,光着头,上半身裸露,拦在情绪激愤的人群前,为他留出中间最高的位置,他站在上面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这个时候人群的情绪是最好掌控的,做好了铺垫,拉泽贡不急不缓地继续演说:“我了解大家的心情,知道我有办法保住轮回塔——我们的家园后很激动,但也请先听我说完。” 拉泽贡:“在神子出事后白塔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以至我延后了几天才得知,他们不想让我参与,但因为责任感我还是立即赶过来,跟萨那尔说我有办法。” “那时候他们在病急乱投医,已经嚯嚯了不少人命,我非常不认同这种做法,我说,萨那尔,停止你们那无用的行为吧,交给我,我有办法拯救轮回塔,拯救神子。” “但她们不相信我,冷落了我几天,最后还是我身边的勇士,塔鲁,”他伸出干枯的手臂指向围在民众前的一位青年,那青年虽然没有头发,但因为脸长得好,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好感,“不顾规矩拦住了警卫队的队长,向他提出决斗,说如果他赢了,就给我这个可怜的老人一个说话的机会。” 他停下来顺了口气,向大家展示自己的确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年人,但同时又吊住了所有人的胃口,让他们对决斗的结果好奇不已。 “结局当然是塔鲁败了,败得很惨,但他的所作所为感动了萨丹夫队长,于是他通报给了萨那尔,让我得以将悉心准备的秘法呈给她。” 因为不能动手,丰明晰只能狠狠咀嚼口香糖抑制自己的杀意,他本来就不是个能沉住气的人,幼稚而冲动,听到拉泽贡还将萨丹夫扯进去,震惊地睁大眼睛,“这么扯也会有人信啊?” “毕竟他也没说萨丹夫坏话,”阿诗琪琪格说:“他有意拉拢萨丹夫,在隔空向他示好。” “警卫队是独立于祭司们的组织,神子需要救,祭司们又跟他有矛盾,只剩下这一方势力能稍微谈一谈,”阿诗琪琪格将刀插回刀鞘,来到窗前,冷漠地看着底下滔滔不绝的老头,“他应该还有后手,否则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 广场上对群众的煽动还在继续,然而警卫队至今未至,有人开始大声询问拉泽贡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救大家,正好问到他心坎上,他咳了咳,让喑哑的嗓子稍微清澈些,声音能更洪亮,“我们教派的传承里有一项秘法,只要牺牲一个女人,让她接近神子,接受灌顶的秘法,就能将污染引渡到自己身上,这样一来,神子就能安然无恙了。” “我知道大家可能会问,为什么是女人?当然是因为她们自诩拥有这世间最博大的胸怀,最伟大的力量,”他的话中带着私有的忿忿不平,但因为本身就如同腐朽的秃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大家倒是没注意到这点,“天下为母,万物有灵,人为万灵之长,这是萨那尔自己曾说过的话,而我们这最伟大的女人无外乎就是大祭司本人!” “我说到这时,萨那尔的脸色就变了,”他笑了,并不慈祥,带着些洋洋得意,“她竟然在害怕,她怕真的牺牲自己。” “不过我又告诉她,能举行灌顶仪式的无一例外是少女,她的年纪太大了,没这个资格。” “她松了口气,我又想到她的女儿,阿诗琪琪格,”拉泽贡说:“那是最适合的人选,年轻,漂亮,还有非常强大的实力,她的确有无限风光的未来,但为了大家,为了轮回塔,只好请她去死了。” 一颗子弹飞快射向拉泽贡的头颅,在接近站台的位置被一只秃鹫拦下,拉泽贡浑浊的眼睛爆射出锐利的精光望向丰明晰他们藏身的窗口,视线却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众人还未察觉发生了什么,警卫队突然赶到,挤开拥堵的人群将拉泽贡一行人逮捕,却碍于人群的灼灼目光不敢真对他们做什么,只能客客气气地将他们请到白塔。 楼上,因为窗帘遮蔽日光而略显昏暗的屋子里,阿诗琪琪格用不赞同的眼神盯着阿穆尔。 那一枪并不是嚷嚷过的丰明晰打出去的,而是一言不发的阿穆尔。 阿诗琪琪格不知道是不是还得夸他记得用消音枪,“看来我错怪丰明晰了,应该看住的是你。” 阿穆尔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我没错。” 阿诗琪琪格:“对,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今天不该带你来。” 阿穆尔:“有什么区别?明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轮回塔,我一样会知晓他今天说了什么疯话,不妨碍我去杀了他。” 阿诗琪琪格笑了声:“你这么不信任我?这明显是他的陷阱,我会乖乖坐以待毙吗?” 阿诗琪琪格:“我有我的计划。” 阿穆尔:“不告诉我?” 阿诗琪琪格:“你不在计划内,阿穆尔,我不会把家人也算计进去。” 阿穆尔沉默了一会,浑身竖起的无形的刺渐渐软化,他最终还是相信自己的姐姐。 这边的姐弟俩终于谈妥,那边一发现情势不对立即回避的丰明晰还在摆弄终端,广场下的人群渐渐散去,他们再待在这也无事,阿诗琪琪格喊了声丰明晰打算一起离开,“你在干什么?我们该走了。” 丰明晰抬起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我发消息给柏诗呢,最近外面太乱,还好她现在在圣所旗下的医院里待着,那里比中心区安全。” “我跟她说最近别往外面跑,如果出院了喊我去接她,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他有些落寞:“医院里连玩终端都要管啊,她已经三天没回我消息了。” 阿穆尔冷笑:“你太烦人,她懒得理你。” 丰明晰:“你瞎说,我才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啊……”他在屏幕往上划,划了很久也没划到柏诗的最后一条消息,声音渐渐弱下去,“好像是有点多……” 两个人没发现阿诗琪琪格渐渐落在后面,趁他们不注意进了走廊的隔间。 从最里面的衣服内隔掏出明显不是她的终端,点开,果然未读消息如同倾斜的海水一股脑涌来,如果不是她开了静音,刚刚和阿穆尔对峙的时候就该不停地发出声响了。 不止丰明晰的,塔兰图,阿穆尔,焦荡,陶格斯,姜酒,除了被她派去T区卧底还没回来对中心区现在一无所知的沙列耶,甚至还有萨丹夫,无一例外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注意安全,最近不要乱跑。 无用的关心。 阿诗琪琪格面无表情地将这些消息一键删除,熬云和白音的嘱咐倒是留了下来。 外面丰明晰他们终于发现她的失踪,在走廊叫喊着她的名字,阿诗琪琪格将终端又装回去,里衣贴着身体突出一道坚硬的弧度,硌的人十分难受。 但她无所谓。 她的倔强已经一览无余。 注意:别信拉泽贡说的任何一个字。 如你所见虚虚实实 柏诗被卷进负十六层的第四天,舆论发酵,警卫队终于拦不住暴乱的民众,轮回塔各地开始出现伤人和游行事件。 领头的无一例外是T区人,那几个之前被关进地下监狱的人也被拉泽贡要求放出来,和他们一起在这座已经动乱的城市游荡,喊着牺牲一人拯救大家的口号逼迫白塔将阿诗琪琪格扔进负十八层,让她独自面对失控的神子。 柏诗被卷进负十六层的第四天,暴动的人群终于挤烂白塔的大门,阿诗琪琪格早就在大厅中央电梯前等他们,和她估算的日子差不多。 人群里有些人对了下眼神,其中一人大喊:“找到了!她在那里!” 他往前跑,想去抓住她,但走了几步,一转身发现大家都没跟上来,“你们怎么……”他的责问在一群人刀一样射过来的视线里渐渐没了声息,自己闭了嘴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所有人后面。 阿诗琪琪格平静地环视一圈,看见的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这些人要么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人,要么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同龄人,她每一次生辰的篝火晚会上可能还和这些人一起跳过舞。 摄像机飞到空中,自动打开,同时投屏到各个区域的广场大屏上,那些产业都属于阿尔莱文,塔兰图向她索取了智网更多的股份作为代价。 阿诗琪琪格的脸出现在轮回塔所有民众面前,巨大的荧幕将她的肌肤纹理都显影出来,碎发贴着额头,眼周仿佛涂抹了黑色的眼影,眼尾被眼线拉长,显得冷而艳,那不是画出来的,那是沙猫具象化在她身上的特征。 她的表情淡漠,无一丝被逼迫的狼狈,健康的褐色皮肤上似乎有些被晒出来的斑点,让她原本精致的面孔不那么空洞,多了些野性难驯的意味。 她的确足够漂亮,有极大的吸引力,健美得像代表月亮和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充满安全感。 阿诗琪琪格静静地看了她们一会,在她们忍不住将要发出喧嚣前开口:“我知道大家是来做什么的。” “我理解你们,我和你们的意愿完全一致,所以我自愿前往负十五层,进入被神子圈禁的地方。” “我是轮回塔的少祭司,责有攸归,如果牺牲我就能救得了大家,我没任何意见。” 几个躲在人群里浑水摸鱼的T区人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他们原本还打算再激一激民众,让他们对白塔彻底失望。 这些人正准备鸡蛋里挑骨头硬着头皮杠两句,阿诗琪琪格却没给这个机会,说完就转了身,只在荧幕上留给大家一个背影,长而茂密的卷发遮住了一半的身型,但挺拔的背,绷紧的肌肉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冷酷和果决。 她进了电梯又转回来,摄像机一直跟着她,看她按下负十五层的按钮,门关上了,在现场的人再不能监视她,于是纷纷掏出终端,势必要亲眼看着她进入坟墓。 电梯一层层下降,她在万众瞩目下坦然赴死。 到了负十五层,电梯门打开,门外一片漆黑。 “神子的污染已经逸散到负十五层,我再走下去摄影机就会失灵,”阿诗琪琪格站在电梯外面,任由它关上了门,“最后,”她往黑暗走去,将摄影机留在身后,也将众人留在身后。 “再见。” 镜头熄灭了。 —————————— 阿诗琪琪格的献祭平息了民众的惶恐,轮回塔又恢复了之前的风平浪静,但也只是表面,被放出来的罪人没再回到监狱,拉泽贡和他的秃鹫群也没就此罢手退回T区,仍旧穿梭在中心区大大小小的暗巷里,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件事的成功将他推到了一个不合适的高位,他在民间的威信直追大祭司,这就像条贼船,一旦上去就变成了逼死祭司继承人的共犯,再无半路下车的可能。 所以就算知道他没安好心,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到。 越靠近中央的地方水越深,中心区暗流涌动,丰明晰急得口腔起了个泡,问阿穆尔阿穆尔却只重复回答他四个字:“我相信她。” 丰明晰翻了个白眼:“跟你们玩不到一起,我找柏诗去。” 阿穆尔:“你别走,明天有事要你去办。” 丰明晰:“我今晚过去,明早回来,赶得及。” 阿穆尔:“萨丹夫不给任何人见她,你去医院楼下站着看空气?” 丰明晰:“我从窗户翻进去,反正萨丹夫现在肯定因为那老东西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没空去医院抓我。” 阿穆尔:“但我会提前通风报信。” 丰明晰:“?” 丰明晰:“兄弟,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嘴毒,现在响尾蛇的毒性已经入侵你的心脏了吗?” 阿穆尔:“随便你怎么说,明天你带着队伍去和焦荡汇合,协助他们把T区的老鼠从暗地里揪出来。” “再让他们继续在中心区打洞,白塔迟早会塌。” —————————— 这是柏诗被卷入负十六层的第七天,也是阿诗琪琪格消失的第四天,傍晚,太阳刚一落下,中心区的居民全都躲在家里,白塔还没修好的大门再次遭受攻击彻底变成废铁。 拉泽贡丢掉前几天伪装起来的慈祥,兴奋地带领他的亲信大摇大摆地走进白塔,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大厅此刻却站满了人,为首的正是萨那尔。 拉泽贡愣了一下,沉下脸:“萨那尔,你怎么会在这?”他指着她背后庄严戒备的警卫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萨那尔:“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 “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你大半夜不睡觉也要跑来白塔?” 拉泽贡原本不想回答她,他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人年纪越大越小心谨慎,绝不会在没成功前暴露自己的计划,他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发现它已经升到高处,这时候仪式应该早就结束了。 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毕竟被一个他打心底看不起的女人欺压在头上这么多年,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他的双眼迸射出阴鸷的暗火:“你还能得意多久?萨那尔,你这无知而愚蠢的娼妇!” “不过是靠女人的身份踏上这个位置,利用自己的权利一意孤行将轮回塔打造成女人做主的地方,简直倒反天罡!” “你们根本不过问男人的意见,可笑的是我们那些懦弱的同胞还被你们蛊惑,认为这根本没什么问题,”他越说越气愤,目光落在萨那尔身后的警卫队身上,意有所指,“可这世界原本就是男人做主的!你们不过是一群用来生育的奴隶!” 拉泽贡越说越兴致高昂,连枯灰的脸都回了血,显得神采奕奕,他举起双手,高喊:“今晚,我神将在你们的尸骨上降临,我必定要来看看你痛哭流涕跪下求饶的样子!” “今后!我神将会成为这世界唯一的神!轮回塔将重回以前男尊女卑的时代!” “老朋友,我要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还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缺点,”拉泽贡放声大笑,尖锐的笑声回荡在空阔的大厅,像是某种催命符,“女人果然都是容易心软的蠢货,不枉我卧薪尝胆,隐忍多年。” 萨那尔并没有因为他的叁言两语而暴怒,正如她身后的警卫队无一人被他的话挑动情绪,比起那个激动得浑身发抖的老头,她看起来像个情绪稳定的医生在面对失控的患者,她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你想做什么?牺牲掉阿诗琪琪格也不足以让神子恢复正常对吗?” 拉泽贡啧啧感叹:“你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关心你的女儿,而是问起神子,果然无情无义,而我们完全不同。” 他拉住身边的青年,那正是大前天被他点名的塔鲁,“认识这孩子吗?是不是觉得他眼熟?” “你们杀了这孩子的哥哥,毁了他的家庭和他的前程,他本来是可以被收为入门弟子的,”拉泽贡假惺惺地怜惜道:“他的哥哥不过是从你们这抢走了一个女人,他喜欢她,这有什么错?” “我原本没打算带他来,但这孩子坚定地向我请求,说他要为自己的哥哥复仇,”拉泽贡欣慰地说:“我被他的重情重义打动了,这才答应了让他跟着。” 萨那尔闻言看了那孩子一眼,他的眼睛里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清澈和坚定,只剩愤怒,仇恨还有一些轻蔑。 真不愧是T区教出来的男人。 她不打算听他继续说这些废话:“琪琪格在你的计划里充当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除掉?” 拉泽贡嘲讽道:“你女儿比你机敏,她应该是察觉了我的计划,我原本还是更想除掉你的,毕竟你的实力也算顶尖。” “但她太烦人了,像只碾不死的虫豸,派人跑到我的地盘一直在搞些小动作,”拉泽贡说:“这只是一个警告。” 萨那尔若有所思:“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拉泽贡目光灼灼,“我要借神子堕化的力量,为我神打开进入这个世界的通道!” “神子不过半神,与其浪费那些力量让他变成无法消灭的烫手山芋,不如用来成全我的大业!” “我早就在白塔周围布下祭坛,就在今晚,神子堕化的那一刻,大门将开,我神降临!” 他的话音刚落,一柄匕首从敞开的大门飞速甩进来,目标正是人群中央的拉泽贡,他的精神体化身秃鹫又为他阻挡,但这柄匕首竟也是精神力所化,袭击者的精神等级明显高于他,那柄匕首刺穿了秃鹫,狠狠扎进他的肩胛缝隙。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拉泽贡痛苦地叫喊出声,将他围在中间的青年们一半去探查他的情况,一半转身寻找偷袭的小人,势必要让拉泽贡看见他们的忠心耿耿。 门外漆黑的夜色变成来人最好的保护,她穿着一身黑色连帽衫,T恤的高领遮住了一半的脸,那是探索小队在沙漠里的常服,白色绷带绑住裸露的胳膊,原本单边的长刀变成了双刀。 阿诗琪琪格很少随身携带两把长刀,如果准备了,就说明她很重视这场战斗。 只能赢。 不能败。 如你所见同气连枝 阿诗琪琪格并不是独身前来,从身后蹿出来一只巨大的沙猫,脖颈和耳朵上戴着金色的饰品,娇娇地舔了舔爪子,那上面也有黄金制的护甲,专门打造的放血槽弥补了利爪总是陷在血肉里拔不出来的缺点。 人群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拉泽贡被塔鲁搀扶着站起来,凭借那只精神体认出了来人,因为受伤而面目狰狞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你没死?” 那双长刀还未出鞘,阿诗琪琪格将兜帽掀下来,露出茂密的卷发和灰雾一样的眼睛,“蠢货才总会认为别人都是蠢货,因为他断会用自己的认知去衡量别人。” “这么明显的陷阱,只有你认为我会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 拉泽贡冷笑:“就算你侥幸活下来又如何?这只是个小教训,我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反正你也只是多活了这一会,等会通道打开,我神降临,你只会死得更加痛苦!” “所以我这个祭品不是引子,”阿诗琪琪格平静地说:“最重要的是祭坛?” 拉泽贡哈哈大笑,动作太大扯到伤口抽了口气,因而沉下脸压抑着暴怒:“让你知道又何妨?” 他用阴冷的声音下达命令:“塔鲁,去把她的四肢全卸下来,我要把她制成只剩躯干的椅子。” 虽然只喊了一个人的名字,但那群青年一齐动起来,各种各样的精神体突然挤满大厅,一齐朝阿诗琪琪格扑去。 她抽出长刀,刀刃锋利得反光,甚至能从一截刀段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双冷酷的非人一样的眼睛。 她的试炼开始了。 白音原本一直站在后面,现在摸到萨那尔身边,悄悄问她:“就这么看着吗?那可是你女儿。” 萨那尔没回头看她,她的视线一直放在阿诗琪琪格身上:“一头幼狮在两岁时就应该被驱逐出族群,接受自然的打磨,最后占领别人的地盘成为新王。” “我之前一直舍不得放手,就因为怕她受伤。” “对大多数人来说,我是个好母亲,但却不是适合她的母亲,”萨那尔的声音带着长远的落寞:“她比绝大多数人要厉害,更早熟,过多的保护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累赘。” 萨那尔:“我好不容易决定不做一个唠唠叨叨的母亲,你别又把我推回去。” 白音轻笑:“你和她商量好的?” 萨那尔点头:“拉泽贡越活越回去了,现在的手段比起以前漏洞百出,却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我怎么会相信自己的仇人?” 白音:“所以你们这是在钓鱼执法喽?” 萨那尔:“你惊讶什么?以前也没少跟着我黑吃黑。” 这场战斗几乎是一边倒,阿诗琪琪格在混乱的人堆里挥刀如同切瓜砍菜,手一举无论是精神体还是人的身体全都被轻易断开,飙出大量的血。 萨那尔和白音一边说着不相关的话,一边密切关注那边的战场,轻易看出端倪。 “难怪拉泽贡所有行动都像赶鸭子上架一样,”白音说:“前几年T区虽然人少,但那些哨兵还算有些实力,”她粗略估算了下:“这些人的精神力等级没一个超过b级,最高的就是那个叫塔鲁的小孩。” 萨那尔:“琪琪格派去T区调查的人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说,那边的生育率已经无限接近零了,去年整年才降生一名女孩。” 白音惊讶:“怪不得他这么急。” “真是活该。” 白音:“所以他是完全没有办法了,才把一切都寄望在那个虚无缥缈的神身上?他以为回到过去那种男尊女卑的时代,打压女人的思想就能让她们心甘情愿生孩子?” 白音:“不愧是封建的老男人,也只有他会固执地这么认为。” 那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虽然阿诗琪琪格并没感到费劲,但场面太过血腥暴力,以致给人的震撼远远大于预期,最后将那个b级年轻人的头颅完整砍下来后,阿诗琪琪格踹倒拉泽贡,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萨那尔适时出声阻止:“琪琪格。” 阿诗琪琪格没立即抹了拉泽贡的脖子,带着一脸被溅上去的血望向自己的母亲,“怎么了?” 萨那尔:“别杀他,还要给轮回塔的民众一个交代。” 阿诗琪琪格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头,刀渐渐从拉泽贡的颈动脉抽离,知道她们暂时不会杀自己,他又像只翻了身的鱼,这回就算全身都痛也一直在笑。 从一开始的冷笑,到放声大笑,干枯的皮肤因为倒在地上染满血迹,比阿诗琪琪格更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等着!都给我等着!” “等我神降临,我必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阿诗琪琪格将刀又压下几分,在他的皮肤上割出一道血痕,:“祭坛早就被阿穆尔毁了,你等什么神?” 拉泽贡仍没停下刺耳的冷笑:“祭坛……你以为我那么说,最重要的就一定是祭坛吗?” “哈哈哈哈哈、咳,”他被自己的痰液呛住,好不容易缓过来,为了看到周围人骤变的脸色挣扎着继续说:“祭坛一旦备好,你们就算毁了也无济于事,这次祭祀从头到尾的祭品只有神子!只是神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蠢货!一群蠢货!”他的神色癫狂:“神子一旦堕化,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而我,我这些死去的弟子的灵魂将会回到我神身边,成为不死不灭的神使!”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结束了拉泽贡仿若污染的狂笑,没有消音,始作俑者就静静站在人工通道的楼梯上,等大家的视线聚集过来,冷冷地说了声:“抱歉,枪走火了。” 是苏查,苏樱的姐姐。 她是个向导,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有白音叹了口气,仿佛料到一样主动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呢?又没回家吗?” 打完那一枪的苏查像泄了气的皮球,眉眼染上肉眼可见的疲惫,如同突然卸下了精神的枷锁,她的神情还是冷的,“睡不着,就来接待室待会,没想到下面这么吵。” 没人能审判她的话的真假,正如大家想不通用来建筑接待室的材料明明十分隔音,为什么还会被她听见嘈杂,但她是向导,就算是故意杀了拉泽贡,也没人会让她付出代价。 警卫队里有不少人接受过苏查的精神安抚,直到今天才看清她的样子,一身全黑的修女裙将全身上下裹得不漏一点皮肤,手上带着黑色的棉布手套,头发也被一丝不苟地塞进兜帽里,只露出一张十分厌世的脸。 眼尾下垂,唇薄而淡,几乎没有血色,眼睛虽然漂亮,却没有神采,她下来的时候眼里只看见那个被踩在地上也还在叫嚣的老头,杀了他之后瞳孔就像失去目标,变得失焦而缥缈。 那把枪被她丢到地上,那是把十分普通的手枪,随便谁都会拉动保险栓,握在手上食指一按就能发射子弹。 拉泽贡就这样潦草地死在这么一把手枪上。 萨那尔被白音扯了扯袖子,她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利用大祭司的身份为这件事下了定论,“既然枪走火了,就拿下去销毁吧,这种残次品不该再继续使用。” 紧张的气氛被她的话缓和,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拉泽贡可以有很多离谱的死法,但不会再有人将他和苏查扯上关系。 有警卫队的人出列去拿那把枪,蹲下的时候抬头看了苏查一眼,她站在高处,冷冷俯视着他们,如同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像。 白音离开了萨那尔,来到她身边,拉着她僵硬的身体往楼上走,这里的场景的确不适合让两个向导再继续待下去,没人阻止她们离去。 上了二层,脱离人群的视线后,白音问她:“这样会好受点吗?” 苏查轻轻摇头:“我不会再感到任何正向的情绪了,但这样做也许妹妹能高兴些。” 苏查:“她的恨就是我的恨,她的爱却不会是我的爱。” 苏查:“我的爱早就全给她了。” 她的接待室并不是刚来白塔时的初始办公室,而是苏樱留下来的遗物,原本要被白塔收回,但被她强硬地要了过去,一开始占有这间屋子的时候里面还充满着妹妹的味道,苏查住在里面就像被妹妹随时包围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气味渐渐消散,家具又变成冷冰冰的器物。 于是被一件件搬出去,到最后变成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就像她的逐步荒芜的内心。 她把休息室里的床也搬出去,把小时候妹妹捉迷藏喜欢躲进去的盒子搬了进来,从此后这就变成她的床,想妹妹的时候就会躲进去,一边在里面幻想妹妹当时是以什么心态等着自己找到她,一边又期望有人从外面打开盒子,用熟悉的腻歪的调子喊姐姐,然后伸手把她拉出来。 在她这里,相依为命的意思大概还有,没了你我也不能活。 头疼,古词里用来称呼兄弟的词好多,但很少在诗词里看到形容姐妹情深的,常棣之华,好听,但讲男的。 如你所见尘埃落定 白塔一楼大厅。 该死的人都死完了,后续的处理不是阿诗琪琪格一个人一晚上能忙完的,她向来管杀不管埋,善后才是萨那尔带来的警卫队今晚的主要任务。 装备齐全的警卫队开始运送尸体,阿诗琪琪格甩了甩刀上残留的血,将它们插进地面,她刚刚杀上头也废了不少精力,走到楼梯旁给警卫队让位置,顺便坐下来歇一歇。 萨那尔作为战场主将的时候最喜欢摸尸体,但她现在是领袖,作为下达命令的人,警卫队显然不会让她亲自动手。 无事可做的她来到阿诗琪琪格身边,和她一样席地而坐,没什么架子,阿诗琪琪格正解开手掌上被血迹污染的绷带,她没缠多厚,以致那些迸溅上去的鲜血映射到皮肤上,一擦虎口就发红,不知道是血液染的还是被刀柄磨的。 拉泽贡的计划中重要的一环是神子,但关于神子的问题如何解决两个人刚刚都默契得没在他面前提起,萨那尔有自己的猜测,现在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所以你把她送进去了?” “嗯。” 萨那尔问她:“她是自愿的吗?” 阿诗琪琪格的声音平静:“我骗了她。” 两个人之间陷入沉默。 萨那尔:“你为何如此笃定她能救得了神子?” “我没有笃定,”阿诗琪琪格摇头,“因为不确定拉泽贡本人是否能感知祭品,我一开始的计划是找个替我牺牲的人。” “出塔深入沙漠也是想找个能拟人的污染物,捆了扔下去和神子硬碰硬,”她毫无负担地说出了对神子大不敬的话,反骨显而易见,“但你们那代对污染物的围剿太彻底了,整个沙漠只有无意识的低级种。” “我刚和她遇见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某种高级怪物,她的伪装无懈可击,可能还带有精神攻击,”阿诗琪琪格陷入回想:“她对周围的人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丰明晰也就算了,连我都会不自觉想亲近她。” “我很高兴,因为目的达成,我带她回塔了。” “后来张与的检测证明她的确是人类,还是向导,精神力等级远超普通人,”阿诗琪琪格说:“我很纠结,一方面愧疚不舍,一方面已经来不及再去沙漠,其实我心里知道,就算再去一趟也是无功而返,她已经是我花了半辈子功德换来的变数了。” “张与告诉我把她送进神域她的存活概率是百分之十,但替我瞒过拉泽贡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因为她的精神力比我高,她握着一把利剑,却在上面种满了花。” “我不确定她是否能像安抚哨兵那样正常安抚神子,所以我让萨丹夫和阿穆尔分开去组织民众撤离,”她擦完了所有的血迹,重新站起来,大厅里的尸体也被搬运干净,那些警卫队的人开始撤离,“阿妈,你跟着他们一齐走吧,我要留在这,等天亮后从里面出来的人。” “无论是堕化的神子还是被喊过来的邪神,我都会拼尽全力杀了他。” “安代想方设法带走的东西是一种秘法,短时间内能让人成为半神,”阿诗琪琪格没说代价,但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些恶心的东西再重生一次。” 她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不给萨那尔一点能插手的缝隙,萨那尔只能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琪琪格,你比我预想的还要出色。” “你一直很有主见,我原本给你取名叫琪琪格,是希望你能长成戈壁的花,虽然柔软但有韧性,我不希望你像我这样刚硬,走我的老路会吃太多苦,”萨那尔说:“但你偏长成了飞跃戈壁的沙猫。” 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是这样,总是希望女儿不要吃自己吃过的苦,一意孤行地认为这是为她好,有时候就会显得强势而蛮不讲理。 两个人都想要对方活下去,萨那尔难得在这种大事上完全被阿诗琪琪格说服,她起身,看样子像要离开,因为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阿诗琪琪格不顾身上的血上去抱了抱她,然后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大门。 两个人必须活下来一个,现在局势动荡,只有萨那尔积聚已久的威望能震慑住慌乱的人群,阿诗琪琪格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萨那尔出了白塔,却没有立即离开,塔外的夜空宁静而祥和,和混乱的白塔大厅完全是两个世界,她站在那仰望孤高的月亮,月光就像阿诗琪琪格父亲生前柔和的眼神。 她总是在这样的夜晚想起他。 “她长大了,虽然和你希望变成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但我觉得这就是她希望成为的自己,你会开心吗?” 萨那尔没打算离开,母亲是孩子永远的后盾,她会在阿诗琪琪格看不见的地方替她兜着底。 —————————————— 柏诗被卷进负十六层的第八天。 天光破晓,第一缕阳光刺破冷得结成雾的空气来到地面,阿诗琪琪格睁开被照拂的眼皮,她在这坐了一夜,原本闭眼假寐,此时听见电梯上行的轰鸣猛然睁开眼睛,立即从地上站起来,手握住了刀柄。 她的视线紧紧盯住电梯上方的指示灯,等它变绿,又充满戒备地肌肉绷紧,如果门打开里面冲出来的是怪物,她就拔刀砍上去,势必占据先机。 阿诗琪琪格的心脏因为主人调动起来的肾上腺素而极速跳跃,电梯门打开的声音甚至被砰砰作响的心跳声覆盖,她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扇向两边移动的金属门,从稍微露出来的一点缝隙中窥见里面站着的是个正常大小的人影。 于是情绪渐渐不那么绷紧,当门完全打开后,一个陌生的面孔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个人,头歪在他怀里,长发遮住了脸,手软绵绵地垂下去,似乎晕了过去。 “阿诗琪琪格,”那人看了她一眼,准确唤出她的名字。 阿诗琪琪格愣了一下,认出这是神子的声音,她把刀收回去:“您没事了?” 细看下来那人的脸又有股莫名的熟悉,像在某个时刻擦肩而过的路人,他的眉眼温和,灵魂表现出和躯壳完全不同的神性,这具身体应该是某个被同化的神侍,神子本体不能随便出入最后一层的大门,“托你的福,把她送过来,让我得到她的深度安抚。” 神子缱绻地看着怀里的人,她因为太过疲惫而睡着了,“她七天没进食任何东西了,不能再在下面待下去,你们也应该处理好了内斗的事,我就带她上来了。” “我暂时还需要收一下尾,所以想让你们帮我照看她一段时间,”恩伯忽说,“除此之外,我和她已经深度链接,我希望萨那尔根据传统为我们举办一场盛大的神婚。” 像是被无形的石锤砸了一下,阿诗琪琪格突然思维凝滞,她问:“您说什么?” 恩伯忽瞥了她一眼,又重复了一遍。 阿诗琪琪格像个听不懂话的傻瓜,又问:“什么?” “阿诗琪琪格,”恩伯忽说:“你很少向我祈祷,你想要的明明不比任何人少,但大多数都是靠你自己去获得,你不信我,因为要民众的支持,要少祭司的威信,所以从来没暴露过自己没有信仰的事实。” “你只信自己。” “你有成神的资质,但也很容易夭折,”恩伯忽像在提醒她,“你可以对我不敬,神不是小心眼,你对她的感情复杂,这才是你对我生怨的真正理由?” 恩伯忽高高在上地点评她:“多么幼稚。” 恩伯忽:“就算是我,也从来没想过独自占有她,你为什么一边做出伤害她的举动,一边又对她展现出这么强烈的侵占和眷恋?” 阿诗琪琪格没办法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局中人因为自我视角的限制深陷迷雾,明明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她却始终说不出口,只能别开脸,转了个话题:“你问过柏诗的意见吗?” 恩伯忽:“这重要吗?” 虽然看上去很好相处,但恩伯忽始终不同于普通人,他出生即是神子,处在高位上百年,身上不可能没一点上位者的傲慢,只是不曾在柏诗面前展露过。 “我是在通知你们,并不是商量,”恩伯忽轻柔地说,他赐福信徒的时候也是这种平和的语调,不同的是此刻绵里藏针:“你把话带给萨那尔,她知道该怎么做,这是我和你祖先之间的契约,你或许还没到了解的时候。” 他示意阿诗琪琪格将柏诗接过去,柔软的身体从他怀里离开进入另一人的怀抱,这种舍离会让很多哨兵眼红、失去理智,但恩伯忽始终从容。 这就是精神深度链接后的底气。 无论先来的后来的有多少人,他都将是柏诗配偶的第一位,只要他不死,精神链接就会让两个人越来越紧密,他需要柏诗,柏诗也会需要他。 这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我努力十章内换地图,本来打算这章处理好琪琪格和柏诗之间的后续,高估自己了,写多了 如你所见静待君归 柏诗在医院里输了液,睡了叁天,这叁天不仅是休息,还在不间断地做各种乱七八糟的梦,跟断了片的电影一样,没一部正经,全是需要打码禁放的色情记录,梦里熟悉的人变得不那么熟悉,她也有些陌生,竟然放那么开去和他们玩人外。 再醒过来感觉脑子昏昏沉沉,一睁眼又是白色房间,恍惚间柏诗还以为之前遇见恩伯忽的事也是梦。 “醒了?” 柏诗吓了一跳,环视四周,并未看见恩伯忽的身影,还以为是被操傻了的幻听,结果那声音又说:“不是梦。” 柏诗揉了揉额头:“你在哪说话呢?” “我的本体还在白塔地下,出不来,半神之躯对普通人来说污染太重,”恩伯忽向她解释:“所以我在地面上的行动一般借用神侍的身体。” “我们精神链接后,我在你的精神图景里找了个空地建了座房子,以后这就是我的家。”他不忘夸她一句:“你的精神世界很漂亮。” 柏诗:“?” 柏诗:“你的意思是,你住进了我脑子里?” “可以从生物意义上这么解释,但实际相差甚远,我知道你对精神图景这一类相对虚幻的观念理解不能,”恩伯忽顿了顿,“用你的记忆里那些故事来诠释,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升级小说里住在戒指、玉佩或者手链里的老奶奶老爷爷?” “但我应该不算老吧?”恩伯忽突然对这点在意起来:“我没有皱纹,也没有白胡子。” 他的这点小意见柏诗没放在心上,她关心的是自己在恩伯忽面前的完全透明:“谁允许你私自翻看我的记忆了?” 恩伯忽:“你在意这个?” 恩伯忽:“在精神链接的时候,我们彼此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完全坦诚,你也会熟悉我的过去,我觉得这十分公平。” 脑子是一下多了很多记忆,怪不得感觉头胀大了一圈,柏诗原本高涨的怒火熄了一圈,“但我也没答应跟你精神链接啊……” 恩伯忽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要反悔吗?” 柏诗听不出来,她只是苦恼自己做的羞耻梦是不是也被他全看完了,“你现在这样和我肚子里的蛔虫有什么两样,是不是以后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无论什么时候?” 恩伯忽想了想,知道了她在纠结什么:“你觉得没有隐私?” 他不明白,亲密无间的关系不是很多恋人追求的终点,为什么柏诗却十分抗拒,“存放在你精神图景里的也只是个锚点,我在这里,也在地下十八层,除了通过这个锚点和你对话,其余时间我会切断和你的联系,怎么样?” “当你迷茫的时候也可以通过它联系我,为人类解惑是我的本职。” 柏诗:“真的?” 柏诗:“那你现在就走,我要休息,不想这里再有第二个意识。” 恩伯忽在她脑子里叹了口气,“如果你不习惯这样对话,等我处理完之前的事,会来地面找你面对面聊天。” “我走了。” 他说完这句,柏诗静静地等了一会,再试探地喊了声:“恩伯忽?” 没人回应她。 柏诗松了口气,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宽大的病服袖口因为重力往下落,露出下半截小臂,上面原本糜烂的吻痕已经消退,只留下些淡色的玫瑰一样的浅印章。 她的身体上到处是这样的痕迹,七天是她的极限,却不是恩伯忽的极限,柏诗甚至不敢去回想纵欲到极点后眼前闪过白光的昏迷前奏,那种几乎被操死的恐惧,被触手紧紧裹挟的黏腻 的情热和粗重到刺耳的喘息,想起来肾就隐隐作痛。 她下床倒了杯水,现在大概在早上七八点,VIP病房只有一个床位,卫生间独立,门也漂亮,磨砂的玻璃人一贴上去就能看见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如同雾里看花,实际上看不清楚。 里面设备齐全,柏诗简单洗了个脸,感觉有点饿,想出去找点吃的,慢吞吞走到门口,一拧把手,门缓缓打开,和站在门口刚要伸手的阿诗琪琪格正好碰见。 相顾无言。 谁也没动,维持着对视的姿势站了一会,因为想不到能说什么,一边愧疚,一边起了疑心,最后还是阿诗琪琪格看出柏诗站久了腿软,开口让她进去坐着,需要什么自己去拿。 柏诗默认了,但她现在连话也不想说,两个人来到病房里继续面对面坐着沉默,浓厚的压力像朵吃多了水汽不断膨胀的乌云,持续压缩屋内的空间,阿诗琪琪格抿着嘴,几次想张口解释,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她竟然也会害怕。 柏诗受不了这种氛围,留了句我去洗个脸又跑去卫生间,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愁眉苦脸的人开始自省。 她交朋友最不喜欢这种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闷葫芦,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大家一起想办法,阿诗琪琪格现在总是用一种十分愧疚的眼神凝视她,又不说是因为什么,就算她能猜出她绝对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但在没亲口听到她承认前,柏诗还是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 毕竟是初至这个世界雏鸟效应一样依赖上的人,阿诗琪琪格对她的影响甚至超过那些上过床的男人。 或许她应该主动问她,柏诗打开水龙头假装用了水,自己又在想,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矫情了,与其和阿诗琪琪格面对面锯嘴葫芦一样浪费时间,不如直接问她,就像薛定谔的实验一样,最折磨的从来不是结果,而是等待结果的过程。 柏诗想清楚就不太难过了,她总能飞快调理好自己的情绪,她关了水,打算出去,阿诗琪琪格却在这时敲响了卫生间的门。 幸好她不在上厕所,毕竟人在上厕所的时候最脆弱,再听见敲门声她一定会忍不住哇得一声哭出来。 柏诗短促地笑了一声,然后跑过去开门,阿诗琪琪格却说不用,“就这样吧,”她抵住了把手,让柏诗按不下去,“看不见你,我或许能鼓起点勇气把一切都告诉你。” 柏诗回她:“好。” 她松了手,转过去背靠着门,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她的手臂被挤在后背和门上的玻璃中间,因为身体没有贴在上面,外边就只能看见一个细长的弱小的影子,于是阿诗琪琪格也转过身,学着她用背抵住门。 两个人隔着一层隔音不那么好的玻璃门背靠着背,像两个并未相接的点,如果从正面放出射线,不转身就永远无法相交。 “对不起。” 阿诗琪琪格郑重地向柏诗说出这叁个字,令她一切自我欺骗都崩塌,那个得到她的信任的人,在她毫无戒心地邀请上床一起休息时就带着将她从医院绑走的计划,欺骗她,柏诗觉得眼睛有些痒,一抹,原来是溢出来的泪珠压弯了睫毛,让它在这个时候还调皮地刺挠主人的眼睑。 她尽量稳着声音,所以听不出哭腔,只有无尽的落寞:“我把所有能猜的都猜了一遍,想也许是有人冒充你的样子,都没想到真的是你本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阿诗琪琪格于是将拉泽贡,一个月前始于神子的灾祸,以及自己和大祭司之间的沟通一字不漏地向她复述了一遍,不带任何偏向性,她像把自己摘出去,用第叁人的视角评判,以免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掺入自我卖惨的嫌疑。 “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好了这个计划,”阿诗琪琪格将话说得很绝,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毕竟如果去死的不是你,就是我了,每个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 “那为什么还要带我治疗?还要给我办身份证明?还要让我去白塔工作,认识那么多人?” 阿诗琪琪格哑然,过了一会,在柏诗沉默的逼问下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我也很喜欢你,我毕竟不是铁石心肠的机器,你是个很好的人,相处久了很难不对你产生好感,就像养了只寿命不长的猫,卖家告诉我猫只能活一个月,不亲近就不会舍不得,所以我后来刻意在疏远你。” “但你好像看不出来,”阿诗琪琪格觉得好笑:“一天到晚傻呵呵的,最大的烦恼就是到处找书看。” 柏诗小声反驳了一句:“我那是在干正事。” 阿诗琪琪格又笑了声,卷发顺着她向前倾斜的上半身垂下来,艳丽得像某个掌握权柄的沙漠王,就算没有烟雾的衬托也让人觉得危险迷人。 “萨满跟我讨论过很多次后不后悔这个事,我每次都说不后悔,实际上如何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阿诗琪琪格说,“我不喜欢和人工智能讨论人性,这和没翅膀的动物讨论飞行的感觉有什么区别?” “我很高兴你活了下来,所以我来找你赎我的罪,”她进入正题,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我也没意见,但可能需要你再等等,”她的声音平缓,像在聊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等我培养出下一任能接任重担的继承人,那时候轮回塔就不再需要我,我才能完全属于你,无论是死是活。” 她向她承诺:“不会太久的。” 人一旦站在高处就会有很多身不由己,阿诗琪琪格或许也不是怕死,她只是背负太多,连轻易死亡都不能自己决定。 柏诗已经不再流泪,干涩的泪痕被她随意擦了擦,只留下睫毛上粘滞的细小水珠,无论睁眼闭眼都像个忧愁的天使,她没忍住吸了吸鼻子,“我不怪你。” 阿诗琪琪格遇见的问题其实很像电车难题,在一辆急速行驶的车上抉择一个关系好的人和一堆陌生人的生存机会,从来没人能想出完美的解决方法,“千万人的性命和我一个人的命比当然选择前者,就当是我倒霉,被选中成为那个例外。” “但我也不会原谅你,这件事原本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你把我卷了进来。” “嗯。” “这对我来说纯粹是无妄之灾。” “嗯。” 之后无论柏诗再说什么,哪怕是提出离谱的要求,阿诗琪琪格也一律答应她,像个笨笨的不会反驳的许愿机。 “你现在走,让人给我送点吃的上来,然后别再来见我,我短时间内不想看到你,可以吗?” 背后的门这回应答的时间稍长,一段死寂后,那声嗯终于还是如约而至。 连不能见面也不反驳吗? 柏诗突然感觉抵着的门轻了一些,明明没靠在一起,但阿诗琪琪格起身的瞬间那些模糊的温度和气息似乎也同她一起离开,她听见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那扇门仿佛被施加了一个人依靠就会迅速冰冷的魔法,凉气顺着柏诗接触的皮肤沁入心扉,让她连牙齿都冻得瑟瑟发抖。 她于是转身拧开门冲出去,终究是没忍住心里那些蛮不讲理的怨恨,任性地朝阿诗琪琪格跑去,在她听见声响想要转头的时候跳上了她背,阻止了她的动作,让阿诗琪琪格只能伸出手抱住她的腿,以免她掉下去。 她揪紧阿诗琪琪格的衣领,张开嘴狠狠咬住她的脖子,力气很大,见了血,上面的肉很硬,硌了她的牙,这点痛原本对于阿诗琪琪格来说不算什么,但她还是痛,痛得手抖。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嗯。” “我会离开这里,离开轮回塔。” “……嗯。” 哪怕神子前脚还在下达了要和柏诗结婚的命令,阿诗琪琪格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柏诗,她打算瞒着恩伯忽送柏诗走。 正如恩伯忽说的,他不会是她的信仰,她也不会对他言听计从,信仰这个东西一旦掺入私情就会变得黏腻而不知所谓,恰如现在的她。 她可以拥有信仰,但一定得是柏诗,除了她是谁阿诗琪琪格都会觉得恶心。 “我不是逃避,”发泄过后的柏诗又变得柔软而乖僻,脸上的肉坨在阿诗琪琪格的肩膀上,像一颗淋了雨的桃子,看起来粉嫩而甘甜,“我只是暂时不知道该怎么惩罚你,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又不是变态,你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 “等我到其它地方走一走,可能就想明白了。” “好,”阿诗琪琪格说,“我等你。” “我也会等你。”柏诗说:“你刚刚说得话我都记着呢。” 如你所见第一个人 阿诗琪琪格走后医生又过来看了看,依旧是之前的说法,没什么大碍,同行的护士带来一推车的食物,看上去花花绿绿的,实际上尝起来都很清淡。 美食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柏诗难过的心情,回想最开始,她就是为了一口毛肚没和同学一起蹲下去躲好,才被莫名其妙送到这个世界。 医生离开后她醒过来的消息将不再是秘密,这回就算萨丹夫拦在门外也阻止不了那些人迫切地想见她,最先破门而入的是塔兰图,他们从柏诗出塔后就没再见面,用来随时窥视她的小蜘蛛也在柏诗上一次休养期间被萨丹夫甩了回来,除了柏诗没人信那是他们的孩子,大家都知道这是同行用来争宠的手段。 被塔兰图紧紧抱住的时候柏诗嘴里还塞着抹了果酱的面包,像只偷藏食物的仓鼠,塔兰图凑上去亲吻她,去掰她的唇瓣,被她推开,同时抿紧嘴唇。 柏诗有些崩溃,含着食物说得模糊不清:“有时候不知道你是想亲我还是想跟我抢吃的,我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突然亲上来啊?” 塔兰图锲而不舍地又贴上来:“我太想你了嘛,我们多长时间没见了,再碰不到你我就要死掉了。” 言辞有夸大的嫌疑,柏诗受不了他的黏糊,“你这样……如果我要离开轮回塔去其他地方,难道你还要跟着吗?” 塔兰图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要走?” 柏诗:“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啊,你也知道我失忆了嘛,我要去找回家的路,”她看见塔兰图逐渐不对劲的神情,眼一闭又哄他:“我们大女人怎么能安于现状过平淡日子,我得去发展事业才能带你一起回家不是吗?” 塔兰图把头埋进她怀里捂着耳朵:“我不管,你就是又想抛弃我和你儿子们。” 柏诗的重点有点歪,“儿子?这一窝生出来的都是雄蛛吗?” 塔兰图眨眨眼睛,似乎懂了什么,坐起来掀开衣服的下摆,劲瘦的腰上挂着条亮闪闪的链子,怪不得今天没看见他耳朵和手上戴什么饰品,原来都藏在了衣服下面。 可能是觉得有了老婆的男人不能再争奇斗艳,所以那些小心思都放在了能被柏诗亲手发现的内里。 他把手放在平坦的小腹,摸了摸,突然狠狠拧了把上面单薄的皮肉,一片白中瞬间红了一圈,“我知道了,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肚子生不出女儿,所以你才要抛弃我?” 柏诗在骂他和陪他演中选择了后者,她本来也不是个多正经的人,没穿过来之前也是网络上搞抽象的一把好手,“是呀是呀,我不能让我们老柏家绝后呀,所以你看……” 塔兰图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任何关于分开的话题,“没办法,那只能继续生了,”他的眼睛一转,漂亮的脸上露出了色情的引诱之意,像极了廉价的情人,除了柏诗的爱别无依靠,只能以色侍人,“所以今晚让我留下来?” “你得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啊~” 怎么表现? 原本被柏诗推到脑后不愿再回想的梦一样的记忆又跳出来,像电影回放,每一帧都细节到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无法沟通的巨型蜘蛛,强迫塞进去的交配触肢,羽毛掸子一样的性器,还有新奇的产卵经历。 合着它们真是自己生出来的啊? 柏诗晃晃脑袋,把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赶出去,塔兰图以为她又在拒绝,突然沉了脸,“你为什么一直在抗拒我?” 他难得在柏诗面前冷了声音:“是因为神子突然宣布的要和你成婚的消息吗?” 柏诗:“?” “就算是神子也要讲先来后到,”塔兰图原本蹲着,小狗一样把上半身压在柏诗腿上,也许是因为家族传统,他在这段关系里将自己放的很低,但脸一抬起来仰视柏诗,眼皮上依稀裂开的复眼一样的猩红瞳孔却警示着她,就算哨兵再怎么伏低做小,依旧具有不可预估的危险性。 他不敢向柏诗吼,只能压抑着委屈,愤怒,和熟悉的逐渐回归的破坏欲,“第一个跟你说过结婚这件事的明明是我!” 他盯着柏诗,此刻才明晰着急赶来的真正目的,握住她的手腕,期期艾艾地问她,“你是因为他,要和我撇清关系吗?” 虽然一副被抛弃后无能为力的怨夫模样,但只要柏诗回了是,隐藏在暗处的触肢就会穿透两个人的心脏。 “是我一直太听你的话,让你觉得我玩腻了就能不要了?” “你和那些小蜘蛛玩耍的时候,没发现它们的触肢一旦沾上了就很难甩开吗?除非它们自愿,”他咬牙切齿地问她:“你觉得我会放开你成全你跟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贱人吗?” 柏诗觉得这比她刚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当了妈还要离谱,“什么结婚?我跟谁?我为什么要跟神子结婚?” “你们这神子还能结婚吗?他不是不能出来嘛?” 她同样的疑惑极大地缓解了塔兰图的焦虑,使他不必那么极端地思考以后的事,他眯起眼睛,凑近到几乎和柏诗鼻尖顶着鼻尖:“我之前就一直觉得奇怪,萨丹夫不让任何人见你,你几乎和我,”他极不情愿地皱了下眉,加上了其他男人,“还有那些只会干着急的蠢货失联,阿诗琪琪格对外宣称是你安抚了神子,你是什么时候和他见的面?” 他看起来还不知道柏诗在地下十八层度过七天的事,可能连那晚拉泽贡完全失败的造反也不清楚,柏诗还挺好奇阿诗琪琪格怎么对外人解释的。 塔兰图几乎是挤着柏诗往后仰,这种姿势太难受,对腰不好,柏诗干脆搂着他的脖子往后仰倒在床上,当他压着柏诗和她贴得更近,皮肤的接触终于缓解了内心煎熬的干渴,于是又像家犬一样把吻部塞进柏诗的脖颈,一边亲亲舔舔一边听她说话。 柏诗:“我们的信息好像不太对等,你知道些什么?” 塔兰图:“从哪开始说?” 柏诗慢慢地摩挲他的头皮,他的头发也漂亮,金灿灿的,像是太阳,“就从我进了那个疗养院一样的地方休养开始说。” 塔兰图一边接受她的爱抚,舒服得想叫出来,又怕柏诗听见后收手,她脸皮比他薄,一边将手从她的衣摆下伸进去揉捏她的皮肤,“你被带回来后我去找你,被萨丹夫挡了回来,他比我们这些S级哨兵都要厉害,毕竟资历摆在那,他比我老多了。”他悄悄踩了萨丹夫一脚,“后来T区那边闹出来一堆糟心事,不过与我无关,我是个商人,不是政客,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谁我都无所谓。” “但阿诗琪琪格找我用萨满更多的股份换取一个面向大众直播的机会,这交易只赚不赔,我当然同意了。”那双手继续往上,想去触摸柏诗的乳房,柏诗屈起膝盖顶了他一下,塔兰图嘟着嘴不满地将脸隔着衣服埋进去,手退出来,“之前神子出了事,轮回塔将要灭亡,拉泽贡跑出来说自己有办法救轮回塔,条件是要献祭少祭司,舆论有点奇怪,几乎一边倒地选择牺牲她,我怀疑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于是就去查了一下。” “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柏诗没那个心思跟他玩这种调情游戏,捏住他的脸:“猜什么猜,快说,再卖关子就罚你。” 塔兰图几乎在听见惩罚的瞬间呼吸加重:“你想怎么罚我?鞭子?项圈?贞操锁?还是控射的游戏?” 柏诗:“……” 有时候真想用去污粉帮他洗洗脑子,“罚你不能见我。” 塔兰图哀嚎:“不要——,”他搂紧柏诗:“我真的会死掉。” 他这种窒息的爱令柏诗感到一种无处可逃的紧迫,像被包裹在四面都是墙壁的密室里,如果他的爱持续因为吃醋而狭隘,迟早有一天柏诗会被挤死。 塔兰图:“的确有人在背后引导舆论,不过那人就是少祭司自己。” 塔兰图:“所以她在直播里跟大家说会为了轮回塔自我献祭,我就猜到她在设局,果不其然,她消失后的第四天突然联系我,问我要阿尔莱文所有建筑大屏的直播权限。” 塔兰图:“她把一切都推给了拉泽贡,死人是不会跳起来辩解的,T区那边也取得了重大突破,里面被圈禁的人终于愿意相信外来人,我答应过你要给她们提供前期资源,所以又忙了几天。” 塔兰图:“仔细看看我,有黑眼圈吗?” 柏诗从他这听见了好消息,也愿意哄哄他:“没有没有,还是很漂亮。” 她亲了亲塔兰图的眼睛,又听见他问:“那你呢?我发了消息让你不要乱跑,可你还是没听话。” 如果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估计又要有麻烦,她和阿诗琪琪格的恩怨已经私下解决,柏诗不想再节外生枝,尽量一笔带过:“有人告诉我神子的事情,我就去试着给他做了个精神疏导,死马当活马医嘛,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但我没答应要嫁给他啊?他也没跟我提这件事。” 她也很郁闷:“我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想不开英年早婚呢。” 塔兰图抚摸着她的脸:“不想就不想,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也不会让其他人逼你。” 他的眼睛里突然积聚起跃跃欲试的兴奋:“要逃婚吗?我帮你。” “我带你去圣灵塔,那边是阿尔莱文的本家,”他说:“原本还想着要是轮回塔没了,正好带你去见见我父亲那边的人,圣灵塔的规矩比这边严多了,等你在教堂替我打下精神烙印,结不结婚就都无所谓了。” 柏诗十分心动,但她并不打算先去圣灵塔,杨子午初见时说自己像那边逃出来的圣女,逃跑这个词本身就带着危险,她想先去天枢塔,学一点东西提升自己越来越搞不明白的异能。 “先等等吧,”她的脸因为纠结皱成一团,“我要去问问当事人。” “他凭什么单方面宣布我和他的婚讯而不告诉我,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如你所见第二个人 塔兰图和柏诗交换完消息,也不说话,沉默地和她腻歪在一起,很难想像被发情期逼得发疯的人有一天也会觉得简单的拥抱比激烈的交配更容易让他满足。 时间在温存中流逝,病房的门突然被叩响,柏诗推了推塔兰图示意他去开门,他却皱眉低声骂了句“烦人的苍蝇。” 他赖着不想起身,敲门声越来越重,大有人再不出来就把门砸开的意思,柏诗觉得吵,“怎么不去开门?” 塔兰图把头埋进柏诗的胸脯猛吸口气得以续命,“来看你的人太多,医生不许我们打搅你太久,萨丹夫就站在门口控制每个人进来的时间。” “大概是我分到的时间耗完了,他要我离开。” 他抬起头,绿色的瞳孔像一眼清透到能印刻所有植被的泉水,思念像叶子落在里面,荡起层层搔进柏诗心里的涟漪,让她觉得胸口无端发痒。 他想用这张漂亮的脸求一点特殊宠爱,“你不要见他们嘛,把他们都赶走,让我陪你一天好不好?”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自认为已经给足提醒,阿穆尔直接将门打开,走进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他的巧言令色,冷笑道:“凭什么?凭你蠢得能放进博物馆挂起来展览?” 有第叁个人在场,柏诗不好意思再和塔兰图这么亲密,推他的手使了力气,声音也带了份焦急:“快起来。” 塔兰图撇撇嘴,爬起来后拉了柏诗一把,等她整理好被弄乱的衣裙才让开,转身和这位不速之客算账,“你的礼仪都被狗吃了?我说让你进来了吗?” “对人有对人的礼仪,对狗也有对狗的态度,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塔兰图的衣领还没整理,头发也很乱,一张脸布满薄红,看得阿穆尔心里莫名不痛快,因此说话毫不留情,“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朝我乱吠?你是这房间的主人吗?” 塔兰图沉下脸:“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阿穆尔眼睁睁看他表情一转,又抱上柏诗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告状:“你看他好凶啊,我只是舍不得你而已,他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 “他见也见到你了,你跟他应该也没什么好聊的,让他走吧,有我陪你就够了,对吧?” 阿穆尔在后面冷冷地接道:“虽然不想跟你这种人讲道理,但以免被人误会我在欺负傻子,”他解释,“其一你在规定时间内赖着不走,其二刚刚蛊惑她推掉和后面所有人见面的机会,萨丹夫就应该把你排除在外,破坏规则的人不会再有第二次被接受的机会,你已经完了。” 塔兰图压根不听他说话,只一味用期盼的眼睛看着柏诗,令她突然生出一种古代叁妻四妾后正妻和小妾起了争执的既视感,冷静的正妻条理清晰地分析对错,可小妾不问,骄纵地要求家主无论对错都要站在他这边。 阿穆尔:“你要听他的话让我走吗?” 柏诗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根本不敢看阿穆尔的眼睛。 心里的天平稍微向塔兰图倾斜,他太腻歪也太能闹了,柏诗根本不能像训沙列耶他们一样去训他,在遇见柏诗之前他就已经被富裕的家族宠坏了,做事不计后果,只图自己开心,如果柏诗现在和他讲道理让他离开,他也只会觉得是她厌烦了他又看上了阿穆尔。 或许是看出柏诗的意动,阿穆尔沉默地等了一会,突然又说:“我需要和你谈一谈,关于阿诗琪琪格做的事。” 柏诗捏住了塔兰图的脸:“你先走吧。”她赶在塔兰图叫起来之前亲了亲他的嘴巴,红润的嘴唇被印上莹润的水泽,“我是真的要谈正事呢,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塔兰图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上柏诗遗留下的口水,虽然脸上还不情不愿,但已经起身,看来他长辈还是将他教得很好,知道什么时候不该耍脾气,“我明天还会来看你的。” 柏诗点头,塔兰图路过阿穆尔时也没做什么小动作,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快速说道:“我以为你会在这场动乱里做点什么,没想到你真那么老实啊。” “给你机会都抓不住的废物。” 阿穆尔像没听见一样,等他刚跨出去,转身将门猛地关上,不管门板是否撞击到塔兰图的背,咔哒上了锁。 他来到柏诗床前,并不是一副和她谈正事的样子,一条腿跪上床,弯腰卡住柏诗的脸就吻上去,柏诗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还没反应过来,被他咬着舌头亲得迷迷糊糊。 “不是说……” 阿穆尔细长的舌头裹住柏诗的舌根,像根着火的麻绳,一擦就撩起滚烫的酥麻的奇怪触感,柏诗的口水从唇角溢出,淌到他的虎口,他才松开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 “对不起,”他用拇指替她擦掉那些下巴上沾染的水迹,转身拉来椅子坐在她面前,以免和柏诗谈话时她要一直仰头看他,“我刚刚有些失态。” 原因柏诗可能清楚,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阿穆尔:“阿诗琪琪格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一说起这个,两个人的眉眼都耷拉下来,柏诗是因为还有些伤心,阿穆尔纯粹得感到躁郁,“虽然我不认同她的做法,但如果是我处在她的位置,也无法做得比她好,所以我没办法责怪她。” 他说:“轮回塔欠你一个人情,我们家单独论,阿诗琪琪格说她会亲自和你解释,母亲现在忙着收容T区的事,抽不开身来看你,她让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你是救了所有人的恩人,无论是什么大家都会帮你实现。”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竖瞳慢慢被某种诱哄充斥,连声音也变得轻柔:“至于我,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结婚,”他握住柏诗的手,告诉她:“一旦我们有了轮回塔律法承认的夫妻关系,你也将拥有大祭司这个位置的继承权。” “阿诗琪琪格告诉我她放弃了那个位置,但也不允许我去争取,”阿穆尔想了想还是多解释了一句:“当然,我也没想过去争。” 塔兰图在拉泽贡公开讲话引导舆论的时候就找过他,告诉他既然阿尔莱文可以为阿诗琪琪格提供帮助,就也能为他提供帮助,商人多方下注是亘古不变的传统手段,他们可以帮助他将计就计杀了阿诗琪琪格,少祭司的位置自然就会落到他头上。 阿穆尔当然没同意,他又不是被养蛊一样培养出来的冷血武器,也并没有统治轮回塔的宏伟志向,受母亲和父亲的影响,他只想以后结了婚默默支持爱人的事业。 所以在阿诗琪琪格坦言拒绝女承母业后立即想到柏诗,“你现在在轮回塔的名声很好,只要你点头,母亲也会同意,我问过阿诗琪琪格,她说可以当你的助手一直帮你。” 柏诗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要把她送上完全不适合的高位,“你知道神子下达了让我和他成婚的命令了吧?” 阿穆尔点头,原本溢于言表的激动淡去,“知道。” 柏诗不理解:“你打算违抗他吗?” 阿穆尔:“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你和他结婚后就不能和我结婚了吗?”阿穆尔说:“这并不冲突,没人规定向导只能嫁给一个人。” “普通人家的婚姻只用于组成相互扶持的家庭,向导的婚姻因为身份原因不会那么纯粹,”看见柏诗一脸疑惑不解,阿穆尔解释:“如果一个向导愿意在当地律法上和一个哨兵结成夫妻关系,就意味着这个哨兵身上有某种她需要的资源。” 他冷静地举了个例子:“比如刚刚那个傻子,如果你要他家的财产,也可以和他结个婚,然后让我去杀了他,就能立即拥有花不完的遗产。” 柏诗:“……” 不知道从哪里吐槽,听起来向导结婚的目的性也太强了,有那么多冤大头哨兵愿意吗? 柏诗:“我能考虑考虑吗?” 阿穆尔:“可以。” 他的长发没阿诗琪琪格那么卷,柏诗猜测是因为他父亲那边的基因,想到他远在天枢塔的叔叔,又问他:“天枢塔的权力中心也像轮回塔一样掌握在祭祀手里吗?” 阿穆尔虽然奇怪她问这个干嘛,还是尽心解释:“那边没有祭司,天枢塔是向导和哨兵关系最差的一座白塔。” “权力被派系瓜分,有叁个出名的领头人,向导一派的蒋议员,轻视向导一派的里昂议员和偏向向导一派的赫米尔议员,我叔叔是赫米尔·佐薇的手下。” 阿穆尔顿了一下,像思考了一番嘴里的话该不该说出来:“虽然向导大多是女性,但也有一部分是男性,只是不如女性向导受欢迎。” “蒋议员就是一位男性向导。” “我父亲也是,所以才被送过来联姻,”阿穆尔看上去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你问这个做什么?” 柏诗思考良久,还是决定告诉他:“我要去天枢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