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级风》 第一章波音520” 《七级风》 /sissycici “昨晚又再见到你,你还是那么美丽,渴望永远这距离,就是和你在一起。” ——《暗恋》陶喆 第一章 夜里。 一架从纽约飞往祁南的航班,正平稳穿过气流。 “诶,考你一下。” “考我什么?” “我们坐的航班机型是什么?” “嗯,SL7772。” “那是航班号。” “那是?” “是,波音520。” …… 经济舱内,右侧靠窗的座位边,与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并肩而坐的周晚,只能被迫窝在角落,不舒服的垂着颈,闭眼休息。 长时间的飞行,让她疲倦不已。 忽然,少年和少女清澈透亮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轻轻回绕。 那番似曾相识的话,让她以为是自己在梦里拾起了关于青春、关于与某个人的回忆。直到飞机遇到气流,机身微微摇晃,她猛地睁开眼,不经意间,透过前排座位的缝隙,她看到男孩偷吻了女孩。 “你干嘛亲我啊?” “笨蛋,哪里有波音520。” 女孩呆呆看着男孩,羞红了脸。 男孩紧张的去摸她的手,“我如愿考上了航空大学,四年后,就能成为一名飞行员,但我还有一个心愿,也很想实现,愿望是,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 周晚笑了笑。 原来那不是梦,而是她偷窥了一场,少年的暗恋成真。 经济舱有些拥挤,周晚睡不踏实。 又是一次半睡半醒间,她的耳边依稀传来了空姐与女乘客的对话声。她扭头,看了过去,是一名女学生在央求空姐给她换座位。 空姐扶着椅背,半蹲下,微笑着说,“女士,很抱歉,我们经济舱和头等舱的位置都已经坐满,无法帮您更换座位。” 女学生打扮时髦又个性,她撇了一眼旁边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皱起眉,“我加钱,我换头等舱。” 空姐耐心重复:“女士,抱歉,头等舱也已经坐满。” 从女学生刚刚的表情里,空姐不难读出她迫切想换座位的原因。 旁边的中年男子很敏感,他迅速将身上有味道的外套脱下,慌乱地卷起,递给了空姐,“你好,可以帮我把衣服收起来吗?” 外套塞进了空姐的手中后,男子尴尬的解释,“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我外套上有味道,让旁边的姑娘感觉到不舒服了。”他连忙转头女学生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对不起。” 朴实敦厚的长相,让他的道歉看上去有点心疼。 女学生突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男子怕小姑娘还在生气,又解释又道歉,“我是农村来的,我送女儿去美国读书,这是我第二次坐飞机,是我穿了有味道的衣服,影响到了大家,对不起。” 女学生埋头抿唇,像是为自己刚刚不礼貌的行为感到羞愧。 周晚的目光移向了空姐。 只听见空姐轻声说了一句“等我一下”,然后走去了服务间,再次折回座位边时,她手里多了两张纸和两盒巧克力。 她将纸和巧克力递到了女学生和男子的手边,“送给你们的。” 女学生和男子看了看纸上的画后,不禁对视一笑。 算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周晚收回视线,她很好奇空姐在纸条上写了什么。 想着想着,袭来困意,她眯上眼睛,斜着脑袋,睡着了。 七个小时后,航班抵达了祁南羽志国际机场t2航站楼。 飞机滑行到停机位停稳后,机舱内发出解安全扣、起身、打开行李架的动静。 “欢迎您乘坐星荣航空,再见。” 空姐站在舱门边,优雅礼貌的送走每一位乘客。 等到座位差不多都空了后,周晚才起身,她走到舱门边,是刚刚处理插曲的空姐,长途飞行,脸上也见不到丝毫疲惫,依旧保持该有的专业素养,鞠躬、微笑。 直到所有乘客全部下飞机,空姐才捶肩揉背。 “Shirley,你真的要离职吗?”舒曼终于可以聊点私事。 时雪菲边收拾点头,“嗯。” “已经确定了?没余地了?” “嗯。” 舒曼扯住时雪菲的胳膊,叹气,“其实我也理解你,你在星荣做了三年,硬生生把小航空公司的服务做得比大公司还厉害,不给你涨薪就算了,现在公司还被收购,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换血也只会让我们做配,这样想想,确实没劲。” 时雪菲对她笑,“别过度分析我,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阵。” “嗯。” 收拾完后,舒曼和时雪菲推着拉杆箱往机舱外走,蓝白色的制服剪裁贴身,称得身材高挑有致,穿梭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是一道明艳的风景。 舒曼看了一眼手表,问,“对了,一会要不要去那家新开的brunch?” “今天不行。”时雪菲解释,“Kelly姐叫我回公司开会,听说新老板要来,下次再陪你。” “好。”舒曼说,“还有,反正决定要走了,不管会上发生什么,都平常心对待。” “嗯,我知道。” - 3月的祁南,蛰伏了一个冬季后,是一副春光和煦的景色。 来接周晚的是她的助理,卫也,一个从集团实习生做上来的小男生,祁南大学管理系毕业的高材生,跟了她一年,为人聪明,做事细致、有条理,目前为止,她还算满意。 周晚坐进了白色的卡宴里,车是她上半年新换的,当时试了一圈,这款她开着最顺手。将行李放进后备箱的卫也,匆匆上了车,给老板递去了一只保温杯,“这么连轴转,是人都受不了,先喝点热水,能舒服点。” “嗯,谢谢。”周晚抿了一口,发现不是普通的白开水,里面还放了补气血的枸杞和甘草,“卫也,你还真是我见过最细心的男生。” 卫也笑了笑,然后将车开出了停车坪。 前面是拥挤路段,只能耐心等待。 马路边的大叶榕,葱葱郁郁。 车窗开了一条小缝,卫也从后视镜里看见老板面色疲惫,便问:“Penny,需不需要我将下午的会议推迟到明天上午,我担心你舟车劳顿,需要休息。” 周晚不喜欢自己的助理叫自己“周总”,冰冷,没有人情味,所以如果没有外人,卫也通常会叫她的英文名。 “不用。”周晚揉了揉眉心,“突然推迟会议,会耽误大家的工作计划,我回办公室躺一躺就行,通知大家,3点准时开会。” “是。” 再从后视镜里看去,卫也看到老板已经闭目休息。 一直以来,他都很佩服自己的老板。 这个外表文弱瘦小的女生,身体里似乎藏了巨大的能量。 和那些雷厉风行的女领导不同,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棱角,可就是这样一个毫无老板架子,甚至温柔到没有脾气的女生,在去年正式接手了名震一方的周氏集团,成为了难得一见的女继承人。 - 星荣航空公司的位置不在祁南CBD区域,相对有点偏,因为原老板出了名的抠门,也正因如此,离职、跳槽率出奇的高,这也就导致重要部门的员工素质,参差不齐。 下车后,卫也开路,引着周晚走进了19层的会议室。 大概是两周前,周氏集团内部经过商讨后,董事长周知然派了三位经验颇丰的高层,帮助周晚一起管理星荣。 对周晚来说,这又是一次挑战,但对这三位男经理来说,是一件十分不痛快的事,他们除了不认可董事长这次收购的决定,还有不服给他女儿做配的安排。 百叶窗拉下,卫也另一位助理一起准备开会的事宜。 会议桌前,时雪菲挨着主任乘务长吴凯利坐,其实她不明白,以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高层会议的名单中,她以为是Kelly姐的推荐,但吴凯利却说不是她,是上头钦点的。 原本想飞完这趟就提交辞职信的时雪菲,此时纠结又不安。 突然,吴凯利推了推时雪菲,“新老板来了。” 时雪菲顺着一排人的目光望去,看到走进来的女人,她错愕住。 ……她竟然是星荣的新老板? “都到齐了吗?”周晚在主位上坐下。 清点人数后,卫也答道:“到齐了。” “开始吧。” 卫也打开了投影。 屏幕里正在展示的是一份星荣航空的年度报表,从各个维度对星荣这几年的运营进行了总结与分析。这份更新后的报表,卫也是在开会前半个小时收到,他在办公室里迅速过了一遍,看到新添加的内容,他顿时明白老板选择坐经济舱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所谓的“头等舱无票”。 会议桌两旁的人,在认真听。 周晚条理清晰:“航空公司属于服务行业,因此乘客的反馈十分重要。我从网站和网络平台,搜集了一部分乘客对星荣的网评,投诉最多的是航班延误与取消的情况,也曾发生过网红乘坐我航的航班,因延误,而质问机长姓名、指责机组人员,在社交媒体进行维权的事件。” 听到这里,几位老员工没脸的低下头。 周晚:“当然,也不全是差评,相反,大家对我们空乘组的服务质量,褒奖有加,甚至认为在服务方面超过了大型航空公司。” 老员工们又纷纷抬起了头。 周晚看向吴凯利,夸道:“乘务组做得很棒。” 吴凯利笑着回应:“谢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视线稍稍挪开,周晚对吴凯利身边貌美的空姐说,“我认识你,你叫时雪菲,上次在处理台风天航班延误事件中,表现很出色。所以我这次从纽约回来,特意选了星荣的航班,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够有幸见到你,当然,我运气不错。” 原来是“微服私访”。 在会议上被新老板高调表扬,时雪菲受宠若惊,只拘谨的说了声“谢谢”。 一名年纪五十出头、姓付的男经理,举手示意,提出了质疑,“据我了解,星荣航空之前在网络上不只出现过一例因延误维权的事件,口碑一跌再跌,想要在短时间挽回口碑,恐怕没那么容易。” 被集团总部派来星荣,他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 “是,并不容易。”周晚说,“所以需要我们改变。” “怎么改?” “换血。” “……” 会议室里,议论声不断。 卫也看到周晚点头后,他点开了自己的ppt。 “我们听听卫也的想法。”周晚一出声,桌前的人立刻安静。 ppt里不是枯燥的数据,而是业内几位明星机长的资料,卫也说,“我的想法是,想要挽回口碑,我们需要对飞行部进行部分换血,以及加强培训和管理。” 幻灯片一张张的切换,深深浅浅的光影在桌面上扫过。 经理们抬头看着那些赫赫有名的机长,不禁摇头,认为根本不可能搬得动这些人物。 卫也没看他们的表情,而是介绍起自己挑选出来的机长。 听着介绍,周晚时而抬头时而低头处理工作,直到无意间的抬眸,右上角的照片吸引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黑白色的飞行员制服,让那张本来就过分英俊的脸,添加了一份职业的成熟魅力。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身上的傲慢和狂劲并未削减半分,反而更强烈,尤其是那双眼睛,坚定、执着又炯炯有神。 一时间,办公室里全在讨论起这位“明星机师”。 “许博洲不是一直在香港飞吗,会来内地吗?” “不知道,不过我挺喜欢他的,之前看过他在澳洲的采访,不仅专业能力过硬,脑子里也很有东西,很厉害。” “前段时间他从红港离职还闹得沸沸扬扬,都猜他会去哪。” “像他这种人物,应该抢着要吧,怎么会来我们星荣。” …… 投影没关,还停留在同一页。 卫也转过身,面对众人的议论,他忽然局促起来。 付经理身子往前一伏,摩擦掌心,说:“周总,您也不要误会,我们没恶意,毕竟星荣在航空公司里的排名几乎垫底,我们担心邀请不到如此优秀的机长加入我们,也很正常。” 周晚并没有生气,安抚民心,“嗯,我明白,也很理解你们的担忧。” 眼眸抬起,她盯着屏幕里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说道,“引进人才的难题,由我来解决,我会尽快给大家带来好消息。” 办公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 会议结束后,周晚回到办公室。 由于后面计划将星荣搬去CBD,所以这间装修陈旧的房间,算是她的临时办公区。 周晚走去窗边,太阳已经西下,昏黄的光影从百叶窗里投射进来,浅浅的覆在手机屏幕上,她的指尖在通讯录里划动,在寻找那个熟悉的人名时,她才顿时反应过来,好像很久没有联系他了。 有多久呢。 她在想。 半年?不对,一年?好像,还要更久。 退出通讯录,周晚划开微信,点开了那个许久没有联络过的微信名。 看着冰冷的时间分割线,她发现,上一次问候,还是在除夕夜。 他发了一条:「新年快乐,周晚。」 而她的回复,却是在三天后:「新年快乐,许博洲。」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会议,她不会特意去搜索他们的聊天的记录。 每一次都是他主动。 每一次以她的忙碌冷淡收尾。 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转眼,遥远又陌生。 下班高峰期,楼下是人潮涌动,周晚还站在窗边,手中的屏幕亮了又熄灭,熄灭了又亮,指尖在熟悉的名字上徘徊,深呼吸后,她给这位昔日好友,拨去了一通电话。 长长的电流声,有些刺耳。 大概响了六、七声后,电话才接通。 “喂。”先开口的是周晚。 只是电话那头,迟迟没有人出声。 周晚喊了一声名字,“许博洲,你在吗?” 见还是没人回应,她担心是不是打电话的时机不对,或者接电话的人不是许博洲,而是他的女朋友。 “不好意思,打扰了……” “对我就这么点耐心?” 周晚刚准备挂电话,那头终于有人出声。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线,深沉、有力,说话的语气和语调还是那般冷冷淡淡,和少年时期的他,并无二致。 除了抱歉,周晚暂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许博洲:“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什么时候回祁南?”周晚问。 电话里头,许博洲的声音很低,“我已经回来一个月了。” “……”周晚微怔,她又说了一声抱歉,然后问去,“那你最近哪天方便,我想约你见一面。” “后面几天我都有安排,今天晚上有时间,你可以吗?”许博洲反问。 确定今晚没有重要的安排后,周晚答应了他:“好,你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可这位老友却惜字如金,只说了三个字。 ——“老地方”。 第二章老地方 第二章 一句“老地方”,让周晚一点点重拾起关于高中的记忆。 地下停车场,昏暗寂静。 她靠在椅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里,是许博洲的朋友圈,他不常发,一年也没几条内容。最新的一条,是月初3号,他分享了一首歌,没有文案,只有定位。 ——祁南羽志国际机场。 原来他真的回来快一个月了。 而她又一次因为忙碌而忽略了他。 刚刚唐突的问话,确实或多或少显得没良心了点。 指尖上移,周晚点开了播放键。 听起了这首来自The Midnight的《Sunset》Live版。 她闭上眼,在燥热的鼓点和强劲的节奏里,拼凑起了那些遥远又模糊的画面,脑中的记忆,从暗色调逐渐变成了鲜活的彩色。 空荡荡的长廊、教室,最后一排靠窗座位上的少女,永远最后一个离开。 落日余晖。 被夕阳染成橘色的衬衫…… 被晚风吹起的雪白试卷…… 桌角的手机,似乎永远会在7点10分响起。 而信息的内容,像两个默契的人才能拥有的暗语。 ——「老地方找我。」 窗边消失的身影、树影里摆动的裙角、书包链上轻轻晃动的小皇冠坠饰…… 少女的双脚停在深巷入口处,视线落在楼梯口边的少年身上,他穿着浅灰色的棒球服,低着头在抽烟,鼻梁很高,额发自然垂下,浑身被冷冽的气息包裹。 原来脑中那块橡皮擦,并没有擦掉这些快过去十年的记忆。 音乐结束时,周晚也记起了“老地方”。 - 正是晚高峰,车在如织的市中心堵了半小时。 周晚到第一实验中学时,天已经黑透,她将车停到了路边,站在卷闸门外,忍不住朝里看去,自从高中毕业后,她没有再回过母校,里面好像翻新过一遍,此时的教学楼灯火通明,那些埋头苦学的人影,让她不禁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突然,两三个迟到的男学生,气喘吁吁的往里奔,不小心撞到了她,手上的书包都差点飞出去。 “对不起啊,姐姐。” 周晚回头,说了声“没关系”。 少年成伙,躲过了门卫的检查,火速溜了进去。 那些纯真、意气风发的笑脸,似乎停留在了这个年纪。 拐过校门,周晚走进了那条深深的老巷,矮墙绿藤,她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旁边的厂房竟然没有拆,生锈的窗、掉色的雨棚、外晾的衣物……是和高中那会,一模一样的烟火味。 一样到,身体形成了肌肉记忆,让她在第二个井盖旁停下脚步。 楼梯重新刷过漆,周晚扶着栏杆,朝下探头,地上有光,她慢慢走了下去,拉开厚重的木门,听见了打台球的声音。 里面摆了六张台球桌,低矮的天花板上吊着电扇,灯没有全开,只照在了有响声的那一桌。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背对着门的方向,弓背撑杆,手臂随着动作而使力,紧绷的肌肉线条赫然清晰。 嘭—— 一颗黄色的球,准确无误的击入了球袋。 角落里有影片的声音,顺着音源和光亮处,周晚看了过去。 一台老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外文电影,画面里,灯光迷离,气氛热烈,像是毕业派对。一对男女,一杯一杯的喝着酒,随着他们的身体越贴越近,对视越发暧昧,男生借着昏暗的灯光和女生表白。 可下一秒,女生却不胜酒力的错过了表白。 “来了?” 台球厅里突然发出的低沉声音,让看得有些投入的周晚,吓了一跳。 男人回身,边给球杆擦粉边抬眸去看对面的女人。白织光从他头顶照落,皮肤冷白,五官精致到过分优越,但面相不温和,透着锐利的冷峻。 周晚朝台球桌走去,“嗯,下班点,堵车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为什么没去另一个老地方?” 问完,许博洲又转过身,这次他瞄准了蓝色的球,在等待回答的时候,再次挥杆,精准进洞。 “因……”周晚欲言又止,换了句话答:“实验中学现在管得严,门口贴了告示牌,不允许外校人员进校,音乐教室怎么可能随便给人用,所以我猜,你会在这里。” 许博洲盯着那双并不会说谎的眼睛,看了看,而后发出一声很轻的笑,“嗯。” 做事习惯了讲求效率的周晚,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和你聊聊工作方面的事,我等你打完台、球……” 话音还未落,一根球杆塞到了她的手中,还有他的声音,“拿稳。” “这是什么意思?” “和我打一局。” “……” 许博洲:“数一数,我们有三年没有见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除夕夜的机场,你连一杯咖啡的时间都没给我,今天你能主动联系我,我本来还挺开心的,没想到你见到我,连一句老朋友的寒暄都没有,上来就谈工作,我有点寒心啊,周晚。” 他抬了抬眉,似笑非笑。 小时候,他们关系亲近,以至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她的感受并不强烈。可当他们在断联多年后突兀的重逢,那些因为空白期,对彼此的不了解的陌生感,让她在面对现在的他时,变得不再像从前自然。 周晚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握紧球杆,示意,“好,我陪你玩一局。” “嗯。” 其实周晚并不会打台球,为数不多的几次经验,都是和许博洲,也都在这家叫做“Eagle Room”的台球室。很久没玩,姿势怎么调整都变扭,忽然她感觉有人朝自己靠近,有气息覆向她的侧脸,“不介意的话,我再教你。” 她点点头。 许博洲站到了周晚的身后,带着她一起俯下身,一只手握着球杆,一只手撑在桌面,头一低,盯着几率最大的红色球,脸庞向她靠近,“还记得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吗?” 周晚一愣:“不记得了。” 一道炙热的目光看向她,“这次记牢了,下次考你。” “……” 两人贴得很近,周晚一米六出头,不算高,比一八五的许博洲,要低了二十多公分,她稍微一偏头,就会撞到他宽阔的胸膛,整个人像被他环抱住。她立刻垂下脑袋,或许是不小心走神了,刚刚他说的话,一句没听清。 侧过脸,许博洲低哼,“对我还是那么敷衍。” 跳过这句,周晚回过神,专注的听他教学,她很聪明,很快就不需要师傅,自己上了手,开始挥杆击球。 嘭,一颗球进袋。 两颗球进袋。 …… 越打越顺,连续击球进袋后,周晚撑着台面,得意的朝许博洲笑,“可以谈正事了吗?” 许博洲放下球杆,“ok。” 走到椅子边,周晚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份合同,她刚准备诚意满满的向许博洲发出邀请,却被他命令:“背过去,我先换件衣服,打了一下午的篮球,一身汗,不舒服。” “……哦,好。” 周晚冲墙而站,怔住,一动不动。 身后传来一些类似翻包的动静。 宽松的白T下,是男性充满力量感的身材,宽肩窄腰,常年健身,许博洲的腰腹线条绝佳,没有丝毫赘肉,肩颈上的汗珠顺着胸腹往下滚落,滴到了清晰的人鱼线上。 他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咕噜了几口,喉结滚动。 等了两三分钟,周晚见许博洲还没好,她便开始说起了此行的目的:“你慢慢换,我先和你先简单说说。” 许博洲“嗯”了一声。 周晚:“我爸爸收购了星荣,现在全权交给我负责,而星荣的情况,我想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我来找你,的确是因为公事,我需要换血,所以我想邀请你加入星荣,至于条件,你随便开。” 背后迟迟没有许博洲的回应。 又等了几分钟,周晚还是没等到他的回答,于是,她干脆回了头,只是身子刚转过去一点,她差点撞上许博洲的胸口,他悄无声息走到了她身后,换上了一件蓝白拼接的运动夹克,是宽松复古的款式。 印象中,周晚记得许博洲从初中开始,就喜欢穿类似的运动装。 只是少年时期的他,还喜欢佩戴一顶同色系的棒球帽。 那时候,他总是喜欢双手插在口袋里,将帽檐压低,独来独往的穿梭在校园里,一张过分俊气的脸上,却从不爱笑,冷冷淡淡,锋利又带刺。 “你想要什么条件?”周晚态度很好的又问了一次。 许博洲笑了两声。 周晚不解:“你笑什么?” 许博洲说:“从我离职到现在,前后有五家航空公司来找过我,每一家都说自己很有诚意,条件随便开,所以,星荣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被为难到的周晚,低下头,开始想理由。 “好学生,不必这么认真。”许博洲眉目舒展开,轻松的拍了拍周晚的肩膀,“走,先上去。” 周晚拎起包,“……嗯。” - 夜色漆黑,路灯照在屋檐下,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 寂静的巷子里,墙角停满了单车,正中间那辆银色的越野山地自行车,在一排车里,高调帅气。什么样的人,骑什么样的车,无论是买东西、做人,还是对待自己的人生,许博洲从不内敛,张扬又轻狂。 “介意吗?”许博洲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根。 周晚摇头,“不介意。” 许博洲扳动打火机,点燃,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冲另一头吸了两口,轻轻吐出烟雾。手臂悬在一侧,他转头看向周晚,“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可以。”周晚没犹豫。 许博洲:“我想知道你是否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做好星荣,毕竟星荣在整个行业里,几乎垫底,不是单靠几个厉害的机师就可以扭转乾坤、逆风翻盘。” 他随手弹了弹烟灰,再说道:“况且,这也关系到我的前途。” 路灯坏了几盏,屋檐下的光影很淡。 台阶上的两个人静静站着,中间留出的缝隙,是他们生疏后的距离。 周晚的内心似乎早已有了答案,她认真冷静的答复:“我们过去是不错的朋友,你应该也算了解我,我不是一个轻易下决定的人,但是如果我决定要做一件事,我会尽全力。我知道这个招揽人才的计划,对于星荣来说并不容易,甚至会被人当笑话看,但是我依旧会坚定不移的按计划进行,同样,我敢做这个决定,就会对大家负责,更不会毁掉有志者的前途。” 她脸上的笑,是毫无攻击性的温柔,还有点甜美,但那双眼睛,比过去更明亮和坚定。 大概只思索了半晌,许博洲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真的吗?”周晚忽然激动。 “嗯。”许博洲话锋一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周晚:“什么条件?只要我做得到,我都答应。” “帮我找到一个满意的住处。” “……” 第三章条件 第三章 对于许博洲提出的“条件”,周晚有些疑惑:“你在祁南有家,为什么不回?” 而她这位老朋友,没怎么变,依旧很有个性,只回答了两个字:“不想。” 周晚问:“那你现在住哪?” 许博洲答:“酒店。” “……” 他们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以“租房”的话题草草结束。 一个开车回公司,继续工作。 一个骑车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 两天后,周晚吩咐卫也带许博洲看房。 天气不错,许博洲套了件舒服的外套出了门,长相出挑,身材完美,穿什么都掩不住光芒,在他的身上仿佛看不到疲惫,无论何时,都精神奕奕。 他到得早,在周晚约定的小区门口,只站了几分钟,就引来了路人的侧目。 而他像是习惯了成为焦点,头都没有抬。 大约两三分钟后,一辆银色的轿车靠边停下。 许博洲望去,从车里走下来一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快步而来,西服工整,边走边礼貌的冲他鞠躬,“你好,我是周晚的助理,卫也。” 他友好的伸出手。 许博洲简单一握,然后松开,两只手揣回球衫的口袋里,站姿挺拔,整个人比卫也高出了小半个头,他问:“周总呢?” “周总下午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所以派我来带你看房。”卫也解释:“放心吧,我已经给您看好了好几处房源,一定会让您满意。” 看了看眼前的小助理,许博洲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刚刚的笑,让卫也有一点点发怵。 他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这位“明星机长”没想象中的好伺候。 卫也挑的第一个房源,是位于三环的文庭新城,户型舒适,适合独居,也考虑到许博洲的工作需求,离机场高速很近。 不过许博洲似乎并不满意,冷淡一瞥:“太小了。” 卫也愣住。 许博洲扫了他一眼:“带人回来不方便。” “……” “下一套。” “好。” 很快,卫也开车,带许博洲前往下一个小区。 只可惜,接下来的两套,许博洲依旧不满意,给出的理由,不是认为周边的配套设施不够好,就是嫌弃户型、采光不够好。 作为金牌助理,卫也有的就是耐心。 他带着许博洲前往下一处,朗豪公馆,是位于中心地段的大平层,除了租金高昂,其余无可挑剔。 在电梯里,许博洲从镜子里看了向卫一眼:“你跟她多久了?” “什么?”卫也一愣。 许博洲重问:“你做周总的助理多久了?” “……哦。”卫也这才理解:“一年,我毕业就在周氏集团做实习生,后来周董把我安排给了周总做助理。” 许博洲扭头,打量了他一番,没再说话。 倒是卫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感慨:“我看过你的很多采访,一直都很欣赏你,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答应我们星荣。” 电梯门“叮”了一声,许博洲先走了出去,语气散漫:“如果我不答应她,她只会一直缠着我,以前就这样。” …… 缠他? 以前就这样? 卫也的脑袋突然有点转不动,他跟在后面,低头琢磨起老板和这位机长的关系,这两句连在一起,听起来,怎么有点前任的意思? 中介在门口等候多时。 门被拉开的那刻,充盈的午后阳光,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显得更宽敞、明亮。 环顾一周,卫也满意的点头。 中介嘴甜,一直在许博洲的耳边不停地洗脑,说他一看就是精英人士,这间公寓简直就是为他量声定制的,又吧啦吧啦的介绍起公寓和周边的配置。 嫌吵,许博洲抬起手示意,让他安静点。 中介闭了嘴。 把每个房间都转了一遍,许博洲终于露出了笑容:“还不错。” 卫也一颗心落了地。 许博洲问:“这里应该不便宜吧?” 中介说:“嗯,这里一个月的租金是两万五,不过我看我们挺有缘的,我可以给你打个九五折。” “太贵了。”许博洲没了兴趣。 中介急忙挽留客户:“要不,九折?” 见香饽饽没松口,中介一咬牙:“这样吧,我和公司申请,给你一个八五折,哥,真不能再低了,就这地段,这小区,真是亏本生意了。” 扒开中介,卫也站到许博洲身边,耐心解释:“这里的租金的确不低,但是周总说了,只要许先生满意,我们可以替你付全部租金,算是我们的诚意。” 许博洲挑起眉,漫不经心的“哇”了一声。 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中介嘴巴比刚刚更甜。 见许博洲脸色不对,卫也赶紧打发走了中介,迅速跟进了电梯。 “许先生,我们真的很有诚意。”好不容易让许博洲满意,卫也不想放弃。 出了电梯后,许博洲没拒绝也没点头,而是礼貌的问:“我能见见你们周总吗?” 怔了几秒,卫也握起手机说:“好,我先联系一下周总。” “嗯,麻烦你了。” 以回车拿资料为由,卫也坐进了车里,他扭头,看见许博洲在树下抽烟,叹了口气,然后给老板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刚在集团开完会的周晚,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过合同,见卫也迟迟没讲话,猜了猜:“怎么,没搞定?” 卫也如实说:“也不是,许先生看中了最后一套朗豪公馆的房子。” “那不是很好吗?” “但是许先生嫌贵,对我们提出的人才福利,他呢,没拒绝也没同意,就说想见你。” “等下。”稍微打断,周晚好奇:“朗豪公馆的房租多少一个月,他会嫌贵?” “两万五。”卫也答。 “……”周晚一怔,握着钢笔,笑出了声。 笔尖在纸章上飞速刷过几笔,签完名,她将两份合同整理好,收在桌角,盖上钢笔盖后,对卫也说:“你让他在原地等我,我二十分钟后到。” “好的。” - 开车去朗豪公馆的路上,周晚不知怎么浮出了一个阴暗的猜测,她认为许博洲可能是在“报复”自己。 至于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或许是因为她的确有点心虚。 ——“周晚,你在哪?” ——“周晚,我还有二十分钟登机。” ——“周晚,我走了。” …… 记忆像水中的倒影,被那晚的倾盆大雨,重重拍打成模糊不清。 “滴滴滴……” 十字路口,绿灯一亮,鸣笛声不断,四面八方的噪音刮着车窗。 周晚猛然回过神,她不再多想,驾车离开。 十分钟后,卡宴停在了朗豪公馆外。 周晚刚摇下车窗,许博洲径直从树下走来,余晖里,他的身影渐渐清晰,他没上车,而是弓下背,手肘搭在车窗上,轻哼:“现在要见你一面,还挺不容易。” 这么多年没见,周晚还算是了解这位发小的性格,知道他的抱怨没恶意,她拍拍副驾驶的座位:“上车吧。” 许博洲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透过车窗,周晚看了一眼外面的朗豪公馆,视线转回旁边座椅上的男人:“许博洲,几百万的跑车,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说买就买,两万五的房租,你嫌贵?” 许博洲双臂枕向后脑,视线移向窗外:“好几年没回来,没想到祁南的物价,已经这么高了。” 一句玩笑话,无意间,重新将两人的距离拉拢。 周晚换上了朋友之间的调侃语气:“许博洲,你和我就别绕弯了,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当车外最后一丝夕阳被黑夜覆盖,许博洲也转过了头,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落下阴影,一双黑眸显得更深邃,吐字不重但字字清晰:“周晚,你还记得那年,我父母离婚,家中闹得鸡犬不宁,你在公园里,对我说的话吗?” “……”恍惚间,周晚心头一震。 - 柳溪公馆和朗豪公馆是由同一家地产公司所开发的,配置不分上下,只是风格不同,朗豪偏现代,柳溪偏古典。 前年,周晚在这里购置了顶楼的大平层。 “我答应你,在你找到满意的房子前,可以让你先住在我这里。” 最后,周晚将许博洲带回了自己家,一来,他们知根知底,她信任他;二来,也算是对他加入星荣的感谢。 许博洲站在客厅中央,只问了她一句:“方便吗?” 周晚指了指两边的墙边说:“我不喜欢有邻居,所以当时直接把顶楼的两户都买下,做了打通处理,客厅和厨房算是公区,其他区域都是独立的,互不影响。” 环顾一圈,许博洲夸道:“周总果然很有品味。” 通透的大平层,被划分出了舒服的区域,家具和摆设,一看就是用心挑选过的,既符合整体风格,也不失主人的雅致品味。 和周晚很像,低调又温柔。 在朋友面前,周晚没了在公司的那般紧绷:“喂,许博洲,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叫我,听你叫我周总,很奇怪。” 许博洲哼笑:“那叫你什么?晚晚?小不点?还是……” 他眉毛一抬,语气稍显不正经:“姐姐?” 其实周晚只比许博洲大几个月。 小时候,她闹着好玩,总爱逗他叫自己姐姐,没想到,到了高中,他时不时拿这个称呼反过来逗她。 “许博洲。” “ok。” 周晚假凶起来,许博洲会立刻闭嘴。 这一点,十年过去,似乎也没有变。 许博洲身子向过道那边侧去:“可以带我看一下房吗?” “好。”周晚带着他往过道走。 一墙之隔,这边的装修却还是半成品,家具也不齐全,整个环境看上去有点冷清。 周晚解释:“是这样的,我呢,平时只住一边,这边本来打算明年再好好装修,所以看着确实简陋了点,我明天让卫也置……” “不用麻烦。”许博洲打断,回过身,笑了笑:“你能接济我这个难搞的人,我已经很感激,家具的事交给我,我来添置,你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还有,我不会白住,这里的租金是多少,我双倍给你。” 周晚摇头:“不用……” “我说用就用,”许博洲又一次打断,语气比刚刚强势了些许:“我不会占你便宜。” 没给周晚消化的机会,许博洲已经跳到了下一个话题:“可以告诉我入住的注意事项吗?” 周晚想了想,说:“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平时我们基本上不会影响到彼此。” 许博洲走到窗户边,因为个头比周晚高出太多,所以他微微俯下身,盯着她,眼神起了一些变化,像是在故意吓唬人:“你不怕这么多年没见,我变了吗?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 这样的吓唬不但没效果,反而逗笑了周晚:“许博洲,你要敢对我图谋不轨,我一定告诉博声哥。”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阵。 许博洲收起攻击性的目光,直起了身,懒懒散散的往里屋走去,“没劲。” 跟在后面的周晚,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房间里我安了摄像头,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是,我想随时看看我的猫,当然浴室、卧室这些私密的房间没有安,你要是介意,我就关掉。” 推开一间门又合上,过道里的灯打在许博洲的身上,一半身子藏进了阴影里,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特别无所谓的说了三个字:“不介意。” 周晚笑得轻松:“好,那就行。” 两人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 周晚在一旁,低头用手机处理起了工作。 从浴室走出来的许博洲,隐约听到某个房间里有猫咪叫唤的声音,他寻声走过去,推开门,里面不止一只猫,房间被装扮成了很可爱的猫猫乐园。 “啊……”周晚握着手机,突然跑了过去,赶紧解释:“刚刚我忘了说,我养了三只猫,我把它们安置在了这边的屋子里,不好意思,我明天就叫人帮忙挪过去。” “不用挪。”许博洲看着可爱的猫咪,说:“你知道,我也很喜欢猫,刚好,它们能陪陪我。” 周晚“嗯”了一声。 猫房里,一只狸花猫正在干饭,一只大橘正在睡觉,而另一只布偶则活泼的在猫爬架上跳上跳下。 许博洲指着这只欢脱的布偶,问:“诶,周晚,这只是不是我们的女儿?” “……” 第四章第二次同居 第四章 “你说话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不着调。”周晚脱了拖鞋,跑到猫爬架边,抱起了那只胖乎乎的布偶,一见到小动物的她,和对外的形象判若两人,不受控的想和宝贝亲亲抱抱,笑起来像个小女孩:“立夏,你有没有想妈妈啊,妈妈好想你呀。” 许博洲双手抱胸,懒散的倚在墙边:“周晚,你怎么还双标呢。立夏是我们一起从学校带回来的,怎么只允许你做它妈妈,不允许我做它爸爸?” 周晚斜睨了他一眼:“幼稚。” 将立夏轻轻放回猫窝,哄了哄后,她走回了门边,伸出手:“说点正经的,我很感谢你愿意加入星荣,我一定……” 话语官方到许博洲不禁眉头打断:“周总,这些话留在上班的时间说,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太想听这些,你也放轻松点。” “ok。”周晚点点头。 她刚缩回手,手却突然被握住。 结实有力的手掌将那只白净的小手包得有些紧。 许博洲道歉:“对不起,差点没礼貌了。” “好了,你就别逗我了。”周晚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对了,你想什么时候住进来,我提前叫保洁清扫一下这边。” “不用,我自己来。”许博洲挺直了背,揉了揉后脖:“酒店的床不舒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今天就住进来。” “……”周晚一怔。 “不方便吗?”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 许博洲抬起手,手腕上依旧扣着那只劳力士的空中霸王,他看了一眼时间:“才8点,我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退房和收拾行李。” 周晚:“只要你没问题,我都行。” - 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 在一号电梯门边,许博洲站了有一会,视线一直冲下坡的入口盯去,看上去像是在等人,差不多十分钟后,他听见了车下坡的轰鸣声。 跑车很抢眼,是一辆明黄色的法拉利F12berlta。 主人和车很配,一副玩世不恭的少爷模样,全身上下全是名牌,好在,脸足够帅气,身型够高挺,不至于显得油腻。 男人懒洋洋的将行李箱推到许博洲脚边:“房给你退了,行李也给你拿来了。” 许博洲拽住他的手腕:“你这是什么表情?” “博洲哥,我只是累了而已。”男人找理由搪塞。 许博洲不是好糊弄的人,五指一用力,男人的手腕被拽出红印,疼的他想叫,但被许博洲冷声堵住:“你在澳洲哭着求我让我帮你摆平牢狱之灾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德行,怎么,我现在让你帮个简单的忙,就推三阻四的。” 周浔不耐烦的挣脱开,理了理衬衫领:“我刚才在和几个朋友谈生意,想搞点项目,不方便离开,最后我不还是帮你了吗,何必跟我扯那些事。” 许博洲问:“你在搞什么项目?” “电子产品的项目。”有些人总喜欢用音量盖过心虚,比如此时的周浔,他抬高分贝:“我也不想总被别人喊废物,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周家儿子的笑话啊。” 许博洲指着他:“你最好是能有这样的觉悟。” 周浔转过身,懒得说话:“好了,我走了。” 他没走两步,喉咙突然被一只手臂用力卡住,力量从背后扑来,他脸色煞白,难受到咳嗽了几声,连连求饶:“博洲哥、我认真的,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想改过、自新……” 许博洲从身后警告这个不中用的废物:“周浔,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搞事,下次我一定会亲手送你去牢里蹲几年。” “不会了,不会了……”周浔瞬间成了怂包。 他刚感觉到卡在脖间的手臂松开了一些,稍微顺畅的呼吸了两口,突然,那只手臂又一次用力箍向自己,警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有,不要给你姐姐添麻烦,她要是再为你的破事烦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知道了知道了,”周浔差点吓出尿来:“博洲哥,算我求你了,你别把我澳洲那些事抖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怒气未消,许博洲将人用力推出去,转身进了电梯。 周浔是抖着手拉开了跑车的门,他对着车中的后视镜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自己破相,他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额头和脖间的汗。 在车里坐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他朝车窗外看去,冷笑:“16岁赖上我姐,26岁了又赖上我姐,十年了都没搞定,也不知道谁是废物。” - 柳溪公馆,顶楼。 浴室里水气氤氲,被热气模糊的镜面慢慢清晰,泡完澡的周晚穿着舒服的睡衣,吹干后的长发被发卡随意抓起,卸了妆的她,皮肤更好,是透着光的白净,小小的鹅蛋脸,有点娇憨美人的感觉。 拧开瓶子抹乳液时,她耳畔边响起一些回音,出了神。 视线抬起,水雾散去的镜面上,仿佛出现了那一晚的画面。 “许博洲……” “许博洲……” 那是一个暴雨过后的夏夜,少女踩过一个又一个小水坑,跑到了附近的公园里,四处张望,又不停地喊人。 她很焦急,手机攥在手里,屏幕一直亮着。 对话框里,全是绿色的气泡,全部未读未回。 跑进树林小道时,山茶花的树枝不小心刮到了她的大腿,破了皮,流了血,她顾不上疼痛,依旧不停地的喊人,寻人。 “许博洲……” “你在哪啊……” 在她差点急哭的时候,终于在篮球场的椅子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许博洲……”她奔了过去,果然是他。 少年像是刚刚打完篮球,被水浸湿的篮球滚落在叫他的脚边,他弓着背,喘着气,即便是抬眼看见了她的着急,也不发一语。 他心情是跌到谷底的烦闷和压抑。 谁也不想理。 见到他还平安,少女悬起的心落了地,她从毛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袋水果糖,递到了他手边:“给你,是你最喜欢的水蜜桃口味。” 少年接过,但没吃,垂着头,气压很低。 水果糖久久没有被拆开,少女透过路灯,似乎看到少年泛红的眼角,她猜,他应该是躲在这里用篮球发泄情绪,也猜他,可能是哭过。 她将手伸到他眼底,袖口下的胳膊又细又白,她声音轻柔到治愈:“许博洲,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想跟叔叔阿姨走,我可以带你走,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过去了十年之久,可她还记得少年抬起头时的眼神。 红红的,是渴望被解救的的脆弱。 嘭—— 瓶子塞回托盘里,周晚边抹乳液边叹气:“当飞行员的,记忆力都这么好吗?” 做完护肤后,已经快十点,手机在木桌上震。 周晚看了一眼,是卫也打来的。 她随手接通。 “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嗯,不好意思打扰了,但我很迫切的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从电话里都能感受到卫也的兴奋:“你让我做的事,成了。” 周晚眼睛一亮:“答应了?” “嗯。” “这么快?” “嗯,对方听说许博洲愿意加入星荣,说他可以随时入职。” “完美。” 周晚和卫也简单聊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她在浴室里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去那边找一下许博洲,只是很巧,她刚走到客厅,发现他正在收拾行李。 “要帮忙吗?”周晚问。 蹲在地上的许博洲,回头看了她一眼,穿着睡衣的她,小小一只,还有点可爱,他继续收拾:“不用,你去休息吧。” 周晚没走,而是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可乐。 许博洲抓住了这个小细节:“什么事值得你大晚上喝冰可乐庆祝?” 他记得很清楚,周晚从小就是一个活在条条框框里的女生,没有随心所欲一说,连喝一罐冰可乐,对她而言都是需要打破规矩才能说服自己。 周晚惊讶这位老朋友还能记得自己的习惯,她只是笑笑,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他:“我有一份入职礼物要送给你。” 盖上行李箱,许博洲站起身,看向她:“周总这么阔气?” “……嗯。”周晚没具体说礼物是什么,只问:“你想什么时候入职?” 许博洲答:“随时。” “那下周一?” “ok。” 第五章礼物 第五章 周一,星荣。 每次开会,周晚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到,和卫也先过一遍会议内容。 从小到大,她就是老师和同学眼里的三好学生,在父母严苛的教育之下,让她养成了一丝不苟,甚至是追求完美的性格。说到好听,叫自律,但说不好听,叫活得紧绷。 星荣的装修早就过时,会议室的桌子也有点旧,木头上的油漆都磕掉了皮,那几个习惯了集团总部高档装修的经理,一坐下来就嫌东嫌西。 刚好卫也走到了一位经理身后,他弓下身:“付经理,新办公楼已经开始装修,秋天就可以搬进去,给你留了间采光超好的办公室。” 都知道卫也是周董事长最喜欢的助理,付经理也觉得这小男生确实会哄人开心,立马露出了笑脸。 少了付经理的搅局,办公室里,一团和气。 大家做完就听说,今天早会主要是周总要介绍新入职的同事,大家都纷纷好奇,到底是谁入职,排场如此之大。 可会议差不多都快开始了,新同事连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现在的年轻人,还挺爱耍大牌。” “就是,我以前刚入职的时候,提前半个小时就坐在外面等了。” “哎,00后难管啊。” …… 直到周晚走进来,底下才安静。 她看上去神采奕奕,迫不及待的将喜讯告诉大家:“上周我承诺会尽快搞定招揽人才的难题,今天呢,我带来了好消息。” 她示意卫也去开门。 门拉开,阳光簌簌的从过道的窗外照进来,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穿着飞行员制服,白衬衫熨烫笔挺,黑色西服搭在手臂间,背脊挺拔,逆着光,俊朗的眉目笼罩在阴影里,身后都是光。 瞬间,他成了全场的焦点人物。 看了一眼周晚,许博洲走到台前,介绍起自己:“大家好,我是许博洲,平时可以叫我glen,很开心加入星荣,日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周晚带头鼓掌欢迎。 一时间,底下掌声雷动。 伴随掌声的还有众人的讶异。 “许博洲真来我们星荣了?” “周总怎么做到的啊,才一周,太强了。” …… 周晚让许博洲在自己旁边的座位坐下,然后吩咐卫也去门外引人进来。 “还有惊喜?” “谁啊,谁啊。” 后勤部的人在小声讨论,直到看见门外进来的男人,女人捂住嘴,眼睛都亮了,声音从指缝里发出:“这不是、纪燕均吗?” 男人同样身穿飞行员制服,身躯挺拔硬朗,比起许博洲的张扬和轻狂,他相对偏阳光,尤其是一双深邃的眉眼,自带桃花。 他自我介绍:“hi,我叫Aaron,纪燕均,副机长,很高兴加入星荣。” 普通话不是特别流畅,他半开玩笑的说:“我是香港人,发音不是很准,请大家见谅,如果有人愿意教我,我也会很开心。” 一句幽默的话,调节了会议室里的气氛。 引发了一阵笑声。 纪燕均对上了许博洲审视的眼神,他坐下后,许博洲第一句话不是对老搭档的问候,而是懒洋洋的轻哼:“阴魂不散。” 纪燕均则用胳膊顶了顶他:“想我吗?” 许博洲只用眼尾扫去了一眼,压根懒得搭理。 等稀稀拉拉的议论声消失后,周晚正式欢迎两位人才的到来:“我非常高兴,两位优秀的飞行员能加入我们星荣,这也算是开年的好彩头,我相信,后面我们一定会越走越顺利。” 掌声又一次整齐响起。 - 会议只开了不到四十分钟,结束后,员工纷纷走回工位。 最后出来的是许博洲和纪燕均。 一个已经够养眼,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并肩而走,魅力值确实能到爆表的程度。他们都有优越到过目不忘的外貌,几乎不分上下,过去在香港红港航空,他们就是话题度最高的飞行员。 两双修长的腿踏在过道的瓷砖地上,西服裤、黑色皮鞋,他们穿出的不是什么斯文儒雅感,反而是制服下强烈的熟男魅力,荷尔蒙满满。 他们除了是好朋友,也是最默契的搭档。 两张俊气的脸被阳光笼罩。 许博洲挽着西服,走得慢,问:“你来怎么没和我说?” 纪燕均笑:“想给你惊喜。” 扫了燕均一眼,许博洲转过脸,看着前面的路,想到一件事,问去:“你该不会就是所谓的‘礼物’吧?” “礼物?”纪燕均不可思议的笑出声:“早知道Penny是把我当礼物送给你,我就应该把自己装在箱子里,再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许博洲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你和她很熟吗?叫这么亲密?” “……”纪燕均很无奈:“英文名而已,谁都能叫。” 见这位好搭档的脸色越来越冷,他便立马道歉:“ok,我知道她的英文名对你有很特殊的意义,我不叫了,以后,我都叫她周总。” 许博洲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只是纪燕均没忍住在他耳边小声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又拍了拍他的背:“见到情敌了吗?” 没搭理这句,许博洲在电梯前停下,按键后,扭头看向纪燕均:“我认真的问你,你为什么突然从香港跑来祁南,还同意加入星荣?” 纪燕均微微侧过身,脑袋斜下去,用压低的嗓音肉麻了一句:“机舱里没有你,我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两秒后,电梯门拉开。 许博洲走进去,冲身后的男人扔下一个字:“滚。” - 关于许博洲加入星荣的消息,很快在公司里传开。 像人浪一般,从一组传到另一组。 无非是在讨论,为什么许博洲会加入星荣。 毕竟,他是一个不缺经验,更不缺钱的大少爷。 毕业于澳洲新南威尔士大学,回港后,做过一年的空军飞行员,后来加入亚洲数一数二的航空公司,一跃成为行业里最有名气的年轻机长。 履历实在漂亮到过分。 他最出名的一次飞行,是前年12月,在香港飞往纽约的航线中,突遇极端恶劣天气,飞机失去控制,甚至有坠落迹象,处于失联状态中,而他最终让飞机平稳降落。 事后,许多报导都说这是一次“奇迹飞行”。 因为在整个过程中,有二十多处犯错误的机会,每一个错误都是致命的,但是,他一次都没有犯。 午饭时间,数后勤和人事部的几个人聊得最上头。 人事部的小唐吃了两口沙拉,还在感慨:“许博洲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有颜值有脑子,能力还强……” “人家能力强不强,你怎么知道,可能中看不中用。”后勤部的kimi和她们是好姐妹,开了黄腔。 “你好脏啊,我在说正经的,我说的是飞行能力。”小唐踹了他一脚,花痴的护主:“再说了,他怎么可能中看不中用,他一看就是那种一天不做就会死的肉食动物,绝对厉害。” 那头后勤部的阿瑶呛到了,连忙嘘了一声:“你们小声点,大中午的在公司聊什么黄色话题,注意点分寸。” 公司里好不容易来个极品帅哥,从头到脚把他扒一遍,顺便扯点成人话题,再正常不过。 “不过话说回来,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让飞机平安落地纽约,他确实挺牛逼。”kimi把椅子转到到她们身后,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角,继续说:“而且我还蛮喜欢他后来的一段采访,记者问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他说。”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起许博洲采访时说话的情绪:“能驯服飞机的只有飞行员,所以我有义务和责任保护飞机上的每一条生命。”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巨帅。” 小唐做花痴状:“别说了,再说我更想嫁给他了。” Kimi白了她一眼:“别做梦了,他一看就不缺女人,而且面相看着就很难搞,一般人驯服不了他。” “……” - 走廊最里头的一隅,相对安静。 总裁办公室,没人敢随意踏入。 等周晚忙完工作后,许博洲和她见了一面。 他看了看办公桌上冷掉的鸡肉饭,说:“读书的时候,你就拼命到忘了吃饭,现在都做上总裁了,还是这么拼,本来就瘦到没两块肉,还不吃?” 周晚还在过合同,头也没抬,敷衍的回答:“我一会儿就吃……” 话音未落,她看见许博洲擅自将自己的午餐盒盖上,扔进了垃圾桶里,她急了:“你干嘛,许博洲,我等下就会……” “等下我陪你吃。”许博洲堵住了她的话。 每次当许博洲稍显强势,周晚就会不自觉的乖乖听他话。 关于这个本能反应,她都忘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 周晚同意了一起吃饭,不过让许博洲给他十分钟,她需要把合同过完。 趁无聊,许博洲自顾自欣赏起她的办公环境。 办公室的面积不大,不过还算宽敞通透,就是布置得很简单,有些家具甚至看上去有了些年头。 见许博洲在参观,周晚解释:“集团同意星荣搬到长锦路的总部大楼,留了两层楼,现在正在装修,秋天就可以搬进去了,所以我也没花什么心思布置这里。” 许博洲“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从窗户边移向了角落的投影设备:“投影仪是你装的?” “嗯。”周晚点点头:“想着要是没那么多事的时候,可以自己坐在那边看看电影,放松放松。” 许博洲没出声,而是盯着投影仪,脑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眼神显得又些意味深长,而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一指:“这沙发这么土,这么旧,应该不是你的品味。” “嗯?”周晚看过去:“哦,是星荣前老板的,我还没来得及换。” “我给你换。”许博洲转过身,手插在西服裤中,慢慢朝办公桌走去:“当作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想了想,周晚没觉得不妥:“ok。” 两人的视线在光影里交错。 等到许博洲走到办公桌前,周晚也收回了目光,她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吃午饭。只是,刚刚合上电脑,一双手臂撑在了桌面上,袖口挽起,手腕充满力量,低沉的声线覆向她的额头和鼻尖。 “周总,你这么器重我,我一定会,”他像是刻意停顿了半秒,才继续说完:“好好干的。” 第六章“ok绷” 第六章 周晚让卫也筹备一下迎新聚餐的事。 卫也则在每个部门里挑了几个员工,第二天下班,他带着所有人到了位于松山路的文景苑,包间足够宽敞,环境幽静,很适合员工聚会。 能配得上这么大排面,搬动老板的新人,毋庸置疑,自然是两位优秀的飞行员。 ——许博洲和纪燕均。 外面是连廊假山,流水潺潺。 周晚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便吩咐卫也先点餐,不必等她。 趁老板来之前,一伙人抓着两位星荣的“男神”,问东问西,从工作经历问到感情经历,又从感情经历扒到学生时代。 礼不礼貌已经顾不上,反正上了头。 许博洲和纪燕均换下了成熟的制服。 私底下,两个人都不喜欢太费力的打扮,偏向喜欢一些宽松的基础款单品,再稍稍搭配一下,张弛有度。 “我靠,好会穿,大帅逼就是养眼。” “这种耳机也就许博洲戴着不土。” “纪燕均也是啊,这种富二代港男,确实气质不错。” …… 星荣被前老板经营到行业垫底,最亮眼的飞行部许久都没新人加入,一群女同事就像八百年没见过帅哥一样,挨在一起欣赏起对面的花美男。 什么夸张的词都用了出来。 被簇拥,许博洲和纪燕均显得很淡定。 许博洲性格比较冷,回答也是几个字一笔带过。 性格相对更外向的纪燕均,立马融进了新环境里,甚至还教几个女生说起了粤语。 里面聊得起劲,闹哄哄的,以至于周晚进来时,都没人察觉。 周晚默默坐下,对卫也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说别打扰大家。刚好这时,几个女生在问他们一个私密的话题——是否单身。她似乎有点感兴趣,视线落到了两位男主角身上。 许博洲没犹豫,答得干脆又冷淡:“嗯,单身。” 几个女生止不住的抿嘴笑,又望向了纪燕均,人事部的小唐指着他,眯起眼:“纪少爷你肯定不是单身。” “为什么这么说。”纪燕均笑。 小唐挽着旁边女同事的手,目光刁钻犀利:“你一看就玩得比glen花,肯定是那种风流机长。” 纪燕均看了许博洲一眼,许博洲抿了一口温茶,一哼:“这就是你在业内的风评。” 转头,纪燕均举手做投降状:“ok,我承认我长得确实英俊,确实有很多女人喜欢我,但其实我是一个很专一人。” 小唐打趣问:“那请专一的纪副机长回答一下,你目前是否单身。” 纪燕均握起水杯,眼眉一抬:“现在是,但明天就不一定了。” …… 包厢里又是一波小高潮。 纪燕均是什么德行,许博洲再了解不过,根本没当一回事。 见大家聊得差不多,卫也拍拍手,示意老板来了。 刚刚亢奋的几个人,立即消停了下来,板正拘谨的坐着。 即便周晚不是一个横眉冷对的强势老板,但毕竟身份摆在这,底下的人始终放不开。她礼节性的举杯致辞后,包厢里很快又鸦雀无声。 好在后勤部的kimi是个暖场王,他迅速打开了话匣子。 Kimi问许博洲:“刚刚忘了问你,我好好奇,你当时为什么会去做空军飞行员。” 光环又立刻笼罩在许博洲身上,他挑起一片三文鱼放到碗里,没抬头,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牛逼哄哄的事,他淡淡的答:“刚好条件符合,就想试试,挑战一下自己。” 几个女生做崇拜状,眼里冒星星。 Kimi哇了一声:“开过战斗机,难怪飞机开得那么稳。” 周晚把自己当作了旁观者,在听他们的聊天。 她与许博洲曾经算是亲密无间的发小,但高中毕业后,他们的生活慢慢不再有紧密的交集,所以,连他做过空军飞行员这件事,她也是从简历里得知的。 Kimi开了头,他们又聊了起来。 想留给员工们舒服自在的空间,周晚和卫也打了一声招呼,一个人走出了包厢。 饭桌前,许博洲的余光扫到了门口的背影,过了一两分钟,他以去外面抽烟透气为由,悄悄走了。 流水在氤氲的水雾间流淌,空旷幽然。 他在长廊里站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周晚,以为她有事,于是想去外面先抽根烟,只是垮过门槛,意外在外面的长椅上,看到了她的身影。 石墙上的壁灯从周晚身后照去,她穿着鹅黄色的套裙,娇小玲珑,整个人像是被浅浅的虚化过,和包厢里热闹的场景相比,她显得有些孤独。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许博洲走到了长椅边。 周晚往门里望去了一眼,用手指轻轻地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挽到了耳后:“我是老板,在里面坐着,她们始终会不自在,所以我出来自己呆呆。”她双手撑在椅子上,说:“你是主角,快进去吧。” 许博洲冷笑:“有你这么温柔的老板,他们还挑?” “这不是挑不挑。”周晚反问:“难道你会喜欢和老板呆在一起吗?” “嗯。”许博洲点点头,绕到椅子前,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插在兜里,稍稍侧了头:“如果老板是你,我恨不得24小时都跟你呆在一起。” “……”周晚一怔,但也只把这句话当成玩笑,一笑置之。 今天的工作格外的繁忙,上午和下午分别去见了两个客户,又回集团开了一个会议,她疲惫到腰酸背痛,不过最疼的还是脚,她有点后悔穿新鞋出门。 许博洲低眼,视线顺着那双纤细白皙的腿往下移,看到被高跟鞋磨红的脚后跟,他问:“疼吗?” 周晚皱眉点点头:“嗯,有点。” 突然,她身边的人像一阵风似的起身,又迅速的朝马路对面奔去。 文景苑外是一条安静小道,经过的车辆不多,那个高大的身影很快就奔进了对面的罗森便利店。 周晚一直盯着便利店的玻璃窗往里看。 男人穿过一排排货架,在最后一排弯下腰,拿起一只盒子,然后快步去结账。他站在自动玻璃门前等门开时,无意间,对上了椅子上女人的目光。 周晚疲惫的双眼里,仿佛出现了幻觉。 虚影朦朦胧胧。 她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单手挎着运动包,另一只手里攥着物品,走下台阶,穿过马路,朝自己走来。 而少年的目光,和此时一样,一直紧紧落在自己身上。 相似的场景,竟然会在同一个人身上重复发生。 一切好像变了,好像又没变。 那个骄傲又意气风发的少年,长大了。 长椅上的少女,也是。 走回来的许博洲,直接问周晚:“要帮忙吗?” 周晚像吓到了,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来”字的音还没有发全,许博洲就蹲在了地上,他撕开创可贴,轻轻扶住周晚的脚踝,命令她:“把脚踮起来。” “……哦。” 周晚僵硬的动了动脚,撑在椅子上的双手突然紧绷,她斜着头去看蹲在地上为自己贴创可贴的许博洲,他手指的动作很轻柔,就像生怕弄疼她一样。 将创可贴贴着皮肤轻轻压了压,许博洲半抬起眸:“以前总让我帮你,现在对我这么客气,还挺不习惯。” 周晚没出声。 贴好后,许博洲起身,冲周晚一笑:“我贴ok绷的技术,还行吧?” “许博洲,你好烦啊。”周晚打了他一下,不禁笑出了声。 ——“ok绷”是他们之间的小趣事。 高中那会儿,周晚很喜欢台湾的文艺电影,看得多了,一些用词也开始不知不觉台湾化。第一次说起这个词,是她有一次不小心划破了手,想让许博洲去给自己买创可贴,只是下意识把创可贴说成了ok绷。 后来,许博洲老拿这个词调侃给她。 不料,这一幕刚好被出来找人的卫也撞见,他尴尬到想挖个洞钻进去。 “卫也,什么事?”周晚喊住他。 卫也慢悠悠地转过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报告:“kimi他们说想转场去ktv,让我来问问你,想不想去。” 周晚拒绝:“我就不去了,不然他们都不自在。” “好。”卫也看向许博洲:“那许机长,你是先和我一起进去,还是在这里等我们出来?” 许博洲轻飘飘的说:“我也不去。” “?”卫也一愣:“但是他们都挺想让你去。” 许博洲扭头看向马路,一双长腿散漫的朝前撑着,他耸耸肩:“这么重要的迎新聚餐,周总不去,我去了也没意思。” “……” - 最后,为了让许博洲去ktv,周晚也跟过去了。 卫也订了一间豪华包厢,酒水、小食铺满了四个长桌,在这种灯光昏暗的娱乐场所,即使有老板在,大家也放松了许多。 纪燕均刚到门口,躲到一旁接了一通电话后,就先后向周晚和许博洲道别,说是有点急事,需要提前离开。 许博洲拽住他:“你在祁南能有什么急事?” 推开他的手,纪燕均有点答非所问:“身体不舒服,去趟医院。” 鬼他妈才信这瞎扯的理由。 不过这位随时随地要散发魅力的朋友不在,许博洲也落得清净,真担心他收不住,把场地搞浑浊。 Vip包间在长廊最里面。 许博洲和周晚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人开始一展歌喉,一首流行歌硬生生唱出了山歌的调,但谁来ktv也不是炫技的,炒热气氛最重要。 周晚在中间的沙发上坐下,卫也刚想在她身边坐下,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背,他回头看清人脸后,自觉地让出了位置。 许博洲顺理成章的坐下了。 两三首歌唱完后,以kimi为首的几个人,开始起哄想让周晚唱歌。 “周总,我们给你点歌,你想唱什么?” “我们好像还没听你唱过歌。” “你的声音肯定和你人一样甜。” …… 这一声声恭维的话,听到许博洲撇开了头。 周晚摇摇头:“我不唱了,你们唱,时间不够的话,让卫也加,然后明天你们可以下午来上班。” 跟着是一阵爆发式的尖叫。 “啊啊啊,老板我好爱你啊。” “我现在宣布,周总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老板。” …… 那边又是一轮劲歌热舞。 场子越来越热。 大概五六首大乱炖的舞曲过去后,抒情的前奏缓缓浮出。 大家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小唐抱着话筒大声问:“谁点的莫文蔚的《慢慢喜欢你》?” 旁边的人都摇头。 “我点的。”许博洲举手示意。 Kimi把话筒交到了主角手中,但许博洲又问kimi要了一只话筒,塞到了周晚的手上。 “干嘛?”周晚不想唱。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不喜欢在众人面前去展示自己,更不喜欢出风头。 许博洲说:“我记得你唱这首歌很好听,我跟你一起唱。”他撇了旁边那群亢奋的同事:“趁这个机会把歌唱了,不然他们后面还是不会放过你。” 周晚“嗯”了一声,接过了话筒。 许博洲:“你先唱,下一段我再唱。” “好。” 见老板要唱歌,会来事的kimi,立马点了重播键。 包厢里忽然静下来。 前奏淡入,周晚跟着舒缓的节奏唱了起来。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 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她穿 ……” 和原唱的低沉沙哑不同,她的嗓音温柔又甜美。 像是在娓娓道来一段,少女情窦初开的甜美爱情心事。 不管男女,此时都托着腮,嘴角不自觉扬起。 “救命,周总好甜啊。” “我好像听说过周总在高中是广播站的。” “是是是,她以前采访里说过,说如果不继承家业,应该是在电台做女主播。” …… 唱完一段,许博洲流畅的接上了第二段。 他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和周晚正好一前一后的错开,他的唱腔有些慵懒,声线又是带着些颗粒感的磁性。 Kimi用手肘撞了一下小唐:“你男神以前是搞乐队的。” “你怎么知道?”小唐好奇。 “我也是实验中学的,他读高中的时候,我读初中,他组的那个乐队超红,你肯定知道。” “我?我又不是实验中学的,我怎么知道。” Kimi翻出百度百科,小唐捂嘴,眼睛瞪大:“take turns band居然是许博洲组的?” “嗯。”kimi点头:“成员都没变过,如果许博洲没去做飞行员,估计现在也能跟他们一起出道。” “果然牛逼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 …… 当议论声小下去时,包厢里的独唱变成了情歌对唱。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彩灯流转,沙发上男女被笼罩在时明时暗的迷离光圈里。 周晚唱得很投入,以至于忽略了身后那时不时投来的炙热目光,脸藏在阴影里,许博洲眼神里的情绪无人察觉,只是轻柔的去附和她每一个温柔的音节。 四分钟的歌很快就收尾。 Ktv是速食情绪,刚刚抒情的气氛,立马被下一首动感的舞曲淹没,那些蕴藏在歌词里的浓烈情感,只是短暂的牵起了大家的情绪,又在几秒钟里,烟消云散。 到了后头,气氛再一次活跃起来。 Kimi和卫也都玩开了,顺便胆大的带起老板,玩上了扔骰子的游戏。 输一次,喝一口酒。 在许博洲出去透气前,周晚输得不多,就喝了两口。 从外面抽完烟回来,他往洗手间走,却在公共洗手台区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脱了外套,里面是件略显性感的白色吊带,皮肤在灯光下白到透光,纤细的手臂正撑在洗手台,头埋得很低,发丝垂到了水池里。 “周晚,你没事吧?”许博洲走了过去。 脑中一片混沌,意识也是轻飘飘的,周晚答不上话来,她困难的抬起头,脸颊很红,应该是喝高了。 许博洲及时扶住了要跌倒的周晚:“你这是喝了多少?” 一双软绵绵的腿根本站不稳,周晚扑腾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滚烫的脸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淡淡的烟草味飘向她的鼻尖,她没有说话,就是这么当一棵大树靠着。 许博洲本想扶稳周晚,带她走,没想到下一秒,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周晚抱住了他,还跺了跺脚,红彤彤的脸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酒后失态到开始撒娇:“我想睡觉,你抱我过去,好不好嘛。” “……” 第七章喜欢谁? 第七章 KTV里吵得人头晕目眩。 许博洲调整了呼吸后,扶起周晚,但身子骨软得像棉花一样的她,黏在了他身上,不停地往他身上倒。 很巧,这一幕又让卫也撞见了。 卫也双脚僵在瓷砖地上,尴尬到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瞟,刚想假装当作没看见,忽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老板喝醉了,不扶一下吗?” 卫也回过头,看见此时的周晚就穿了件单薄的吊带,醉醺醺的扒着旁边男人的胳膊,画面看上去不太雅观。但许博洲却站得笔直,对美人老板的投怀送抱,却仿佛没有任何杂念,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你还愣着干嘛?”许博洲冷声提醒。 “……哦、哦,好。”卫也跑过去,连忙扶住了周晚。 卫也很有分寸的揽着周晚的肩,带着她往包间走,即便两旁房间里的歌声、喊声震耳欲聋,他也能感受到背后扑来的浓烈气息。 许博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命令:“去停车场等我。” “……”卫也脑子僵住,像被眼前的男人下了蛊一样,听话的转过了身:“……好。” - 停车场里的灯光很暗,旁边停着几辆价值不菲的豪车,白色的卡宴停在不太醒目的角落里。卫也小心翼翼的让周晚躺在了后座上,她侧身,找个舒服的姿势,冲着靠背的方向睡着了。 五六分钟后,卫也看见许博洲从电梯里走出来,右手上还挽着女人的外套和包。 “喝酒了吗?”许博洲径直走来。 卫也点头:“嗯,喝了一点。” 许博洲将手中的衣物往前一递:“放好,我去开车。” 喝了点酒,卫也的脑子反应略迟钝:“……好。” 坐进车里后,许博洲从后视镜里看到卫也细心的将外套盖在了周晚身上,等卫也坐到副驾上时,他边系安全带边用玩笑的口吻问:“上司这么漂亮,就没动过心?” 刚拧开矿泉水解渴的卫也,差点呛到:“我只是助理。” “助理也是人。” “……” 卡宴驶出了停车场。 车里静了一阵,卫也组织好语言,认真解释,生怕引起误会,听到许博洲“嗯”了一声后,他又想借着酒意,顺便刨出点八卦消息来:“那个、许机长……” 许博洲:“怎么了?” “我不知道这样问,冒不冒昧……”卫也缓过神来,措辞谨慎: “如果你觉得我不礼貌,就当是我酒后胡言乱语。” “你想我问,我和你的老板是什么关系,对吗?”许博洲打断。 “……”卫也一惊,又止不住好奇的小声问去:“嗯,能说吗?你这么快就答应加入星荣,而且感觉你和老板挺熟的,我确实有点好奇。” 许博洲握着方向盘,车开得极稳,目光始终平视前方,隔了一小会儿,他只淡淡回答了三个字:“旧相识。” 旧相识。 还真是一个巧妙的回答,卫也不禁在心中感慨这位机长的城府,三个平平无奇的字,能拓展的关系实在很多。 同学?朋友?或者是前任。 夜里11点,街道上车水马龙,灯火交织。 许多年没回来,许博洲在等红绿灯时,不禁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在一排排现代的楼宇间,目光敏感的锁在了最中间那栋楼,顶层刻着logo的LED灯,像高挂的明月。 ——祁南之声/FM99.3。 卫也发现许博洲盯着某处在看,他也好奇的望过去,叹息:“哎,记得小时候我老听祁南之声,那时候超级火,这一晃眼,感觉也没多少年,怎么就落寞了呢,我表姐在里面工作,说是这一年一直在裁员,估计撑不久了。” 许博洲的眼眉动了动,眼底浮出一些情绪。 绿灯亮了,他便回过头,没再说话。 车拐入一个上了年头的街区,卫也指着伸缩门说:“我到了。”又叮嘱了一次许博洲:“许机长,你一定务必要帮我把周总平安送到家。” 许博洲点头后,叫住了他:“你等一下,我去趟便利店,你帮我看一下周总。” “嗯,好。” 差不多两三分钟,许博洲就回到了车里,手上拎着便利店的购物袋,卫也瞄了一眼,好像是苏打水和苏打饼干,他没多嘴,道别后,就下了车。 少了一个人,车里突然安静。 后座有翻身的动静,西服滑落到了地上,许博洲手臂撑向旁边的皮椅,身子向后面探去,将西服拾起时,他抬眸间,不小心看到了一条乳白色的浅沟,与此同时,周晚嘴里还糯糯的哼唧了几声。 他侧过头,视线移向窗外,大手一挥,将西服盖回了她身上。 - 回到柳溪公馆时,已经是12点一刻。 被许博洲搀扶着进屋的周晚,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了一些,垂着头,长发散落,脱了高跟鞋后,整个人瘦小到更像一只随手能被他拎起的小兔子。 一切到周晚躺上床上时,都还正常。 直到许博洲去浴室取了条毛巾出来,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刚刚还安静躺着的周晚坐了起来,掩面而泣,小身板一抖一抖,嘴里咬着含糊不清的词:“我不开心……我一点也不开心……” 扔下毛巾,许博洲坐到了床边,轻声哄她:“你喝多了,别乱想。” 突然,周晚抓住了许博洲的肩膀,仰起脸,眼尾红红的:“我长得很漂亮,对不对?” “……”许博洲怔住,没有吱声。 周晚不开心的摇他的肩,撅起嘴:“回答我嘛。” 许博洲点了头:“嗯,漂亮。” 周晚满意的笑了笑,脸上还挂着几滴泪,她吸了吸鼻子,又问:“我很有钱也很有能力,对不对?” “嗯,对。”许博洲这次很快顺着她的话,点头。 周晚的表情忽然骤变,瘪着嘴,抽泣了起来:“虽然我什么都有,但是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你知不知道……” 她喝醉后很爱哭,话也很密,和平日里那个冷静理智的总裁,判若两人。 高中就见识过周晚喝醉后的样子,许博洲不想让事态更偏离轨道,劝她好好躺下休息,但她就是不愿意,甚至还抓住了他的手腕,往自己心脏的位置压了压。 “你有没有感受到我的不开心?”她眼里被泪水溢满。 外套在进门的时候就脱到了沙发上,此时的周晚只穿着那件小吊带,上身单薄得很,许博洲的手掌没有摊开,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触碰到了一些像海绵一样柔软的部位,使得他呼吸加快。 他立马抽出手,走到桌边,将购物袋里的苏打水倒进了杯子里,又拆开了一块苏打饼干,坐回床边,喂到了周晚的嘴边:“喝点苏打水,再吃一块饼干,会舒服点。” 周晚就这样乖乖坐着,支着脑袋,细长白皙的脖颈高高仰起,红扑扑的脸颊格外可爱,她咬了一口脆脆的苏打饼干,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苏打饼干呀,你是谁呀?” “……”许博洲敢断定她这酒压根没醒。 周晚没力气,拿不住水杯,许博洲只能喂她喝,咕噜两口后,她突然掐住了他的脸,线条硬朗的一张脸上,没什么肉,掐起来手感不是特别舒服,她皱眉:“你好硬啊。” “……”许博洲出不了声。 周晚的意识已经飘到了外太空,收都收不回,手指又去摸他的鼻子、眼睛:“你长得好像我那个好朋友,许、博、洲呀,但是我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她忽然摇头晃脑:“切,他才不会过得不好,肯定有好多好多女朋友……” 这话说得是越来越不着边际,许博洲放回水杯后,劝了几次,周晚都不愿意躺下,他只好强势的推了推她,只是刚刚稍微用力碰了碰她的肩膀,她就立刻嚷嚷:“许博洲,你欺负我……” “你从小到大都喜欢欺负我……” “你把我弄疼了啦……” “我要不喜欢你了……” 密集的醉话扑向许博洲,可他只抓住了最后一句,他重重的坐到了周晚身前,一只手掌撑住了她的背,另只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压低嗓音后,语气变得强势:“不喜欢我,你要喜欢谁?” 喝高的周晚,只感觉到有东西卡住了自己的下巴,她不舒服的想挣扎,但嘴巴迟迟没张开,闭口不答。 许博洲低下脸,近距离直勾勾的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趁周晚没有意识,乱吓唬她:“不说,就不让你睡。” 周晚嘴里呜呜咽咽,脑袋摆来摆去。 可能晃头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周晚一阵晕眩,一头栽倒了许博洲的怀里,在一个宽阔的胸膛里闷了许久,她突然不乐意的捶了捶他:“你的衣服好臭啊,不要坐在我的床上。” 许博洲一哼,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脑袋:“是谁在电梯里差点吐在我身上。” 当事人是不可能给予回应的,周晚沉甸甸的脑袋,从许博洲的胸膛往下坠,磕过他的胸腹,垂到了他的腿上,像是找到了一片稍微柔软的平地躺下了:“上面太硬了,还是这里躺着舒服。” “……” - 第二天,周晚是自然醒的,她睁开眼时,在白纱帘里晃动的阳光,从朦胧不清的金色虚影到逐渐清晰,她终于恢复了意识。 才7点半,还不晚。 周晚准备去厨房下碗面条,再喝点冰苏打水,让自己缓缓,只是起来的瞬间,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吊带裙,又看了看椅子上摆放整齐的脏衣物,她心脏一缩,像被吓到似的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可不管她如何回忆,断片的部分,根本凑不齐。 到底是谁帮自己换的睡衣呢? 不可能是卫也,可家里也没有别、人…… 难不成是许博洲? 带着这些疑惑,周晚换了身棉质睡衣走去了客厅,恰好撞见了刚刚进家门的许博洲,他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健身回来,黑色的冲锋衣上有些汗迹。 许博洲取下了头戴式耳机,躁动的金属乐在耳机里低频的震,他感觉周晚有话和自己说:“找我?” “嗯。”周晚点头。 许博洲汗粘着冲锋衣,不舒服,他先说了一句:“刚运动回来,不介意的话,我先脱一下衣服,放心,我里面穿了衣服。” “……嗯。” 周晚靠着过道的墙壁,看着许博洲脱衣服,他扯开冲锋衣的拉链,三两下将外套脱下,她才发现,他所谓的穿了衣服,指的是一件背心,肩颈、手臂的肌肉赫然清晰,脖子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汗珠。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个女流氓。 “找我什么事?”许博洲回过了身。 或许是因为对面的男人是自己特别信任的发小,周晚并未觉得不好意思:“我想问,昨天我的衣服是谁帮我换的?” 许博洲没回避:“你自己。” “我自己?”周晚一惊,因为以往从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 许博洲“嗯”了一声,斜着身子看过去:“我也没想到,几年没见,你喝高了以后还多了一项技能,自己换衣服。” 周晚听笑了,她没再多想这件事,看了看时钟,惊讶的问:“许博洲,昨天我们回来应该都挺晚了吧,刚七点半,你就健完身了?” 许博洲:“嗯。” 周晚用崇拜的语气夸他:“你好厉害,好自律啊。” 抓起沙发上的脏衣服,许博洲径直朝阳台上的洗衣机走去,在推开玻璃门时,语气极淡:“压力大,需要发泄。” “……” 第八章青梅竹马 第八章 收拾一番后,许博洲先出了门。 下楼去取山地自行车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他撇了一眼来电的人名,冷漠挂断,以骚扰电话对待。 可来电的人不依不挠,发来两条微信。 ——「少爷,许先生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少爷,如果有时间,还是先回家一趟。」 随意扫了一眼,许博洲揣回手机,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罩上棒球帽,迅速坐上自行车,双脚一蹬,风徐徐的灌进他的蓝色冲锋衣里。 万束阳光洒向树下迎风骑行的背影,映出一道道耀眼的光。 - 星荣,男更衣间。 排班表已出,许博洲和纪燕均被安排从下周一开始飞,这周他们比较清闲,只需要来公司熟悉熟悉新环境,毕竟香港和内地的工作环境有所差异。 上午有一个会议,他们在换制服。 纪燕均坐在椅子上脱鞋,抬头时,看见赤着上身的许博洲,背后有点不对劲,他坏笑:“你背上的牙齿印怎么来的?” 许博洲手绕到背后摸了摸,没说话。 纪燕均干脆站起来,检查起好兄弟的身体,他发现许博洲的腹部也有一排很明显的牙齿印,啧了啧:“谁咬的?这么凶?” 许博洲依旧没回答,脸上也没有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 打开柜子,许博洲将换下的衣物塞进去时,盯着T恤,走了神,耳畔回荡起昨晚女人醉醺醺的撒娇。 “咬一口嘛,你让我咬一口嘛。” “发泄一下,就发泄一下下,好不好?” “小气鬼。” 男人扣住对自己进攻的小脑袋,呼吸急促:“周晚,占我便宜是要还的。” 女人二话不说,抱住眼前结实的腰,狠狠在腹部的沟壑上咬了一口,头顶上方是男人极力克制的闷哼。 许博洲轻笑一声,然后合上了衣柜。 穿好制服,戴上手表后,他扭头,刚好看见在系制服衬衫扣的纪燕均,腹部上的抓痕十分明显。 许博洲扒开纪燕均的衬衫,用同样的语气问他:“谁抓的?” 纪燕均慢慢系扣子,笑:“内地医生的手劲有点大。” “这么听来,新欢是医生?” “嗯。” “好多久了?” “你应该问,我们能好多久。” “……” 即便他们算得上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但对于彼此的私生活,他们不太过问,除非对方想说。 许博洲没多问,收拾好后,先走了。 - 十分钟后。 许博洲走进会议室,一眼便看见已经坐在了主位上的周晚,她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后,方领的长裙露出了细白的脖颈,妆容精致,丝毫看不见昨晚酗酒后的疲惫。 待两位机长坐下后,周晚看向他们说:“其实今天的会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主要是想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的飞行部和空乘部的同事,让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好。”许博洲和纪燕均点头。 许博洲视线扫过去,头侧向左边时,视线忽然和某位空乘交汇,两人礼貌一笑后,又同时挪开。 他涌起的不安情绪被周晚的声音打断。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星荣的得力干将,飞行部最资深的飞行员,胡颂。”周晚带着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走到了许博洲和纪燕均身边。 “你好。”他们一一与男人握手。 胡颂,四十出头,有着十分丰富的飞行经验,在星荣做了近十年,算得上是飞行部的头,平时大家都亲切的叫他,老胡。 他这人念旧,一直不舍得离开。 许博洲紧紧握住胡颂的手,眼里是敬仰:“偶像。” 胡颂笑道:“夸张了,你可比我有名气多了。” 许博洲:“你做空军飞行员的那些事迹,我可以一件不落的背下来,空中猎鹰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他扣住胡颂的手臂:“我很开心能和你一起共事,希望我们能一起飞。” 一旁的周晚有些诧异。 如此谦逊的许博洲,是她从未见过的,印象里,他特立独行又轻狂,对自我要求极高,更别提,他能崇拜一个人。此时的他,在面对自己无比敬仰的人时,眼睛里似乎冒出了星光。 她觉得,还有点可爱。 安静的会议室里立马热闹起来。 充斥着愉悦的聊天声。 结束后,周晚赶回办公室和集团开视频会议。 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光,而许博洲貌似在等人,逆光站在走廊里,脸上的表情是他少见的紧张与惶恐。 “hi。”是女人的声音。 许博洲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目光:“hi,好久不见。” 时雪菲笑了笑:“好久不见。” 两个人短暂交汇的目光,又是许博洲先移开的,简单打完招呼后,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略微局促。 长廊里静了几秒,时雪菲走近了一步,口吻像是试图在安慰一位愧老友:“别多想,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不错,而且,能看你重新站起来,斗志昂扬的继续飞,我很开心。” 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许博洲抬起眼的瞬间,看见了时雪菲眼底似乎有泪花在闪,只不过很快被她的笑容掩盖,她大方伸出手:“你来了一周,我还没有正式欢迎你,很开心能和你再次成为同事,祝我们合作愉快。” 望着眼底的手,许博洲怔了几秒,而后礼貌的握住。 时雪菲走了。 这时,在会议室的门边的纪燕均,几步走到了许博洲的身前,给予了好朋友一个温暖的拥抱,还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Shirley不会怪你的。” “嗯。” 从楼上下来后,许博洲和纪燕均恰好碰上了也准备去吃饭的胡颂,胡颂很热情,便说请他们去附近吃一顿祁南菜。 三个穿着飞行员制服的男人,昂首挺胸的往大厦外走。 谈笑风生。 聊到了玩的话题,纪燕均想顺便邀请胡颂:“captain……” “诶诶诶,别给我来洋人那一套。”胡颂抬手示意,他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听不来太时髦的叫法:“叫我老胡就好。” “老胡?”纪燕均疑惑:“可是你不老啊。” 走在中间的许博洲勾住他的背:“这在我们内地是一种亲切的尊称。”又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入乡随俗,懂不懂。” “哦。”纪燕均拉长语调:“那以后我叫你,老许。” 许博洲斜睨了他一眼:“嗯,老纪。” 胡颂在一旁笑。 男人之间的乐趣有时候幼稚到要命。 纪燕均回归正题:“那,老胡,你周六要不要和我们去livehouse?” “livehouse?”胡颂摇头:“那是你们年轻人玩的,我一把老骨头,玩不动。” 纪燕均说:“但是有些人,应该很希望自己的偶像听他表演。” 胡颂看惊讶的看向许博洲:“你表演?” 许博洲点头:“嗯,以前组的乐队来祁南演出,我顺便玩玩。” 胡颂惊叹了一声,爽快答应:“好。” 而后,他立马掏出手机:“不过,我得先得报备一下。” 纪燕均挑眉:“老胡,原来你是老婆奴啊。” 发完信息,胡颂指着身边两位年轻人说:“等你们找到心爱的女人,把她们娶回家,你们也会和我一样,什么都听老婆的。” 几阵笑声在树下回荡。 - 总裁办公室。 刚刚结束了视频会议的周晚,终于能松口气,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脑袋空下来,不知道为何,忽然又想起了昨晚换睡衣的事。 因为始终觉得有些不合逻辑。 许博洲说是她自己换的,但她总觉得不太可能。 想了想,周晚拿起手机,手指点了点摄像头的app,她无意想要偷窥什么,只是有点好奇昨晚自己酒醉后发生的事。 将时间滑动到昨晚12点左右,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等了十几秒,漆黑的屋子忽然一亮,画面里,她醉醺醺的靠在许博洲肩膀上,他先蹲下身,替她将高跟鞋脱下,只是她无意识的乱动,鞋跟扎到了他的手背。 周晚隔着屏幕都感到了疼痛,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监控里,许博洲没有在意这点小伤小疼,又扶起了东倒西歪的她。 她边往卧室走边摸他的脖子:“卫也,你怎么长高了啊?”又摸了摸他的鼻梁:“你眼镜呢?你看得清路吗?” 清醒的时候,周晚比任何人都嫌弃自己喝高后的胡言乱语。 卧室里没有监控,画面停在了房门外。 她试着将进度条往前拉了拉,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卧室的门被拉开,再走出来的许博洲,上身的T恤不见踪影,赤着身朝吧台走去。 周晚赫然一惊,手腕脱了力,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她避开了监控画面,毕竟一个成年男人,光着上身,明目张胆的在自己家里走来走去,怪异又羞耻。 调整了呼吸后,她重新拿稳手机,看向屏幕。 许博洲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盒冰块,铲了一半倒进杯子里,然后倒入冰水,仰起头,咕噜往身体里灌,一杯不够,他又喝了一杯。 大半夜喝这么多凉水,周晚只觉得他不要命了。 春天而已,不至于燥热成这个程度。 镜头一晃,周晚看见许博洲的胸口和背上有牙齿印,她下意识捂住嘴,脑中被问号堆满,这些,难道是她留下的? 监控没有拍到的一个小时里,他们在卧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哐当”一声,许博洲进了浴室。 此后,监控仿佛成了静止画面,一个多小时后,他才从浴室出来。 周晚盯着屏幕,她发现他像是做过一场什么剧烈的运动,站在门边,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才回了房。 - 晚上,周晚加了一个小时的班才回家。 重新改革星荣,比她想象中的要难数倍,再加上她是第一次涉及航空、服务领域,有很多进程的把控,她还需要和父亲取经。 “嗯,好,这周日回去陪你吃饭。”周晚在玄关边换鞋,手机顺手搁在了木桌上,和父亲通话:“我想吃姜姨做的金汤蟹黄豆腐,还有番茄龙利鱼。” 聊得开心,她俨然忘了家里还有其他人。 周父在另一头频频点头。 突然,有男人的声音从客厅里插入:“回来了?” 周父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晚晚,恋爱了?” “不是……”周晚连忙解释,骗了人:“是、卫也,他在我家整理合同。” 她不想多聊了:“好了好了,周日回家见。” “好。” 电话挂断,周晚拖着疲惫的双腿走了进去,许博洲躺在沙发上玩游戏,他手指疯狂的按键,语气有些不满:“怎么?我现在这么见不得光?好歹,我们双方都知根知底,周叔叔还能误会我们不成?” 周晚没搭腔。 许博洲视线一斜,补充道:“除非你心虚。” “我心虚?”周晚把包包挂好,走到吧台边接了一杯温水:“我为什么要要心虚?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对你有意思一样。” 游戏进入高潮,许博洲紧盯着屏幕,淡淡的说:“万一呢,万一你暗恋我多年,只是我不知道呢。” “许博洲,你未免也太自恋了吧。”周晚都笑出了声。 许博洲耸耸肩:“身边有一个像我这样优秀,又一起玩到大的竹马,你动点心少女怀春的心思,我也能理解,不丢脸。” 一只抱枕扑腾砸向许博洲。 过去他们走得太近,即便分开多年,周晚在某些方面对待许博洲的方式,还是一如从前,比如说不过他,一急,就会“动粗”。 当然,她也没几个力气,就是砸过去也是温柔的毛毛雨。 一局打完,许博洲放下手机,语气里含着不满的抱怨:“周晚,你对别的男生都那么温柔,就唯独对我这么野蛮,不是打我,就是咬我、抓我……” 听到了什么敏感的字眼,周晚脸一红:“昨天我是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许博洲把抱枕揣进怀里,起身走了过去,问:“你怎么知道你昨天咬了我?你有意识?” 周晚低下头:“不是,是我好奇,所以我看了监控。” 许博洲抬起头,双掌用力压了压抱枕,目光探了一圈,在墙角找到了摄像头:“所以你看到了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周晚心虚的解释:“我说了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到底昨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进去的时候穿着衣服,出来又光、着、身、体。” 后面几个字,声音细若蚊蝇。 “哦。”许博洲拖长了音:“你想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周晚点点头:“嗯。” “我们睡了。” “什么?” …… 周晚脸颊刹那间涨红,紧张到心跳像静止。 许博洲没憋住,笑了笑:“骗你的。” 以前爱逗自己,现在还是,老这么不着调,但每次又会被他坑蒙拐骗掉进坑里,周晚气不过,轻轻踢了许博洲一脚。 许博洲笑:“你酒后的力气比你清醒的时候,至少大十倍。” “……” 周晚扯了扯许博洲的衣角,很迫切想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所以我到底为什么咬你,我们没做什么越界的事吧。” 许博洲摇头:“没有,喝醉了发了点酒疯而已。” “哦。” “就是……” 许博洲话锋一转,周晚的心又提了起来:“就是什么?” 他没着急回答,往沙发上一靠,捞起手机,准备开始新的一局,眼皮也没掀,闲闲的说:“就是下次别脱我裤子。” “……”周晚捂着嘴,吓到差点叫出声。 许博洲语气平静:“放心,昨天我保护好了自己,没让你得逞,不然,”他眼眉一挑,看向她:“我真得让你对我负责。” 周晚抿了抿唇,平复了情绪后,说:“不会有下次了。” “嗯。”许博洲还当上了好人,送上了善意的提醒:“你酒品很特殊,以后能别喝就别喝,万一下次咬了别的男人,他们不一定有我这么正人君子。” “……” 喝了一杯水,周晚试图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沙发边的游戏声又激烈的响起,她换了个话题:“对了,许叔叔给我打过电话,问我你在哪,我没说你在我这,我只说了我不知道,但是应该帮你扛不了多久。” “嗯。”许博洲丝毫不想理会这件事。 周晚坐在椅子上,左右思索了一番,还是和他了点心里话:“许博洲,既然叔叔想你,你还是要回去见见他,毕竟,你也不能一直住在我这。” 用力按键的手指突然卸了力,许博洲对上了吧台边的目光:“才一周而已,你就想赶我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方便?” “不是。” 叮—— 气氛微微紧绷之时,门铃响了。 周晚去开的门,楼层管理员将一束玫瑰花小心翼翼的递到了她手边:“周小姐,宋先生送你的花。” “……哦。”她抱住鲜花后,管理员便拉上了门。 客厅里的游戏声消失,静到一丝噪音都没有。 背后的沙发上传来冷冷的声音:“看来,确实不方便。” 第九章“taketurnsband” 第九章 周晚把花抱回了卧室。 她在床沿边坐下,翻了翻鲜花,里面藏了一条钻石项链和一张LIVEHOUSE的演出票,手机屏幕亮着,是送花人发来的微信。 Song:「项链是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还有,也希望你周六能和我一起看演出,替你放松放松。」 周晚已读未回。 她把鲜花和项链小心翼翼的搁在了桌上,唯独拿着那张演出票,是一个当红乐队的演出,名字她再熟悉不过。 叫take turns band。 票根上的四张人脸,除了一副新面孔她比较陌生外,其余三人,都还是她记忆里的模样,非要说变化,那就是比从前更有星味。 她看了看那张陌生的脸,脑海里的音乐像在旧磁带里播放,她感慨,如果他没退出,贝斯手这个位置会更反叛和轻狂。 突然,手机里弹来视频。 周晚放下票,接通了视频,看到对面的人,她比任何时候都放松:“洋洋,今天这么早就打烊了?” 视频那头,是一个和周晚年纪相仿的女人,着装性感而不妖,一头莹亮的卷发倾泻在肩膀一侧,她叫孟洋,是周晚唯一的好朋友,也是初中到高中的同班同学。 孟洋在补口红:“嗯,本小姐晚上有约。” “挺好的。” 见周晚有气无力,孟洋关心上:“你怎么了?工作很辛苦吗?” 周晚摇摇头:“不是。” 透过镜头,孟洋隐约看见了玫瑰花:“宋公子送的吗?” “嗯。”周晚。 这位叫宋存的公子哥,是周晚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门当户对不说,更巧合的是,宋存还是她高中时期最高调的追求者之一。周母了解到这点后,说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恨不得他们马上领证。 可周晚很理智,她从来不会被所谓的“缘分”、“宿命”牵绊住,她认为,这就是一件普通的巧合之事,至少目前和高中时期一样,对他依旧无感。 全世界暂时也只有孟洋懂周晚:“这个宋存,高中没看出几斤几两,只知道他家有钱,没想到这些年,家里生意越做越大,你妈妈呢,也挺会挑,刚好宋家是做制造业的,去年还涉足航空领域,明显就是想联姻,为自己谋利。” 劳累了一天,周晚脑袋都转不动了:“嗯,他是挺优秀的。” “你想和他好吗?” “不想。” “那你讨厌他吗?” “不讨厌。” 孟洋趴在桌上做起总结:“小晚啊,你看看你啊,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男生,脑子和精力都留给了做生意,但在感情这件事上,你确实还没开窍。” “嗯。”周晚听着。 孟洋:“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需要什么样的感情,如果你不好和家里人交差,又不讨厌这位宋公子的话,其实就当和普通朋友出去玩玩,放松放松,别想太多,别内耗。” 顿了顿,周晚点头:“……嗯。” 可能是说上头了,孟洋多说了点:“哎,你自从去波士顿读书,肩上扛着继承家业的重担之后,你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给了家族生意,这些年,你看看你玩过几回,去国外出差,你也是走哪都在工作。” 她深叹了口气:“这样想想,还是那会许博洲在的时候,你看着开心很多,至少他还能带你玩。” 周晚眼眉稍稍一动,没出声。 孟洋顺着自己提起的人,问了问:“你说许博洲还在澳洲吗?真去开飞机了?你们还有联系吗?” 面对几连问,周晚并没说实话,含糊过去:“没有联系。” 孟洋根本没注意到周晚的小表情:“嗯,你也别和他有什么联系,我当时都怕他把你带坏,他那种人,去了澳洲肯定撒开了玩,哪能定得下心来啊,还好高中你们住一起的时候,他没怎么着你。” 她隔着屏幕,假装去摸周晚的脸:“我就知道我的小晚啊,超级有眼光,肯定不会喜欢上那种眼睛只冲天看的装逼男。” 周晚听笑了:“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许博洲,但是人家也没惹你,别这么说他。” “ok,ok,我闭嘴,我去约会。”孟洋说了声拜拜,迅速切断了视频。 放下手机,周晚刚往浴室走了两步,便听见门被叩响。 家里就两个人,敲门的自然是许博洲。 周晚拉开了门,笑着问:“怎么了?有事吗?” 许博洲侧身倚在墙边,发出邀约:“我之前的乐队,周六在祁南有场演出,他们看我回来了,让我上台玩一玩,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一起来玩。” 竟然会这么巧…… 周晚低下了眼,在想该怎么回答。 许博洲见她在犹豫,便说:“没事,你要是不方便,或者没兴趣,直接和我说。” 思索了一番,周晚抬起头看向他,暂时委婉的说道:“你先让我问问卫也,看看我周末是否重要的安排,如果有空,我会去。” “ok。”许博洲点头,转身前,他补充问去:“有件事,不知道这么问会不会冒昧。” 似乎与他心有灵犀,周晚抢先一步答:“我单身,你住在这里,我没有什么不方便。” “……”许博洲惊诧他们之间的默契,低头笑了笑后,转过了身。 “许博洲……”周晚叫住了他。 许博洲稍稍侧身:“怎么了?” 周晚:“演出的票呢?” 像是不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大事,许博洲扭回头,背对着她,轻声一哼:“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来看我的演出,还要验票?” “……” - 周六,华灯初上,夜景比白天更摩登。 过去因为临着香港,祁南享受了政策的福利,这些年发展神速,两边的形势像颠倒了过来,越来越多的香港人涌入祁南,不仅是工作,平时周末也会来娱乐消遣。 作为祁南最老牌的 LIVEHOUSE,“FANG”位于城内最有韵味的大院里,此前还被世界级的音乐杂志评选为最佳现场音乐头等奖,里面能容纳 6、7 百人,各种颜色皮肤的人都能看到。 今天整个院里院外被 take turns band的粉丝攻陷,前年在一档歌手类的节目里爆火后,他们的演出经常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里外,人声鼎沸。 后台的休息室,许博洲和鼓手崔斯杰坐在更衣室里聊天,这次邀请他当嘉宾上台玩玩,也是崔斯杰的想法,乐队几个人里,属他们走得最近。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抽烟。 手机屏幕一亮,崔斯杰看到日期时,突然晃了神,他掰着指头,不可思议的感叹:“今天是4月2号,你最后一次和我们登台演出,是八年前的4月3号,在香港。” 像是被提起了一件尘封多年不愿被翻出的心事,许博洲只冷冷的一“嗯”。 崔斯杰注视着许博洲:“票,我还替你留着。” 许博洲依旧没出声,眼底很暗。 “penny,今天来吗?”崔斯杰着重了今天两个字。 许博洲吐了一口烟,烟雾绕在他的脸庞边,虚化了他脸上的情绪,他掐灭了烟:“会来。” 崔斯杰一拳锤向许博洲的肩:“你行啊,一回来就直接住进penny家,又跟她同居。她呢,生意确实做得牛逼,但感情上真是没开窍,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引狼入室。”他又说:“还是一匹饿了十年的狼。” 许博洲轻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扯下衣架上的黑色皮衣,利落的套上身:“万一这次是兔子,先吃了狼呢?” “许博洲,你确实自恋了点。”崔斯杰笑他不要脸。 许博洲拉开门,下颌抬起,语气沾了点自傲:“走着瞧。” - 既然都是来看同一场演出,周晚并没有二选一,她认为,既能给母亲一个交代,也能支持自己的好朋友。只是平时很少来这种喧嚣的场合,她一下车,就被周遭的应援声闹得有点不适应,走到门口时,还差点被粉丝挤开,还好同行的宋存扶住了她。 宋存长得斯文,白净高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边的眼镜,乍一眼看上去,温和到没什么攻击性。 验票口,保安好不容易维持好混乱的秩序。 宋存刚拿出票,还没有递给工作人员,却看见工作人员打开了闸门,让周晚正常通过。 工作人员没说理由,不过周晚猜到了,应该许博洲安排的人。 进去后,宋存好奇的周晚:“这家 LIVEHOUSE和你有关系?你们周家收购了?” 周晚觉得现在的宋存,什么都能和生意扯到一起,她边走边解释:“我们家还不至于要把整个祁南占为己有,是我有朋友在里面工作,打过招呼了。” “哦。” 随后,两人进了场。 LIVEHOUSE没有座位,就是一个巨大的人浪舞池,看这种乐队表演,自然要全场跟着嗨更有感觉。 还有几分钟开场。 周晚和宋存在中后方的位置站着。 宋存怕周晚不适应这里,绅士的说:“一会,你要是不想呆了,嫌吵,我们就走。” 周晚点点头:“好。” 突然,灯光暗下,鼎沸的舞池里更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屏幕里用手写的字体,一笔笔的勾勒出“part1”、“ seventeen/17岁”、“那年,我们,第一首歌”,“来自Hoobastank乐队的The Reason”。 鼓声敲响,白织灯依次一束束从顶上打下,半罩在鼓手、吉他手和贝斯手身上,只是四人的乐队,此时的台上却多出了一个人。 当粉丝都在疑惑时,屏幕上又勾勒出了字幕—— “没有他,就没有take turns band。” 这算得上是给粉丝的开场惊喜。 第一波高潮将演出的气氛直接拉到顶。 乐队四个人将今天贝斯和主唱的位置,留给了他们的好朋友许博洲。 绚烂的光束一道道斜着打下,后方是腾起的缕缕烟雾,黑色皮衣、皮靴,一身摇滚着装的许博洲,似乎天生就是属于舞台中央、被聚光灯追逐的人,当上百双目光盯着他,他丝毫不怯场。 一开口,和摇滚完美匹配的磁性嗓音,惊艳四座。 “I039;m not a perfect person 我并不完美 As many things I wish I didn039;t do 所做过的事都是身不由己 But I continue learning 但我一直在尝试 I never meant to do those things to you 我无意那样对你……” 高二那年的暑假,许博洲从喜欢的乐队里,挑出了这首Hoobastank的The Reason,作为take turns band登台表演的第一首歌。 四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登台前,手迭手,用力吼出的那声“Go”,时至今日,依旧在他的心底回荡。 乐队对于他来说,不止是反叛、个性的玩乐。 而是,振奋鼓舞他前进的兴奋剂。 台下是一阵阵爆发式的合唱。 台上的许博洲抱着贝斯,身体跟着节奏和情绪摆动,而他的目光也不忘在混乱拥挤的人群里去寻找熟悉的人影。 灯光冲台下旋转了几圈。 许博洲目光敏锐的找到了想见到的人脸,只是同时也看到了她旁边的男人,男人轻轻搂住了她的肩,不知是故意,还是出于绅士想替她挡开旁边的人。 亢奋的节奏激昂的响彻在场内。 从台上投下的那束目光,锐利又冰冷,当许博洲唱起那句“I039;ve found a reason to show/我找到了理由向你袒露心迹,A side of me you didn039;t know/向你展示我不为人知的一面”时,他眼前的画面,刹那间,从昏暗的室内变成了阳光刺目的室外。 一束舞台灯投射过来,灯光如昼。 背景里的烟雾,变成了湛蓝的海,台上抱着贝斯的男人,身上的皮衣渐渐被烈日融化,取而代之的是被潮湿海风吹起的干净白衬衫,少年额前的碎发微微遮盖住了眼眉,但眼神却透着狠劲。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台下那对熟悉的男女。 第十章吃亏 第十章 咸湿的海风、炙热的阳光、和一场朝气蓬勃的狂欢。 海浪翻滚,人潮拥挤。 巨幅屏幕上,用艺术字体书写的乐队名——“take turns band”,跟着节奏的波浪,颤动。 海风斜着从海面吹来,灌入少年的白衬衫,他们不顾热浪和烈日,全情投入在人生第一次的登台表演里。 乐队的中心位置,自然留给了许博洲,不光是因为这支乐队是他组建的,以及,他身上还有着和摇滚浑然天成的气质,桀骜、反叛又难驯。 他这个人总给外人一种矛盾感。 第一眼,会畏惧他。 第二眼,又会莫名被他吸引。 这场演出,许博洲期待了很久。 他不止期待表演,还期盼台下那双漂亮的眼睛,能够投入的看向自己。 只可惜,总有人喜欢做“碍眼石”。 台下的人浪从后往前涌,少女又一次被挤开,她先扯了扯露腹的短上衣,又拉了拉白色短裙,害怕自己的肌肤不雅的暴露在外。 看上去,她像是第一次穿成这样出来玩。 “麻烦你让一让,谢谢。”旁边的男生及时伸出手臂,拧眉喊了几声。 少女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去看他:“谢谢你,宋存。” 两人对视而笑后,一同望向舞台。 而舞台上抱着贝斯的少年,目光收紧,直直的盯在一处,锐利冰冷。 十分钟的演出在鼎沸的热浪里结束。 四人下台击掌,庆祝他们第一次的完美表演。 原本是一件足够亢奋的事,但许博洲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气压很低,搞得其他几个人都不敢惹他。 只有崔斯杰勾住许博洲的肩,顺着他的情绪骂:“操,姓宋的被拒了三次,还缠着周晚不放,脸皮真他妈比墙还厚。” 许博洲没什么搭理人的心情,默默在一旁把贝斯收好,和几个哥们道别后,挎上运动包,匆匆忙忙走出了休息室。 崔斯杰好心往他包里塞了一瓶冰可乐,让他去去火。 刚在酷暑里完成了一场表演,许博洲的颈脖上都是汗,他将衬衫袖口挽到臂间,用力掰开可乐的拉环,手臂的肌肉随着动作微微一鼓起,线条清晰,是属于这个年纪并不过分的力量感。 他往前走了两步,恰好看到了从人群里困难挤出来的周晚,还有她身边的“护花使者”。 他无意识的捏住手中的易拉罐,气泡“嘶嘶”的往外冒。 整个沙滩被亢奋的音乐包裹。 许博洲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声,只看见宋存像在询问周晚什么,但周晚明显在拒绝。 宋存的不依不挠,使得周晚越来越为难。 周晚在躲避,直到她的耳畔边传来一道喊声,少年的声音穿过音浪,每个字却依旧清晰有力:“周晚,回家。”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透着宣誓主权的威慑力。 宋存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知道这个叫做许博洲的男生,和周晚走得很近,还常常一起回家,但他问过周晚,她说,是好朋友。 这么亲近的“好朋友”,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个点很难打车,我送你走。”宋存还在执着。 周晚的个性很柔,从她的口里几乎听不到任何难听的话,即便是拒绝一个人,她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很僵,当她想再次表达态度时,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出现。 “周晚,走。”少年的声音比方才显得强势了些许。 和温柔待人的周晚不同,许博洲是一个浑身带刺的人,对不喜欢的人,他一丁点好脸色都不会给。 宋存知难而退。 随后,许博洲带走了周晚。 太阳渐渐下了山,温度降下来,周晚身上终于没了被火烤的滋味,缠绕在腰间的链条,也终于凉了一些。 她看见许博洲的脸色不好,语气温柔到生怕惹到他:“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许博洲仰头抿了一口可乐,没答,一双眉目似乎比刚刚更冷。 周晚委屈的说:“是我太矮了,根本挤不到前面,对不起,没能站到第一排支持你,给你鼓劲。” 周晚长得慢,个头也就刚刚到一米六,但许博洲从小就长得高,才高二,他的身高已经到拔到了一米八三。 许博洲低下头,看了看身边瘦瘦小小的少女,脑袋刚过自己的肩线,他懒懒散散的脱口而出了一句:“小不点。” “……”周晚才没和他一般计较,反而有些骄傲的说:“我再是小不点,也比你大几个月,你要叫我姐姐。” 她雀跃的往前蹦了几步。 忽然,一大片黑影将她罩住,滚热的气息从耳畔一侧传来:“但是姐姐不听话,我可能要写检讨书。” 周晚没听懂:“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写检讨书?而且我哪里没听话?” 许博洲仰起头喝可乐:“周叔叔知道你脾气好,担心你在学校会被其他男生欺负,就让我看着你,但是那个六中的男生刚刚搂了你,你说,是不是算我看管失误?” “宋存哪有搂我?”周晚反驳。 许博洲伸出手臂绕到她的肩后,还原了刚刚那一幕:“他刚刚这么做了。” 周晚立马解释:“那他是帮我推开挤我的人。” 许博洲收回手:“最好是。”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 夕阳浸染了天际,许博洲带着周晚站在树下打车,但音乐节里人山人海,一大群人往外涌,车少人多,供不应求。 看到一辆蓝色的公交车开过,周晚突然兴奋的扯着许博洲的衣角说:“啊,我忘了,海1是从南海角这里发车,据说这趟车能看到最漂亮的海边落日,我还没看过,我们别打车了,你陪坐公车回吧。” 许博洲没有犹豫的选择了陪同。 排队等海1线的人也不少,大多数都是冲着那几分钟的绝美日落海景来的,祁南政府还懂年轻人,就连公交车的颜色,也选择浪漫的海蓝色。 等了三趟,他们终于上了车。 虽然无座,但周晚算运气好,抢到了冲海那一面的窗户位置,她扶着身前的椅背,而许博洲则站在她身后,抓着上方的扶手杆,牢牢的看着她。 许博洲看着举着手机一脸高兴的周晚,笑她没出息:“看个海边日落而已,淡定点。” 周晚轻轻哼了一声,冲他调皮的吐了吐舌。 车门关闭,公车缓缓驶出站牌。 自从听好朋友孟洋说过海1线有多浪漫后,周晚就特别想来看看,不过平时上课没时间,暑假,孟洋回了乡下看奶奶,她找不到合适的人陪自己来。 今天也算是撞到了。 公车绕着海边公路行驶,距离下一站有小二十分钟的路程,窗外掠过一排排成荫的绿树阔叶后,终于,视野里能看见海面耀起的光斑。 车内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往窗户边靠。 周晚举着手机,打开了录像模式,全神贯注的捕捉夕阳。 她有多爱日落呢,夸张点说,她想收集全世界每座城市最漂亮和独有的落日余晖。 海风拂过,碎金般的夕阳温柔的洒在广阔的海面上,海岸线蜿蜒曲折,海浪缓缓的翻滚,波纹柔和,司机刻意减速,拉长了欣赏的时间,逼真的美景,却如梦如幻。 夏日海边的落日,像是少女懵懂的情愫。 只顾着拍照的周晚,车一晃,她身子跟着一倾斜,手机差点掉下去,还好,身后的那只手臂及时捞住了她,她的腰很细,而腰上的胳膊充满力量,从车窗的影子里看去,背靠在身后宽阔的胸膛里,她像是整个人被许博洲用单臂死死箍住。 “站稳。”许博洲将周晚扶正。 毕竟是被男生触碰到敏感部位的肌肤,周晚抿了抿嘴,脸颊透着红,不知是天气热的缘故,还是出于男女有别的害羞。 公车驶出了海边,车内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过了两站,也不见下车的人,车厢里的冷气似乎都不管用,周晚的肌肤上都冒出了细汗,她不敢再摔倒,便紧紧扶着车椅。 许博洲单手抓着扶手杆,一手在划手机,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点开,放大,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周晚。 周晚侧头:“怎么了?” 许博洲饶有趣味的笑了笑:“我刚刚看到一个帖子,有人说海1线是姻缘线,说是第一次一起坐海1看到海边日落的男女,会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成为夫妻。” 周晚一怔,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许博洲弯下腰,问:“你是不是该和我道歉?” “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呀?”周晚不乐意。 许博洲把脸又低下去了一些,声音压得很轻:“万一这个说法真的很灵,我岂不是要吃点亏,把你娶回家。” 周晚凶起来讲话,也软软糯糯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许博洲。” 哼笑一声,许博洲挺直了背,看向窗外。 - 从南到到北,他们几乎横跨了整个祁南,下了海1线后,许博洲打了车,周晚在车上累到睡着了,睡得太沉,以至于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也毫无意识。 差不多7点半左右,他们回到了周家的别墅。 下车后,周晚还是昏昏沉沉的。 许博洲撕开了一颗薄荷糖,让周晚张嘴,她脑子都转不动了,本能的张开了嘴唇,但又被许博洲逗了一次,他把糖扔进了自己嘴里。 “许博洲,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坏啊。”周晚急起来还上了手,小猫挠人似的打了打许博洲。 许博洲又让她第二次张嘴。 周晚闭紧了唇,不想上当。 “张开。”许博洲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周晚似乎总会鬼使神差的听话,她张开了嘴。 许博洲弓下背,刻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天边残留着晚霞最后的余光,此时两人的视线都有些朦朦胧胧,他笑着将薄荷糖轻轻扔进了她的口中,她的舌尖瞬间冰冰凉凉,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融进夕阳里的周晚,看上去比白天更温柔娴静。 许博洲多看了她一眼,但暗暗的光影里,看不清晰他眼里的情绪,他直起背,带着她往院里走。 两人没走几步,周晚先听见大厅里传来了男人聚餐的笑声,高声说话的那位是她的父亲。她焦急的扯住许博洲:“爸爸妈妈怎么会突然回来,他们看到我穿成这样,一定会很不开心。” “别慌。”许博洲拍了拍她的手背,镇定的安抚她:“我们走后院的门。” 今天周晚的打扮,如果被古板的周父周母撞见,一定会严厉的斥责。作为乖顺的富家千金,平日里任何一件事都极其的讲规矩,从穿着到言行举止,从来没有犯过错,严格的活在父母的刻度尺里。 周晚边走边想去撕大腿后侧的蝴蝶纹身:“你怎么贴得这么死呀,我撕都撕不开。” 见她如此紧张,许博洲干脆停下脚步,蹲下身,借着院子里幽暗的壁灯,他一手扶住周晚的腿,一手小心翼翼的去撕纹身。粘得太紧,她疼得差点喊出声,却害怕的及时捂住嘴,声音从指缝里发出来:“许博洲,你轻点,弄疼我了。” “好了。”许博洲撕开后,继续带着周晚往别墅的后门走。 但刚刚从花园小道里拐过去,周晚看见母亲和几个阿姨在后院里喝茶聊天,她吓得揪住了许博洲的衬衫:“怎么办啊。” 见前后都是死路,许博洲暂时只能带周晚先出去避避,但两人刚回身,周父却带着朋友往花园里走。 两面夹击之下,许博洲迅速将周晚拽进了旁边的杂物间。 这间房子是用来装清扫工具的,所以狭窄不说,里面还堆满了扫帚、拖把、浇水壶之类的工具,几乎很难容下两个人。 许博洲堵住了门,周晚则面冲他而站,距离近到像是要抱住他,可今天她穿得本来就轻薄,甚至腰腹、腿都露在外面,稍微贴得近,就能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温度,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像在被火烫,她小腹上的汗水都蹭湿了他的衬衫。 逼仄的杂物间里,只有一扇最顶上用来换气的小窗,但高温难耐的酷暑夜,在里面多呆一分钟,就能热到难以呼吸。 可比难呼吸的是,周晚的双脚踩在后面的杂物上,站得很不舒服。 “抱着我。”许博洲声音很低。 周晚浑身紧绷的站着,摇摇头:“这样不太好。” 虽然他们从出生就认识,熟到她觉得有时候并没把许博洲当成有攻击性的男生,但毕竟已经是高中生,身体都发育成熟,再有小时候这种打打闹闹的肢体接触,实属不妥。 “嗯,是不太好。”许博洲低着眼眉,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小身板,说:“但是情况比较特殊,我可以吃点亏。” “……”周晚诧异的看着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反而觉得自己在吃亏。 突然,扫把的竹条刺到了周晚的小腿肚,她失去了平衡,跌到了许博洲的怀里,本能的选择抱住了他。 “我不是故意的……”她刚想松开手,手却被许博洲狠狠扣住。 许博洲垂下头,盯着那个贴着自己胸口的脑袋,声音在滚热的空气里变得略微沙哑:“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 第十一章“Angeline” 第十一章 两个人就这样,挤在杂物间唯一能落脚的地,贴着身站。 周晚揪着许博洲衬衫,丝毫不敢乱动,因为胳膊稍微上抬一点,上衣就会往上掀,衣服很短,她担心胸衣会露出来。但狭小的房间里实在闷热不堪,他胸腹上的热气直往她前身覆去。 周晚稍微侧头,想穿过门去听听外面的情况。 哪知,父亲不仅没有走,反而还叫上了母亲,一同在院子里和朋友散步闲聊。声源很近,她紧张到心底在敲鼓:“怎么办,妈妈本来就因为我这次期末考试掉了十分的事而生气,如果再让她看见我穿成这样出去玩,一定会更让她失望。” 都说女儿和母亲比父亲更亲,但对于周晚来说,却是反过来的。 从有记忆开始,她记得,母亲总是会轻抚自己的头,用最温柔的语气,去命令她,要求她,教育她。久而久之,她习惯了活成母亲心中“完美女儿”的形象,出色、知分寸、守规矩、讲涵养,甚至是不允许犯错。 而周晚的循规蹈矩和谨慎,对离经叛道的许博洲而言,理解却又心疼,所以他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打破她的窒息,带她在规矩之外,享受快乐。 比如今天,他会给她挑一身,她从来不敢尝试的辣妹装,给她贴一次,她认为很酷却没胆纹的纹身。 听见外面父母和朋友的笑声,周晚紧张到双手有些发抖,唇中一直愧疚的念着那句:“我不想让妈妈失望……” 许博洲扶正了她的肩,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塞入了她的耳朵里。 “干嘛?”周晚抬起头。 许博洲没说话,将耳机线插入手机听筒里,从歌单里点开了一首歌,屏幕里黄色的cd封面转动起来,轻快的前奏跳入了周晚的耳里。 歌她很熟,是陶喆的《Angeline》。 “说从前有一段恋曲 埋藏在深海里 贝壳潮汐 见证这段爱情 那个女孩叫做Angeline 歌声甜的像蜜……” 明快的节奏渐渐抚平了周晚紧张的心,她所有的注意力全被陶喆的声音吸引走,沉浸在了这首千禧年的舞曲中。 “oh Angeline My love For you 永远不忘记你 深藏在我心里……” 听到投入的时候,周晚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原本揪着许博洲衣角的手,逐渐松开,无意识的用最舒服的方式揽住了他的腰际。 她被细汗沁过的上衣有一点点透,里面的浅沟,在光线并不充裕的房间里若以若现。 许博洲低头时,扫过了少女柔软的春光。 那种清纯中泛起起的点点欲意,哪是一个血气方刚少年能忍得了的,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迅速移开目光,下颌绷紧,像是在极力的克制与挣扎,锋利的喉结用力滚动,攥紧了拳。 一开始,周晚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戴着耳机的她,也听不到四周的声音,直到有一股滚热的气息覆向了自己的发丝,她才摘下了一只耳机。 左耳是音乐声,右耳是少年极为用力的喘息声。 周晚虽然在感情里反应迟钝,但基本的生理常识还是有,她知道这是男生起了那方面的反应。 “许博洲……”她轻声叫了叫他,但不敢抬头,一双眼睛只敢盯着墙壁。 许博洲自然不好受,这个年纪的男生,本来就容易产生幻想,尤其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三好学生,和乐队那几个家伙每天泡在音乐室里,没少聊这方面的事。 他只能用理智压住内心的禽兽想法。 周晚下意识的往后退,但扫帚的细竹条又扎到了她的小腿肚,一着急,整个人往前一弹,抱住了身前高大的身躯,虽然隔着一层牛仔裤的面料,但她也能感受到身下的温度。 她害羞、紧张又慌乱。 “许博洲……”当感觉越来越强烈时,她开始怕了。 就是再混蛋,许博洲在这种情况下,也干不出那种禽兽事。他想往后退,但牛仔裤的扣子被周晚腰间的链条缠住,他一手撑住墙壁,让自己站稳,另一只手往下伸,想去扯开链条。 但慌张胆小的周晚以为他是要做别的事,脸颊绯红:“许博洲,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我们只是好朋友……” “……”许博洲一怔,看见周晚快要急哭了,他有了点恶劣的心思,修长好看的手指往扣子上一挪,但没解开。 虽然只是一个预备动作,但已经吓到了周晚,她疯狂往后躲。 突然,耳机线用力拽出了手机,一起飞了出去,周晚也差点倒下去,是许博洲及时揽住了她。 顿时,她的脸红透了,薄薄的皮肤上都能看得见血丝。 许博洲退后了半步,背抵到了门上,模样懒散的说:“我17了,不是7岁小孩,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 周晚垂着头,抿紧唇线,连话也不敢说。 外面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杂物间里少年和少女的呼吸声凌乱又急促,许博洲借着从窗缝下那束亮光,看清了周晚脸上的羞红,他笑了笑:“怎么?刚刚以为我会对你做那种事?” 像周晚这样品学兼优的乖乖女,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谈及过性方面的话题,班上那些女生聊到这些事时,她也没参与过,此时,她紧张到连头皮都有些发麻,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顺着本能点点头。 许博洲低着头,好玩似的问了问:“那如果刚刚我真的没忍住˙,怎么办?” 周晚敏感的抬起头,轻轻瞪了瞪眼:“如果你那样做,我们就绝交。” 看上去是情急之下蹦出的一记威胁,门边少年听后,只不在意似的一笑,问:“是吗?为什么没有其他可能?” “什么可能?”周晚问。 许博洲压下声,用玩笑的语气说出了那个暧昧的词:“比如,情侣。” 周晚愣住,深呼吸,摇了摇头:“我们不可能往这个反向走。” 许博洲:“为什么?” 视线在那张半暗半明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周晚去拧门把时,给出了心底的答案:“因为我只把你当好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门开了,她先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门里另一只身影才走出来。 - 一周后,是开学的第四天,实验中学。 通常放学后,许博洲都不着急回家,会和乐队几个朋友窝在音乐教室里搞点音乐。他们运气好,碰上了像付晓寒这样百年难遇的好老师,又是帮忙搞定教室,又是推荐他们参加演出。 千里马好,也得有慧眼识珠的伯乐。 火红的晚霞烧着天际,太阳在慢慢往下沉,c1音乐教室,后门虚掩,里面传来聒噪的金属乐声。 是许博洲改编了陶喆的《Angeline》。 电音震着地板,回声撞击着墙面。 四个人的校服随意的铺在桌椅上,许博洲身上的黑色T恤沁着汗,面料贴着肌肤,胸膛宽阔又坚硬。沉浸在音乐里,他似乎钻进了某件事里出不来,蹙着眉,气压很低。 突然,崔斯杰好像在后门看到了什么人,他喊了一声许博洲,下颌冲后面的人影一抬:“姓宋的。” 许博洲回头,是宋存。 宋存和周晚一样,是走到哪,老师都喜欢的学生,在上学期间,永远都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不耍帅不扮酷。 即便他是六中的学生,路过的老师也认得这位尖子生。 许博洲走出后门,直接问去:“找我什么事?” 他比宋存高一点,身材也比宋存结实许多,看上去气势更盛。 宋存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听着教室里用金属乐,旋律熟悉,他越过了许博洲的话,自顾自的说:“我也喜欢陶喆的《Angeline》。” 许博洲没空和不熟的人在这里瞎扯:“直接说事。” 宋存笑了笑,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讲话不疾不徐,猜不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说:“周晚就是Angeline,是天使,很多男生都喜欢她。” 知道这个姓宋的肯定要找点事,许博洲干脆靠在窗前的栏杆上听他说:“所以呢?” 宋存就是有备而来,他身姿板正的站着,说:“她是周家的长女,实验中学的年级第一,理想专业是金融,人生目标是,继承人。” 一楼的光线本来就不充足,夕阳一沉,更是暗到视物模糊。 许博洲听得漫不经心,只是目前还能有点耐心,听这货发发疯。 宋存继续说:“我和她一样,人生目标也是继承人。” 听到这里,许博洲好像猜到了宋存此行的目的。 如他所料,宋存接下来那句正是:“但你不同,你的人生目标是,飞行员。” 说到最后的职业时,他很明显发出了一声嘲笑。 许博洲身子微微前仰,盯住眼前向自己示威的男生。 点到正题的宋存,眼神从温和变得锐利:“我们刚刚高三,人生还没有完全起步,也就意味着,现阶段的一切都不能作数。人生很漫长,只有目标相同的人,才会在同一条线上一起成长,而和目标不同的人,只会渐行渐远。” 许博洲眉头蹙紧,表情冷淡又凶,可宋存并不害怕,反而变本加厉,往前走近一步,说:“下周二,教育部组织全市高中的年级第一,一起去参加两天一夜的英语角露营活动。” 他刻意一顿,眉毛上挑,笑得阴:“你信吗?我会拿下周晚的初吻。” “……” 第十二章错开的轨迹 第十二章 错开的轨迹 一首歌后,LIVEHOUSE里爆发出阵阵尖叫。 许博洲挥了挥手,下了舞台。 休息室里只有几名在闲聊的工作人员,空空荡荡,能听见舞台的回音。许博洲将贝斯放在沙发上,然后在更衣间里的沙发上坐下,长臂一伸,捞起桌上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 小小的房间里,烟雾缭绕。 他盯着地板,又一次走了神。 那是露营活动后的第三天。 原本许博洲想跟着周晚去崇燕岛的露营基地,但前一晚,他被父亲召回家,并且被训斥了半宿,父亲气急败坏之时,甚至脱口而出了那句伤人的话。 ——“如果你不愿意听我的安排,你就不要再做我许庭桉的儿子。” 许博洲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越是命令他怎么做,他越是抵触。别人家的孩子在17岁的年纪,都循规蹈矩听从父母的安排,但他不,一身反骨,又过于有想法,没人能搅乱他的人生节奏。 包括,父母。 那天,周晚先回了家,许博洲则在音乐室里呆了一阵,和崔斯杰在路口分开,去拿自行车时,他看到了地上的人影,还有一声冲着他发出的嘲笑。 是宋存的奚落:“为了所谓的梦想,和家里这么较劲,值得吗?”他上下扫视许博洲,又笑:“梦想本来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是给那些想要改命的普通人造的梦而已。你本身就出生在罗马,但你不但不听父母的安排,还去打扰周晚,现在又闹到要被父亲扫地出门,何必呢?” 本来因为和父亲大吵的事,许博洲还留了一肚子火,这下子被宋存瞬间点燃,他转身,直勾勾的盯着宋存,表情凶狠:“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点评我。” 高中时期的宋存更瘦,气势上就输了一截,但他要强,反怼回去:“我只是在说实话。” 许博洲眼神狠戾:“说完就滚。” 宋存被噎住,可他这趟来,意图并不在此,他笑了笑,切入重点:“露营那天晚上,我和周晚很开心。” 一怔,许博洲收回了取车的双手,他承认宋存这句话起到了挑衅的效果,他回头,冰冷的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男生:“你对她做了什么?” 宋存不说只笑,故意让许博洲去猜,去心痒。 直到最后,宋存也没有明说。 回到周家后,许博洲看见了被姜姨叫出来吃饭的周晚,他记得那天露营回来,随口问过周晚一嘴,玩得如何,她只说,还不错。 他没有再问下去,毕竟,他们只是好朋友。 可因为答案模棱两可,以至于“露营”这件事,让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表演中途,崔斯杰回到休息室换表演服,看到桌上掐灭的两根烟,他吐槽道:“真他妈没料到,姓宋的又出现了。” 许博洲没吱声,点开了微信里沉到底的头像。 对话框里,是对方密密麻麻的留言,几乎一天三条。 他回复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换好衣服的崔斯杰,瞟了一眼许博洲的手机屏幕,笑着说:“康叔在你家做了多少年,就被你这位少爷忽视了多少年,他这工资也是拿得心力交瘁。” 许博洲在对话框里,点开定位,将地址发了过去。 对方几乎是秒回。 康明:「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许博洲:「让司机把我的车开过来。」 康明迅速回了一个“好”字,但过了几秒,他又问道:「少爷,开哪辆?」 - 表演看到一半,周晚嫌吵,宋存便开车送她回家。 周末的祁南,尽管到了夜里9点多,市区的主干道上也堵得水泄不通,车如长龙。宋存虽然长得一副温和好脾气的样子,但忍耐性很差,才堵了十分钟不到,他开始不耐烦,不停地按喇叭。 周晚安抚他:“你别太着急,等会儿就好了。” 宋存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脸冲窗外看去。 车内放着音乐,听不见外面刺耳的车鸣声,周晚扭头,静静打量着宋存,隐约想起一件高中时期发生的事。 高三露营回来,宋存非要送她回家,她拗不过,上了他家的车。 傍晚六点是车路最拥堵的时间段,和今天一样,差不多才堵十几分钟,他就以少爷的姿态命令司机开快点,甚至还责怪司机,没提前看导航。 其实事不大,但周晚却对宋存有了不好的印象。 她承认自己是一个细节怪,别人能忽视的点,她却揪得紧。 路短暂通畅了一小截,黑色的宾利移到了几排高楼前,周晚觉得旁边的景有些熟,她仰起头,楼顶的LED logo牌很晃眼,是祁南之声的大楼。 光是看到楼,她嘴角就微微上扬,想到过去美好的梦,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哼,这年头还有谁听电台。”可宋存的一声讽刺,破坏了周晚的好心情。他单手撑在方向盘上,神情高高在上:“如果顺利,下个月我就能收购祁南之声。” “你要收购祁南之声?”周晚诧异。 宋存:“嗯。” 周晚问了一句为什么,宋存不屑的看了两眼高楼,说:“它即便落伍了,但在祁南也一些影响力,买下它,运作mcn业务,做年轻人的生意,才有前途。” 想到电台主播摇身一变直播带货主播,周晚摇摇头笑了,不过即便她内心对祁南之声有不一样的情结,但宋存的做法,的确也符合市场的大方向。 他是宋氏的继承人,和所有资本家一样,只对钱、权有兴趣。 路通后,车行驶得顺畅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宋存把车停在了柳溪公馆对面马路上。 树影扫过车面,影影绰绰,宋存看了看公馆的门,琢磨着一些事,然后回头,侧身弯腰,想去替周晚解安全带。 两人的距离寥寥,周晚感到不舒服,她没让宋存碰自己,笑着说:“我能自己解开,谢谢你。” 宋存的手悬在半空中,他尴尬的笑了笑:“嗯。” 他立马又推开门,想再当一次绅士去替周晚开门,但没想到她自己先下了车,用同样的微笑对他说:“你不必伺候我。” “……嗯。” 但人都已经到了门前,宋存不想错失良机,他开了口:“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就当周晚准备回绝时,一道刺眼的车灯对着这边照过来。 周晚和宋存同时用手遮住眼睛,视线里,一个高大的人影逐渐清晰。 许博洲合上车门,攥着车钥匙朝眼前的男女走去,他笑着说话,但眼神却锐利的盯向宋存:“不好意思,买回来第一次开,操作失误了。” 这时,周晚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她走到安静的角落去听。 车旁就剩下两个互看不顺眼的男人。 宋存斜着头,看到了不远处停靠的那辆蓝色跑车,他自然认得,是迈凯伦720s,一台顶配到落地需要700多万。 他回过目光,假模假样的伸出手:“好久不见。” 许博洲怎么会搭理这种货色,手揣在冲锋衣里,压根没有伸出来的意思,他看着宋存尴尬的缩回手。 宋存的礼貌也就停留了几秒,而后是不客气的挑衅:“许博洲,你又晚了一步。” “宋总,这话怎么说?”许博洲往前走了一步。 宋存浑身拧着一股高傲劲:“周晚的母亲非常喜欢我。” 听到这句赤/裸裸的示威,许博洲却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哦,原来兜兜转转,你做了舒阿姨的干儿子?” “……”宋存脸冷下:“许博洲,别装傻,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嗯,听懂了,”许博洲宽肩长腿,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耸耸肩,赫然收住笑容,眼神锋利:“舒阿姨喜欢你,但你没搞定周晚。” “……”宋存被死死噎住。 与此同时,处理完工作的周晚,急忙走过来,问许博洲:“你怎么开车来了,我的车位不够停。” 许博洲说:“慌什么,我提前联系了物业,给了我一个临时车位,明天我再去买。” “嗯。” 一时间,宋存没有读懂他们此时的关系,有种成了小丑的感觉。 周晚礼貌道谢:“宋存,谢谢你送我回来。” 宋存迟钝了半秒,扯着皮笑:“不客气,应该的。” 周晚先转了身,许博洲刻意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他还有点话要和“老朋友”说,他一掌压向宋存的肩膀:“宋总,要去我家坐坐吗?我给你开瓶好酒。” “……”宋存看着那对一起离开的背影,呼吸不畅。 - 公馆的电梯,慢慢往上升。 封闭的车厢里,许博洲和周晚并肩站,可能是今天恰好碰见了宋存这个人,他压在心里已久的那件事,用轻松的语气说了出来:“诶,你知道吗,高三的时候,宋存找过我。” “宋存找过你?”周晚一惊:“他为什么找你?” 许博洲双手插在兜里,往后面一靠,从镜子里看着她说:“他看我们住在一起,可能把我当成了情敌,来挑衅我,说……” “说什么?”周晚皱眉。 暗黄色的镜子里,人影模糊,许博洲注视着那张温柔的脸,说:“他说,露营那次,一定要吻到你。” “什么?”周晚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真这么说?” 她还是单纯的以为,三好学生宋存,不至于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许博洲直起身,哼:“我为什么要骗你。” 周晚垂下头,小声咕哝了一句:也是。 电梯门拉开,许博洲刻意走在周晚身后,在她按密码时,他顺着问下去:“所以,他成功了吗?” 门开后,周晚握着门把,笑了很久,才回头:“许博洲,我在你心里是那种很特别弱的女生吗?我虽然脾气好,但不至于就能容忍男生对我这种事,尤其还是在高三时期。” 她委屈的哼了哼:“我也是很会保护自己的好不好。” 门外的男人久久没出声,直到看到周晚换好拖鞋,他才合上门走进去,迅速换好鞋,然后转着车钥匙,径直往吧台走:“你去休息吧,今天我当女儿的铲屎官。” “什么女、儿……”周晚疲惫到没有力气去和他掰扯这个幼稚的话题,她点点头后,就往卧室走。 平层两边,是不同的画面。 周晚泡进了浴缸里,而铲完猫砂的许博洲,刚进浴室。 他脱了上衣,双手撑在水池台上,身边没了人后,他解放了自己的情绪,对着镜子,他笑了出来,是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的轻松。 但一个人开心不够,他还要分享喜悦。 他给一个人拨去了电话。 大概响了七八声,对方才接。 纪燕均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老许,怎么了?” 许博洲质问他:“这么久才接,在干什么?” “要你管。”纪燕均重复:“怎么了?快说。” 许博洲:“上次去澳洲,你不是看上了我家里限量款的飞机模型嘛。” “是,你的宝贝,死都不愿意送我。” “嗯,”许博洲一笑:“周一到悉尼,我回家拿给你。” “……”纪燕均算是听出点所以然了,他逼问许博洲:“你和Penny是有什么进展吗?能让你这么开心,把宝贝送给我?该不会是,她被你吞了吧。” 许博洲嫌烦,只问:“你要不要?” “当然要。” 两人对话结束,许博洲在挂掉电话前,听见有女人在叫纪燕均,声线他很熟,应该是他认识的人。 不过,纪燕均抢先挂了。 洗完澡后,许博洲去了趟猫房,白白和七七都睡了,只有立夏还睁着眼,舔舔爪子舔舔毛。 他走过去抱起了立夏,坐在地毯上,抚摸它:“精力这么好。” 立夏奶乎乎的喵了几声。 逗猫逗得正起劲,手机响了,许博洲看了一眼,是熟悉的人,他在香港的好朋友,康芷晴。 他手不方便,于是用手指点开了免提。 “康医生,什么事?” 电话里的女人,声线有些清冷:“我被调派到祁南的军医院,要在这边呆一年,其实我上个礼拜就到了,只是一直很忙,忘了联系你,后面有空,我请你吃饭。” 许博洲低哼:“来祁南都不知会一声,真有你的。” 康芷晴笑了笑:“抱歉。” 许博洲边摸立夏边说:“行,请我吃顿大的。” “ok,没问题。” 门虚掩着,周晚捧着一杯热牛奶,似乎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她听到了许博洲和电话里的女人对话,听上去,关系很亲近。 是朋友? 还是喜欢的人? 猜了猜,但周晚很快理智打住。 她偷偷探头去看许博洲,她想,像他这样优秀的人,一定不缺追求者,而他们分别的这几年里,各自都有了不再重迭的生活轨迹和朋友圈,所以从他的电话里,听到陌生的声音,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第十三章悉尼夜 第十三章 周一,天气出奇得好,适合飞行。 许博洲迎来了他在星荣的第一飞,目的地是他曾经呆了四年的城市悉尼,搭档依旧是老熟人纪燕均。 羽志国际机场。 赶早班机的人不少,人群里走来SL302的机组人员,乘务组走在前头,时雪菲和舒曼边走边聊,后面跟着的是飞行组。 许博洲和纪燕均穿着挺括的制服,一副肩膀宽阔有力,双腿修长,制服似乎更能突出他们的身材优势。两人一手扣着飞行帽,一手拉着飞行箱,昂头挺胸的往前走。 出众的外形,再加上职业滤镜,引来了不少注视的目光。 许博洲摘下墨镜,看到纪燕均和手机里的人正聊得欢,他联想到了一些事,试探的问去:“还是那个祁南的女医生?” “……”纪燕均微愣,连忙收起手机,笑:“嗯。” 在很多同行眼里,这位香港富少爷纪燕均要比许博洲要玩得花,不光是性格更外向讨喜,而且听到的绯闻就好几段,不过他都没承认。 许博洲又问:“你是为了这位女医生才来的祁南?” 纪燕均勾上许博洲的背,心情好就爱开玩笑:“我可以理解为你在争风吃醋吗?” 一个字都懒得应,许博洲推开肩膀上的手,朝机组工作人员通道走去。 “早上好,欢迎乘坐星荣航空。” “您的位置请走右侧通道。” “我帮您拿行李。” …… 空姐侧身站在入口,丝巾优雅的系在脖间,弯腰颔首,耐心礼貌的接待每一位乘客。 时雪菲抬头,熟悉的身影走到她面前,在对她微笑。 “早上好,周总。”她声音很轻。 替乘客引路回来的舒曼,紧张的点头:“周总,早上好。” 周晚没有打扰她们做事,坐到了头等舱的位置上。 很巧,她的堂弟后天第一次在悉尼歌剧院登台表演,正好她有空,就飞去支持一下,顺便散散心,不然孟洋老说她再这样下去,迟早身体、心理得出问题。 舒曼抚了抚心脏:“第一次接待自己老板,没想到会这么紧张,希望今天能顺利。” 时雪菲笑了笑:“周总人很好,一定顺利。” 乘客陆陆续续登完机,机舱里都是人声。 驾驶舱中,许博洲和纪燕均脱下了外套,穿着白衬衫坐在正副驾驶位上,进入工作状态的两个人,和私下截然不同,沉稳冷静,配合默契。 纪燕均在检查数据:“起飞重量没有超出范围。” 许博洲点头:“ok。” 他将飞行计划输入到飞机管理计算机中。 机舱门被拉开,进来的是二副孙逸生,一个长相眉清目秀的男生,他做汇报:“许机长,外部检查完毕。” “ok。”许博洲熟练的操作着仪表盘,或许是要飞往拥有无数青春回忆的城市,他情绪很高,脸上带笑。 地面交通管制员发出了允许滑行的号令,许博洲进行操作,飞机沿着指定的路线滑行,到达跑道端前的等待区后,飞机停下来。 纪燕均读着操作检查清单,许博洲依次进行严谨的检查。 他们的友谊,有一半是在这样相互检查的程序中加深的。 许博洲拿起对讲机:“祁南塔台,SL302,跑道12,请示起飞。” 塔台工作人员:“SL302,跑道12,地面风200.01米,可以起飞。” 接到起飞的许可后,许博洲将飞机开上跑道,右手前推油门,左手放在膝盖前方的控制手柄上,纪燕均配合的将双手放在驾驶杆上。 飞机快速滑行,纪燕均盯住速度表,大声的读出飞行速度。 许博洲眼盯前方,声紧:“再检查一次。” 他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纪燕均继续默契打配合。 一番忙碌紧张的操作后,飞机抬起,冲云霄而飞。 飞行平稳后,机舱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下来。 坐在身后的孙逸生有些羡慕,谦虚的说:“早就听说你们是好朋友了,很荣幸能跟你们来星荣的第一飞,我得好好学习。” 许博洲在控制飞机。 替他回应的是纪燕均,他回头,挑挑眉:“那你得好好学了,我们许博洲机长天空怪物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这时,机舱门门铃被按响。 纪燕均按了按操作钮,舱门被拉开,走进来的是时雪菲,她将端进来了三杯咖啡,放在了置物台上。 “hi,又一起飞了。”纪燕均像是在和老朋友说话。 孙逸生疑惑:“你们之前就认识?” 时雪菲没回应,只微笑着看向许博洲:“口味没变吧?还是老样子,半糖半奶。” 许博洲回头冲她笑:“嗯。” 孙逸生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原来你们都认识?” 时雪菲回答了一句:我们有过很多回忆,随后离开了机舱。 这让孙逸生更疑惑了,身子往前一俯:“你们三角恋啊?”可他又立马缩回身,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不对啊,Shirley不是和她前男友谈了好多年嘛,而且她前男友出事后,就一直单身呀。” 突然像被细针扎到皮肉里,许博洲面色一沉,手用力攥紧。 纪燕均拿起检查表用力朝孙逸生一扇:“少说话,喝你的咖啡。” 头等舱里,空乘在为乘客服务。 周晚要了一份牛排,时雪菲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慢慢享用”后,推车去了经济舱,她在舒服的空间里,享用午餐。 这是她第一次坐许博洲驾驶的飞机,小时候总听他一腔热血的讲自己的飞行梦想;看他买入一架架漂亮的飞行模型;陪他去模拟驾驶舱飞行,而当她坐在由他驾驶的客机里时,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有种见证了他成长的兴奋感。 数小时后,飞机平稳的穿过气流,机舱的大部分遮光板都拉下,乘客都进入了睡眠状态。 从祁南飞往悉尼,需要9个小时。 不知过了多久,机舱里的提示音响了。 是许博洲的声音,声音在微弱的电流里更富有磁性:“各位乘客大家好,我是此次航班的机长,我们现在已经穿过了赤道,到达了南半球,大家不妨打开遮光板,看一看属于南半球云层中的黄金晚霞。” 一时间,机舱里躁动了起来,沉睡的乘客纷纷打开遮光板,拿出手机,边拍下窗外的落日余晖边感叹。 “好美啊。” “天啊,太美了。” …… 喜欢日落的周晚,怎么会错过呢,她趴在窗边,换着角度捕捉云层里的晚霞。一年四季,她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赶飞机,可从来没有闲心去看夕阳,也从来没有一位机长会提醒乘客欣赏美景。 一道道金色的阳光穿过云层,没到像仙境云海。 太美了。 她词穷到想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眼前壮观绮丽的景色。 驾驶舱里,飞机在自动飞行,许博洲靠在椅背上,用最近的距离欣赏落日,夕阳笼罩着他,他的头稍稍朝后看,眼睛像是穿过一道道的阻隔物,看到了某个人。 他轻轻笑了笑。 他觉得这是这些年来,看到过最美的一次云中落日。 - 当地时间晚上7点一刻,飞机降落在了悉尼金斯福德史密斯机场,停稳后,广播里放出了一首特别适合澳洲夜晚爵士乐。 ——《With You I039;d Believe》。 萨克斯的情调,氛围氤氲,浪漫得不像话。 在开舱门的舒曼问时雪菲:“诶,你这位老朋友,还挺骚的嘛。” 时雪菲没着急回答,而是先看了看头等舱里正在解安全带的女人,回过头去帮舒曼,笑着说:“可能是春天容易发情。” 两人对视一笑。 周晚下了飞机后,打开手机,第一个问候自己的是堂弟周映希,他们从小关系就好,对他的关爱,甚至超过了亲弟弟。 周映希:「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周晚:「好,我先回酒店,一会儿找你。」 等所有乘客都下飞机后,机组工作人员才拖着工作箱往外走。 对于空中工作者来说,每一次平安落地,就是一次安心。他们不知道聊起了什么,有说有笑,穿梭在不同国度的机场,依旧养眼。 纪燕均向她们发出晚上娱乐的邀请,但被美女们以疲惫拒绝,他做了一个遗憾的手势,等到乘务组的人走后,他穿过人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立刻拍了拍许博洲:“那不是penny嘛,还没走?” 他又故意说:“等你呢?” 许博洲撇了纪燕均一眼,冷漠的表情的是在说:无聊。 其他人不懂许博洲,纪燕均很懂,他就是彻彻底底的闷骚货。 纪燕均先走过去打招呼:“hi。” 听完电话的周晚,吓了一跳,握着手机打招呼:“hi,好巧。” 她转头看向许博洲,不由自主的夸道:“你很棒。” 许博洲点点头:“我知道。” 纪燕均撇头差点笑出来,清咳了两声,转头问周晚:“周总晚上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跟我们去玩?” 周晚摇头:“不去了,我约了人。” “那很遗、憾……” 纪燕均的话还没说全,许博洲抢话,问:“约了周映希?” 周晚点头:“嗯,他约了我吃晚饭。” “他也约了我。”许博洲说。 周晚一惊,皱眉:“他怎么没和我说。” 许博洲:“你要是不想我去,我可以拒绝。”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嗯,那我们先去吃饭,要是你还有精力,就跟我去酒吧玩会儿,我想介绍我在澳洲的同学、朋友给你认识。” “……好。” - 他们三人在机场外暂时分开。 差不多9点多,许博洲和周晚结束了晚餐,可能是聊起劲了,周晚突然有了活力,她说可以去酒吧坐坐,但是想早点走。 许博洲同意了。 悉尼市区一家半户外的酒吧,里面的霓虹灯和敞亮的街道并不相斥,坐在里面,也能吹到晚风。南半球正是秋季,周晚和许博洲很有默契,都穿上了风衣,还是黑白情侣色。 他们到的时候,纪燕均和其他人都到齐了。 纪燕均已经小酌了一点,他指着走进来登对的男女,坏笑:“你们穿成这样,很容易传绯闻的喔。” 许博洲没在意这张破嘴,他让周晚坐到了自己身边。 和平时上班的套装不同,周晚私下出来玩,穿得比较轻松,脱掉风衣,里面是一件紧身的针织开衫,胸口还绣了一朵粉色玫瑰,长发轻轻被吹起,她小巧精致得像一只芭比。 许博洲向周晚依次介绍自己的同学和朋友,三位都是澳洲人:“sam、Ryan,我的同班同学,现在是澳洲航空的飞行员,Parker,贝斯手,在澳洲玩音乐认识的。” 周晚用英语和他们交流。 纪燕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问:“你的同学和朋友,就没有女人吗?” 许博洲转了转酒杯里的冰块,回:“我不和女生玩。”他的视线大方的挪到了周晚身上:“从小到大,我只有周晚一个女性好友。” 几个男人开始起哄。 纪燕均做了一个听吐的表情。 趁他们聊天的时候,周晚转头看着外面的街景,这些年,她去了好多地方,但竟然没有来过悉尼,可是今天当她走在这片土地上,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时,她却觉得莫名的熟悉。 此时也是,她一点也不紧张,是这么久以来,最轻松的一次。 听着他们聊天聊地,她没有插话,却笑了。 纪燕均突然打断聊天:“各位,玩点游戏,如何?” 男人自然没意见,周晚问什么游戏。 纪燕均解释:“猜牌,玩法很简单,只要猜桌上的牌大于5还是小于5,猜错三次以下,喝酒惩罚,猜错三次以上,就要随机挑惩罚。” 许博洲让周晚别紧张。 但周晚似乎并不紧张,有点感兴趣:“好。” 纪燕均从吧台要了一幅扑克牌,他随意抽了一张放在桌上,从坐在最外面的Parker开始,一个个轮流猜。 前六轮,几乎所有人都输了一次,不分上下。 到了后面,周晚的运气开始变差,连输了两次,但她并没有逃避,从容的愿赌服输,对纪燕均说:“抽惩罚吧,我都可以。” 纪燕均打了个响指:“老板就是老板,格局大。” 许博洲瞪了他一眼:“废话少说。” 纪燕均闭上了嘴,让周晚自己抽惩罚,她翻开纸片,看到上面的英文时,还是惊到了。 惩罚是:和在座一位男士对嘴咬冰块。 许博洲不悦的质问纪燕均:“这玩意你哪来的。” 纪燕均委屈的指着对面的超市:“随便买的。” “……” 见惩罚尺度有点大,纪燕均想说换一个,不然惹怒了某些男人,他估计没法活着回国。 可周晚突然扯了扯许博洲,用帮忙的语气问他:“你愿意吗?” 第十四章攻击性(微h) 第十四章 不远处是悉尼歌剧院和海港大桥,建筑、海面被星辉笼罩,夜越深,越迷人,而方才还较清净的酒吧,忽然多了乐队的歌声。 是一首小众的灵魂乐,《Can I Call You Rose?》。 “Can I call you Rose? 我可以叫你“玫瑰小姐”吗? ‘Cause you’re sweet like a flower in bloom 因为你甜得像一朵正开放着的花朵 Can I call you Rose? 我能叫你“玫瑰小姐”吗? ‘Cause you’re fragrance takes over the room… darling 因为你的香气占据了整个房间,亲爱的……” 沙哑性感的声线穿进沙发上举止亲密的男女耳中,爬上肌肤,蔓延到心底,酥酥麻麻。 许博洲自然没有拒绝周晚,以好朋友的身份,帮她完成了咬冰块的惩罚。 他们的身高差过大,以至于周晚需要高高仰起上身,才咬了两三秒,几滴融化的冰水划落至了她细白的脖颈上。 一颗圆球形的冰块,不大不小,即便她再小心,还是不小心碰触到了许博洲的唇。而他却一直睁着眼,看着紧张的她,连眼皮都在颤。 时间过去了不止十秒,旁人一直没喊停。 许博洲用牙齿用力咬住冰块,吐进了不用的杯子里,扯了几张纸,先给了周晚,然后自己擦了擦嘴角,看向纪燕均:“怎么?看上瘾了?” 此时的纪燕均已经上了头,俨然忘了坐在对面的是自己的老板,他握着酒杯,坏笑:“嗯,俊男美女玩这么刺激,舍不得喊停。” 环境很吵,周晚没清太听,只知道纪燕均应该是在调侃自己,不过她倒是习惯了,因为她和许博洲的关系,从小就老被别人拿来调侃,但她心里始终都有把尺,也很清楚他们在这一方面是有默契的,都不会跨越雷池半步。 她视线一会飘向舞台,一会又飘向街道,手中的酒喝了一大半后,她才发现,原来许博洲悄悄给自己要了一杯无酒精的鸡尾酒,难怪没有任何上脸的感觉。 乐队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氛围拉满。 刚开始还有空位的酒吧,瞬间坐满,过道里都站满了男男女女。 几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靠在栏杆上,时不时冲周晚挑眉笑,明目张胆的搭讪。 虽然周晚在美国留学了几年,但平时很少去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再加上她胆子也比较小,陌生男人只要散发出一点点挑逗的意思,她就会感到不适和害怕。 “坐到里面去。”许博洲让周晚和自己换座位,她乖乖挪到了里面。 换好位置后,许博洲立即给了外面两个欧美男人一记很不客气的眼神警告,他们这才走开。被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那些杂乱的人影,周晚瞬间充满了安全感。 对面的纪燕均脸上是一副很好嗑的表情:“讲真的,你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又知根知底,就没想过从朋友变成情人?” “……” 周晚头低下,双手握着酒杯一抿,没有酒精却红了脸。 “想过。”许博洲的回答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四双眼睛齐刷刷盯向了他,而他却懒散散的靠在皮椅上,晃了晃酒杯,笑:“但是我一想,要伺候一个爱哭包,有点辛苦,还是算了。” 周晚刚刚提起的心立刻放下,她就知道他老不正经的喜欢开这种玩笑,不悦的和他杠:“我为什么是爱哭包?” “你还不是吗?”许博洲没个正经:“被吓一吓也哭,没考好也哭,做噩梦也哭,生我闷气也哭……” “许博洲。”周晚掐了掐他的手臂,让他住嘴。 纪燕均在一旁看得有滋有味:“我没想到看着这么温柔的周总,原来急了,还会动手。” 许博洲盯着他,较起真:“她只对我这样。” “……” 一波调侃的小插曲结束。 周晚没再喝,听许博洲和他的朋友们聊起了大学时的趣事。她托着下巴,视线总时不时盯着他的侧脸看,她在想,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以前那个总和自己在院子里玩耍的小男孩,一转眼,就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好像是长得蛮帅的。 她竟然花痴了几秒。 几个男人越聊越兴奋,基本上都喝高了,许博洲也是。 周晚扶着有点晕乎乎的他:“许博洲,你别喝了。” 放下酒杯,许博洲垂着脑袋,脸和脖子都烧了起来,他拍了拍周晚的胳膊:“没事,我送你回酒店。” “你这样还送我回?”周晚说:“我送你。” “不行,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万一又哭了怎么办?” “我已经27了,你真当我还是小孩啊,不至于的。” 许博洲想了想,说:“等下你送我回去,你睡我的床,把我扔到沙发上就行。” “好,行。”周晚暂时只能顺着他的想法说,眼前最要紧的是把人送回去。 - 两人的酒店离得不远,就隔了两三条街。 周晚打算将许博洲送回房间后,就打车回去,这些年,她一个人满世界跑,凌晨回的次数也不少,她真不至于像他说的会害怕到掉眼泪。 深夜回来的人不多,电梯里没有人。 虽然许博洲喝得有点高,但不至于完全失去意识,还走得动路,分得清方向,只是身体和头沉沉的。而原本就生得高大的他,此时对于周晚来说,更像是一具庞然大物,压迫了她半边的身子。 周晚一步一步的拖着许博洲走到了房间门口。 “卡在哪?” “口袋里。” 她摸了摸左边的口袋,没有,又摸了摸右边的口袋,还是没有,疑惑的仰头望着他:“没有呀。” 他醉醺醺的说:“里面的口袋,胸口的位置。” 周晚一只手撑着许博洲,另一只手伸进了他风衣内侧的口袋,因为位置有点高,她稍微踮起了脚,但恰逢其时碰到了他垂下的额头和鼻尖,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覆向了她。 “喝那么多干嘛。”她边刷卡边教育他。 他哼着声笑:“我开心。” “……” 房门很重,周晚使了一些力才推开。 哐当一声,门合上,她刚准备去插卡,许博洲身子往下一沉,手中的房卡掉落到了地上,过道里黢黑一片,她想蹲下去拾起卡片,但针织衫胸口上的玫瑰花被他风衣的拉链勾住,动弹不得。 “许博洲,我的针织衫被你的拉链缠住了。”周晚困难的踮脚去扯系住的地方,但他整个人往下一压,她被迫只能抬手扶住他,什么都干不了。 许博洲说了一句“我来”,然后用仅剩的意识去帮忙,但眼前视物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他手指一用力,勾住的地方不但没解开,反而她胸口的扣子还崩开了一颗。 “你干嘛。”周晚害怕极了,针织衫里什么都没穿,而且今天穿的胸衣还是前扣型的。 两个人就这样挤在狭窄不堪的过道里,手中的动作乱成一团,问题丝毫没解决。周晚索性放弃了,她边拖着许博洲边往后退,打算一步步挪到床边,把他扔上去,然后直接走人。 刚往后退了两步,周晚不敌许博洲的重量,一只脚被他绊倒,整个人往后一仰,还好被他及时接住,背心压在他结实的手臂间,抬起脸,对视上了他那双被酒精吞噬过的眼神。 太近了,近到交织的呼吸,越来越热。 孤男寡女,午夜共处同一个房间,即便对方是自己再要好的再信赖的朋友,周晚还是感受到了从许博洲身上散发出来的陌生攻击性。 “让我起来……”她揪紧他的衣服想起身,但一切似乎完全跳脱了她的掌控,腰被那只硬朗的手臂用力捞起,嘴唇也被猝不及防的被堵住。 “呜、呜……”过道里是女人被凶狠对待的呜咽声。 许博洲一掌撑住周晚的后脑勺,俯下头,吻住了她。和他的外表、性格一样,在接吻这件事上,他没有温柔可言。 只有强势,无比的强势。 强烈的吻和心颤,让周晚站不稳,她在用一双构不成威胁的拳头反抗,但许博洲根本不讲道理,双手往下滑落,用力箍住了她的腰,带着她往床边走。 酒精的侵蚀、意识的丢失,让他越吻越深。 从过道到床边,短短的一截路,去像将时间无限拉长。 从来没有过接吻经验的周晚,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对待,况且对方还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浓浓的罪恶感扑面而来。 一开始许博洲的吻只停留在唇上,但似乎并没有想放过周晚的意思,一双胳膊绷紧,紧紧的箍住她柔软的后背,撬开了她的齿贝,香津浓滑在缠绕在舌间摩擦,情色的吮吸声,让她紧张到双手发抖。 周晚不会接吻,更不会舌吻,只能被他带着走,霎那间,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围剿住了她,滚热到她害怕。 罪恶,太罪恶了。 周晚从汹涌澎湃的舌吻里清醒过来,腾出了意识,她想用双手去推开许博洲,可是他们力量悬殊,他一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拇指钳住了她的虎口,顺势十指相扣,继续吻了下去,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 带着醉意的身体突然一沉,许博洲将周晚压倒在了床上,柔软的床塌陷称成了一个漩涡。 趁双唇分开的间隙,周晚用手掌抵住了许博洲的脸,给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强调现实:“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周晚,你的好朋友。” “许博洲,你喝大了,你不能吻我……” “为什么不能吻你。”许博洲问,不知道意识还剩下多少。 周晚反复告诉他:“我们是朋友。” 像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许博洲跳过了这个话题,命令:“把嘴张开。” “……”周晚一惊,担心他会继续乱来:“许博洲,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些女生,我是周晚……” “把嘴张开。”许博洲重复命令。 周晚抿紧了唇,就是不张开,许博洲只盯着胆小的她笑了笑,不过今晚被酒精刺激的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捧住了她的脸,像一只被困了许久的猛兽,再次扑向了那温软的唇。 站着被吻和躺在床上被吻,是两种感受,周晚甚至觉得此时许博洲更凶,只是几秒间,她紧闭的唇就被他再次撬开,而他依旧睁着眼,像盯猎物般专注,拇指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口中交缠的舌却缠绵的很。 躺着听到舌吻时发出粘腻声,她觉得比刚刚更色情,心脏慌到像是要蹦出来。 感受到撑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双拳头在瑟瑟发抖,许博洲松开唇,用挑逗的语气问周晚:“怕什么?” 柔软的唇被吮吸到一片殷红,周晚两眼水雾蒙蒙:“许博洲,你对我做这种事是不对的。” 可对于一个喝高的人来说,许博洲只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他们的对话很不同频,他又逼问:“还要亲吗?” “……”周晚吓傻了。 身上的人影忽然动了动,像是担心她会被压坏,周晚被许博洲翻了个身,双臂扣在了她的腰上,她趴在了他身上。 姿势比刚刚更羞耻。 许博洲的眼神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此时他身上散发着让周晚陌生的占有欲,在这种氛围里的对视,很快被点燃。他又一次和她十指相扣,抬起下颌,第三次吻住了她。 寂静的房间里,顿时充斥着男女粗重的呼吸,和吮吸出的啧啧声。 任周晚再理智,她也几近被许博洲的吻弄到意识崩溃,身上的风衣被他脱下,扔到了地面,针织衫在激烈的动作里,崩开了三粒扣子,领口开到了小腹,从胸衣里挤出的双乳来回摩擦着他坚硬的胸膛。 这样的磨法,很难不让身体产生本能的欲望。 让人忘却所谓的伦理、道德。 “呜、嗯、呜……”被吻到意识涣散的周晚,差点发出了呻吟声,她的嘴唇就没有合拢过,持续被许博洲强势的占有。 直到,她的小腹被滚热的异物顶住,她彻底怕了,怕没有理智的他,会进行下一步。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制止更荒诞的事情发生。 “许博洲、停下来……我们这样不对……” 床上激烈的拥吻,赫然收住。 仰起头的周晚,凌乱的发丝上粘着两人的口液,嘴唇上也是晶莹一片,好热,她浑身都在发热,她必须要先从许博洲的身上下去,可她还是动不了,那双大手再次箍住了她的腰,她太瘦小了,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许博洲伸手去抚摸周晚红红的脸,手指从她沾着液体的发丝间穿过,最后用拇指色情的去抹她的唇:“周晚,你把我吻硬了。” “……”周晚双眼睁大,明明是自己被无礼对待,却被反咬一口:“许博洲,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当身体被欲望充斥的的时候,哪里会在意威胁,许博洲喉结一滚,咬着牙关说:“我好难受。” 周晚急了:“你难受,关我什么事。” 她很想逃,却被许博洲一掌扣住背,往下一带,再一次趴到了他的胸膛上,他呼吸灼热:“让我射出来。” “……” 一切荒唐到更不受控,天旋地转。 趴在许博洲身上的周晚,听见了拉拉链的声音,她嘴唇发抖的轻轻“啊”了一声,是真害怕了。扣在他手腕上的表,冰冷的摩擦着她背后裸露出来的肌肤,受到刺激的她,感觉眼前一片昏暗。 粗硕的性器从黑色的内裤里释放了出来,像是被憋了许久,胀到呈现出凶狠的角度,但颜色是透着粉的干净,上翘着,龟头上方有水液在涌出。 身下的男人脱没脱裤子,对周晚来说,触感的区别太明显,没有了面料的阻隔,那股从男性私密处散发出来的层层热气,拍向她的腿边,她都快哭了:“许博洲,你别这样,好不好。” 许博洲亲了亲周晚的侧脖,声音比刚刚温柔了许多,但又像是一种哄骗:“要不要看一看?” “不要。”周晚抖着嗓子拒绝。 喝高的许博洲更坏,他的手在周晚的腹部下不安分的握住阴茎,轻轻往上拨弄,沾着水液的龟头抵到了她裸露的肌肤上。 她敏感到浑身绷紧,揪住了他的头发,求饶:“不要这样、不要……” 许博洲没打算今天做那件事,他也只是用跨越了关系的方式逗了逗周晚,他下身难受到不行,命令她:“抱着我。” 周晚害怕到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抱紧我。”许博洲再次命令:“让我射出来。” 这次周晚听见了,她只好听话,双手穿过他的胸膛,绕到他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脸颊埋在他的颈窝上,闭紧眼,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许博洲稍微转过了身,单手揽着周晚的腰,一手握着勃起的阴茎套弄,尺寸在手掌的撸动中继续变大,粗到吓人。 他边弄边在她耳边低语:“今天放过你,下次你来。” 直到此刻,周晚都觉得是许博洲喝到神智不清,才搞出了这一系列荒诞至极的事,她不想去迎合什么,只想赶紧让他发泄完。 她不知道男人弄这件事要多久才可以结束,只知道十分钟过去了,许博洲还没有射,而她早就被他可怕的行为吓哭了,眼尾湿湿的,胆怯的催促:“你快点好不好。” “亲一下我的脖子。”许博洲继续发号施令,声音强势又欲。 周晚惊愣,很明显她不愿意。 许博洲手从后面移向了周晚的脸,高高掰起她的下巴,盯了她几秒,然后仰起头,从她的唇吻到了脖颈。 湿答答的唇,黏黏腻腻的划过她细白的颈部。 “许博洲……”周晚被更色情的吻再次弄出了哭意,声音光听着就可怜:“你别、别这样……我们这样真的不对……” 许博洲边吻边加快套弄的速度,直到他的呼吸和手中的力气同时加重,他猛地仰头,下颌线绷紧,发出窒息般的一声闷哼,几股热流喷到了自己的掌心。 知道许博洲发泄完了,周晚从他怀里挣脱:“我要走了。” 但可惜,她又一次被他压下,不过这次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对着她颈窝的处,带着笑意,温柔的说了一句她完全听不明白的话:“周晚,我不生气了。” “……” 第十五章“玩笑话” 第十五章 光线幽暗的床边,一双手掌按着女人的侧腰,男人吻着她的肌肤,女人越是呜咽,他的力道越是凶。 “不要、许博洲、我们不能这样……” “……你不要这样对我……” …… 啊—— 周晚从床上惊醒,窗外刺眼的阳光照疼了她的眼睛,她看了看安静的四周,原来是虚惊一场,只是梦境过于真实,真实到,她以为自己还在许博洲的房间,和他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一回想起后半夜发生的事,她依旧罪恶感满满。 时间也就过去了六、七个小时,她就是想忘也忘不掉。后来她几乎是闭着眼从许博洲身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衣物时,她听到身后的他在嘲笑她。 ——“胆小鬼”。 她顾不上和一个醉鬼讲道理,迅速穿好衣服,抱着包包就往外跑。 凌晨2点多,电梯里刚好进来了几个从外面玩回来的年轻人,一直不礼貌的看着她的裤子笑,她紧张的以为是自己衣衫不整,但低头才发现,牛仔裤上竟然有几滴浑浊的白色液体。 她再没有经验,也知道这是什么。 苍天,怎么会发生这种离谱的事。 周晚一头栽进了被子里,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酒店房间里接吻,还连续吻了三次。 “怎么会这样啊……”身子拱起,她缩在被子底下,焦虑到要哭了:“许博洲,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变得这么下……” “流”字没说出来,但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冷静,一定要冷静,周晚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 既然已经发生,她不能逃避。于是,她掀开被子,拿起手机,点开了熟悉的微信头像,只是在编辑文字时,又犹豫了。 说什么好呢? 冲他发火并警告他? 可如果万一他真的喝高了,完全不记得这档子事,那岂不是置她于难堪的境地,以后还怎么在同一个屋檐下和公司相处。 身子软绵绵的滑了下去,周晚烦闷到想喊救命。 突然,电话响了,弹出的是“许博洲”的名字。像是看到鬼来电一样,她吓得不轻,脑子还处在蒙圈中,直到第二次打来时,她才接通。 “你没事吧?”对面是许博洲的关心。 此时光听到他的声音,周晚都紧张得发抖:“……没事。” 许博洲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并没异样,就像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他说:“抱歉啊,很久没见到老同学,多喝了点,昨天谢谢你把我送回来。” 周晚想不到别的话,只“嗯”了一声。 许博洲跟着问道:“那么晚了,你怎么没在我房里过夜?” “……”周晚耳朵发热,连脖子都红了半截,她本想问问他到底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但最后还是没问出来,只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他:“毕竟我们都长大了,共处一室,不太好。” 周晚天真的以为许博洲会点到即止,没想到他竟把话题延续到了更敏感的地步:“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那么熟,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这下,周晚浑身滚热,手心都冒出了虚汗。 她弄不明白,他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在装。 不过十几年的信任感,不至于一夜崩塌,她暂时选择了后者。 不再讲醉酒的事,许博洲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重要的安排,不能陪你去看周映希的演奏会,我和他打过招呼了,贺礼也一早拜托朋友送过去了,你好好看演出。” “……嗯。”听到他不会去,周晚反而是庆幸,至少不用这么快的面对他。 许博洲继续说:“还有,我明天下午回祁南,中间应该见不到你,你自己一个人在澳洲逛逛,ok吗?” “ok,我ok。”他话音未落,周晚就抢着回答。 电话里静了几秒,许博洲语气变得有点坏:“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不是,不是。”周晚镇定解释:“我只是也有约。” “约了谁?” “你管我呢。” 许博洲强势起来:“嗯,就想管管你。” “……” 周晚先没理他,她有点渴,下了床,从茶几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才答:“我们只是朋友,你没资格管我。”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不用面对他,心里轻松了许多,也有玩心和他抬杠。 手机里传来许博洲的一声低哼:“那意思是,要成为你的男朋友,才有资格管你?” “……”周晚的脸又一次热起来,这就是许博洲的说话风格,从小到大都喜欢这样逗她,分不清真假。她懒得和他再往这个方面扯下去,以要出门为由,挂断了电话。 - 周晚在酒店里简单收拾了一番,挑了一件喜欢的长裙和风衣,然后一个人出了门,在附近吃完午餐,就赶去了悉尼歌剧院。 托堂弟的福,她第一次走进这间世界闻名的歌剧院。 周映希是周晚叔叔的儿子,堂弟在她心里的位置超越了亲弟弟,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无论是品德、才华、还是志气,都更符合她心里好弟弟的模样。 以及,在他身上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周晚坐在第四排,和舞台离得很近,台上的周映希穿着白衬衫、浅色西服,一双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投入在钢琴演奏里的他,别人看到的是他矜贵的气质,而她看到的却是他内心里热烈的灵魂。 她羡慕他,很羡慕。 羡慕他是家中的独子,却可以摘下头上沉甸甸的皇冠,甚至能收获全家人的支持和鼓励,去尽情的追求自己所热爱的梦想,能站在世界级瞩目的舞台上,实现灵魂深处想要的价值。 这一场演出,周晚看得并不轻松,谢幕鼓掌时,她虽然脸上在笑,但眼神明显有些空洞。 结束后,她去后台的走廊里等周映希。 “恭喜你。”见到周映希,周晚将手上的鲜花送给了他。 周映希接过鲜花,捧在怀里:“谢谢姐姐。” 从外表上看,他们也更像是亲姐弟,白白净净,眉眼温柔,笑起来都有点甜,就连讲话也是慢条斯理,不急不躁。 周晚刚想转身,却看见周映希向她身后走来的人打招呼:“glen。” 熟悉的英文名,让周晚心一震,她紧张到往墙边躲,头越埋越低,唇线抿紧,不自觉地去挽发丝。 许博洲不是说有安排不来吗? 怎么又骗人啊。 周映希笑着说:“姐姐,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名字和博洲哥一样,都叫glen。” 周晚抬起头,藏在发丝里的耳朵特别热,她礼貌的微笑,和眼前蓝眼睛的欧美人打了声招呼。 没和同学多聊,周映希收下祝贺后,带着周晚往外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笑了:“是不是博洲又吓唬你了,你这么害怕?一听到相同的名字就慌了。” “害、怕?”周晚佯装淡定的说:“我为什么要怕他啊?” 可两只手紧紧揪着包带,明显心虚。 周映希在回想:“你脾气好,所以博洲哥从小就喜欢欺负你,我还记得有一年暑假,我们在乡下度假,他故意逗你玩,说喜欢你,说想娶你,结果你害怕到连夜跑回家,躲了他大半个月。” “……”周晚一怔:“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周映希笑了笑:“嗯,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因为你走了以后,他躺在椅子上嘲笑你,说以后他要是哪天真对你动心了,真追你了,你不得躲他躲到太空上去。” 不想继续听下去,周晚打断了他:“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 周映希适可而止。 大厅的门边,拿着门票的观众,进进出出。 走出门外,周晚忽然很想问一个问题,恰好,身边站着一个现成的男人,她看过去:“映希,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映希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转过身,面对面而站,秋日松软的阳光洒在他们身间,影子浅浅。周晚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言语,问去:“你作为男人能不能告诉我,如果你喝高了,会不管对方是谁,做出一些荒唐的行为吗?” 这个问题对于从小没有犯过错误的周映希来说,答案就摆在白纸上,他摇摇头:“不会,那样很不礼貌。” 周晚看着这张斯斯文文的脸,脑海里浮起的是另一张桀骜难驯的脸,一对比,她叹了口气:“算了,问你没有什么意义,你比我还单纯。” 在车前分别前,周映希倒是对一件事很感兴趣:“姐姐,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 周晚对他笑:“嗯,你说。” 天空澄澈,歌剧院的建筑轮廓映在蓝天下,看一眼就心旷神怡,或许如此,周映希才想讲出这些浪漫的想法:“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和博洲哥特别配,小时候看到那么多男生都喜欢你,我就特别希望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喜欢你,去勇敢的追你,打败你身边的男生,做你的男朋友。” “……” 第十六章奔向你 第十六章 从悉尼歌剧院离开后,周晚打车去郊区赴约。 窗户开了一半,阳光轻柔的往里灌入,晒得她整个人暖暖的,心情本应该轻盈,但车里的老歌将她的思绪拉回了高一的暑假。 她依稀想起了周映希提起的那件事。 那年暑假,许博洲带着她和周映希去乡下的别墅度假,一来是让周映希在大自然里找找找谱曲的灵感,二来也让他们都放松放松。 她记得那天,三个人去小溪边溜达回来,她一进门就喊渴,身边的堂弟还没动身,许博洲就跑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果汁给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了一句:“我就是伺候你的命。” 一开始,她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直到他们吃晚饭时,许博洲替她将虾一只只剥好,放入碗里,她低头开心吃着虾时,听到他第一次用认真的语气说道:“好像伺候你久了,我还真有点心动了,不然长大了,我娶你。” “……”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猛地撞上了他的视线,只见他双手搭在桌上,身子往前伏,脸越凑越近,一双眼睛像是点燃了火光似的炙热。 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表白。 但被吓到的她,慌慌张张的说:“许博洲,我只把你当朋友。” 放下筷子后,她往房间跑。 身后传来了笑声,语气一下子从认真转为了散漫:“诶,跟你开一下玩笑而已,不必这么害怕吧。” 可这样一句似真似假的“表白”,却让她躲避了半个月。 一直到后来,很多人传他喜欢上了艺术班的班花,她才松了一口气。 窗外的风景从繁华的街道换成了田园风光时,周晚也从过去的记忆里回过神来。只是好奇心作祟,她点开了许博洲的ins账号,不过翻到了几年前的内容,也没看到有他和其他女人秀恩爱的痕迹。 她又点开了他的关注列表。 10个ID里,9个都是男性朋友,唯一的女性朋友是她。 这么多年都没恋爱?还是藏得深?毕竟很多渣男都这样。 况且以她的了解,许博洲不是那种老实、安分的男生,初中开始就绯闻不断,时不时就能听见哪个班的女生又和他表白了,她不信他的桃花运会在高考后突然斩断,反而她认为,他在澳洲这些年,应该没少玩。 做朋友,他没话说,但私生活,她还真不敢打保票。 “到了。” 司机的一声提醒,让周晚收起了手机,暂时不再去想这件事。 下车时,她刚好欣赏到了田间的落日,在秋天的夕阳下,远山近水都是温柔的,附近似乎有农场,能听见动物的叫声。 呆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享受。 “晚晚小公主。”周晚的身后忽然有人声传来,嗓音听着并不年轻,有些苍老,应该是一位耄耋老人。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谁,开心的转身,抱住了老人:“姨奶奶。” “叫我什么?” “对不起,我又叫错了,Cecilia。” 老人是周晚的姨奶奶,中文名叫钱绍宜,出生在上海一户商人家庭,十八岁被母亲送来澳洲留学,一住就是一辈子。现在已是八十二岁高龄,但和一般老人不同的是,她心态格外年轻。 是一个优雅又有趣的老太太。 所以用那些传统的称呼叫她,她真会急眼。 Cecilia牵着周晚的手,走进了自己的田园小院。 这幢三层楼的小洋房,是风雨洗礼过的年岁感,红墙上爬满了花藤,院里花香四溢,长长的木桌上还摆着未插完的鲜花和花瓶。 一看它的主人就很热爱生活。 “我的晚晚小公主是越长越美啦。”Cecilia在水槽里洗了一碗新鲜的蓝莓,夕阳抹在她脖间的珍珠项链上,漂亮两个字似乎没有年龄限制。 周晚和姨奶奶见面的次数其实并不多,但每一次见面都格外的亲近。 “Cecilia也是呀,比我更美。”她脱了风衣,双手背在长裙后,欣赏起屋子里的古董和摆设。 石头壁炉边有一面墙,墙上挂慢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照片里全是Cecilia和她丈夫的亲密记忆,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张舞会的照片上,年轻时候的姨奶奶穿着墨绿色的洋装,和她穿着军装的丈夫跳了一支浪漫的舞。 旁边是她丈夫用英文写下的一段话。 ——“我亲爱的西西莉亚,你是全世界最漂亮最优雅动人的女人,我永远爱你。” 周晚轻轻摸了摸照片,看着他们逝去的年华,眼底有泪在闪。 她知道姨奶奶宁可孤独终老,也要一人守在这间田间小院的原因,是因为她忘不掉那位搏击长空却英勇献身的空中战士,那个将热烈的爱意全部付诸给她的男人,安德鲁,澳洲皇家空军上将。 对于Cecilia来说,日复一日的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她放不下,但早可以坦然面对,她将蓝莓递给周晚:“穿制服的男人,是不是很英俊?” 周晚笑着点点头:“嗯。” “想不想和我一样,也找一个开飞机的?” “……” 突如其来的调侃让周晚心忽然一抖,她接过盘子,咬了一口蓝莓,敷衍答道:“这种事,还是看缘分吧。” Cecilia望着她笑了笑。 两人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又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天。 差不多10点多,周晚说有点累了,于是Cecilia带上她上了楼。 Cecilia推开一扇客房的门,笑起来很温柔:“这间房之前租给了一个中国留学生,不过他早就毕业了,房间我也收拾了一遍,今天晚上你住这里,好吗? “当然可以,我不挑。”周晚抱了抱姨奶奶:“Cecilia,我今天晚上很开心。” Cecilia拍拍周晚的背:“我也是,见到你很高兴。” 她看到房间里没有收起来的飞机模型,想起一件巧合的事:“对了,这个留学生呢,他是飞行员,要不要介绍给你呀。” 周晚捧着姨奶奶的脸,笑眼眯眯:“我要求很高的,一般的男人我可看不上,要娶我,得特别厉害才行。” “哦?是吗?”Cecilia很配合她。 “嗯,那当然。”周晚打了个哈欠,把姨奶奶往外推:“好了好了,Cecilia我真的困了。” Cecilia一直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扰你了,晚安。” 房门关上后,卧室里静到能听见阳台外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的响。 环顾了一圈后,周晚走到阳台的木门边,伸了一个懒腰,仰头闭眼,闻到郊外清新空气的瞬间,她平日里积累的紧绷和压力,化为乌有,一颗心轻飘飘的,脸上也有了笑。 有点凉,她拉上了木门,转身时,却被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照片吸引了注意力,她走近了点,几十张照片记录了不同地方的落日,具体的地名用经纬度代替。 每一张底下,都附上了一句“悄悄话”。 「2N,100E/今天她开心吗?」 「47°N,7°E/是她说过无数次想来的城市。」 「42°N,71°W/这里的夕阳很一般,委屈她了。」 看了三四张后,周晚皱起了眉,她惊讶这世界上竟然有人和自己一样,喜欢记录日落,也喜欢用经纬度去标记世界版图的人。 她突然对这个男生产生了点兴趣,只可惜,Cecilia有一点不知情,那就是男生一看就心有所属,如果她没猜错,应该还是暗恋。 - 第二天一早,周晚还要赶去市区见一个客户,匆匆和Cecilia吃完早餐后,便准备离开。 出门前,周晚轻轻戳了戳姨奶奶的脸,难得见到她调皮的一面:“Cecilia,我看你啊,一定是老糊涂了。” Cecilia不悦的一哼:“刚住一晚,就开始挑我的毛病了。” 周晚笑了笑:“你招待的那个留学生啊,他心里早就有人了,你还打算做媒,差一点点,我们就丢脸了。” Cecilia捂着嘴,表情夸张:“是吗?我还真不知道。” 两人又聊了聊后,Cecilia叫来了农场的朋友,拜托他送周晚安全回到市区。 等车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后,Cecilia转身推开了栅栏。 “Cecilia女士,早上好啊。”身后突然冒出的成年男人,把她吓了一跳。 那熟悉的气息,Cecilia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就像招呼关系亲近的老友,边走边说:“躲在外面多久了?” “不久,一个小时而已。” “没胆量,怂。” “我这叫,步步为营。” Cecilia扭头,对上了身旁男人的视线,他们对望而笑,她指着自己的嘴说:“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做了,其他事,我一个字都没说。” 许博洲给了她一个拥抱:“要么说,Cecilia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呢。” “就你嘴甜。” “嘴甜也没追到老婆。” “你不是说要什么步步为营嘛。” “要是哪天我等不急了,我可能真会饿狼扑食,到时候,可别怪我欺负了你的小公主。” Cecilia拍了拍许博洲的背:“你啊,就是看着太不正经。” 许博洲边脱风衣边往温暖的屋里走,将衣服随手搭在椅子上,像回自己家一样,人往松软的沙发上一坐:“但谁又能想到,我为了你的小公主,守身如玉了27年。” 懒得和这家伙扯这些感情事,Cecilia指着冰箱说:“你答应了我,我帮你一次,你就给我做一顿大餐。” 许博洲起身,走上楼梯:“Cecilia女士,我不会食言的,但先让我睡两个小时。” - 谈及许博洲和Cecilia的缘分,要追溯到他刚来悉尼的那一年。 他为了躲避父母的控制,没有接受他们安排的住所,他也知道,只要住在市区里,无论是哪间公寓,一定会被神通广大的他们找到。于是,他寻求了周映希的帮助,认识了周映希和周晚的姨奶奶,也就是Cecilia女士。 很巧,Cecilia过世的丈夫,是一名空军。 因此,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很合拍。 许博洲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头,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搭着,他侧头时,似乎闻见了枕头上周晚留下的余温和香气。 回过头,他的视线正对着墙上的照片。 那是他花了四年时间,贴满的世界落日。 他一眼就盯住了那张「42°N,71°W」的照片。 是八年前,他在飞往波士顿的飞机上,拍摄到的云中夕阳。 八年一晃而过,这这一场日落,却是无论脑海中出现了多少新篇章,也无法掩埋的一段记忆。 也是一想起,他就会心颤的记忆。 那是悉尼的盛夏,波士顿的深冬。 那时,他和周晚刚刚奔赴不同的国家留学,联络还算紧密。稀疏平常的一夜,他给周晚拨去了一通电话,只是刚聊没几句,他便察觉到她心情有些低落。 “周晚,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真的吗?” “嗯,真的。” 周晚反复说了很多次没事,可他反而却更慌了,他加强了语气,逼她说出真心话:“你在我面前,还要说假话吗?” 显然这样的逼问是有效的,周晚卸下了心房,带着哭意说:“不好……我很不好……这几个月,我根本开心不起来……” “我一点也不优秀,麻省理工的每一个学生,都比我厉害……”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爸爸妈妈还要给我这么大的压力呢……” …… 那一晚,周晚将所有的心事都倾诉给了自己的树洞。 说着说着,她不再忍住情绪,哭了出来。 最后,她几乎是崩溃般的说出了那句:“许博洲……我好累啊……” 隔着电话,许博洲都能感受到周晚的痛苦和无助。 听完,他只问了一句:“你想见我吗?” 周晚吸了吸鼻:“别开玩笑了,你在澳洲,我们现在又不是在祁南,能说见就见。” 许博洲记得,挂了电话后,他立刻订了一张时间最近的机票,连衣服都没怎么收拾,随便拿了一套冬天的衣物就出了门,往机场赶。 因为时间太紧,最近的航班,需要从香港转机,时间是26个小时。 他顾不上那么多,只想尽快见到她。 近三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跨越的不仅仅是一万六千公里的距离。 而是一份从南半球奔赴到北半球,如浪潮汹涌的思念。 飞行落地时,正好是波士顿的傍晚。 许博洲背着行李包,穿梭在喧闹的机场,可匆忙的脚步却在人群里赫然停下,因为他没有周晚的地址。 他嘲笑自己。 想制造惊喜,但似乎失败了。 最后,他给周晚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她赶来了机场。 有新航班落地,人流乌央的往外涌入,周晚很快被淹没在了密密麻麻的人头里,她本来就瘦小,人一多,她更不占优势。在她扒开人群,困难的往前走时,突然一个高大的身躯拦在了她身前。 还有熟悉的斥责声:“外面雪下那么大,也不知道围一条围巾再出门。” 抬头见到那张俊气的脸时,周晚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在自己最需要陪伴的时刻,见到最熟悉的好朋友,她这些日子在压抑的崩溃情绪,在许博洲面前,释放了出来。 “你怎么真来了?”她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许博洲扯下围巾,围到了周晚被风吹红的脖间:“怕你在波士顿交不到朋友,怕你一个人想不开。” 粗棒针的围巾很温暖,裹着他身上滚热的气息,周晚笑着捶了捶他的胸口:“我哪有那么弱啊。” “嗯,昨天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 周晚哑口无言,头低低的,好像怕别人看到她的脆弱,她声音很细:“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可下一秒,她的手被拽住。 许博洲问:“要不要借你肩膀先哭一下?” “不需要。”周晚摇头,但眼里的泪已经滴下了几颗,鼻尖越来越红。 许博洲又一次扯住了她的手,这次连同她的人往自己怀里带:“我飞了26个小时,你是不是得给我点面子啊。” 忽然,他的声音放得极其温柔:“靠一靠吧。” 远在他乡的人,最害怕的不是忍受孤独,而是怕在自己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听见了好朋友的声音,感受到了最熟悉的那份温情。 周晚再也克制不住即将崩塌的情绪,她转身,将头埋进了许博洲胸膛上,眼泪掉落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慢慢地,她揪住了他的衣袖,躲在他怀里不顾旁人的哭了出来。 第十七章狼捉兔 第十七章 狼捉兔 周晚和许博洲前后脚回了祁南。 结束了他们短暂的悉尼行。 心里揣着那件令人面红耳赤的事,周晚很担心该如何面对许博洲。 以前,她还有地方可以逃,可现在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家里,他们都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比如,她面对事业和感情时,会呈现两种极端的态度。对前者,她冷静果断,有勇有谋;但面对后者,她则像换了一副灵魂,胆小又爱逃避。 她的做法和高中一样,能躲就躲。 于是这一周,她不是故意加班到深夜,就是在合理的范围内,想方设法让老胡安排许博洲飞。 就这样,他们已经一周没有在任何场合碰过面。 周四下午结束会议后,周晚过了一眼飞行部的工作表,见许博洲周五一早要飞柏林,周日回祁南,她则爽快的答应了卫也安排的温泉团建。 她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周末两天让大家玩尽兴点,别抠费用。” 卫也兴高采烈的点头,但又多问了一句:“我听老胡说,许机长明天飞柏林,我们不等等他吗?毕竟他是我们星荣的门面担当。” “什么门面担当?”周晚盖好笔帽,搁到一角:“大家都是来做事的,一视同仁,每周末都有机长飞,抛下谁都不合适。” 听后,卫也坏笑道:“老板,才一个月而已,我怎么感觉,你对许博洲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周晚:“哪里不同?” “有种得到手就不珍惜的感觉。” “……” 周晚一怔,手中的动作停顿的几秒,而后有些慌乱的整理文件:“就你嘴贫,好了,我要工作了。” “嗯。”卫也憋着笑走了出去。 办公室没人后,周晚也不必再装,浑身跟卸了力似的趴在了桌上,卫也没有带走飞行部的工作表,白色的打印纸被窗外的风轻轻吹起,她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那三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上。 安静的空间,又扯住了她一段儿时记忆。 那会,5岁半的她,还没有被父母施压,性格比现在活泼许多,整天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还总爱欺负一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男孩。 某个傍晚,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带着小男孩坐在花园的椅子上,长桌有点高,她挺起背,握着笔,在白纸上一笔一画的教他写字:“姐姐现在教你写你的名字,好吗?” 小男孩虽然年纪比她小,但天生长得高,还生了一张又冷又拽的脸,从外貌上看,更像是她的哥哥。 “我的名字很复杂,姐姐会写吗?”脾气随了长相,一点也不可爱。 只见她迅速在纸上,工整的写出了“许博洲”三个字,没有偷工减料,笔画清晰。她很得意,拿着笔戳了戳小男孩的脸:“不许小看姐姐。” 可她等来的不是道歉和夸奖,而是小男孩的得寸进尺,她粉嘟嘟的小脸蛋被他好玩似的捏了捏,还一直笑。 “许博洲,你松开我。” “姐姐的脸肉肉的,好可爱。” …… 她不开心的用笔戳他的胳膊,见他不松,她也上了手,用两只手去掐他的脸。 两只被夕阳笼罩的小小身影,扭来扭去,闹成一团。 不远处在浇花的姜姨,看到这一幕,笑开了花。 风差点将打印纸吹走,周晚伸手一抓,这才从回忆里醒来。 自从许博洲回来,她平静的生活逐渐起了波澜,虽说不至于到惊涛骇浪的程度,但那些淡忘和尘封了许久的童年、青春记忆,时不时会因为他的举动而翻开。 她用笔头敲了敲那个刺眼的名字,脑回路好像绕偏了,冒出一个很邪恶的想法:“许博洲,我不就是放了你几次鸽子,后来不怎么回你消息了嘛,你该不会小气到因为这些,故意跑回来报复我吧。” 没错,她得出的结论是—— 一个小心眼又腹黑的男人,积怨成恨,突然杀回来,报复玩弄曾经的好朋友。 明明外面阳光普照,但阴森的想法让周晚打了一个冷颤。 她揉了揉太阳穴,告诉自己再这样想下去,真能把许博洲想成什么法治节目里的大变态。见手中的活都完成了,她便收拾好包包,打算去超市溜达一圈。 - 两个小时后,差不多7点左右,周晚从超市采购了一些速冻食品。她不会做饭,平时也没时间做,所以大多数时候,不是吃外卖就是回父母家吃,家里的灶台就没生过几次火。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没听到动静,换好鞋后,打算把食物放进冰箱里,然后迅速钻回卧室。 走到客厅里,她越想越怄气。 喝醉做错事的人是许博洲,为什么不敢面对的人是她;再来,这里是自己的家,他只是借住的,为什么她反倒成了做贼的那个。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嘴对嘴亲了一下嘛。 他失忆,她也能失忆。 一旦想通,周晚心里瞬间轻松了许多,但下一秒,她依旧被站在厨房里做饭的男人吓了一跳。 许博洲应该是刚刚洗完澡,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头发没吹干,湿漉漉的贴着头皮,发丝上有几滴水落到了颈部,沁湿了胸口的面料。他太高,身材也是结实型,手臂线条随着翻炒的动作而绷紧。 以至于在她眼里,有种“猛男下厨”的即视感。 调整好状态,周晚边将食物放进冰箱边问:“你会做饭吗?” 许博洲“嗯”了一声。 “真没想到你会做饭。” “嗯,不过只是吃不死人的手艺。” “……” 周晚回头时,看见许博洲正望着锅里炒糊的青菜叹气,然后扭头问她:“你会做吗?” “不会。”周晚不觉得女生厨艺不好是件什么稀奇的事。 “那你晚上打算什么吃什么?”他问。 她随口回答:“一会儿随便煮点饺子吃吃。” 许博洲将炒糊的菜倒进了垃圾桶里,边刷锅边说:“我回来时,看到楼下新开了一家泰国菜,看着不错,要不要一起?” “不要。”周晚一口拒绝。 察觉出周晚有些不对劲,许博洲擦了擦手,往她身前走近了两三步,问:“我怎么感觉你这段时间一直躲我呢,每天都凌晨回来,都见不到你人。” 周晚撇开目光,挽了挽发丝:“我哪有,你想多了,我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 “是吗?” “……嗯。” 周晚从小一撒谎,就爱咬下嘴唇。 她的小习惯逃不开许博洲的眼睛,不过他没有继续逼问下去,只是又说了一次:“既然没有,就一起吃吧。” - 最后,周晚找不到理由拒绝,再推脱,只会显得太刻意。她跟着许博洲去了楼下的泰国餐厅,正好是饭点,他们前面有3、4桌在等位。 许博洲先向服务员要了一份菜单,问周晚,想吃什么。 只是她思绪游离在外,像木头一样,没有反应。 因为是在户外等,小道上人来人往,还有不长眼的骑着自行车横冲直撞。 许博洲一手将周晚揽到怀里,突然的肌肤接触,她的魂都被吓掉,比以往的反应都大,像推开色狼一样推开他:“干嘛抱我。” 不知道是不是有过过度亲密接触的原因,她的脸红得很快。 许博洲摊开手,一脸无奈:“我不抱你,你就被自行车撞飞了。”他又伸手,将周晚往里面扯了扯:“反倒是你,都下班了,还在想工作的事,出来吃饭也心不在焉。” “我不是……”算了,她有理说不清。 两个人在外面干站了一会儿,服务员就把他们叫了进去。 周晚是真没什么思考能力挑菜,能坦然吃完这顿饭就不错了,于是她把所有的抉择权都让给了许博洲。 十几年的默契不是吹出来的,他很了解她,细到口味的咸淡,以及哪些调料她喜欢,哪些她讨厌,哪怕是分开了八、九年,他依旧记得清楚。 这顿饭,周晚吃得像一个机器人,不过这里的环境和味道确实很惊艳。 她一直都觉得许博洲有双会发现风景的眼睛,大到一座城市,小到一家门店。明明她才是走路更慢的那个,但似乎永远低着头,不太懂得去欣赏路边的景色。 好在,他总是会带上她。 吃过饭后,他们并肩在路边闲逛,消消食。 柳溪公馆位于繁华地段,所以四周都是大型商场,走着走着,许博洲指着一家百货商场说:“你要是没事,陪我去买点泡温泉的衣服吧。” “泡温泉?”周晚一惊:“你明天不是飞柏林吗?怎么团建?” “换班了。”许博洲眼望前方,疲惫得撑了撑筋骨:“老胡不知道是不是疯了,我就是体力再好,也不能这么飞啊。” “……”周晚心虚的垂下头。 忽然,她耳边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问话:“周总,我就这么好用吗?” 周晚一紧张,两颊又一次绯红,但好在外头有风,吹拂的发丝能遮挡住她的神情。她自顾自的走到了许博洲的前头,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跳过这句话,说:“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半个小时,够不够你买?” 许博洲盯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当然够。” 这家商场在祁南不算最火,但人流量也不少,附近写字楼里的白领和居民,下了班、吃过饭都会来里面逛逛。 年轻人负责买,中老年人负责带小孩玩耍,人流如织。 或许是因为外型过于般配,所以从高中开始,就总有人会误会许博洲和周晚是一对。此时走在商场里也不例外,不仅总有人看这对俊男靓女,连发传单的小姐姐也对许博洲说,“要不要带你的女朋友做做美甲?” 周晚次次挥手拒绝,“不好意思,不需要。” 许博洲抓住这点,懒懒散散的问去:“怎么不跟他们说,你不是我女朋友?” 周晚边走边说:“没什么必要大费周章和一个陌生人解释这些。” 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身边突然没了人影,回头,看见许博洲竟折了回去,从小姐姐手里要了一份美甲的传单,还说了一句:“我看看,要是合适,我带她过来做。” “你为什么要拿传单?”周晚觉得他很无聊。 许博洲却看着传单,笑着说:“拿一张也不费事,万一不错,下次你可以去做,在家门口,方便。” 周晚有点急眼:“那你刚刚不就是变相说我是你女朋友了吗?” 只见许博洲散漫的耸了耸肩,学她的口气:“没什么必要大费周章和一个陌生人较真,我只是想拿一张传单而已。” “……” 从小就斗不过许博洲这张嘴,周晚不服气但又拿他没辙,她像是耍了点小脾气,故意不跟上他,一个人在后面慢慢走。 直到他在一家集合店前停下:“里面有泳装用品,进去看看。” “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周晚不想进。 许博洲的视线往两面的橱窗里探了一圈,一眼就被一套比基尼吸引住,他指过去,冲她抬起下颌,说:“这套白色的泳装挺适合你的,穿去泡温泉很合适,要不要进去试试?喜欢的话,我送你。” 第十八章温泉 第十八章 周晚不愿意进去,许博洲也没有强迫她。 只是在外头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周晚也没见许博洲出来,给他发了几条微信,还打了一通电话,他都没有回应。 女店员时不时走出来:“要不要进来看看,我们新上了很多款式,喜欢的话,可以试试。” 周晚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这会店铺里的人不多,有三对都是情侣,只有一位男士是单身,女店员自然把门外的女人和试衣间的男士凑到了一块,她问:“您是在等那个穿黑色夹克的顾客吗?” “嗯,是。”周晚回答。 “他估计一时半会还出不来,您要不进来等,里面有沙发。” “他还在试吗?” “嗯,是的。” “……” 最后,周晚跟着女店员走了进去,在试衣间旁的沙发上坐下。 女店员走后,她无聊的东张西望,恰好沙发摆放在男士区域,眼前一排陈列柜上都是男士的泳裤和内裤。 她没有谈过恋爱,甚至都没和男人暧昧过,平时也不陪弟弟来逛商场,要细数起来,好像为数不多的几次逛男士店铺,都是陪许博洲。 人一无聊,就容易胡思乱想。 她记起了一件尴尬的事,高二那会儿,许博洲寄住在自己家,某个周六,她被他拉去了家附近的商场,逛着逛着,他走进了一家男装店。她见外面挂着外套、牛仔裤,没想太多,直到他走到一排陈列柜前,挑起了内裤,她才慌乱到失色。 其他的细节,她记不太清,但许博洲和男销售的对话,她记忆犹新。 记忆里17岁的少年,声线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低沉:“这个款不错,给我拿大一码的,我不喜欢勒得太紧。” 那时的她比现在更懵懂,对耳中听到的那句话,她似懂非懂。 只知道当时藏在他身后,她脸一下子就红了。 “小姐,这款也挺适合你男朋友的,一会儿你拿给他试试?”女店员不知什么时候从货架上取下了一款泳裤,开始推销,清亮的声音将周晚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周晚连忙摇手,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不好意思,我不是他女朋友。” “……哦,对不起。”女店员默默走开。 这时,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许博洲,叫住了女店员:“你手上拿的这款也不错,我就不试了,拿一条大号的,包起来。” 财神爷来了,女店员脸上的笑都不用装:“好的,马上给您包。” 许博洲低头时,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周晚,问她:“你不是不想进来吗?” 周晚指了指小腿,抱怨了一声:“谁知道你试衣服比女生还久呢,我腿都站肿了。” 好像在他面前,有些任性的话总是脱口而出。 一旁的女店员,边包装边望向这对打情骂俏的男女偷笑。 许博洲又叫了一声店员,指着橱窗里的白色泳衣说:“那件主推款的泳衣,也麻烦你帮我包起来。”他又指了指周晚:“拿一套适合这位小姐的码。” “我不要。”周晚起身拒绝。 许博洲像是听不见似的,在女士泳衣的陈列柜前挑了起来,手指拨开一套又一套,周晚跟在他身后小声说:“我说了我不要。” 许博洲回头:“是怕我太破费吗?” “……”他们的思维根本不同频,周晚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因为,”顿了顿,许博洲抬眉一笑,“我钱多到可以把这家店买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晚有些急了,但许博洲越过了她,和店员对话:“麻烦你再帮我拿一下旁边那套淡黄色的泳衣。”视线朝旁边扫了一圈,他又指着一套说:“那套黑色的也帮我包起来。” “好的,没问题。”店员觉得今天人品爆发,提成拿到手软。 周晚一把抓住了许博洲的手臂:“许博洲,我说了我不要,不是怕你破费,是我有泳装,我不需要你送我。” 许博洲拉长的“哦”字,尾音微微上挑,下一秒他弓下背,直勾勾的盯着周晚:“可是我一回祁南,就赖在你家,我实在过意不去,想送点礼物给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 与其说是软磨硬泡,不如说是许博洲用他骨子里的强势,最终让周晚带走了那三套自己喜欢的泳衣。 一起回到家,在走廊分别前,许博洲对周晚说:“这三套颜色、款式都不同,你肯定能挑出一套去泡温泉。” 还有一句游走在暧昧边缘的话:“从小到大,我一看见喜欢的东西就想买给你,习惯了,没办法,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回到卧室里的周晚,看着地毯上的三套泳衣发呆。 别的事倒是没多想,她只是觉得,许博洲像是一个语言大师。他讲话看似直白,但实则并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需要她花许多时间去消化去理解。 对于在男女关系事上,反应迟钝且淡漠的她来说,偶尔懒得费力搭理。 - 周六这天,连老天爷都眷顾星荣,天气预报说会下雨,没想到当天却晴空万里。星荣因为解雇了一批业绩不理想的旧员工,正在招揽人才的阶段,所以公司的人数并不多,团建的人数正正好。 溪里小镇是祁南最顶级的温泉酒店,最普通的一间房型,一晚的费用也在2千左右,所以几乎都舍不得来。 周晚来过一次,是和家人一起来过周末。 今天来之前,她还有点心慌,因为她不知道许博洲今天请假,所以当时一兴奋就叫上了孟洋,她不知道多嘴的孟洋,见到自己最讨厌的人会闹出什么荒唐事来。 公司派了三辆大巴车,将员工送到了溪里,一下车,他们就迫不及待办理了入住,然后结伴欣赏起这里。 温泉禅茶,小湖上几叶扁舟,湖水盈盈,岸上回廊蜿蜒。 到了晚饭点,所有人才在餐厅汇合。 三面通透的落地窗,仿佛置身在葱郁的林间。座位没有刻意的按级别来排,但能和周晚坐在一桌的自然都是星荣的门面。 周晚在外面接了一通商务电话,然后去了洗手间。 老板不在,餐厅里闹哄哄。 几个美女空乘很想往许博洲身边靠拢,见他旁边还有一个空位,都想抢着坐。对面的纪燕均用吸管戳了戳冰块,抬起下颌:“三选一,你选谁?” 只见许博洲没说话,将外套脱下,扔在了旁边的空位上。 纪燕均见空乘灰心离开,叹气:“你好狠心,同时让三位美女难过。” 许博洲盯着他:“那让她们坐你腿上?” “……” 热闹的餐厅忽然噪音降下,目光一束束的往入口处看去。 许博洲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难怪耳边尽是议论声,原来是在八卦老板。 从洗手间出来的周晚,意外在餐厅门口碰见了宋存,一身笔挺的棕色西服,看样子好像不是来度假的。 “来谈生意?”她问。 宋存先和从眼前经过的男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回答她:“嗯,是,和顺亚航空的老板谈点生意,刚刚经过的那位是他的秘书。”他反问:“你呢,来这里玩?” “团建。”周晚说。 宋存点点头:“嗯,我会在这里住一夜,如果你有空,我们可以小酌一杯。” 周晚和宋存在这边又聊了点关于顺亚航空的事。 那边星荣的员工各种交头接耳。 “那个不是宋氏集团的大少爷宋存嘛,我怎么记得之前和一个女明星传过绯闻还被拍到过啊,我们老板和他什么关系啊。” 有知情的员工凑过去说:“我好像听说是周总妈妈搭的线。” 几双目光再次望过去:“确实挺配的。” “而且听说宋家最近进军了航空业,这不刚好完美匹配上了我们周总的需求嘛,来个强强联手。” …… 叽叽喳喳,吵死了。 “嘭”一声,许博洲用力放下水杯,眉毛拧得紧。 杯中的水溅到了纪燕均刚切好的牛排上,他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桌上的水渍,然后夹了一片柠檬扔进了许博洲的水杯里:“多喝点酸的,以毒攻毒。” 许博洲没理人,让服务员换一杯水。 转头时,他正好看到周晚走了过来,应该是找座位,卫也刚挪出一块空位,许博洲却将旁边椅子上的衣服迅速拿起,拉开椅子,声音略强势:“快坐下。” 第十九章“想泡我?” 第十九章 周晚在许博洲身边坐下后,没过一会,背后议论声四起。 星荣最风云的机长和美女总裁,谁都想八卦两句。 刚刚那几个空乘,偷偷望过去,企图从他们身上找到点暧昧的蛛丝马迹。 “诶诶诶,许博洲给老板夹菜,你们说,他们什么关系啊。” “许博洲不会是想泡周总吧?” “那他野心还蛮大的,难怪看不上我们。” 一旁没有参与议论的时雪菲,提醒她们小声点,在团建场合注意点分寸。 其中一名空姐拍拍她的手:“Shirley,你以前不是和许博洲一起飞吗?他谈过几个啊?” 时雪菲喝了口果汁:“我不太过问朋友的私事。” 几双眼睛又望了过去,在许博洲穿着单薄T恤的上身来回打量。 “穿衣服都这么性感,脱了肯定更猛。” “不用想了,一看就是一晚能做七八回的肉食动物,谁做她女朋友,幸福死了。” …… 饭桌上的话题突然变荤。 时雪菲又一次提醒她们消停点,她们才安静下来。 餐厅入口处忽然跑进来一个女人,背着运动包,气喘吁吁的朝里面探头。 “洋洋。”周晚朝门边招了招手。 周六面店生意好,根本忙不过来,孟洋把活交给弟弟后,才着急忙慌的往溪里赶,她大步迈过去时,看到了周晚身旁的男人,怎么看怎么眼熟,她忽然惊叫一声:“许博洲?” 有八九年没见面了,孟洋发现许博洲还是没变,打招呼的态度也和过去一样,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感。 “好久不见。”许博洲的手就这样懒洋洋的伸着。 孟洋迅速一握,撇了一眼:“也没多想见到你。” 要说两个人结下过什么梁子,其实也没有,纯粹是孟洋先看许博洲不顺眼,总觉得他清高又傲慢,还有总喜欢粘着自己的好朋友。 一来二去,许博洲对她也热情不起来。 孟洋在周晚身边坐下来,边弄吃的边嘀咕:“许博洲怎么在这里?你怎么没有和我说他在星荣开飞机?上次我问你,你们有没有联系,你还说没……” 话还没有说完,周晚给她嘴里塞了一块饼干,紧张的拍了拍她:“这么多人呢,你少说两句,一会儿我们私聊。” “哦,好。”孟洋差点被饼干呛到。 孟洋的嗓门在实验中学是出了名的大,即便刚刚已经用了最小的音量,但还是被许博洲听得一清二楚,他给周晚空掉的水杯里倒了一点柠檬水,顺便小声一问:“怎么?经常聊我?” “……”周晚感觉脖子有点热热的,她立马侧过头,避开了他的问题。 - 晚饭过后,大家迫不及待去换衣服。 溪里的私汤在祁南很有名,不光是因为地理位置绝佳,群峰环绕,峡谷幽长,也因为水质优良,妥妥的天然氧吧。 人都打散了,不分部门,三三两两的约着泡汤。 时雪菲和舒曼住在一个屋里,换了泳衣后,披着浴袍往户外走。 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两个人手挽手笑得特别开心。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突然身后冒出了男人的声音。 走廊很窄,时雪菲和舒曼打闹的时候,不小心霸占了大半个空间,她们同时回头,是熟悉的人脸,安保组的组长陈适航。 陈适航一身全黑的装束,背着单肩包,冲锋衣也难遮他结实的身躯,整个人看上去冷漠又严肃。 舒曼和时雪菲让开了道。 陈适航看了一眼时雪菲,善意的提醒道:“你脖子后面的带子散了。” “哦。”时雪菲双手绕到脖后去系泳衣的带子。 这时,走到前头的陈适航回头,又对时雪菲说:“还有,我不觉得上次我的行为有违反公司的规定。” 时雪菲懵住,想辩解什么,但他人已经快步离开了走廊。 舒曼对着空空的走廊哼哧:“我最讨厌这种追不到就发疯的男人了,小气吧啦的,恶心。”处在气头上,有些话,她没过脑就讲了出来:“你说名字这么像,怎么和陈航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发现时雪菲神色变低落,舒曼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没事,走吧。” “好。” - 在夜晚的峡谷间泡汤,听着叮咚的泉水声,吹着初夏的夜风,孟洋和周晚释放着堆积如山的压力。 水汽氤氲慢慢升腾。 孟洋用脚尖踢了踢周晚:“为什么骗我?” “什么?”周晚舒服到俨然什么也记不起,她很会享受,上身趴在石头上,闭目休憩,浮动的水光中,一根白色的细带从腰间绕过,打成了蝴蝶结,后背薄瘦,还有很漂亮的蝴蝶骨。 当然那三套泳衣,她都没有选。 孟洋提醒:“你为什么骗我和许博洲没有联系?” 周晚忽然睁开眼,心虚了一下,又闭上眼解释:“你那么讨厌他,没什么好和你说的。况且,我们再联系也只是巧合,星荣要招飞行员,他刚好从香港离职回了祁南,就顺理成章成了同事。” “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孟洋并不信。 “嗯,就是这么巧。”周晚丝毫没多想。 孟洋从对面挪到了周晚身边,也趴在石头上,用手肘推了推她:“诶,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怎么就刚好离职,怎么就刚好回了祁南,怎么又刚好进了星荣,而且星荣都那样了,他进来不是自毁前程吗?” 周晚瞪了一眼,孟洋拍了拍嘴:“对不起,周总,我的意思是,星荣在你接手之前真是烂到没词形容了,你说,他怎么会看得上。” 抬起头,看了看月亮,周晚想了想说:“或许他是真的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相信我能把星荣做成功。” 孟洋迅速接话:“嗯,他相信你的能力是肯定的,但是我还有一个比较阴暗的猜测。” “什么阴暗的猜测?”周晚心一紧。 孟洋:“我只是猜测啊,别当真。” “嗯,你说。” 孟洋清咳了两声,说:“我为什么不喜欢许博洲呢,因为我总是觉得他有八百个心眼,星座也这么说啊,天蝎男最腹黑。小晚啊,我觉得他会不会是回来想报复你?” “有病,干嘛报复我?”周晚唇线抿紧,心悬了起来。 孟洋都说激动了:“你看啊,你们之前关系那么亲近,我总觉得他不可能只把你当好朋友,如果他对你真有非分之想,那他真的可能黑化。” “黑化?你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周晚摇摇头。 孟洋掰起指头数数:“他高中毕业后在香港的重要演出,你放了他鸽子;他知道你心情不好,大老远跑去波士顿找你,但是他的大学毕业典礼,你又放了他鸽子;后来你忙于创业,连着又放了他几次鸽子,要这么想,他真有可能黑化。” 直到十分钟过去,周晚都没有回复孟洋一个字,可记忆也随着孟洋的话往后退,一件一件清晰的在脑海中浮动,情绪有了起伏。 不知道过了过久,夜色又深了一些,水雾弥漫。 周晚泡舒服了,她想回房休息,只是耳边忽然传来孱弱的呼救声。 “小晚,小晚,我好像有点缺氧……” “我好难受啊……” “洋洋,洋洋。”周晚见孟洋的身子往下沉,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别睡着,我去叫人来。” 使出浑身的力气,周晚一个人把孟洋抬到了平地上,给她盖上了一条干毛巾后,又扯了一条毛巾裹住身子,飞快跑了出去。 曲径通幽的长廊里没有人,周晚只能往服务台跑,不过她运气好,跑到一半,撞见了服务生,冷静说明了情况后,服务生叫来了温泉的医护人员,一袭人立马赶去了私汤里。 “周晚,怎么了?”这时,听见动静的宋存走了出来,应该也是刚刚泡了温泉,裹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 事情正在解决,周晚也平复了心情:“没事。” 可能是刚刚跑得有些急,周晚肩上的毛巾都歪了,白皙的肩膀露出了一半。怕她走光,宋存绅士的替她将毛巾重新裹好,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你朋友没事的,缺氧而已。” “嗯。” 孟洋被两名医护人员扶着走了出来,她面色有些苍白,虚弱对周晚说:“我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晚上也没吃什么,刚刚又泡太久,缺氧了,我回去睡会儿就没事了。” “我陪你。”周晚想去扶她。 孟洋看了一眼宋存,她当然认识这张脸,不好打搅的说:“没事,我自己睡会儿就好了,你们聊。” 医护人员扶着孟洋上了楼。 走了大半层,孟洋问护士:“我肯定是饿着了,这里的牛排吃不饱,我想问你们这有串可以撸吗?或者我能点到外卖吗?” 护士:“……” 楼下,周晚和宋存面对面站着。 宋存见她的燃眉之急解决了,便邀请她:“要不要和我去小酌一杯?放松放松?” 周晚笑着摇头:“我喝不了酒。” 宋存耸耸肩:“那喝点果汁,或者茶水也行。” “宋存,我想休息。” “那我送你回去。” 周晚沉了口气,婉拒道:“我自己可以。” 智力正常的人都能听出这就是拒绝,但对于做什么都不服输的宋存,他不会白白让机会溜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笑着说:“你知道吗?前两天舒阿姨还问我,我们的进展如何。” 周晚的脾气再好,也不喜欢对方用母亲向自己施压,不过还是给了宋存面子,只是重复了一句:“我累了,我想休息。” 可宋存那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 “周总,我有事找你。”很巧,许博洲从过道另一头走来,套着一件白色的飞行员夹克,脖间挂着一副耳机,他不屑多看宋存一眼,只望着周晚:“关于下周工作安排的事,我看了老胡给的表,我想调整,他说要我和你聊,你有空吗?” 着急逃离,周晚本能的朝许博洲靠近:“嗯,可以。” 宋存眼睁睁看着周晚跟着许博洲走了。 走了一小截路时,许博洲脱下自己的夹克,罩在了周晚单薄的肩上,没说话,带着小小一只的她往光亮处走。 - 许博洲暂时把周晚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倒了一杯热水给她:“你先在我这呆会儿,再过一个小时,我把你送回去,那么晚,他应该不会骚扰你了。” 周晚捧着温热的水杯点点头:“嗯。” 两张沙发对着摆放,许博洲和周晚面对面而坐,中间就隔着一台小小的茶几,房间里很静,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周晚垂着颈,盯着水杯的眼睛,时不时抬起,正好看到了那双修长的腿,懒散随意往前伸着,他穿着一条灰色的运动裤,应该是打算去泡汤的。不知为何,好奇心促使她又往上看了看,在瞄到某个部位时,她立刻低下了头,紧张的吞咽了一下。 天啊,她为什么会有种奇怪的反应。 她身子微微发热,连忙咕噜喝了一口水。 许博洲起身,打开了音响,连上了自己手机的蓝牙,点开了舒缓的歌单。 当音乐响起后,他往玻璃杯里铲了点冰块,又倒了点酒,走到通往院子的门边:“本来觉得房间里的私汤太小了,想去外面泡泡,算了,干脆就在这里泡会儿好了,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按下床帘的开关,等窗帘拉下后,他走去了院子里。 许博洲走后,周晚呼了口气,安心的往沙发上一靠,日式的竹帘遮蔽了外面的视物,她看不到外面的画面。 听着舒缓的大提琴乐,她双腿不自觉的抬到了沙发上,侧身蜷缩着,抱着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刷到爸爸做料理失败的视频,她开心笑了笑,然后点了个赞。 跟着,她又往下刷了几条,本来都划过去了,手指又往上划动了几下,吸引住的她的是许博洲在几分钟前发的一条朋友圈。 没有文字,只有两个emoji的表情。 一个生气和一个红脸发怒。 发生什么了? 他心情不好吗? 周晚好奇的往外探了探头,不过温泉在她的视野盲区,看不到许博洲此时的表情。她握着手机想起了孟洋的话,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总发放他鸽子的行为,确实很伤人,那么今晚他心情不好,应该表示一下关心。 于是,她在评论里敲了一行字。 ——「别不开心了,没关系的,都会过去的。」 还加了一个笑脸。 回复完后,周晚双手搭在抱枕上,整个人忽然轻松了下来,自言自语:“我怎么会把许博洲想得那么坏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她刚想重新靠下去,外面传来了喊声。 “周晚,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毛巾。”是许博洲,听起来有点着急寻求帮忙。 反应过来的周晚,边起身边回应:“知道了。” 从柜子上抽出了一条浴巾后,周晚走到了院子里,外面就开了几盏地灯,光线昏暗,她看到许博洲泡在水中,向自己招手。 热气拂面,她才走到边缘,眼前一片水雾朦朦。 她刚将手中的浴巾递给许博洲后,转身时,不小心脚下打滑,跌进了温泉里,慌乱的掉入水中,她只想摸到能抓住的物体,于是她双手一伸,抓住了一双结实的手臂,呛了几口水,不停地咳嗽。 男人的双臂充满力量,用力的将周晚从水中扶稳,但姿势刚好是她坐在了许博洲身上,胳膊环绕着他的后脖。 隔着薄薄的雾气对视,他的声音落得极轻:“就这么喜欢偷看我,喜欢占我便宜?” “……” 第二十章磨射(微h) 第二十章 周晚肩上的毛巾早就掉到了水里,身上只有一件系带泳衣,可这两块面料给不了什么安全感,反而有种衣不蔽体的错觉,胸前两块布料遇水后,重重的往下坠,饱满的乳肉溢出了一半。 情急下,她下意识捂住了许博洲的眼睛:“不许看。”视线往台阶上一扫,看到了酒杯:你又喝高了?” 水有阻力,如果许博洲不放手,周晚要爬起来着实有些困难,况且她本身就瘦,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又被扯进了水里。 “是先你抱我的。”他咬定。 歪曲事实又强词夺理。 “好好好,”周晚以退为进,不和一个酒鬼争辩:“就当是我先抱你的,我道歉,让我起来。” 一双手掌撑在她背后,紧紧扣着不让动,指尖还在水下玩起了泳衣的细带。 “许博洲,你松手、松手……” 带子轻轻扫过背后的肌肤,周晚上身敏感的一颤,慌乱的挣扎起来。 可动作的幅度越大,她和许博洲的身体反而贴得越紧,撑着他的肩膀,身子往上仰时,一双膝盖竟不自觉卡在了他的腰间,以至于他的脸刚好贴在了她的小腹间。 水花在许博洲的脸上乱溅,一只手臂绕过周晚的背,五指按在她的侧腰上:“别乱动。” 见周晚重心不稳,许博洲起身,抱着她,调换了两个人的位置。他弓着身,双手撑在台阶两侧,身前浓黑的阴影罩住了被迫窝坐在温泉里的她。 身前男人的赤身精壮有力,连腾起的水雾似乎因为他带有攻击性的动作而变得更热,周晚低着头,眼皮都不敢掀。 “你是在生气吗?”在燥热的氛围里,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会这么问,是因为她想起了孟洋的话。 许博洲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被他困在身下的周晚,缩成小小一团,视线始终落在水面,她沉了口气,说:“因为这几年,我放了你无数次的鸽子。” 许博洲轻笑一声:“原来你记得啊。” 一双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周晚那张被水汽晕红的脸,声音忽然低沉下去:“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你说一定会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看我帅气的坐在飞机里,送我鲜花,和我合影,但我等到的又是一次爽约。其实这没什么,让我难过的是,前年除夕,我一直等不到你的回复,但是我却看到你给杨老师的朋友圈留了言,我那时候在想,也许……” 他顿住,喉结用力的滚动,声音难掩落寞:“是你不再把我当朋友了。” 面对昔日好友的“控诉”,周晚是心虚的,因为即便每件事她都能找出理由来解释,但她也要必须承认,后来的日子,她的生活变得充实、忙碌又多姿多彩,的确没有再主动维系过这段友谊,甚至心里已经能够接受,他们不会再有交集的结局。 她以为,他也如此,所以从来没有过负罪感,直至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伤害到了他。 周晚抬起头,对上了一道深邃的目光,她冷静的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三番五次的放你鸽子,也不应该忽略了你的情绪,既然我们又见面了,也成了同事,后面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许博洲尾音上挑,好奇的问:“怎么补偿?我想听听。” 周晚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的眼睛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圆圆的,总是亮晶晶,此刻被水雾萦绕,眼眸更动人。许博洲从小就很喜欢盯着她的眼睛看,他笑得有点坏:“是吗?我想要什么都可以给我?” “嗯。” 身子又往下一俯,许博洲侧过头,下颌抵到了周晚的耳边,肌肤若有若无的相贴、摩擦,弄得她侧颈泛起了痒意。 他唇中的热气刮过她的耳根:“小时候我们总是搂搂抱抱,好像也没什么,现在长大了,不知道为什么,你一抱我,我就会有反应。” “……” 没有男人和自己说过如此私密的话,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是她的好朋友,周晚心噗通一跳,她立即把许博洲往外推。 “在悉尼就做错过一次,我们不能有第二次越界的行为。” 许博洲不得不佩服周晚内里的冷静。 虽然她看着温温柔柔,偶尔也会对亲近的人示弱、撒娇、掉掉眼泪,但遇到原则上的事,即便周遭的环境和人再蛊惑人心,她脑中的条理也依旧清晰。 可偏偏许博洲骨子里却特别强势,他过去的淡然、散漫、温和,都是因为他并没有下定决心,他一旦锁定目标,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对梦想是,对人,也是。 水花剧烈的扑腾一声,许博洲身躯往水中沉下,跪在了周晚的身前,两条修长又结实的腿将她卡得严实。周晚害怕,下意识并拢双腿,反手在水下去摸墙壁,想找出一个空隙逃走。 他很高,跪坐的姿势,上身也露出了一截。 这个体位,令人羞耻。 热气缕缕,周晚看不太清许博洲在水下的动作,直到两腿间的夹缝中被什么长条的物体抵进,力道不重的往里塞。 她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当然知道这是男人的性器。 被许博洲压在身下,周晚浑身像烧了起来,她不能抬头,因为那双吞人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刚想警告他几句,但私处被他的性器隔着薄薄的面料刮蹭了几下,口中的话被打散,转而成了浅浅的呻吟。 她整张脸红得不成样子:“许博洲……!” 性器在水下已经肿胀了起来,许博洲用虎口握住阴茎,把圆硕的龟头又往周晚的下面抵了抵,泳衣的面料太轻薄,他能感觉到她那片区域的嫩肉有多饱满。 “许博洲、许博洲……”周晚用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指尖抠进了他的皮肤里,指印不浅:“不能、我们不能做件事……” 许博洲垂着颈,声音很低:“姐姐乖一点,我就不做那件事。” 嘴上温柔的喊着姐姐,但听来,却是另一种强势的命令。不过他的声线很好听,好听到有那么几秒把周晚蛊惑住了。 性器塞进了两条纤细的腿间,腿缝很窄,茎身在缝隙里摩擦起来,两个人有了同频的感觉。许博洲修长匀细的手指卡着那条越磨越粗的性器,因为没有避孕套的薄膜,茎身上的皮肉毫无阻碍的上下磨动。 周晚很爱美,平时会定期做SPA,肌肤嫩得像果冻,一双腿更是光洁滑嫩,而此时大腿内侧的肌肤,被那根粗硬的异物磨红到发烫,她又用手指抠疼了他的肩:“……疼、好疼……” 许博洲哼笑:“小时候给你撕纹身你也喊疼,长大了还是一样,娇气包。” 他开着玩笑,手中的力度也放轻了一些,将阴茎从周晚的腿缝里抽出来,改成在她大腿上从下往上的滑动,滑到腿根时,他使坏,用龟头挑起了她泳裤的细带。 “啊、啊……”周晚吓坏了,下意识抱住了许博洲,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不行、不行……让我起来……你信不信我跟你绝交……” 许博洲单手揽住她的背,一笑:“星荣和你暂时都需要我。”又贴在她的脖颈边说:“抱紧我,你欠我的,很快就能一笔勾销。” “……” 周晚抱着许博洲,紧紧闭着眼。 许博洲依旧单臂揽着她的腰,脸埋进了她的发丝间,满鼻都是淡淡的桃子香,连发香都勾人,更加点燃了他内心翻滚的欲望。 “乖,把腿打开点。”他开始命令。 周晚并拢的腿根本不愿意打开,许博洲扶着茎身,往她的腿心里塞。阴茎在刚刚的一番挑逗中早就硬得不行,抵到肌肤上,她就感觉像被火烧,很自觉的敞开了腿缝。 趁机,许博洲将阴茎塞入了她的腿心里,又命令:“夹紧。” 如果是从别的男人嘴里听到这种污言秽语,周晚或许只会觉得对方下流,但从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嘴里听到,她有种陌生感,陌生到颠覆了以往对许博洲所有的认知。 她双腿都在抖,完全不敢做这件事,直到那根火热的异物再次刮蹭着自己的私处,她才本能的将腿夹紧。 落在她后背的呼吸也变急促,语气宠溺:“姐姐,好棒。” 周晚的心猛烈颤了几下,她听许博洲叫过自己无数次“姐姐”,可是当这个称呼用到这件事上,她顿时头皮发麻。 这是她第二次,直面感受到他多有坏。 水下那只手的动作并没有停,许博洲手指间卡住的阴茎,在那双细白的大腿间来来回回的套弄,沾着水液湿淋淋的龟头,时不时戳到大腿上的软肉,他屏着呼吸重重喘气时,又一次听到身下传来了细弱的呻吟。 他压抑着粗喘声说:“小时候你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扯着我的衣服说,阿洲,我好喜欢和你玩啊,你带我玩,好不好。”头一低,他笑了笑:“现在,好玩吗?” “……” 他不仅坏,还变态。 无处可躲的周晚,被吃得死死的,每当她想要反抗的时候,许博洲的动作就变快,滑动变成了抽插。大腿内侧夹着一根成年男人的性器,她的羞耻心填满了整个身体,但同时,她也第一次有了本能的生理反应。 胸上和底裤的面料遇水后,根本裹不住私密处,柔软的乳肉从水中微微浮出了一半,水波一晃,两团白白的奶子就朝许博洲的胸膛上拍过去,而底下更是色情,好几次龟头都直接戳到了她的阴户。 她感觉下体很湿,又不像是泡在水里的缘故,因为有液体从下面一丝丝的流出。 “……嗯。” 周晚听到了一声从许博洲喉间溢出来的闷喘声,从头顶往下覆,明明只是一声喘息,可是她却觉得攻击性大到恐怖。 “你可不可以别叫。”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提出了这样离谱的要求。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的话中话是——“只许你叫,不许我叫?” 周晚听明白了,立刻闭上了嘴,她吸住气,问他还要多久。 许博洲只轻佻的逗了逗她:“很久。” “……” 此时周晚的下面已经湿热一片,很快她的腿心又被异物塞了进来,上下抽插,力道明显比刚刚更重,她都能感受到茎身上的经脉颤跳,是一片精力旺盛的生机勃勃。 许博洲用掌心撑住了她的后脑,让她仰视自己:“睁开眼,看着我。” “不要。”周晚紧紧闭着。 许博洲温柔了一点:“看着我,好不好?” “为什么?” “看着我,我结束得更快。” …… 周晚紧张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慢慢睁开了眼,直直的对上了那双蕴着火的黑眸,他的五官生得过分好看,确实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啊、啊……”她喊了两声后立刻羞耻的闭上了唇,阴茎加快了速度在腿心里抽插,被疯狂磨蹭的那片区域火红一片,她有了比刚刚更夸张的反应,小穴不自觉地夹紧,脑子里的意识慢慢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随着许博洲手中的速度越快,周晚的反应也越大,双腿绷紧,连脚趾也蜷缩起来,一双手从他的肩膀上滑到了他的背上,脱力时,甚至右手的五指都摸到了他紧实的臀肉,她慌得扣住了手指。 变热的不仅是他的性器,还有她的小穴。 一股股热气在温泉的水流里交织。 “要不要摸摸?” “摸什么?” 周晚慌乱中,手腕被许博洲握住,往他的性器上带:“这里。” “我不要。”她用力地挣脱。 许博洲倒也没有强迫周晚,松开了她的手,又撑住了她的后脑,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那就看着我。” 周晚没有听他的话,闭着眼,不去看他。 温泉里充斥着暧昧隐淫靡的痕迹。 阴茎在许博洲的手中卡得越发的用力,五指重重的磨动着茎身,上下滑动套弄,粗硬的阴茎胀得可怕。在燥热到让人缺氧的环境里,盯着意中人自慰的时候,他脑海里浮想联翩,都是些不干净的画面。 比如,他很想要用这根异物占有她。 撸动的动作不知持续了多久,许博洲的胸腹肌肉死死绷紧,下颌朝上一抬,闷沉了一口气,精液射满了他的掌心。 听到他舒坦的呼吸声,周晚知道一切终于结束了。 许博洲将周晚扶到了台阶上,将旁边干燥的毛巾扯过来,披在了她的肩上,像裹团子似的裹住她,她只剩一只小小的脑袋露在外面。 周晚眼尾湿红,指责他:“你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呢?” 许博洲又扯过来一条毛巾,盖在了她被吹红的大腿上,然后边替她揉膝盖边抬眼看向她:“觉得我陌生是一件好事,好让你能重新认识现在的我。” “……”周晚愣住。 第二十一章许家二公子 第二十一章 最后,周晚是一个人回的房。 回去后,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点了香薰,窝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林间夜景发呆。 她在想,许博洲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首先,不排除有酒精的原因,其次她仔细想了想,抛去他们之间的朋友滤镜,如果只单纯从旁人的角度去看他,他好像确实从小就不是什么听话的模范学生,她也不止一次,从其他同学的口中,听到过他和崔斯杰几个人,在音乐室里聊过一些带颜色的段子,还从他的书包里看到过类似避孕套的东西。 也许一直以来,是她把他想简单了。 她混沌的脑海里,浮起了十年前一段微微模糊的记忆,是她第一次被许博洲提醒——他们应该开始保持男女间的距离。 那是初三升高一的暑假,她约了许博洲去cd店,她兴致勃勃的跑到他家,飞快的上楼后,见他的房门没有关,并没有多想就直接推开。 可下一秒,她却发出了尖叫。 许博洲还在房间里换衣服,刚套上T恤,正在穿内裤,恰好这一幕被她撞见,她紧张的“嘭”一下,将门合上。 因为是下午,阳光很充裕,而且他们的距离不算远,所以她眼前的视物很清晰。他半个身子站在光里,下面部位的轮廓尽管有点虚,但对她而言,是具有冲击力的大小,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少年的隐密部位。 明明是无意撞见,却有种偷窥的心虚感。 她记得许博洲从屋子里走出来,穿着干净的白T,脖间挂着一副黑色耳机,碎碎密密的光晕里,他眉眼漆黑又透着冷淡,手上捧着两颗桃子,嘴边是若有若无的笑:“周晚,我16岁了,不是6岁,你能不能把我当男生看,我也是有隐私的。” “对不起。”她低头小声道歉,“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许博洲甚至还委屈的哼道:“都被你看光了,我以后怎么娶老婆。” 她抬起头着急为自己辩解:“我没有看光,你穿内、裤了……” 声音到最后细若蚊蝇,一张脸红透了。 许博洲斜着头看她:“16岁的男生,已经会有男性一些生理情况了,如果你再这样莽莽撞撞,我有可能会……” 他欲言又止。 “会什么?”她紧张的问。 她回想了很久,不太记得许博洲回答了什么,好像没有说话,只是把一颗桃子塞到了她手中,然后对准自己手中的另一颗桃,用力咬了一口,模样凶巴巴的。 当时她不明白,他咬桃的动作代表了什么。 此时她恍然大悟,他的意思是——偷食禁果。 “许博洲,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带着这个未解之谜,周晚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大家陆陆续续开始退房,一群人围在前台处,坐的坐,站的站。 卫也在退房,周晚下意识环顾了一圈,里里外外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发现老板在找人,卫也回过头说:“哦,许机长和纪机长说有事先走了。” 周晚收回视线,“嗯”了一声,就在同时,她的手机震了震。 是许博洲发来的微信。 xubozhou:「早上怕打扰你休息,就没和你说,我有点事先走了,晚上也不回来,明天一早直接飞巴黎,下周三到家。」 还有一条叮嘱:「一个人在家,记得注意安全。」 他是怎么做到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呢? 周晚叹了口气,简单回复了一个“好”字,其余的话没有多说,事实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好,莲雅阁房间的客人掉了一只手表。”收拾客房的服务生从走廊里匆忙走来:“你们谁帮他保管一下?” 大家似乎不太清楚莲雅阁住的是谁。 这时,周晚又收到了一条许博洲的微信。 xubozhou:「哦,对了,我的劳力士落在了房间里,帮我带回家,谢谢。」 卫也刚想伸手,周晚却下意识对服务生说:“给我吧。” 服务生小心翼翼的将手表递到了她的手中。 退完房后,周晚先出去了。后面的员工围成一团,小声八卦到底是谁住在莲雅阁。 行政部的小男孩凑过去,偷偷说:“是许机长的,因为当时我说不敢住尾房,他就说和我换。” 得知真相的员工,各个化身福尔摩斯。 “都到了替对方保管贵重物品的阶段,不是吧,许博洲一个晚上就搞定了周总?绝啊,原来我们老板也喜欢肉食系的男人。” “诶,会不会不是这一晚啊,说不定早就好上了。” “硬汉配软妹,天雷勾地火啊。” “……” - 日子一转眼就到了周三,这几天,周晚都在处理星荣“人才计划”的项目,本部和集团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外加许博洲在外飞,她几乎没有再想起过温泉那晚发生的事。 忙碌就是洗空大脑最有效的方式。 下午,卫也带周晚去了一趟在酒店举行的招聘会。 其实没必要抽空来一趟,但周晚还是想亲自来看看。 星荣包下了两层楼,抱着简历的年轻人穿梭在走廊里。 周晚先到了乘务部的招聘点,沿着长廊站着一排清一色外貌气质俱佳的女生,她满意的扫视了一周,然后带着卫也去了楼上的飞行部。 这是她最重视的部门。 因为就一层楼之隔,周晚和卫也说,就不必坐电梯了,直接走旋转楼梯上去。 来之前,卫也就听老胡说报名的人不少,他将好消息告诉了老板:“周总,以目前的报名情况来看,情况非常乐观,如果我们真能请动Martin机长,做我们人才计划的培训师,我相信,星荣一定前途光明。” 星荣准备在英国开设为期一年的培训班,后面将带领引进的人才前往伦敦闭关集训,而有着几十年的飞行经验的着名飞行员Martin,是周晚最想争取的培训师。 她走在旋转楼梯上,回头对卫也笑了笑:“放心,我会努力的。” “周总,小心。” 卫也及时扶住了差点被撞倒的周晚,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个戴着鸭舌帽,打扮中性的女生早已飞快的跑走。 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身影,她却觉得有些眼熟。 “38号陈莞在吗?” “38号陈莞在吗?” 楼上负责招聘的人事,连着喊了两三声,等不到回应后,看着手中的简历遗憾的摇头叹气:“难得有女生想当飞行员,就这么半途而废,可惜了。” “chenwan”,是她认识的那个陈莞吗? 周晚停在楼梯间,走了神。 - 因为晚上还要参加一个重要的活动,周晚便没有在招聘现场久呆。 和卫也一起折回公司后,她连忙换了件礼服,是一件白色的束腰裙,方领的设计,露出了她纤细的锁骨,背后也藏了点心机,露肤的尺度刚刚好,得体优雅。 卫也按时开车将周晚送到了郊区的海景酒店,通常老板参加重要活动,如果没有要求他陪同,他一般会在门外耐心等待。 在周晚下车前,卫也想起有一个人也会来参加活动,于是想把自己知道的一件事告诉她:“周总,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周晚又坐回车椅上:“你说。” 卫也吱唔了半晌,说道:“周末我在溪里的小酒馆里,碰见了宋氏集团的公子和顺亚航空公司的老总,无意间听到了他们谈起你,想了很久,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他们说了什么。” 周晚“嗯”了一声。 卫也:“顺亚航空的老总问宋总,说他不是正在和周氏集团的千金相亲嘛,不应该把手上所有的资源都给星荣嘛,为何找他合作。” “那宋存怎么回答的?”周晚开始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卫也沉了沉气,将宋存当晚的话,一字一句的复述了出来:“宋总说,周晚再厉害也是女人,星荣就给她暂时玩玩,过过继承人的瘾,根本做不起来的,以后和我结婚了,她还是要在家相夫教子,这些资源不给也罢。” 周晚没有半点怀疑卫也口中话语的真实性。 宋存和自己的助理,她当然信后者。 - 活动在户外举行,沿着沙滩的海景和夜色,因为各界大佬的云集,而显得格外矜贵。 下车后,周晚用几分钟收拾了心情,扬着笑脸走进了酒店。她代表周氏集团出席,而她目前的重心放在星荣,所以今天这趟,她自然是想来打通航空圈的人脉。 从大三开始就独当一面,在这种场合里交际,她丝毫不怯。 “你好,方总,最近过得还好吗?” “Tina,谢谢你上次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 周晚的温柔,并不是指她是一个好欺负的角色,相反,她利用自己身上的温柔和极强的舒适感,在争名夺利的冷血商场里,获得了许多便利。 男人喜欢她,女人也想亲近她。 刚和几位航空公司的总裁攀谈了一番后,周晚站在一侧休息。 任何情况她都可以游刃有余的对付,唯独有一点,在男性当道的商场里,她显得有点吃亏,就是酒文化。她深知自己酒量差,所以一般来说,她会把握分寸。 可这样一来,就让某些恶意人士有机可趁。 “周总,怎么一个人跑来了这里?躲我呢?”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语气犀利。 周晚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位刚刚一直刁难的金老板,算餐饮业的半个大佬。不过她转身时,看到金老板身边还跟着宋存。 他们还边走边聊。 方才看出了金老板对周晚有敌意,宋存便客客气气的打圆场,用一股护自人的亲近语气对金老板说,周总只是不胜酒力,没有别的意思。 金老板就是一个暴发富,挣了几个金库后,就喜欢四处耀武扬威,最不喜欢别人拒绝自己,尤其是女人。 他倒了一杯酒,伸到了周晚手边,一双眼睛眯起,狡黠又油腻:“周总,给点面子呗,我看你和其他老板都喝了点,怎么到我这里,上来就是拒绝,看不起我啊?嫌弃我生意做得还不够大啊?” 周晚没接,依旧笑着说:“金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确实酒量不好,如果在活动上喝醉了,着实有些不妥,还请您见谅。” 金老板不但没缩回手,反而想将杯子强势的往她手里塞。 宋存见状,即便再不想得罪人,也还是帮周晚挡下了这杯酒,他从金老板手里握过酒杯,举起说:“这杯酒,我替周总喝。” 想起了圈子里的八卦,金老板忽然鼓起掌:“我听说你们在相亲?” 周晚没说话,宋存点了点头:“嗯,是。”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美人,激起了他的保护欲:“所以金老板,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金老板挺着腰板笑:“周总,你有这么能干的男朋友,还出来交际什么,呆在金丝笼里多舒服啊。” 宋存在一旁附和的笑。 而他们的对话和笑容,都让周晚引起了极强的不适,她转身拿起长桌上的一支新酒杯,倒入了半杯酒,然后看着金老板,优雅的举起,说:“但是我不喜欢金丝笼。” 这是她的态度。 两个男人同时愣住。 当周晚抬起手,准备抿下酒时,酒杯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突兀的夺走,突然闯入他们视野里的人,像是瞄准目标来救场,走路带风。 看到出现在这里的许博洲,周晚惊愕不已。 许博洲将酒杯放回了桌上,拿起一杯无酒精的饮品,对金老板道歉:“不好意思,要开车,不能喝酒。” 这张脸,对金老板和在场的其他大佬来说,都很陌生。 没人知道他的来头。 金老板看着陌生男人眼里散发出来的嚣张和锐利,问:“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 活动里的男士各个穿西服打领带,这让穿着一身飞行员制服的许博洲,显得不伦不类。他散漫的指了指自己的工作证:“开飞机的。” 周晚在一旁偷笑。 宋存十分无语。 没受到尊重的金老板,明显脸色不悦。 许博洲“哦”了一声,一冷笑,就自带压迫感:“对不起,刚刚是我失礼了,我没有什么名气,但是我父母很有名。” “……” 场面在僵化前,活动的主理人菲利普握着酒杯急步走来。 “glen啊,你怎么来了?”菲利普上来就和许博洲拥抱,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看看我,我喝多了,都忘了你哥哥和我说了,你今晚要来,谢谢你给叔叔面子。” 许博洲扣住男人的臂膀笑:“回祁南,可以不见我爸,但是得先见菲利普叔叔你。” 菲利普被哄得很开心:“你这张嘴啊,从小就会讲话,不做继承人真是可惜了。” 他们看上去是很熟的关系。 旁边的人都看愣了。 菲利普这才想起来给身边的人介绍:“这是glen,许博洲,我好朋友许庭桉和翟见薇的儿子,许氏集团的二公子。” 这番隆重的介绍,终于堵住了金老板的嘴。 这时,一名酒店的服务生小跑了过来,将手中的车钥匙递给了许博洲,小心翼翼的说:“许先生,您的车我已经停好了,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辆价值不菲的布加迪,弄坏了,卖了他都赔不起。 许博洲好玩似的攥着车钥匙,笑了笑:“紧张什么,一辆布加迪而已,坏了就扔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 第二十二章照片 第二十二章 见菲利普和男人热聊起来,金老板很识趣的消失在了视野里。 聊着聊着,菲利普才想起来周家和许家是世交,他指了指两位后辈:“penny、glen,你们是不是从小就住在一起?” 周晚用微笑回应。 许博洲点点头:“嗯,我爸妈离婚后,我就被周叔叔接走了。”他话锋稍稍一转:“不过呢,当时学校里老有人嘲笑我,说我有家不回,就爱缠着周晚,不要脸。” …… 菲利普被逗到仰头笑。 周晚则扯了扯许博洲的衣角,小声提醒他,不要胡说。 而现场只有一个人,听出了这其实是一句暗讽。 宋存很快就对上了许博洲轻蔑的目光,又迅速错开。他看着三人其乐融融的攀谈,自己无形中成了被冷落的局外人。 菲利普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熟人,宋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看了看宋存,又看了看周晚,问:“penny,你母亲帮你物色的相亲对象,是不是宋公子?” “嗯。”周晚点头。 菲利普想八卦一下:“你们相处得怎么样啊?” “我们……” 终于等到了关于自己的话题,宋存很有表达欲,却没想到被周晚抢先一步,她语气客套:“我母亲的眼光很好,帮我物色到了宋总这样优秀的男生,不过,我觉得他还可以再接触接触其他女生,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人。” 菲利普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他转眼便看到丢了面子的宋存,垂头拧着眉。 周晚很少说话带刺,但她确实反感宋存。 尴尬的道气氛被许博洲救活:“菲利普叔叔,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婚姻情况?” 菲利普笑:“你有什么好问的,你这小子,在澳洲肯定玩得花。” 许博洲摸了摸下颌,又摸了摸脸:“我知道我从小就长得好看,人也有趣,很招女生喜欢,但你还真误会了,我全身上下,从内到外,清清白白。” “glen,penny在呢,你注意点尺度。”菲利普清咳了几声。 许博洲特别自然的揽住周晚的肩,他比她高太多,以至于每次这样揽着她,他们的身高、身型差,般配到就像一对养眼的情侣。 他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说:“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我要是有喜欢的人,肯定第一个告诉你,让你替我把把关,这么多年我都没说过,你是不是可以帮我向菲利普叔叔澄清一下,其实我很洁身自好?” 周晚推开肩上的手臂,淡淡的说:“后来我们好几年都没联系了,我怎么知道你变成什么样的人了,况且,小时候的话,谁信。” 许博洲叹了声气:“哎,做生意的人果然比较无情。” 看着这两个小年轻的互动,菲利普边笑边感叹:“你们关系这么好,干脆在一起得了。” 甚至还脱口而出了“绝配”两个字,丝毫没有给旁边的宋存留面子。 许博洲假装认真的嗯了一声,说:“听菲利普叔叔你这么说完,我觉得我确实该好好想想这个可能性了。” 周晚一怔,不知是不是因为才有过亲密接触的原因,她的脸瞬间红了一半,不过还好光线比较暗,没人盯着她看。 许博洲搭上菲利普的背往前走,用余光看了周晚一眼,对刚刚的话进行补充:“万一周总从小就暗恋我呢,我得做好被她表白的心理准备。” “许博洲!”周晚追了上去。 三人并肩往菲利普的私人酒窖里走。 身后的宋存,无人问津。 菲利普带着许博洲和周晚在自己的酒窖里坐了坐,周晚看着和菲利普谈笑风生的许博洲,目光不知不觉地被他吸引走。 他们关系最要好的阶段,两人都还是学生,她并没有见过成年后的许博洲,在社交场合里的模样,今天算是第一次。 她一直以为性子傲慢轻狂的他,对人情世故向来淡漠,但没想到,他竟然能将菲利普这位商界老油条,哄到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在酒窖里的这半个小时,那份熟悉的感觉似乎又重新回来了。 只要有许博洲在身边,她做什么都会很安心。 和菲利普道别后,周晚和许博洲一起往酒店外走。 树影在地上晃,两人的影子挨在一起。这样并肩同行,吹着初夏的晚风,周晚有一秒错愕仿佛穿回了高中时期,直到她抬起头,看到身边的男生,身上的衣服从校服换成了制服,她才又一次感慨。 要是,他们可以永远17岁,那就好了。 “偷看我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 静到只能听见风声的环境里,许博洲的突然开口,让周晚猛地一惊,连忙心虚的低下头:“路上就我们两个人,就随便看了一眼嘛,又不是说故意偷看你。” 她感受到了投向自己侧脸的那道目光,但并没有理会。 走到酒店的停车场,周晚却在自己的车前找不到卫也的影子,许博洲就陪她等。等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卫也从附近的洗手间跑出来。 “你去哪了?”周晚问完,发现他额头上有汗:“你怎么了?” 卫也难受的捂着腹部:“对不起周总,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 这种情况下,周晚不能让卫也随便开车,她拿出手机打开了某个软件:“我叫代驾,先把你送回去……” “让代驾送卫也回,你坐我的车,我送你。”她后半句还没有说完,许博洲就先说道。 倒也确实不想折腾,周晚答应了许博洲,况且卫也是自己人,没什么需要特别避讳的。 泊车员将那辆价值不菲的布加迪开了过来,许博洲替周晚拉开了车门,等她坐进去后,他冲对面的卫也挑了挑眉,卫也立刻点点头。 像是在打什么暗号。 - 很快,许博洲便将跑车开出了酒店。 郊区的公路上没几辆车,听着音乐,吹着舒服的夜风,周晚闭着眼趴在车窗上,放松的兜起了风。 “我在巴黎看见Martin了。” 富有磁性的声音穿在风里,听见敏感的人名,周晚立刻睁开眼,激动的回头:“你认识Martin?” 许博洲先笑了一声:“小时候叫醒你的是学习,长大了叫醒你的是工作,周晚啊周晚,周叔叔说得对,你天生就适合做继承人。” 没理会这些,周晚又问:“你和Martin很熟吗?” 许博洲撇过头,动了动唇:“一般。” 周晚似乎有些失望。 “怎么,想让我帮你?”许博洲问去。 视线落在窗外的风景上,周晚摇摇头:“刚刚听你说认识,我确实有想过要不要找你帮忙,但是我想了想,”她一笑:“我觉得我自己搞得定。” “是吗?这么自信?” “嗯,胜券在握。” 许博洲抬起声音,夸了一句“good”。 两人沉默了下来,车里的音乐播到了那首《Parties》。 “When I open up the door 我也许会看见 Standing there with my replacement 你正依偎在新欢的怀里 Laughing and smiling 笑靥如花 风姿绰约 While inside I039;m dying 看见那般场景只会叫我心碎……” 吹着风,舒服到又闭上眼的周晚,根本没有去听歌词,只有许博洲仔细的听着每一个英文单词。 或许此时,只有他能产生共鸣。 车驶入柳溪公馆后,周晚醒来了,她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觉,揉了揉肩颈,准备下车,忽然,手中被塞入了一个系着漂亮蝴蝶结的礼物袋。 “这是什么?”她纳闷。 许博洲说:“从巴黎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礼物?” “嗯,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周晚慢慢的拆开了礼物袋,撕开牛皮纸,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玻璃橱窗,橱窗里是一只摩天轮。 许博洲指着摩天轮说:“插上电后,橱窗会亮,可以调出一天当中的三种光线,午后、傍晚和夜晚。” “真的吗?这么浪漫?”周晚很喜欢这个礼物。 许博洲点头:“嗯。” 周晚小心翼翼的捧着摩天轮:“谢谢你,出差还想着给我带礼物。” “喜欢就好。”许博洲顿了几秒,愧疚的说:“其实是我想和你道歉,温泉那晚,是我喝多了,对你做了不对的事。” 提起那晚,周晚笑容沉下,她撇过眼,声音很低:“嗯,那晚你确实过分了,我本来是想等你回来,找个时间和你认真聊聊的。” “放心,我不会再犯错了。”许博洲竖起手指发誓:“如果还有下次,我会自己拎包滚出去,也滚出星荣,滚出你的视线。” 他怕发誓的程度不够,又补充:“天打雷劈、五……” “够了够了,不必。”周晚真害怕许博洲讲一些晦气的话,她认真的看着他:“我再信你一次,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会再讲情面。” 许博洲又发了一次誓:“嗯。” - 回到家,两人在玄关处换完拖鞋,刚准备分开,许博洲问周晚,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三只小家伙。 周晚也想崽崽们了,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这个点,其他两只都趴在窝里睡着了,只有立夏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听见推门的动静,它立刻从猫爬架上跳下来,在周晚和许博洲的脚边来回蹭。 许博洲抱怨:“西服裤上全是你的毛,爸爸明天怎么上班,你妈妈又小气,只给我们员工一套制服。” “只有一套制服吗?”一提到工作,周晚立刻打起精神,这副模样,就差立刻给后勤部打电话了。 许博洲蹲下身,抱起肉乎乎的立夏:“你妈妈啊,就是一个工作狂。” 周晚察觉到了自己被坑了:“许博洲,你又骗我?” 许博洲没回答,撸了撸立夏,然后问她:“你要不要看立夏小时候的照片?我以前拍了好多,忘了给你看,去澳洲的时候,我都存到了硬盘里,你要看的话,我拿过来。” 立夏是周晚的心肝宝贝,她兴奋伸手:“要看要看,你快点拿给我。” 许博洲回房找出硬盘,插到了电脑里,点开了那个叫做“立夏成长日记”的文件夹,然后将电脑搁到了猫房的桌上:“看吧,我去洗澡了。” “嗯。” 许博洲出去后,周晚就窝在小沙发上,一个人浏览起了立夏的照片。时间过去了7、8年,那时候的立夏才几个月大,还是一只软软萌萌的小奶猫。 “拍了这么多啊。”她手指触着屏幕,一张张的滑动。 有立夏吃猫粮的照片;有它在院子里乱跑的照片;有它睡觉的照片;还有它拉粑粑的丑照…… 周晚皱起眉:“许博洲怎么连这些也拍啊。” 滑着滑着,周晚突然将屏幕扣下,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她连眼皮都在颤。 听到屋子里的喊声,刚脱了衬衫的许博洲,立马从浴室里跑回猫房,见她惊魂未定,问:“怎么了?没事吧?” 周晚指着电脑,动了怒:“你、你为什么要偷拍我?” “偷拍你?”许博洲走到桌前,蹲下,翻开电脑,看到屏幕上出现的照片,他笑了笑:“被偷拍的难道不是我吗?” “明明是你在偷拍我。”周晚真有点生气了。 屏幕里照片的尺度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破格的程度,穿着校服的她,躺在床上,一只脚踩在许博洲的重要部位上,重点是,还不止一张,甚至能连贯成一个动态视频。 许博洲帮她回忆:“那天你心情不好,在家里偷喝了我的酒,喝高了,抱着我不撒手,我送你回房,你躺在就对我动手动脚,还拿我手机拍了十几张照片。”他随手扣下屏幕:“我可能没清理,连着立夏的图一起传进来了。” 事情过去了八百年,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至少此刻,周晚根本不信他的片面之词。 许博洲起身,抱起自己的电脑走到了门边,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又回过身,他懒懒的靠在门框边,往沙发边看,坏笑:“周晚,不管照片谁拍的,但确确实实是你先对我动的手。” “……”周晚脖子一红。 第二十三章17(微h) 第二十三章 仿佛一声蝉声划破了房间的静谧,房间里男女的身影渐渐缩小,回到了那个眉目青涩的年龄。 少女穿着校服趴在桌上,百褶裙下纤细的腿软绵绵的搭在高脚凳上,一张晕红的脸深深埋下,酒杯被推远,显然是喝高了,意识还有点,但剩得不多。 咯吱—— 是厨房推拉门的声音。 进来的人身上散发着她熟悉的味道,是在夏夜闻起来,特别舒服的清冷森林香,像青苔、像松针、也像…… 她脑袋突然一沉,想不出形容词来。 厨房里只开了一盏手拉式的吊灯,还被偷喝的少女,调到了最暗的一档,昏黄的光打在酒瓶上。忽然,少年的手臂从阴影里伸来,修长白净的五指握起酒瓶。 “周晚,你挺会挑啊,一挑就挑了我的干邑。”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少年的五官精致到过分,可眉眼却透不出一丝温和。他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晃了晃酒瓶,感叹自己的好友挺有眼光,一眼就相中了自己这瓶二十多万的干邑。 一个漂漂亮亮的少女却满身酒气,她细声一哼:“小气鬼。” 纤细的胳膊都使不上力,却还想去摸酒杯。 许博洲将玻璃杯移开,严肃的问:“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喝这么多?” 周晚抬起头,脸颊通红,连说话的声音都迷迷糊糊:“你是老师吗?你是我爸爸妈妈吗?凭什么要管我。” 她蹬了蹬脚:“你好烦。” 许博洲很了解周晚,只有压力大到撑不住时,乖巧又胆小的她才敢趁父母不在家,偷偷摸摸的躲在厨房喝酒解压。他几步绕过桌子,扶住东倒西歪的她:“起来,我送你回房。” “让开让开你让开……”周晚此时的情绪亢奋又失控:“我要喝酒、我还要喝……” 许博洲松开手:“好,你喝。” 他就这样静静站在一侧,看着周晚费力的拿起酒杯,饮了一口,但不知是冰块太凉还是酒精太刺激,她呛了一口,吐了出来。 他抽了两张纸巾替她擦拭嘴边的酒水。 “疼,轻点,我脸都要被你擦破了。” 这不是许博洲第一次见到喝醉的周晚,所以他已经适应了她酒后失态的模样,和平时文静的她,判若两人。 更任性,也更娇气。 “扶着我跳下来。”许博洲伸出双臂。 周晚却调皮的摇摇头:“我才不要抓你的臭手。” “……” 高脚椅往后一滑,周晚跳下来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像被灌了铅,双腿发软,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沉沉的脑袋刚好磕在了许博洲身上,在轻飘飘的意识里,她把人当成了有安全感的柱子。 双手一环,她抱着了许博洲。 许博洲深呼吸,胸腔一阵剧烈的起伏,他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周晚的后脑:“站起来,我送你回房。” 对于喝醉的人,要是找到了支撑点,根本不想撒手。 周晚的脸闷在他的小腹上,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感受到了他腹部的热气,还有那坚硬的肌肉线条。 估计这个小酒鬼一时半会根本不会起来,于是许博洲干脆撑住周晚腰,将她从前面抱起,腾空而起的她,下意识将双腿盘在了他的腰际,百褶裙被胡乱的撩起,内裤的蕾丝边若隐若现。 她就像只抱着树桩的无尾熊,被许博洲带着往楼梯上走。 - 周晚的卧室在二楼,双鱼座的她其实有一颗少女心,只是因为父母的严格管教,对外显现不太出来,房间一整个都是浅粉色系,走进去仿佛就能闻见甜甜的水蜜桃味。 书柜上除了各种国内外名着,在最底下的角落里藏着几本关于播音、电台类的工具书,还有一台收音机。 许博洲把周晚放到了床上,她平躺下,他才看见她的头发上还别着两只一粉一白的小发卡,应该是为了方便学习用的,他伸手准备去将发卡取下来,手腕却被她一把拽住。 “我不想一个人……”她没有睁开眼,低落的表情令人怜爱。 许博洲不至于禽兽到趁人之危,即便胸腔里蕴着一团火,他还是替周晚盖好了被子,轻声哄:“快睡吧。” 他刚抬起手,不料手腕又一次被拽住。 喝了酒的周晚,力气惊人,直接将他拽到了床上。 周晚胆子小,太大的床会让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当时姜姨给她买的是单人床,许博洲躺下去,他们很容易就被迫挤在一起。 她直接伸手抱住了他,整个脑袋往他胸口塞,嘴里模模糊糊的咕哝了一声:“我好像不怕了。” 许博洲知道周晚今晚心情很差,所以不想打破她此刻的安全感,既然要做她今晚的大树,那就做到底。 他想,等她睡得再深点就离开。 即使是在开着空调的室内,许博洲刚刚抱着喝醉酒的周晚上楼、进屋,也耗费了一些体力,身上也流了点汗。以至于此时把他抱得紧的周晚,闻到了他T恤上的汗味,一刺鼻,她嫌弃的说:“好臭,好臭。” 在她此时的意识里,许博洲是一棵腐蚀发臭的大树。 许博洲将T恤卷过头顶,脱下后,随手往地上一扔,这时周晚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又一次舒服的抱住了大树。 粉色的小床上,少年和少女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像是一颗青涩的果子,在不合时宜的时间,急于成熟。 抱着抱着,周晚的鼻尖忽然碰到了类似小豆豆的物体,她轻轻蹭了蹭,闭着眼乱问:“这是什么呀,碰到我鼻子了,不舒服。” 许博洲低下眉,咬字略重:“蓝莓。” 他太坏了。 这哪是蓝莓,是他的乳头。 许博洲本以为这样逗逗周晚,插曲就过去了,没想到一听见自己最爱的水果,她竟兴奋到仰起头,用嘴巴去轻轻碰了碰那颗“蓝莓”,还疑惑的自言自语:“为什么这颗蓝莓是粉色的呢。” “……”他知道她喝完酒很疯,但没想到今天会疯这样。 “嘶——” “啊—— ” 接连两声低哑的喘息声,从周晚的头顶发出,之所以许博洲没忍住叫出了声,是因为他没料到,这小公主疯到真把他的乳头当蓝莓,狠狠咬了一口。 “周晚,快睡。”许博洲掰着她单薄的肩膀,忍着下面膨胀起来的反应,安抚她的情绪,好让她入睡。 周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预料不到下一秒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扭了扭肩,就是不想睡。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崩开了两颗,里面少女羞涩的春光,一览无余。 在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眼里,即便只是一个无意间的动作,他也能错误的幻想成挑逗,甚至继续往下意淫。 许博洲的目光稍稍下移,看到了那对被胸衣挤出的半个胸乳,不大,是他一手能握住的尺寸。光是看了两眼,他感觉生理反应带来的冲动在自己的血液里急速奔走,他的手此时就扣在她的腰间,只要往上挪动一点,就能用手掌包住那对奶子。 “……嗯、嗯……”醉意中的周晚,也能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刺激,呻吟声透着少女的羞涩感。 许博洲没有用整只手去包住她的胸,只用拇指的指腹去揉了揉她的乳头,顺便也摸到了旁边的乳肉,柔软到他想一口咬下去,想试试含着她的奶子,是一种什么感觉。 当然他及时打住了这番不受控的意淫。 床上的空间很狭小,两个人贴着在一起,稍微动一动,浑身开始发热。 上身未着寸缕的许博洲,颈部、锁骨和胸膛上都冒出了汗,他再次想推开周晚,但他拗不过一个小醉鬼。她就是不想睡觉,不想放手,于是两个人推来推去,最后她不但没躺下,反而还趴在了他身上。 常常锻炼的许博洲,身材比一般的同龄男生更精壮,肌肉不夸张,匀称得当,似乎再练过分一点点,都没有现在这般吸引力。 17岁的少年五官,配上一副宽肩窄腰的身躯,是无法形容的性感。 “好热、我好热……”两人的汗在摩擦,周晚开始喊热。 许博洲拍了拍她的腰:“那就坐起来喘口气。” “……嗯。” 周晚被许博洲扶着腰,慢慢直起了上身,可跨坐在许博洲身上的姿势,比刚刚色情一万倍。她好热,呼吸着流通的空气时,边将乌黑的发丝撩到了肩后,白衬衫开了三颗,胸衣只裹住了一半的白乳,另一半在慢慢往出溢。 一双如墨深的黑眸正从身下紧紧盯着她。 百褶裙的裙边罩在他身上,许博洲的视线不管怎么偏移,都是少女暴露在外的羞耻春光,一双笔直腿很细很细,跪在他的身体两侧,脚上的白袜在他眼里都成了能意淫的情色物品。 这个年纪的男生,很多都看过黄片,何况是他这种离经叛道的学生,和崔斯杰偷摸看片的经历不止一两次。片子里那些男人如何挑逗日本学生妹的画面,此时在他脑中一遍遍的放映。 周晚觉得底下被硬物顶住,她难受的动了动,没想到她却感觉硬物似乎又翘起了一个更明显的弧度。牛仔裤和她的内裤就两层面料相隔,许博洲下面的反应越大,她自然越不舒服。 “我帮你找个舒服的位置,好不好?”他压低了声音,虽然在克制,但明显已经失去了一些理智。 周晚点了点头。 许博洲两手按着她的侧腰,衬衫早就从百褶裙里翻了出来,他的五指直接揉在了她的肌肤上,带着她整个人从自己的腹部往下磨动,当她隔着内裤压在自己腹部上时,那股从私处传来的湿热感,一下子让他浑身绷紧,性器顶着裤裆,恨不得立刻被释放。 “舒服吗?”许博洲呼吸凌乱,手指不自觉摊开,摸到了周晚的背上。 周晚摇摇头,脖子上都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不舒服,很硬。” 许博洲把她又往下一带,位置不偏不倚,她的私处刚好压着他的脖胀的性器。喝醉的她,分辨不出来磨着自己下面的是什么,只感觉是一团硬梆梆的东西被裹住,不停地往上顶,顶疼了她。 “好疼……疼……”还没有顶进去,周晚已经感觉到了疼感,她抓住了腰上结实的手臂:“好不舒服啊……我不要这样坐……” 走火入魔的少年,耳朵里听到的词却产生了歧义。 她说的是,坐,而他听见的是,做。 “那换个方式做。” 许博洲的手掌往下一挪,扣住了周晚的臀,刚刚的那些罪恶感在她酒后不经意的挑逗里,渐渐沦为泡沫,取而代之的是少男少女偷吃禁果的激情。他的动作更为大胆,带着她的臀在自己的性器上画圈。 床下少女前后左右晃动的影子,都是那般的羞耻。 背着家长做坏事的刺激,至少许博洲是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 被带着磨了好几圈的周晚,脸上已经红得不行,撑着他手臂的胳膊微微发颤,她感知不到此时具体的生理反应,只用偶尔恢复的一点意识,能感觉到内裤好像湿了,有一些粘稠的液体在往外流。 许博洲突然坐起来,将周晚抱紧,用手掌抵着她的后脑,粗重的呼吸。她没有意识,但他有,被包住的性器已经胀到发疼。少女未开发的小穴里流出的液体,一丝丝的沁在他的大腿上,他难耐到想不顾一切道德观念,将她抵到床头,学着成年男人的模样,狠狠地将她操到天亮,操到她哭着求饶,操到她淫水泛滥…… 但是他不能做禽兽。 “好热……好疼……” 周晚脑中乱成了浆糊,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推开了许博洲,坐到了床角,双手撑在床上,头朝后仰深呼吸。 许博洲靠在床头看着被自己折腾了一番的少女,笑了笑,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还鼓起的性器,仿佛身体藏了一只精力旺盛的猛兽,筋络的颤跳扯着他的头皮发麻。 他知道以周晚现在的意识,根本听不见他的任何话,所以他趁机讲了一句有史以来最下流的话,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周晚,我一定会把你压在床上,操到你哭。” 房间四周静悄悄,但周晚确实什么都没听见,她沉浸在自己喝醉的世界里。刚刚亢奋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但她开始任性起来。 一只腿冲许博洲蹬过去,声音有点嗲:“帮我脱袜子,我想睡觉了。” 其实脱袜子而已,许博洲自然愿意效劳,但是腿蹬到的位置很不妙,周晚的脚背蹭到了他的性器上,刚刚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立马又点燃,硬绷绷的往她脚心顶,裆部甚至还有液体的湿痕。 她以为自己踩到了石头,不满的又往前蹭了蹭:“帮我脱嘛。” 许博洲在脱袜子前,他看到了自己从口袋里滑出的手机,坏脑筋一转,他拿起来递给了周晚:“留个你碰我的证据。” 他就是明晃晃的欺负她喝醉了没记忆力。 周晚的脑袋沉沉往下一垂,算是点头同意了,她接过已经调整好拍照模式的手机,对着前面一顿胡拍,有些焦都没对上,不过有几张算清晰。 拍完后,许博洲替她抱起,好好放进了被窝里,弓着背,刮了刮她的鼻梁,轻声笑:“照片先存在我手机里,长大以后给你看。” 第二十四章梦想与皇冠 第二十四章 关于照片背后的故事,周晚一直断断续续想到了第二天,以至于在和卫也对工作的间隙都走了神。 可时间过去得太久,她唯一能想起来的片段是,隔日早上,她看到地上那双白袜子上有点湿痕,当时她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是脚下踩到了水,被许博洲提醒后,她心一慌,脑中的画面开始具像化。 “周总,周总……”卫也叫了三次,周晚才反应过来。 卫也将理好的文件搁在了办公桌上:“没事,我就是和你说一声,三份合同都整理好了,你别忘了签字。” “嗯。” 事情做完了,周晚见卫也还没走,便问:“怎么?还有事吗?” 卫也犹犹豫豫的问道:“周总,你和许机长很熟吗?” 终于问出来了,他呼了口气。 周晚笑:“怎么?你很好奇吗?” “嗯嗯。”卫也点头的模样有点憨憨的,并不惹人厌。 见老板冲自己勾了勾手指,他把头往前凑过去,侧着耳,他听见了一句很轻的回答:“他是我前任。” “……”卫也惊到下巴差点磕到桌上。 周晚直起身签合同:“你不就是想听到这个答案吗?” “真、真是吗?”问都问了,不差死这一次,卫也心想。 钢笔在纸上利落的划过,周晚没抬眼,签一页翻一页:“你和他的关系那么好,他没和你说吗?” “……”卫也的下巴差点又磕在桌上,这次是因为心虚到腿脚发软:“我、和许机长不算太熟。” 签完三份合同,周晚盖上笔帽,眼皮一掀:“是吗?” 卫也双手死死按在腿上,点头,眼睛都不敢往四周瞟:“嗯,是。” 周晚没多逼问,先让他走了。 出了办公室的卫也,一双腿发软,他压了压心脏:“老板就是老板,两句话就让我差点就招了。” “卫也。”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吓出汗来。 刚好要下楼的周晚,跟了上来:“两件事,一件事是忘了和你解释,我和许博洲只是从小玩大的朋友关系。” 卫也紧张的一“嗯。” 随后,周晚提起正事:“第二件事是,福氏居那边给消息了吗?刚刚忘了问你。” 卫也边走边说:“上次福氏居说很挺满意我们的合作提案,但是需要时间考虑,目前他们还没有给消息,我想他们可能还在内部商讨,毕竟是第一次和航空公司联名合作。” “明白,帮我盯着点,我怕事情多会忘记。” “嗯,周总,放心吧。” 福氏居是祁南的粤菜招牌菜店,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餐饮品牌,它的前身是香港的福记茶餐厅,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后来创始人在祁南开设了第一家店后,便横扫千军,名气大增。 想抓住一群人的心,就要抓住一群人的胃。 既然接手了星荣,周晚必须让星荣从各个方面都拔高一层楼,包括飞机餐的水准。她野心不小,想要与大名鼎鼎的福氏居推出联名航机餐食,一来,可以提升的餐饮的水准,二来,也可以向全世界的人民推广中华美食。 她知道想要做好一个项目急不得,所以愿意慢慢等,慢慢磨。 正是午饭点,楼下人来人往。 刚在附近的餐厅坐下时,周晚收到了宋存的微信。 Song:「想和福氏居合作,为什么不找我帮忙?我父亲和纪董是几十年的老友,一句话的事。」 周晚回道:「谢谢你,宋存,有心了,不过我父亲和纪伯父的关系也很好,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他帮忙,可能会更方便。」 放下手机,周晚开始点餐。 她脾气从小就温和,从不和任何人为敌,即便心里再厌恶一个人,也很难从她的脸上,看到如此不耐烦的神情。 宋存还是第一个。 牛肉柠檬沙拉和酸奶上齐后,周晚准备开动,难得能腾出半个小时出来吃吃饭,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只是开局不顺,糟心的事只会接踵而来,她刚拿起刀叉,桌上的手机又在震。 信息是母亲发来的,她脸上的笑容忽然沉下。 妈妈:「晚上回家吃饭,我有点事和你说。」 - 祁南的晚高峰很恐怖,车流如织,人群熙来攘往。 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紧迫感。 一辆黑色宾利夹在马路缝隙里,车窗外密密麻麻的车尾灯刺得许博洲的眼睛疼,他双手抱胸靠在后座,睁开的眼又迅速闭上了,运动服上还有些未干的汗迹,一看就是刚刚从健身房出来。 小少爷回家,康明亲自来接。 康明特别开心:“少爷,我一会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豆腐。” “嗯。”许博洲闭着眼点头,又问:“只有我哥在,还是许老头也在?” “什么许老头,那是你父亲。”康明摇头叹气:“你说你和许老……” 他差点都被带跑偏了,笑着立马改口:“我都被你绕进去了,你说你和许先生的的父子关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破冰啊。” 许博洲眼皮都懒得掀,微微侧身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那就得看谁先死了。” “呸,净说些晦气话。”康明连呸了好几声:“你啊就是从小就叛逆,偏偏许先生的脾气也硬,你们两个人,说不上三句话就吵……” 许博洲揉了揉耳朵:“怎么,男人上了年纪也啰嗦。” 康明顺着话用力点头:“嗯,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也会和我一样。”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自己一手带大的男孩,逗了逗他:“到时候啊,周小姐肯定嫌你啰嗦。” “……”许博洲猛地睁开眼,心往下一坠,他偏过头,看着康明的侧脸问话:“康叔,谁是周小姐。” 康明扶着方向盘,不觉笑出声:“明知故问,你还喜欢几个姓周名晚的周小姐?” 许博洲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反而是平静的又闭上了眼,拖了半晌,他才回复康明,语气挺坦荡:“康叔,你的话一半对一半错,我身边确实只有一个周小姐,但是,或许是她喜欢我呢。” 康明这声笑得很轻但意味更深:“和许先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傲娇、嘴还硬。” 车里很闷,许博洲开了窗,想要透透气。 以至于这句嘲讽的话,他并没有听见。 - 许家的别墅位于三环边上闹中取静的富人区,是一片新中式的园林古宅,选择居住在这里,是因为出生江南的许母,偏爱古典氛围。一对抱鼓石立在门头,花柳垂水,三层步梯入园。 装修时,许母就赋予了这间院子独特的寓意。 ——“金玉满堂”。 穿过太湖石、锦鲤池,许博洲在四角亭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男人靠近光亮处,穿着一身笔挺利落的黑色西服,衬衫扣得一丝不苟,双手迭放在身前,腰背挺得笔直,沉稳的气息里透着站在高位的压迫感。 许博洲奔过去,抱住了他最亲近的人:“哥。” 后面的康明挽着黑色的运动包跟上来,对男人说:“大少爷,我先进去了。” “嗯。” 男人是许家的大少爷,许博洲的哥哥,许博声。 许博声拍了拍弟弟的背:“这么大了,还让康叔给你拿书包?” 声线和说话的语气,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成熟稳健。 在哥哥面前,许博洲更像一个顽皮的大男孩,他搂着许博声往屋里走:“不是我让康叔拿的,是他开心,非要来接我,非要帮我拿书包。” 许博声比许博洲还高几厘米,无论是外形还是性格,他确实更像哥哥。 “你以后还是常常回来看看康叔,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两兄弟从小到大的相处方式都没变过,一个教育人,一个愿意听话。 只有哥哥许博声能镇住许博洲骨子里的反叛。 许博洲和许博声刚走到客厅里,便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 是一家之主的许父下了楼,他脱了西服外套,身上的黑衬衫称得他面目更肃穆,此时一双眼睛直视许博洲,厉声呵斥:“你还知道回来?” 这个家里有一个打不破的魔咒。 只要许庭桉一出现,气氛立刻窒息,连笼中的鸟都不敢呼吸。 对父亲的指责,许博洲通常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他懒懒的往沙发上一坐,玩起了手机,压根没理身后强势固执的老头。 他的形容一半对一半错。 许庭桉强势固执没错,但并不是什么“老头”,人到中年也依旧仪表堂堂,常年健身,身型不输年轻人。 自从许庭桉和翟见薇离婚后,这间中式庭院变得空落落,没有人情温度,即便如此,康明还是日复一日的用心打理,盼着有一天,这里还能像从前一样,充满欢声笑语。 只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很难实现。 大少爷许博声事业的重心在香港和纽约,去年结婚后,便和妻子在祁南生活,在东郊买下了一套上亿的婚房,只是偶尔会抽空回来和康明吃吃饭;至于小少爷许博洲,从高一叛逆搬去周家以后,就基本上没有踏进过家门,和许父的关系也是闹得越来越僵。 许庭桉的视线扫到了桌上的相框,心底又窜出火来:“康明,我好像和你说过,家里不要摆她的照片。” 他命令康明马上收起来。 康明没动静,只微笑解释:“先生,照片是夫人上次回来放上去的。” “什么夫人?”听不得这个别扭的称呼,许庭桉低怒:“我已经和翟见薇离婚十几年了。” 还没等康明开口,沙发一角飘来许博洲闲闲的嘲讽:“离婚了还一起睡,关系不清不楚,旁人误会也很正常,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个弟弟妹妹,我也不惊讶。” “你……” 许庭桉怒到差点冲过去,被康明拦下。 只不过康明的道歉,听上去也有点添油加醋的意味,“抱歉,是我习惯了这样称呼,以后我会记住,毕竟薇薇也快结婚了,再这么叫确实不妥。” 康明之所以叫得如此亲切,是因为他是翟见薇的表舅。 “爸,我点事和您说,我们去书房。”见情况越演愈烈,许博声走过来,想带走父亲。 许庭桉却盯着康明,气息一抬:“她要和谁结婚?” 康明只说了一句“这是家事”,然后以做饭为由去了厨房。 见到父亲吃瘪的样子,许博洲就是有种说不上的爽感。 许庭桉被许博声带上了楼,许博洲则还趴在沙发上看戏,楼梯上的许博声回头冲他皱了皱眉,提醒他消停点,他这才立即做了一个ok的手势。 - 城市的另一角,是周晚的家。 比起许家的中式庭院,周家的风格是更阔气的传统别墅,傍山而建,环境清幽,灌木的缝隙间生出了夏日里的小花,花影落在泳池里。 和许博洲相比,周晚很传统,即使搬出去住,每周也会抽空回家陪父母吃饭聊天。以往每一次都是主动回家,只有今晚,她是被召唤而回。 在路上,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饭后,周母舒槿便和周晚谈起了心。 “晚晚,最近累吗?”舒槿走到女儿身后,给她揉了揉肩:“你爸爸今晚不在家,可以把心底话都和妈妈说说,星荣做起来要是很费神,我让你爸爸找别人去做。” 周晚握住妈妈的手腕,摇头说:“没那么累,还好。” 舒槿摸了摸女儿细到快没肉的胳膊:“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又瘦了?” “我本来就长不胖嘛,别担心我。” “嗯。” 肩上的手忽然放开,周晚回头去看妈妈的神情,只是一个收眉的动作,她便知道刚刚那些关心只是前序,现在才将进入正题。 坐回去的舒槿,双手交握在桌上,看向周晚:“和宋存相处得如何?” 周晚知道是宋存打了小报告,她小心翼翼的说出真心话:“妈妈,其实我不喜欢宋存。” “那你有更适合的人选吗?” 舒槿没用“喜欢”,而是用了“适合”这个词,周晚听得心里冷冰冰,她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去习惯商场上的残酷、无情,所以并不想让自己的终生大事也与利益沾边。 “没有,”她语气坚决:“如果我要结婚,我希望我的感情可以很纯粹,是一个我百分百很喜欢……” “晚晚啊,有利益捆绑的感情才会长久。”舒槿打断。 即便心里再不舒服,周晚也不会与自己的父母争锋相对,她微微笑着点头:“嗯,明白,但是也请给我一点思考空间和选择的机会。” “好。”舒槿答应了。 母女聊天的间隙,姜姨端上来了两杯热茶。 舒槿小抿了一口,握着茶杯低眉想起了一件事,她抬起头,问去:“晚晚,听说你找许博洲加入了星荣?” “嗯,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舒槿说:“没问题,只是前几天我在一个晚宴上碰到了你许叔叔,就许博洲就业的事多聊了几句。” 说完,她叹了口气。 听见妈妈的叹气声,周晚隐约有几分担忧:“是许叔叔有说什么吗?” 舒槿点头:“嗯,他看上去挺生气的,应该是觉得他的儿子给我们家打工,面子上挂不住。” 周晚低下头,双手紧紧捧着杯子,出不了声。 既然聊到了这里,舒槿便多感慨了几句:“如果是我的儿子放着家业不继承,跑去给自己的朋友打工,我想我也会生气。许博洲呢,确实从小就叛逆,我当时以为他说想做飞行员只是闹着玩玩,长大了肯定会回家帮老许,没想到啊,都27岁了,还这么贪玩,不长进。” 餐厅里很静,静到每个字都清晰的扎进了周晚的心里,不喜欢争辩的她,却本能的维护起自己的朋友:“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许博洲,我和他从小玩到大,我很清楚飞行员这个梦想,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和神圣,从他11岁那年第一次告诉我,他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开始,他就一直在为此努力。” 说得激动时,她按在桌上的双手都在颤:“他很优秀,从小到大都很优秀,甚至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生,他靠自己完成了梦想,就值得被每一个人尊重,并不是一定要头戴皇冠才是最长进的选择。” 这还是作为母亲的舒槿,第一次见到脾气温和的女儿失控的模样,她不觉笑了笑:“晚晚,许博洲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突兀的问题,让周晚从激动的情绪里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垂下眸,声轻的说道:“或许,是我很羡慕他可以活得自由又自在吧。” “……” 这一晚,他们似乎都不好过。 啪—— 许庭桉这一巴掌扇得并不轻,他一身威严的形象站在院子里,训斥着眼里不中用的儿子,绷紧的食指愤怒的指向许博洲:“你叛逆、难管教,我当你那会年少轻狂不懂事,你想做飞行员,我也没阻拦你,做了两三年飞行员,还是不愿意回来帮我,我也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辞职,但是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冷哼后,是他越发用力的言辞:“你从香港跑回祁南给周家打工,在周晚的手下的做事,还是一家垃圾航空公司,你不嫌丢人,我嫌。”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丢人的。” 脸上那点疼影响不了许博洲,他言辞坚定的向许庭桉表明态度:“周伯父收购星荣航空,自然有他长远的计划,而自从周晚接手了星荣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她很努力很刻苦,甚至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生,我愿意在她手下做事,也愿意陪她、陪星荣一起成长。” 许庭桉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握紧成拳。 许博洲指着自己被扇红的脸颊说:“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扇我巴掌,是在我11岁生日那天,只是因为我大声喊出了想要成为飞行员的愿望,那天晚上,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讽刺我的梦想,你说那是天方夜谭,也怒批我没出息,但也是那天晚上,周晚拉着我的手说,她信我。” 晚风从墙外吹来,刮红了他的眼眶,声音一度哽咽:“我这个人很简单,谁挺我,我就对谁好。十几年前,周晚每天陪我锻炼身体,鼓励我、支持我,相信我,那么现在,我就是要站在她身边,帮助她做好星荣,我要让她的人生履历上写下更漂亮的一章。” 许庭桉被堵到哑口无言。 从屋内走出来的许博声,套好了西服,左手拎着公文包,用右手拍了拍父亲的背,安抚他的情绪后,顺便提醒他:“爸,航班要起飞了,我们该走了。” 许庭桉刚想在走之前再训斥几句,却见许博洲目中无人的往外走,在锦鲤池边,他停住脚步,侧过头,虽然只有半张脸在光里,也能看出他脸上的骄傲:“哦,对了,下次再飞,你试试星荣航空,运气好的话,能坐上我开的飞机。” “……” 许庭桉克制着火,直摇头叹气。 许博声却笑着望向许博洲,他很高兴,因为弟弟是自己的骄傲。 - 周晚从家离开时已经是夜里9点多,和母亲发生了争吵后的她,心情很低落,甚至是压抑。她不想回家,一开始有些漫无目的的行驶在市里,但心中藏了一件事,连手中的方向盘都在往那个目的地转去。 十几分钟后,她将车停靠在了祁南之声大楼下。 最后对母亲说的那句话,的的确确是她的心里话。 她羡慕许博洲,很羡慕,他就像是自己心里想要活成的样子,自由、肆意又热烈……那些年对他的一声声鼓励,其实是她潜意识里想对自己想说的话。 她做不了,那就将身上所有高亢的情绪和热烈的掌声都送给他。 ——“许博洲,未来的日子里,你要永远做个骄傲的大男孩,风吹又日晒,生活自由自在,你永远的好朋友,周晚送上。” 这是高中毕业留言薄上,她给许博洲写下的祝福。 马路上的霓虹灯、车灯交织闪烁,周晚趴在车窗上,仰头看着大厦楼顶祁南之声四个字,车里循环放起了一首歌,是她最喜欢的歌手,也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Penny Tai,戴佩妮的《你要的爱》。 吉他拨片,轻柔的歌声淡入。 晚风已经有了夏天的气息,周晚闭着眼,发丝吹拂在脸颊上,在静下来的那刻,她似乎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个暑假。那时,被孟洋带着看了一部偶像剧《流星花园》,懵懂的她,对故事里那些情情爱爱的情节不太能看懂,但她因为这部剧,喜欢上了一个歌手和一首歌。 升到高一后,她在实验中学的电台做上了主持人,那是她人生里最自由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堆积如山的压力都能在那短短的一个半小时里释放。她记得,那时候的电台有一个节目,是点歌环节,但总有学生喜欢恶作剧。 比如,她就收到过一条有趣的“点歌”。 一名叫做“自由帅哥”的同学,希望她能清唱一小段《你要的爱》。 她是一个有求必应的主持人,那天夕阳很美,她握着话筒,看着窗外层层染染的夕阳,声情并茂的哼唱了起来。 “我明白 我要的爱 会把我宠坏 像一个小孩 只懂在你怀里坏……” 车窗外的一声鸣笛,将周晚脑海里久远的画面拉了回来。 而车里的音乐也刚好播到了那句——“要像个大男孩,风吹又日晒,生活自由自在……” 没有关音乐,周晚听着最喜欢的歌,将车开出了街道,路线依旧不是回家,而是去了一个更热闹的街区。 车停稳时,歌也停下了。 这是祁南的一条脏街,鱼龙混杂。 周晚很少来,为数不多的几次,是被许博洲带过来的,他说巷子里有一家很好吃的烧烤苍蝇馆子,晚上她没吃饱,所以想来这里觅食。 天气好了,饭店的老板都把摊位支到了外面,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周晚沿着街道边沿慢慢往前找,她记得那家烧烤店开在一家修车行的斜对面,不过修车行已经关了,她往前一看,还好烧烤店没关。 老板肩搭着一条擦汗的毛巾,手中的笔飞速的写着菜名,抽空才看了一眼走来的美女:“没坐了,要等,还是拼桌?” 周晚在想。 忽然,她听到外面墙角那桌有人出声,貌似还是在叫自己:“周晚,过来。” 第二十五章/人浪kiss 第二十五章/人浪kiss 烟火四起的夜宵摊,墙角的光很暗,周晚的视线越过几个穿着凉快衣衫碰杯的大叔,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了许博洲,宽阔的上身套着件黑T,身高和模样在人群里都很醒目,一只手冲她的方向摆了摆。 随后,周晚坐到了对面的塑料板凳上,把包掖在了怀里。 “大半夜跑来这里干嘛?”许博洲问老板多要一副碗筷,又问:“怎么?姜姨今天做的饭不好吃吗?” 周晚垂下眸,目光有点涣散:“就是突然很想吃这里的烧烤。” 那声很轻的叹气,被许博洲听见了,他冷笑道:“周晚,我们确实生疏了不少。” 周晚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她懂他的言下之意,握起桌上的冰可乐,撕开拉环,抿了几口,说:“可能是我以前太依赖你了,什么苦水都向你吐,后来随着我们联系变少,你有现在这种感觉也很正常。” 许博洲“嗯”了一声,将一串烤鸡翅放到了她的碟子里,顺着这个话题多问了一句:“那后来你都和谁吐苦水?男朋友吗?” “……”周晚一怔。 旁边那桌的男人喝高了,不停往周晚身边靠,许博洲手臂朝前一伸,挡住了男人对她安全界限的侵犯,眼神很凶。 “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喝多了。”男人的朋友起身向隔壁桌的男女道歉:“哥们,碰到你女朋友了,不好意思啊,我请你们吃点,表示歉意,成不?” 许博洲声音很冷:“不用了,坐好就行。” “行,行。”男人立马将桌子往外面挪了挪。 在这种脏摊吃饭,难免碰到喝多的人,周晚其实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惊吓,反而觉得许博洲的反应有点夸张了,她笑了笑,捏着吸管回答了他的好奇:“我和Harry只是同学,没谈恋爱。” 许博洲拧紧的眉目忽然一松,拿起一串烤羊肉,嗯了一声,然后跳到了另一个话题:“美国那么多帅哥,就没想着谈一个?” 周晚在胸前比了一把叉:“拒绝早恋。” “大学还叫早恋?”许博洲笑。 “嗯,对我来说,只要还在读书就是早恋,我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没心情也没时间和男生谈情说爱,怪麻烦的。” 许博洲弓着背,问:“那现在呢?” “现在?”周晚认真在思考:“现在好像更没时间了,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对恋爱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每次看到孟洋换新男朋友,我都觉得她这么可以这么喜欢谈恋爱呢,每天都要联系、约会,还要花时间照顾对方的情绪,不累吗,我回到家,除了撸猫就只想睡觉。” 旁边那桌几个男人走了,四周清净了许多。 似乎在许博洲眼里,每次一本正经琢磨起恋爱这件事的周晚,连语调都变得可爱起来,到现在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问你一个可能不太礼貌的问题。”他说。 周晚尝了口香喷喷的鸡翅,点头:“嗯,你问。” 许博洲望着她:“到目前为止,就没有出现过一个让你很心动,很想得到的男人吗?” 放下鸡翅,周晚捂着嘴,差点笑出声:“许博洲,你的措辞能不能矜持点。” 许博洲没说话,只等答案,可结果却让他失望。 因为,她的回答是,没有。 周晚不太想继续恋爱这个话题,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问了一件自己更在意的事:“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有和我提到许叔叔不是很满意你在我这里工作的事,如果来星荣有给你造成负担,你要和我直说……” “直说了,然后呢?”许博洲打断:“把我踢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周晚欲言又止。 许博洲直勾勾的盯着她,稍稍逼问:“是什么?” 周晚埋下头,唇线抿紧,握着可乐低声说出了那三个字:“关心你。” 她听见了许博洲在笑自己,有点烦的抬起头:“你非逼我讲这么矫情的话。” 许博洲又笑:“干嘛脸红?” 周晚连忙摸了摸烫起来的脸颊:“我哪有脸红?我为什么要脸红?”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见到我就脸红。” “许博洲,你……”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两人笑了笑。 只有在许博洲面前,周晚才不用顾虑所谓的形象,什么都敢说都敢做。 吃了两口,许博洲言归正传:“关于我爸对我事业上的任何点评,你都不要往心里去。你要记住,我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小孩,首先我不会拿我的前途开玩笑,其次,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只管静下心来,好好按你、按周叔叔的计划去做好星荣,星荣牛逼了,你牛逼了,我许博洲就有面子。” 或许是最近压力过大,周晚听着听着,眼眶热热的,她笑着用力点头:“嗯,我一定会做好星荣,谢谢你,许博洲。” 许博洲将一盘烤串推到她手边:“想要报答我,就请你多吃点饭,瘦成这样,我都不敢碰你。” “你没事碰我干嘛?”周晚低头啃起了排骨,已经有心情说玩笑话了。 许博洲没应,只用那双灼热的眼睛盯着她。 他们脑中的意识,是有偏差的。 半个小时后,许博洲去结账,周晚去了洗手间,他站在外面的树下抽烟等她,背后那桌的人聊得很起劲,他没什么窃听别人生活的习惯,直到他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名字,才下意识侧过头。 他们正在讨伐一对男女。 “整个MP谁不知道陈菀想傍周浔啊,何必装清高。” “我就弄不明白了,周浔这种废物富二代也有人想傍,她还真是不挑食。” “人家再废物也是祁南首富的儿子,就是摆烂一辈子,都比你身边那些穷逼男人强,她现在工资七千多,把周浔傍到手,三辈子都不用愁。” “也是。” …… “我好了,走吧。” 周晚拎着包包走了出来,见许博洲听什么听得入了迷,她顺着目光看过去,不知是不是桌上有人认出了她,桌上的话题立马跳转。 许博洲回头:“走吧。” 脏街外面有一条很适合遛弯的小道,许博洲带着周晚沿着花墙走,到了夏天,花都开了,闻着夜风和花香,每一步都是好心情。 见周晚时不时去摸花,许博洲则随手摘下一朵,放在了她的头顶。 行为足够幼稚。 “许博洲!”周晚有时真觉得男孩子好像永远都长不大,小时候那套捉弄人的玩法根本玩不腻。 许博洲没听,双手插在兜里,慢慢往前走。 还没拐过花墙的转角,他们就听见了鼎沸的人声,不像是什么夜宵摊的动静,许博洲定住脚步,看到了一条大摆长龙的队伍,一水穿着时髦大胆的年轻的男女,投射灯照在墙角,是祁南新开的一家夜店,“K Club”。 “哇,好多人啊。”周晚被眼前长长的队伍震惊到。 许博洲站在前面,问她:“要不要进去玩会儿?” “我没去过夜店,不了吧。”周晚退缩,她确实不喜欢这种场合。 “我也没去过,”许博洲说,“反正今天我们都不开心,不如进去玩玩,解解压,有我陪你,你不用害怕。” 虽然事业上,周晚的思维很大胆,但是生活里,她是一个传统又胆小的人,每一次尝鲜,都是被许博洲带的。 穿辣妹装、贴纹身、去音乐节、打桌球、潜水…… 她在心里默默数了数,次数还真不少。 许博洲又问了一句“如何”,周晚犹豫了半晌,点头同意了。 一来,有他在,二来,她确实很想在从未去过的场合释放压力。 K Club的装修很新,通道的蓝白线条像极光在引路,还没进去,外面的墙壁和地板已经被剧烈的音乐声响震到发颤。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来去,周晚害怕的躲在许博洲身后。 他把手臂向后一伸:“怕就抓着我。” “嗯。”她顺势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走到里面,场子瞬间宽敞,燥热的氛围将一层层的人包裹起来,舞池里人头攒动,后面的人坐的坐,站的站,尽情享受着极致的放松。 最夸张的是,夜店里竟然有一座真实的摩天轮。 许博洲问周晚要不要去坐摩天轮,周晚看了一眼排队的人,说算了。于是他问服务员要了个卡座的位置,先带周晚缓缓。 服务员介绍说,今晚的DJ很有名,是全球百大DJ之一。 周晚不懂这些,许博洲就稍微解释了几句。 过了几分钟,许博洲和她说,别浪费这么好的运气,要是想玩,就彻底放下包袱,去舞池蹦蹦。 一开始周晚还有点拘谨,但是气氛是会传染给人的,她看见那些漂亮的女生,在舞池里蹦得那么起劲,笑得那么开心,她也有点按捺不住。 “走吧。”许博洲站到了她身边,伸出了手。 周晚还是选择抓住他的手腕,跟着他去了舞池。 圆形的舞池里站满了人,许博洲瞄准了一个中间的空位,他拽着周晚往里挤,她太瘦小,挤在人缝里,有种稍不留神就会被挤丢的错觉。 终于站到了空地里,两人都呼了口气。 台上的寸头DJ打碟,底下嗨翻一片。 巨型的屏幕里是用赛博朋克风打出的“kiss”字幕和爱心。 置身在热浪里的周晚,浑身的细胞都像被唤醒,在振聋发聩的音乐声和人声里,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有的只有心跳和激情。 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忘忧池”。 迷离的霓虹光扫过一排排人脸,变幻莫测,影子深浅不一。 周晚即便一直抬起头,都需要费力去捕捉许博洲的神情,他又一次伸出手臂:“要不要抓着我,蹦一蹦?” “……好。” 内向又喜静的周晚,只有在许博洲身边才会变得活泼,才会展示出和平时完全不同的一面。比如她现在就敢站在夜店的舞池里,扭动身姿,一点点的沉浸在躁动的人浪里。 在一次次蹦起来的时候,她俨然忘掉了所有压抑的事。 “开心吗?”许博洲大声问。 周晚笑着点头。 “开心就要喊出来。” 周晚有点不敢。 许博洲指了指旁边的人:“在这里没有人在意你,每个人都只顾自己开心,你不要怕,大胆的把开心喊出来。” 试了几次,周晚发现即便这里人挤人,但真没有一个人在意自己,于是她放开了嗓子,大声喊:“我好开心。” 许博洲的手顺着她的胳膊往下一滑,很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扣住十指,将两人的手臂一起高高抬起,跟着强劲的音乐蹦跳。 DJ用英语高喊。 大概意思是,接下来有一个有趣的环节,叫做——人浪kiss。 这种大胆的游戏真只能是夜店限定,不过一圈人浪过来,接吻的情侣不在少数,也有刚刚看对眼的男女,借机kiss一次。 许博洲俯身,凑到周晚耳边问:“要不要玩?” 周晚猛地想起悉尼夜晚的吻,一惊:“我们又不是情侣。” “当个游戏玩。” “这怎么当游戏啊?” 许博洲伸出手掌说:“石头剪刀布,三轮定输赢,如果我赢了,你就玩一次人浪kiss,如果你赢了,你随便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这激发起了周晚的胜负欲,她坏笑:“如果你输了,当众在这里脱衣舞也行吗?” “没问题,脱裤子都可以。”许博洲玩心很重。 “好,我玩。” 借着深深浅浅的彩光,许博洲和周晚开始了游戏。 前两轮,他们打成了平局,以至于最后一轮,周晚紧张到额头都出了汗,她闭着眼出了石头,睁开眼时,看见眼底的手掌大大的摊开,意味着,她输了。 这时,刚好新一轮的人浪要开始。 许博洲面冲周晚而站,一副赢家的姿态,周晚不服气的哼了哼,但人浪到来时,她还是愿赌服输的踮起脚尖,撑着他的肩膀,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音乐和尖叫声刺破了耳膜,但周晚依旧能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两人本来只是唇贴着唇,但舞池实在拥挤,她被身后的人不小心一挤,重心不稳,双手下意识环住了他许博洲的脖颈,亲吻的力度也重了一些,她好像磕到了他的牙齿,也感受到了他口腔里的湿热气息。 忽然,男人压低嗓音的话,从她的耳畔飘过:“玩个游戏而已,不至于还想舌吻我吧?” 周晚一把将许博洲推开,整个耳根都红了。 许博洲笑了笑,然后下一秒脱掉了自己的T恤,精壮的上身袒露在舞池里,清晰的肌肉线条和沟壑被绚烂的彩灯扫过,是让人吞咽口水的性感程度。 他的行为,引起了一阵四周的尖叫声。 周晚吓到了:“许博洲,你干嘛啊?” 许博洲对她笑:“玩游戏,当然得一起。” 他们在舞池里蹦了十几分钟后,周晚说玩够了想走,于是许博洲边穿衣服边带她往外走。 一想到后面他像一个脱衣舞郎被围观,周晚就想笑:“许博洲,你真的太夸张了,你又没输,你干嘛要脱衣服?”她越想越不对劲,眯着眼指着他:“哦,你是不是故意想秀身材?” 扯了扯T恤,许博洲只问了一句:“你开不开心?” “嗯,很开心。”周晚确实认为今晚百分之八十的开心,都是他跳脱衣舞给的。 “你开心就行,我的面子不值几个钱。” “……” 两人同时抬头,目光在明亮的视线里,对视了一番。 走出吵闹的夜店,许博洲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然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靠在墙边掏出了烟盒的打火机,他抽出一根点燃他吸了一口,见到有男人想骚扰周晚,凶着语气,冲那头喊了一句:“哥们,盯哪看呢。” 男人见美女有对象,立马溜了。 许博洲向周晚招了招手:“过来。” 明明已经长大了,但周晚却有种恍然回到16、7岁的错觉,那时的他总爱这样替自己赶跑流氓,然后把自己圈进他身边的安全区域里。 不同的是,她身上洁白的校服变成了优雅的长裙。 “我有句话在吃饭的时候忘了问。”许博洲手指夹着烟,星火被风吹散,一双眼睛紧紧的望着周晚。 她拨了拨被吹起的发丝,温柔的笑:“嗯,你问。” 许博洲问的很直白:“如果有一天我和别人谈恋爱了,没有人再陪你玩得这么疯狂,没人愿意跳脱衣舞逗你开心,你会失落吗?” “……” 第二十六章5点10分 第二十六章 那晚,夜店外太哄闹,面对许博洲抛出的问题,周晚的思维一下子顿住,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最后,许博洲掐灭了烟,弓着背,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一声:“三好学生,别太认真了,今天晚上是让你来放松的,不是让你来考试的。放心,我绝对不会先恋爱,我会一直陪你玩到你结婚,想玩多疯都行。” 再疯狂的行为都会归于平静。 对于忙碌的周晚来说,只是过了两三天,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前几天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她一头栽进了数不完的会议里,和一堆看不完的项目计划、签不完的合同里。 周三一早,连开了两个会议的周晚,疲惫到没心情吃午饭,随便去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个三明治。 结账时,后面突然出现的男人往收银台上扔了一堆吃的。 “一起结。”男人对收银员说。 “好。” “你怎么在这?”周晚累到讲话的声音都软绵绵。 早上去酒店帮老胡搞招聘的事,许博洲身上的制服还没来得及换,过分俊气的外表醒目耀眼,女人的目光都往他这边看。而他的注意力只停在周晚身上,边付款边说:“刚从招聘会过来,想进来买点水喝,刚好看到你。” 他抓起三明治,质问:“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么应付午饭的?” 周晚解释:“每次太忙,我就没胃口,中午垫垫肚子,晚上再吃。” “晚上吃?”许博洲又问:“昨天晚上我回来,在餐桌上看到了一份没吃完的沙拉,这就叫好好吃饭了?”他拎起沉甸甸的袋子,带着她往外走:“看来,我得天天陪你一起吃饭,不然我真怕你进医院。” 周晚跟在后面,脚步很慢,她无法反驳许博洲,因为她确实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之前就因为不好好吃饭,导致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 她小跳到他身边,伸手偷偷从袋子里掏出了三明治,撕开包装膜,咬了一口说:“好了,我会好好吃饭的,你好啰嗦。” 许博洲回过头,视线在人群里一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在冲自己招手。 “glen。”叫他的是一个气质出挑的女人。 许博洲走过去,先向周晚介绍起自己的朋友:“这是我在香港的朋友康芷晴,外科医生,最近调到祁南军医院交流一年。” “你好,我叫周晚。”周晚发现自己手上拿着三明治,把手缩回来:“不好意思,我在吃东西,不方便和你握手。” 康芷晴虽然外表看上去有点冷,但实际上说话温和舒服:“没关系,你叫我阿晴就好,在香港,我总听glen提起你,他说你很优秀,次次恨不得把你夸上天。” 周晚笑了笑。 “好了,怕了你,把我说得像个痴汉。”许博洲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找我?” “不是,”康芷晴摇头:“刚好路过这里,本来想上去看看你,结果在楼下碰到了你们,顺便把药带给你,昨天聚会,大家太起兴,我忘了这件事。” 许博洲拿过药后,康芷晴就走了。 走进大厦里的周晚,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她也找不出具体原因,只是当她听到许博洲昨晚和他新圈子的朋友去聚会时,那种怪异的心理又一次冒了出来,上一次好像还是在高一。 周晚以有事要处理为由,先回了办公室。 许博洲则往飞行部走,在部门外,他看到纪燕均站墙边抽烟,头垂得很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了?”许博洲一只手搭上了纪燕均的肩。 纪燕均收起手机:“没什么,出来抽根烟。” 许博洲觉得好哥们太不对劲:“失恋了?被医生甩了?” 纪燕均望着蓝天冷笑:“追她追到内地来,结果还是不愿意和我确立关系,说我只是和她喜欢过的男生很像,没办法和我来真的,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许博洲一双眼睛盯得纪燕均心里发毛。 纪燕均问:“你想说什么?” 许博洲反问:“你应该想想,你和那位女医生隐瞒了我什么?” “……” - 回到办公室的周晚,躺在沙发上看着百叶窗发呆。 眼前的画面回到了高一。 和往常一样,她从广播站出来,永远能第一眼看见站在树下等自己的许博洲,她背好书包后,和他一同往校门外走。 被夕阳染过的地上,那两只越靠越近的影子,被突然冲过来的几个男生撞开。 其中一个抱着篮球的男生,跳起来勾住许博洲的背:“洲哥,你完蛋了,我妹自从周六烧烤回来,天天嚷着想跟你表白,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啊,到时候她给你写情书什么的,别当场拒绝啊,我担心她会哭。” 男生转眼看到旁边的周晚,拍了拍许博洲:“周六怎么没叫周晚来啊?你不够意思,下次一起啊。” 说完,几个男生跟一阵风一样跑出了校门。 周晚扯着书包带,低埋的脸藏进了模糊的夕阳里,这是她第一次涌上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是被忽视而产生的失落感。 “诶,干嘛丧着一张脸?”许博洲轻轻戳了戳周晚的脸,高中时期她脸上还有婴儿肥,连闷闷不乐的样子都很可爱。 周晚低声说了一句“没事”。 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很不开心,许博洲笑:“你是不是在生气周六我出去玩没叫你?” 她没有逃避,而是点了点头:“嗯,其实你叫我,我也不会去,因为我和那些人不熟,而且周六我还要补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没有主动带我玩,我有点失落。” “哦,你怕我丢下你,以后都不带你玩?” “……嗯。” 许博洲有点惊讶周晚会将自己心底的情绪坦诚的告诉自己,他双手插在兜里,边走边逗她:“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淡淡的,没想到你占有欲还挺强。” “这是占有欲吗?”周晚有点懵。 “这还不算吗?”许博洲看着她笑,“就你这占有欲,以后谈恋爱了,你男朋友要是多和别人讲一句话,你还不得醋死?” “你别扯太远。”她小声说。 许博洲回过头,没了刚刚轻浮的语气,认真道:“这次是我错了,我确实以为你不会去,所以没叫你,以后不管我去哪里玩,我都会先问你。” 周晚终于笑了。 走出校门,许博洲用更认真的语气补充道:“还有,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好朋友,没人能超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伴随着那句具有强烈安全感的话,周晚在沙发上睡着了。 下午的工作不多,她睡醒时是下午3点半,卫也打来了一通电话提醒她,别忘了和许氏集团的总裁的约。 挂了电话后,周晚喝了杯咖啡,理了理思绪,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接下来的几个月,她不仅要搞定伦敦培训师的事,还要争取拿下和福氏居的食品联名合作。 她打开电脑,重新开始整理方案。 桌上时钟的指针很快就转到了5点10分。 手机突然间不停地弹出气泡音,周晚随意瞥了一眼,醒目的新闻标题,让她停下了手中的打字,捞起手机,连续刷了三条同内容不同标题的财经新闻。 ——「垂死挣扎下的起死回生,许氏集团宣布收购祁南之声」 周晚很惊讶,毕竟半个月前,宋存还半路开香槟,提前庆祝拿下祁南之声,没料到,最后竟然落入了许氏的手中。难怪这几天,他像从自己的生活里退出了一样安静。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这则消息。 对于从不涉及电视广播行业的许氏,竟然斥巨资收购了几乎要没落的电台,周晚也没想明白背后的原因。 咚咚咚,门被扣响。 周晚喊了一声“进”,卫也推开门,引着身后样貌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周总,许总来了。” “嗯。” 卫也将空间留给了两位金子塔尖的老板。 穿上黑色西服的许博声,总给人简练而冷淡的感觉,眼神也是,即便再笑,目光也是透不出暖意的清冷疏离。 在周晚看来,许博声虽然是许博洲的哥哥,但是两种截然不同性格的人,一个严谨沉稳,一个轻狂不羁。和自己一样,他从小被父母当作继承人培养,做任何事都有一把尺在衡量,拿着尺子的人,不允许他们犯错,久而久之,他变成了一个毫无温度的人。 这些年来,许博声在商场上为许氏做出的成就,是连很多大佬都要避让三分的程度,某些事上,确实可以用冷血动物来形容他。 “抱歉,路上塞车,来晚了。”许博声毕恭毕敬。 周晚带着他在宽敞的沙发上坐下:“没关系,博声哥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坐下来聊。” “嗯。” 弧形的沙发冲落地窗而放,许博声坐下后,刚好欣赏起了眼前的落日美景。 周晚将冲泡好的茶放在了茶几上,他说了声“谢谢”。 “看到了新闻了吗?”许博声问。 周晚:“你指的许氏收购祁南之声吗?” “嗯。” “看到了。” 许博声沉声解释:“一开始是宋氏集团想要收购祁南之声,不过刚好我一直有打算想要进军广播电视行业的想法,所以就花了比他们更高的价拿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祁南之声被许氏拿下,周晚开心了许多,她笑着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很棒。” “嗯。”许博声点头:“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个关于祁南之声的项目,想要和你简单聊聊。” 周晚好奇:“什么项目?” “我想要让祁南之声和星荣联名,打造一个别具特色的航空电台。” 或许是正好戳到了周晚的梦想,她有点难以克制激动的情绪:“真的吗?你真的想要和星荣合作吗?” 许博声肯定的答复她:“嗯,当然。”他笑了笑:“如果周主播还想重操旧业,我可以给你开一个频道,圆你的梦。” 周晚很难笑得如此开心,这对她来说,是近段日子里最开心的事,甚至此时的她激动过了头,差点热泪盈眶。 不管怎样,她就是很开心,非常开心。 - 天色不早了,许博声和周晚就电台的事只聊了半个多钟头。 许博声走之前,询问周晚:“我后面的行程比较满,可能要连飞好几个国家,如果你有空的话,介不介意后天和我一起飞新加坡,然后在我的邮轮上边航海旅游边聊祁南之声的项目?” “我问问卫也能不能腾出几天时间,如果可以,我一定去。”周晚迫不及待谈妥祁南之声的项目,她脑中已经有了很多想法。 许博声点点头:“嗯,等你消息。” 走出办公室的许博声,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许庭桉大发雷霆:“你在做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么大的项目,你没有提前知会我?” 许博声刚想说话,电话里冒出了一道熟悉的声线。 “博声,你是许氏的继承人,你有绝对的话语权,周叔叔非常相信你的判断力,大胆去做,你爸啊,就是刚刚输了球,心情不好,别理他。” “周知然,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要收购一个破航空公司那是你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儿子做事。” “哎哟,你小儿子我还教得少嘛。” …… 电话里两个年近半百的男人争吵了起来。 许博声挂了电话,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些,他给父亲诚恳的发了一条微信后,收起手机,离开了星荣。 地下停车场。 周晚心情很好,坐进车里,她点开了此时此刻最想听的歌。 老歌在她耳朵里萦绕,有些歌一旦加上了回忆的限定,它的意义就超越了歌本身,那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也是点燃她电台梦想的那束火花。 哼着哼着,她收到了许博洲的微信。 没有文字,是一段将所有关于祁南之声被收购的截图剪辑在一起视频,不长但特效做得很花哨,是许博洲的风格,他还把新闻发布的时间故意放大、加粗。 周晚一开始没看懂,直到她脑中冒出了一个惊人的巧合:“5点10分?我的出生时间?这么巧吗?” 下一秒,许博洲连发了几个特别得瑟的表情。 周晚回复:「你干嘛?」 Xubozhou:「没什么,就是开心,炫耀一下,祁南之声现在是我家的了。」 周晚不服:「那又怎样?」 Xubozhou:「我把你的梦想买下来了,以后你想圆梦,得好好求我。」 周晚心情一好,人也变得调皮,连续发了好几个鬼脸的表情包攻击他,最后回了一条文字:「我才不会求你,电台是博声哥的,而你,是我的员工,要听我的。」 第二十七章海上花火 第二十七章 和卫也确认了后面的行程后,周晚答应了许博声的游轮之旅。 去新加坡的前一天,她在收拾行李,许博洲倚在门边羡慕的说:“真好,我也想坐游轮,可惜,谁让我是打工的呢,请假还得领导、老板批。” 她直接没理。 到新加坡的那天,天气特别好,只是这座热带城市,还没到7月,已经高温难耐。 既然是出来玩,周晚穿得也很轻松,挑了件清凉的浅粉色的吊带和牛仔裤,一个人在城市里逛,晚上才登船,她还可以去几个想去的地方。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新加坡,孟洋之前在新加坡国立大学读书,她跑来玩过几次,后来做知和艺术馆,又常常来新加坡谈一些艺术合作。 她其实不喜欢新加坡过于现代繁华的街景,也不喜欢沉浸在商场里购物,她更喜欢天然的公园。 East Coast Park,东海岸公园是周晚每次来新加坡必来的地方。 比起躺在沙滩晒太阳,她更喜欢坐在这里看夕阳。 蜿蜒曲折的海岸线,蓝天白云渐渐被夕阳覆盖,随处可见跑步散步的人、闲坐看书的人、骑车环游的人,在热带的确生活的人,似乎都更具有生命力。 走过一条条小道,周晚往安静的沙滩边走去,拍向沙滩的海水被晕染成了浅浅的紫红色,海面泛着细碎的光,有两三个小孩蹲在不远处的沙滩上玩沙子、堆城堡,她就站在椰树旁,听着海浪声,听着天真的嬉戏声。 她喜欢这里与世无争的安宁感,是她心里小小的世外桃源。 喜欢看夕阳的周晚,举起手机想自拍一张,刚对上焦,屏幕却多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她吓到手机差点掉地。 “看见我怎么跟看见鬼一样。”出现的人是许博洲。 周晚刚刚魂都丢了一半,她回头看到身后的许博洲一身宽松的all black装束,肩上斜挎着运动包,双手插在口袋里,散漫地对她笑。 “你不是飞台北了吗?”她问。 许博洲说:“嫉妒你能坐我哥的游轮,所以让老胡替了我的班。” “你真是……”周晚一时都找不到形容词。 许博洲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弓下身,将棒球帽往上抬了抬,示意她:“不是要拍照吗?” “我想自己拍。” “先合影,等下我给你拍。” “……”她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一直跟着我吧?” 他拽着她的手腕,连同手机一起抬起:“新加坡市就这么点大,转来转去就那么点地方,也就东海岸我能呆久点。” 理由也说得通,周晚没想太多,拿着手机开始拍照。 拍了一两张后,她不是很满意照片,用手肘顶了顶许博洲:“你站在后面脸好小,我在前面很吃亏,你举着,我去后面。” “周小姐,我也有偶像包袱的。” “别啰嗦了,快点嘛。” 许博洲拿过手机,站到了前面,半蹲下身,他从镜头里看到周晚在后面自在了很多,各种pose信手拈来。 耳边一直是她雀跃的声音。 “好看,好看,这张好看。” “天啊,我怎么这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许博洲,你角度稍微正一点点。” “哎呀,你头别抬太高,鼻孔很大,像猪。” “……” 最后手机里拍了几十张照片,有合影也有独照。 两个人并肩在沙滩上散步,周晚边走边欣赏照片,有些不好的直接就删了,许博洲问她:“你打算发哪张合影?” 她漫不经心的答:“不一定发合影,我先挑挑。” 许博洲夺过手机,翻了翻照片,连续标记了几颗心:“这几张我觉得都不错,你等下传给我,我要发。” 审阅了一下,周晚同意了:“嗯。” 他们从沙滩散到了小路上,天色渐渐暗下。 只是随便走走,两人身上都出了汗。许博洲带着周晚走进了一家便利店,问她吃不吃雪糕或者汽水,最后老规矩,他挑了一瓶桃子味的汽水,她要了一只蓝莓味的雪糕。 许博洲在旁边挑起了一些旅行的东西,周晚就跟在他身边。 忽然她身后传来了一对情侣的聊天声。 “你想买什么口味的?” “你喜欢什么口味,你定。” “香橙?草莓?” “柠檬吧,没试过。” …… 其实这就是成年人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对话,但单纯的周晚,耳朵和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许博洲知道她为什么害羞,手指随意的拨着杂志,说:“多多适应,以后你也要给男朋友买避孕套的。” “许博洲!”周晚不听得这些:“能不能不要说这些。” 许博洲轻轻吐出一个“哦”字,然后把她拉到了避孕套的区域:“我不说,直接带你感受一下。” 只是扫了一眼货架上的避孕套,周晚的脸又红了一个度,眼神闪躲,根本不敢再看:“让我出去。” 许博洲却紧紧拽着她的手腕,盯着货架上的避孕套:“诶,你帮我选一款呗。” “你买这些干什么?” “用啊,难不成吃啊。” “……” 周晚被许博洲捉回了货架前,指尖在不同的口味上点来点去:“万一在游轮上有艳遇,我不得把握脱单的机会。” “你在澳洲也这样吗?”不知怎么,她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许博洲没回,从货架上拿起一盒:“没有蓝莓味,没劲。” 周晚侧头时,无意间瞟到了他手中粉金色的盒子,盒子上醒目的日文和数字,一阵窒息般的紧张感忽然涌了上来,她仓皇的逃跑出了便利店。 - 进军旅游业的许氏,在年初购入了这艘顶奢游轮,此时游轮正停靠在岸口,游客井然有序的验票登船,开始他们的海上之旅。 周晚和许博洲一起登的船。 许博声已在船上等候多时,依偎在他身边的女人是他的妻子蒋听书,出生书香名门,他们的组合是豪门常见的强强联姻。 “哥,嫂子,干嘛不在里面等。”登的是自家的游轮,许博洲很轻松。 许博声摊开手掌指向周晚:“我不是等你,是在迎接你的老板周总。” 周晚笑了笑,和许博声礼貌握手,又和他的妻子打了声招呼:“蒋小姐,你好。” 蒋听书长得温婉动人,像是从江南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美人,说话的语气比周晚更温柔:“晚上好,很高兴再见到你。” 三个人客套的对话,让许博洲冷哼一声:“国宴呢,这么官方。” 他又拍了拍哥哥许博声笔挺的西装:“来游轮玩,还里三层外三层的,等下我给你拿几件度假风的衬衫,秀秀肌肉,让我嫂子开心开心。” 蒋听书腼腆一笑。 许博声揽着许博洲往游轮里走:“在这一方面,我比不过你,听说你在夜店里跳了脱衣舞。” 许博洲立刻回头:“周晚,你说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怎么从小到大就这么喜欢在我哥面前打我小报告?” 周晚心虚的看向别处,唇线抿紧,但微微挑起的眉,是她只对熟人才展现的调皮。 - 晚上不宜聊工作,许博声约周晚明天下午谈生意,并且告诉她,游轮晚上有很多项目,让她尽情享受。 在套房里短暂的休息过后,周晚挑了一件白色针织细肩带连衣裙,后面的露背尺度刚刚好,是恰到好处的慵懒性感。 晚上还没有吃饭,周晚先选择去餐厅里觅食。 她很想吃牛排,所以走进了一家西餐厅,里面的人不多,但爵士乐让整个环境氛围很浓,吧台上坐着几个皮肤各异的男女,喝着酒、吃着小食,聊着天。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夜里的海。 和牛排一起端上来的,还有一杯陌生人送的酒。她抬起头,吧台上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冲她招手,然后坐到了她对面,用英语和她搭讪。 “一个人吗?” “嗯。” “你很漂亮。” “谢谢。” “一起喝一点?” “不用了,谢谢。” “外面夜色很美,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对不起。” 一番推脱后,周晚也没心情用餐,她起身就推开了玻璃门,这时,帅气的男人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 “在游轮一见钟情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放轻松,人生就该享受当下。” 她没理,再次说了声抱歉,然后走了出去。 一段小插曲有点扫了周晚的兴,逃开了男人的目光后,她一个人走到了栏杆边,欣赏起了夜晚的海。 看了看海面,吹了吹海风,她的心情舒服了许多。 “你好,小姐。”在周晚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的时候,又有男人跑来搭讪。 她回头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直往旁边躲。 男人却追了上来:“不好意思小姐,不是我想搭讪你,是有人想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单身,能不能给他一个联系方式。” 周晚再次回头,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却是许博洲。 男人跑走了,许博洲走了过来。 “你搞什么呀?”周晚有点烦。 许博洲一副惊讶的表情,摊开双手:“我在船上寻觅了一圈,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能看上的美女,怎么是你啊?” “……”周晚没看他,轻吐一声:“无聊。” 随后,两个人没有说话,并肩站在一起看海。 游轮停在海面中央,远处是新加坡纸醉金迷的夜景,一阵安静后,后面的房间里传来了高呼和兴奋的尖叫。 许博洲走过去冲里面看了一眼,原来是一群人在里面开party,玩游戏的玩游戏,打台球的打台球,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他走回去问周晚,要不要进去玩会儿。 夜景虽美,但新加坡没有温差,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周晚背上就出汗了,黏黏糊糊,她同意了进去呆会儿。 许博洲走在前面,刚推开门,里面又是一阵尖叫。 是在欢迎新朋友。 “glen,penny。”许博洲大方的介绍自己和周晚。 有他在的地方,周晚永远都不会担心场面尴尬。他很快就带自己融入到了集体里,一进去,他就先和几个欧美男生较量起了台球。 杆杆发挥超长,台球精准入袋。 扎在一群欧美人里,许博洲的外表也毫不逊色,又拽又痞,帅得过分突出。 一个男生夹着烟对周晚笑:“你男朋友长的帅又厉害,你很有福气。” “……”太吵了,周晚没做过多解释。 “wow……”那头的游戏进入了高潮,尖叫声不断。 周晚看过去,原来是几个男女在玩纸牌接龙,说白了,就是用嘴吸着纸牌,一个传一个,要是纸牌不小心掉落,那就是一次精彩的接吻。 “走,去玩一次。”放下球杆的许博洲,走过来就揽住了周晚的肩,带着她去玩游戏。 周晚摇头:“不要吧。” “你站我和女生旁边,不会有问题的。”许博洲说。 人刚走过去,热情的欧美女生就将周晚扯进了人群里,这高亢的气氛很难让她选择拒绝,很快新一轮游戏便开始了。 纸牌接龙的速度很快,前两轮,周晚和许博洲嘴上的纸牌都没有掉,并且游戏真的会带动一个人的情绪,周晚不仅不再害怕,甚至骨子里的冒险和胜负欲又迸发了出来。 欧美女生给周晚和许博洲一人递了一杯酒。 纸牌接龙的游戏在继续,周晚边抿酒边玩,她显然比进来时亢奋了太多,用流利的英文和大家打成了一片,许博洲也是,手上的酒也换了一杯。 屋子里充满了歌声和欢笑声。 最后一轮,纸牌传到许博洲这里时,他迅速转身,不知是故意还是真没有吸住,纸牌飘到了地面,他低头时,吻住了正踮起脚尖仰着头准备接牌的她,握着酒杯的手还下意识箍住了她的脖颈,将她紧紧搂进了自己怀里。 都以为他们是一对,不停地拍掌叫好。 一个惯性下的吻,在高涨的氛围里,却显得格外的热烈,刺破耳膜的尖叫声,让周晚被吻到头晕晕乎乎,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啊……”周晚手中倾倒的酒杯,终止了吻。 酒水洒了许博洲一身,浸湿了他底下的部位,稍显不雅。周晚连忙道歉,想扯纸巾都找不到纸盒,他抓住她的手腕说:“走吧,跟我回房,我去收拾一下,你在屋里休息一会儿,我怕你喝高。” “好。” - 逃离了人群喧闹的一间总统套房里,只开了一盏微暗的台灯。 穿着丝绸吊带睡裙的女人躺在床上,她看着站在床边脱浴巾的男人:“你和客户喝了酒,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没必要刻意遵守约定。” 脱掉了严肃的西服,许博声的身材确实很有料,肌肉匀称,沟壑分明,他脱掉围在腰间的浴巾后,赤身/裸/体压在了女人身上,虽然洗去了身上的酒味,但呼吸是带着酒意的沉:“我做什么都讲诚信,既然和你协商好了这件事的时间,我一定会遵守。” 蒋听书不觉得压着自己喘息的男人是老公,更像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她撑着他的胸口,不满的说:“少做一次,我也不会怪你,反正每次感受都一样,没差别。” 许博声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埋下头,继续起来。 可和以前不同的是,蒋听书今晚的感觉来得更快更要命。 “别、别咬这里、疼……” - 另一头的总统套房里,没有激情,是一片被月色覆盖的朦胧暧昧。 许博洲在浴室里脱掉了被酒水溅湿的衣裤,本来想换身新衣物,但落在凳子上的手忽然一收,视线转向了台子上的浴巾。 最后,他只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去。 房间很宽敞,许博洲走进客厅时,听见了音响里的歌声,他没听过,不知道歌名,只是从旋律到歌词,都莫名觉得很适合此时的氛围。 “it039;s the evening light 夜晚的灯光 Shining through the curtains 穿过窗帘的缝隙 The time before the night 在夜晚降临之前 When everything is golden 当一切都金光闪闪 You039;re sitting on the chair 你正坐在椅子上……” 他的目光穿过阳台窗帘的缝隙,看到周晚背对着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酒杯,眺望着寂静的海面,发丝被吹起,在空中优雅的拂动,又轻轻扫过她削瘦白皙的肩膀和背。 一切的美景在他眼里的美人面前,都显得逊色无比。 踩着钢琴的音符,他走到阳台边,拨开窗帘,从桌上拿起另一只酒杯,撑着栏杆,和她望着同一片海。 砰砰砰—— 海上竟然腾起了烟花,在蜿蜒的海岸边绚烂绽放,彩色的星火从高空散落,罩在林立的高楼上,还有那座漂亮的摩天轮上。 看见烟花的周晚,激动的站起来,漂亮的花火落在她眼底,她的眼里像铺满了璀璨的光亮,明亮又水盈盈。 她没注意到的是,身旁的男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抬起眼脸时,她意外撞入了一道视线之中,赤恍恍的,深邃而炙热的。 或许是微醺下产生的火花,又或许是被烟火裹住的极致浪漫,他们似乎同时感受到了彼此加速的心跳,和逐渐微热的气息。 “Just a moment longer 再停留一会吧 The picture is so clear 这张照片如此清晰 Please let this last forever 请让这个时刻成为永恒……” 歌声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爬进了身体里。 想闪躲的是周晚,但先主动的是许博洲,他双手绕过她的背,手掌托着她的后脑,低头,深深吻住了她。 海上的花火消失在了夜色里。 而他们的花火,却刚刚开始。 第二十八章/吃(h) 第二十八章 一记深吻将周晚的思绪搅乱,她喝了酒,但并没醉,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在和谁接吻。 ——自己最信赖的好朋友。 可许博洲在某些时候,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他简直坏透了,比如他喜欢睁着眼吻周晚,看她的脸被自己吻红,看她生涩又笨拙的回应,当感觉到她想要推开自己时,他会用更深入喉咙的吻,强迫她继续。 周晚心里那声小小的“不可以”,被身前围涌而来的气息一次次的压下,直至听不见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刚刚西餐厅里的外国男人的话。 “在游轮一见钟情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放轻松,人生就该享受当下。” 好美的夜海。 好美的烟火。 四周的一切都似乎将浪漫的氛围烘托到极致。 不得不认的一个事实是,头脑再清醒的人,在身心完全放松的状态下,置身在他乡异国的浪漫里,很容易释放出骨子里不常见的一面。 胆小的人会变胆大,而胆大的人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周晚那张被吻到潮红的脸,漂亮中带了些难得的风情,许博洲一双炙热的眼睛像要盯穿她。或许是被吻到要窒息,她挣脱开,双腿发软的坐在了身下的椅子上,两只手朝上搭在他的胳膊上。 她的呼吸恰好落在了他下身的浴巾上,脑子乱成了浆糊,她想要恢复理智,却在视线抬起的瞬间,又一次被打乱。 游轮和海面的光束穿进阳台,折射出一道道的虚影,周晚看到了特别好看的腹肌和人鱼线,她从小就很乖,没看过漫画也没看过那种片子,甚至就连带尺度的电影都没看,所以此时眼前那副逼近完美的身躯,给她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她盯着那一条条性感的肌肉线条,看入迷了。 “再往下看。”头顶传来的低沉声线,是带着蛊惑的命令。 周晚鬼使神差的低下了眼,但白白的一片浴巾,她找不准位置。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掌将她的后颈一箍,她整张脸对上了浴巾下被顶起的巨大轮廓,她心像漏了一拍,赫然怔住。 没见过,所以会好奇。 房间里的音乐变成了蓝调布鲁斯,女歌手的烟嗓听得周晚耳朵和心发痒,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摸到了男人胯部的浴巾上,她竟然冒出了邪恶的念头,想扯开,看看里面长什么样。 许博洲拽住了那只伸向自己禁区的手,声音逼紧:“知道我是谁吗?” “嗯。”被酒精和午夜氛围灌入的周晚,整个人的意识仿佛愉悦的飘了起来,笑了笑:“你是许博洲。” 见这胆小鬼像吃了壮胆药一样,还没有收手的意思,许博洲最后提醒了一次:“周晚,脱了我的浴巾,要负责的,你敢吗。” 周晚一副嫌他废话多的样子,将浴巾迅速扯落。 有什么不敢的,扯就扯…… 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但同时也让她浑身像充了血般的紧张,脸红得不像样,男人胯下的器官早已勃起,有力的翘起在了她眼底,硕大的尺寸和他整个人并没有违和感。 她的耳畔不经意回响起了一次在茶水间,无意偷听到的大尺度闲聊。 “看许博洲那张脸,就知道他底下绝对优越。” “能有多大啊,18?20?” “还是个天蝎男,绝对重欲,做起来肯定猛。” 正当周晚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时,头顶的气息忽然覆向到了她的额头,语气比刚刚更蛊人:“这里太暗了,看不清,换个地让你看。” 紧接着,她被一股力量横抱起来。 - 浴缸里的水不知什么时候放满了,许博洲将周晚放进了水中,她整条裙子全湿了,她眼睛一抬,又一次正对上了他胯下的性器,她脑中的形容词突然匮乏起来,只能用最粗俗的词来形容,很粗很长,没有触摸,就能感觉到它的火热。 “我先帮你洗。”许博洲即便再着急,也想先服侍好他的公主。 “我……”周晚的眼睛不知该往哪看。 担心她会临阵脱逃,许博洲双手撑在浴缸两侧,将她圈进自己身下,低头又朝她吻了下去。 两人的头在墙壁粼粼的水影中摆动,听见她的喉咙间溢出了轻软的呻吟,他一只手绕到她背后,边吻边去拉她裙子的拉链,灼热的吻也从她的唇上移到了颈窝和耳后。 细细密密的痒意钻进周晚的皮肤里,在密闭的浴室里,她被吻得头很晕,比刚才更容易丧失理智。 唇舌纠缠,时而又深入喉咙,勾起了缠绵粘腻的口水声。 她身上的裙子早已经被扒落到了地上,男人的手掌落在她光洁细腻的背上,顺着蝴蝶骨一点点的往下移,突然用力地将她的腰揽住,她被那只充满力量的手臂箍得越来越紧。 被情欲冲昏头脑时,道德、三观、原则,统统抛诸脑后。 浴室里男女的喘息声缠绵交织。 “嗯……” 周晚一声呻吟,彻底越过了他们的界限。 许博洲轻轻撕开了胸贴,手掌很大,刚好一手包住了她的奶乳,骨骼分明的手指不停地揉来揉去,雪白的乳肉从指缝中溢出,指尖轻轻捏了捏凸起的乳尖。刚换衣服时,他忘记了摘下手表,冰冷的机械表卡在手腕上,让此时玩弄奶子的动作,显得更为色情。 纤细的脖颈朝后仰起,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浴缸下,周晚的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只好闭着眼。浴缸的水太清澈,没有泡沫也没有花瓣,她的身体就赤裸裸的被许博洲直视,而他也不是什么腼腆害羞的人,眼神像要把她吞噬。 他盯着那两只留下了自己指印红痕的奶子,不正经的笑:“这里比以前长得更好看了,是吧,姐姐。” 周晚耳朵发烫,克制住呻吟,声音软绵绵:“不要、这样叫……” “那想我怎么叫你?”许博洲故意放轻语气,一只手抓着有些发胀的奶子,喊出了过分暧昧的两个字:“宝宝?” 揉胸的力气比刚刚要大,周晚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许博洲又一次欣赏起了眼底那对完美的胸乳,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裸体,第一次要追回到高一的暑假,夕阳笼罩着乡下的老房,刚在小河边玩耍回来的他们,各自去洗澡,下楼时,他听见了水花声,透过那虚掩的门缝,无意偷窥了少女的春光。 那也是他第一次,因为她起了生理反应。 而两次的心理却不同。 少年时期,是青春期的初次发情,而此时的他,是隐忍了多年的占有欲。 许博洲一只手扣着周晚的腰,一只手捧起她的奶子含进了嘴中。 用口的羞耻程度远远大过于用手,她受到了惊吓,想去掰开他的脑袋,但她的反抗换来的是他更加强势的进攻。他湿热的口腔含着奶子,舌头舔吮着乳肉,扣在腰上的手也抬了上来,去玩她的另只奶。 周晚的力气在一瞬间卸下,她招架不住这样变着花的舔吮,失了神的仰起头,当两只白嫩的奶乳都被含了个遍后,她无法再克制身体的本能反应,喊出了声:“轻点、轻一点点。” 她说的是“轻点”,而不是“不要”。 许博洲笑了笑,顺从了她的意愿,放轻了含咬的力度,用舌尖轻轻去勾她的乳尖,乳尖突然被他吸住时,她浑身激起了一阵酥麻感,双腿绷紧并拢,视线在氤氲的水雾起渐渐模糊。 “舒服吗?”低哑的声音飘在雾气里。 周晚没有回答,唇线闭得紧,但对于性格强势的许博洲来说,凡是抛出去的问题,他不择手段也得要到答案。 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许博洲摸了摸周晚潮红的脸:“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失败的。” 明明室内凉快到不行,而她却觉得像走在湿热的海边,唇、胸,哪里都黏黏糊糊,沾满了他的口液。还没反应过来,她听见扑通的水花声,睁开眼,看见他跪坐在了自己身前。 许博洲又一次将双臂撑在周晚身体两侧,抓着浴缸,俯身从她的胸亲到了漂亮的天鹅颈,又顺着颈部吮吻到了她的下颌,在唇边停下了动作,轻声问:“痒不痒?” “什么?”她听不明白。 一只手往水下伸,他用一根手指轻轻去抵她的下面:“我问你,这里痒不痒。” 只是用手指碰到了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周晚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样,她摇头:“不痒、不痒。” 她以为说假话就能让许博洲放过自己。 他坏心眼的笑,中指的指节往穴里伸进去,她身体每一处都娇柔得不行,刚顶进去一点点,她就哭咽起来:“不要、不要碰我这里……” 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喊疼,许博洲循序渐进起来,他抽出手指,改用手掌去轻揉她的阴户:“插进去疼,那先给宝宝揉揉,揉舒服了,再继续。” 语气虽然温柔,但每个字都透着坏。 他根本不是斯文那一挂的,连装都不用装,就算被当成禽兽,他也不介意,甚至觉得真做起来,他可能比禽兽更狠。 温热的掌心抵着湿热的阴户摩擦,紧闭的穴口也一点点被揉开,只是揉了几圈,许博洲就感觉到有一股一股淫液流在了自己的指缝里。 他低头去看周晚的眼睛,哄问:“不揉了好不好,让老公把手指放进去,好不好?” 此时的周晚意识涣散,脑中能处理的信息很少,她跳过了那个极其暧昧的称呼,只嘴硬的摇头:“……不要。” 许博洲亲了亲她的额头,哼笑:“ 小时候问你要不要出去玩,你说不要,不带你出去,你又生闷气。” 中指忽然塞进了空洞的穴里,他边用指节顶动起来,边看着她那双水雾濛濛的眼睛说:“口是心非,明明底下很想吃。” 第二十九章舔(h) 第二十九章 直白的字眼直往周晚的耳里蹦,她呼吸滞了几秒,可为时已晚,伸进小穴的手指已经在里面刮磨了起来,抓在许博洲背上的五指压根使不上力,那几道浅浅抓痕产生的微疼,对他来说,都是催情的情趣。 怕她疼,他的手指在穴里先慢慢地顶动,等到分泌出了更多的液体,他才将指节往里推入,完全被小穴吞入的时候,他听见了她情动的呻吟。 见周晚的姿势不舒服,许博洲便将她两只胳膊抬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抱紧。” 她的确没有支撑点,只能攀牢他的身体。 紧闭的小穴已经慢慢被顶开,她的身体和她的外表一样软,稍稍一碰,就仿佛要融化,穴里的水不停地的往外流。她形容不出此时错综复杂的感觉,明明有疼痛感,却又莫名的想所要更多,就像如果堵在里面的手指忽然松开,她会有失落的空虚感。 耳边是一声又一声短促又软绵的低吟,许博洲亲了亲周晚的侧颈:“宝宝底下好会咬,要不要再吃一根?” 单纯的周晚,真以为他是在和自己打商量,摇摇头:“不想要。” 她却没想到,许博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家伙,他两指并拢,底下在揉抚着小穴,嘴上在一本正经的回忆往事:“记得有一次,我问你要不要吃冰淇淋,你说不吃了,会长胖,于是我就只给自己买了一支,结果你冲我耍小脾气,还指责我不懂女孩子,说女孩子说不要,就是……” 当“要”字落下时,他将两指缓缓地推入穴中,那种突然袭来的酸胀感,冲击着她的头脑,咬住了嘴唇。 怎么八百年前的话,他还能记得住。 周晚朝许博洲的背上用力一抓:“你好烦,记我这些话做什么?” 他语气恶劣:“好欺负你。” “……” 两根手指被小穴吞入,许博洲能清晰的感受到穴里强烈的反应。嘴能撒谎,但身体不会,和周晚做了十几年的好朋友,他特别了解她。她是一个腼腆、害羞又有点口是心非的女生,有些时候,她明明很想要,但就是不愿说出口。 他屈起的指节,在穴里由慢至快的抽插起来,插出的情色水声,尽数淹没在浴缸的水波里。 伸在水下的结实的手臂,速度越快,带起的水花声就越响。 周晚又不是什么没知觉的机器人,在身体给出的反应越来越强烈时,她抱紧许博洲,双腿扩开,腰不自觉地跟着抬起去迎合他。“想要”两个字占据了她脑中全部的位置,她觉得荒唐也好,羞耻也罢,她要接受的事实上,她已经无法再说假话。 一双漂亮的眼眸里含着水,许博洲只是看了周晚一眼,又忍不住堵住了她的唇,是比刚刚更拉丝更绵延的吻,她像一块融化的奶油,被他那么深吻一下,嘴就软到唇边被口液淋湿,整个人昏昏沉沉。 “嗯、呜呜……”她的喉咙里不断地冒出呻吟。 他轻轻咬了咬她的舌,然后突然拔出了手指。 戛然而止的空虚感包裹住了周晚,但想要张开的口还是闭紧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忍着身下呼啸而来的欲望。 许博洲把她抱出浴缸,放到了淋浴房里,拿下花洒,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笑了笑:“别馋,会让你舒服的。” 周晚低着头没出声,刚刚至少还有浴缸的水能遮掩身体,此时全身精光的冲他站,她羞耻到想躲起来,发现他还盯着自己的下面看,她慌乱地抬手去遮他的眼:“不要这样看我。” 许博洲低笑:“你也可以看看我,这样就公平了。” “……” - 后来,周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淋浴房,又被许博洲抱到了套房的大床上,她微微闭着眼,从眼睛缝里看见他压在了自己身上,下面没有遮挡物,粗硕的性器就这样明晃晃的向上翘起,是野蛮到她会害怕的程度。 “把灯关了。”其实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但对于紧张的她来说,一点光线都不想要。 许博洲盯着身下那张又红透了脸蛋,哼道:“关了,我怎么看你。” “就是不许你看啊。”周晚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带着醉意讲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凶,更像是撒娇。 而这个遮挡的动作对许博洲来说,是能增添情色感的小情趣,他用双手按住周晚细白的腰,头挪到了她的腹部:“没事,上面我吃过了,现在要吃下面。” “……”她一惊,下意识的并拢双腿,手又朝下捂,但一慌乱,这个动作看上去有点儿像自慰。 许博洲盯着那双捂住私处的手,嫩肉边还能看见淡淡的阴毛,细长的手指再用力一点,都能塞入穴里。他又坏心眼了一次,大掌覆在周晚的双手上,带着她揉搓起温软的小穴。 这个动作,分明就是带着她自慰。 羞耻心顿时冲了上来,周晚不想继续这样做:“不要、不要这样,你放开我……” 许博洲本来就强势,在床上更是,强烈的征服欲推着他去欺负身下喜欢的女人,他捏起她的食指用力往穴里塞入:“自己来,还是被老公吃?” 这并不是一道善意的选择题,而是死路一条。 食指只是虚虚的被按进了穴里,巨大的羞耻感顿时就包裹住周晚,脸红到发烫,一番挣扎后,她的手获得了解放,但其实是许博洲故意放水,因为,他当然更想让她选后者。 湿热的唇沿着周晚平坦的小腹往下亲,许博洲的脸埋到私处时,半抬起眼:“姜姨从小就爱夸你,说我们晚晚哪里都长得漂亮。”他视线又落下,重复了上一句话,但语气比刚才轻挑:“的确,我们晚晚,哪里都长得漂亮。” 在此时,这并不是一句什么正经的夸奖。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双腿就被许博洲分开,那张吻过她全身的嘴,迅速含住了她的小穴。 周晚根本不敢往下看,只知道自己最私密的部位,正被许博洲吃得舒服。他的舌尖在湿热的穴里灵活舔舐,在浴缸里被手指插入过的小穴,稍微一受到吮吸的刺激,就湿答答的不停往外流水。 性器已经硬到难受,如果不是想先让自己的公主彻底舒服,他心里那团火,早就让他失去了控制力,早把她压在身下狠狠插了几个来回。 小穴湿淋淋一片,流出来的淫水沁湿了旁边淡淡的阴毛,停下动作的许博洲,欣赏起了眼底被自己欺负后的小穴,被吮红的阴唇张开着,缝隙里露出的嫩肉也沾着色情的水光,他忍不住低头,又用舌尖将整个穴口舔了一遍。 “啊……”她仰头发出短促的呻吟,两只手揪紧了枕头。 怕她乱动,许博洲双臂扣紧了她的双腿,这次将她的臀部也微微抬高,脸埋下,舌头从她的穴口舔吮到了后面的小眼。 “你怎么舔那里啊……那里、不能舔……”周晚好慌,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连这种部位都舔。 “为什么不能舔?”许博洲去看她害羞的脸:“宝宝哪里都长得漂亮,老公哪里都馋。” 在他眼里,她就是哪里都干净、漂亮,只要她舒服,他愿意将所有部位都舔一遍。 周晚不觉得这是情话,只觉得他很坏很变态。 许博洲手指掐着她腿根处的嫩肉,又用嘴含住了她湿热的小穴,舌头用力地往里钻往里舔,听见她因为爽发出的娇喘,他更是来了劲,舌头在穴里更重更疯狂的挑逗,底下被舔出了几番淫靡的水声。 一浪接一浪的快感涌向周晚,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在被凶狠吃着穴的时候,腰猛地颤栗,小腹死死绷紧,不断吞咽的口中,发出了细绵的声音:“不行了……我好难受……我……” 许博洲知道没经验的她,找不准词形容具体的感受,担心她还没真枪实弹的插入就到了高潮,索性停下了吃穴的动作,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身子终于落了地,周晚仰头大口的呼吸,余光往下一撇,水蒙蒙的视线里,看见许博洲正在给自己揉屁股。 “你好变态啊。”她忍不住骂了出来。 其实他只是想给她底下按按摩,让她放松放松,不过既然都被骂变态了,他也不介意做一个真正的变态。 周晚全然不知一会儿要发生什么,只是到这里,她已经不敢再睁眼。很快,她便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刺激感,穴口像被什么粗硬的异物抵了抵,又轻轻拍了拍,塞入一点又迅速拔出。 这种时虚时实的挑逗把戏,让她变得难耐。 许博洲一只手揉着她的屁股,一只手握着自己勃起硬挺的阴茎,重复着这种虚虚实实的挑逗动作,低着眼,看着自己的阴茎如何塞入,又如何拔出,确切的说,他是更想看那空洞的粉嫩小穴,在自己的刺激下一张一合。 “想要吗?”他坏笑着问。 只是一个“要”字,但对于周晚来说,即便是喝了酒,也难以启齿,可她心底很确定,她底下被弄得湿乎乎的小口有多么的空虚,想要有被填满的实感。 手臂线条很紧实,手指又长得格外修长好看,以至于在她的视线里,许博洲这个下流的动作却变得莫名的性感,眼睛往上微微一抬,那张脸确实过分俊气,过分到她突然冒出一个被酒精灌醉的大胆想法。 ——和这个男人做一次爱,好像并不亏。 许博洲手中的性器又硬一个度,龟头在磨蹭中,前端溢出了液体,一滴滴的顺着穴口流下。直到他按耐不住快吞噬自己的欲火,迅速撕完避孕套,套好后,俯身又一次撬开了周晚的齿贝,缠住了她的舌。 用一个情意绵绵的吻,缓解她马上被侵入的紧张。 双唇松开时,许博洲握着火热的阴茎,塞入了她的腿心间,不过只先试着塞进去了一小截,果然她一紧张,阴茎从穴里滑了出来。 他俯到她耳边,轻声哄:“放松点,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深呼吸了几次,周晚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脑海里响起了孟洋的声音。 ——“小晚,别总只顾着工作,钱是挣不完的,你也该找个活好的男人,体会体会成年人的快乐了。” 许博洲咬了咬周晚的耳垂后,又一次将阴茎抵入了穴里,可见她是放松了下来,穴里都是水,在边缘的位置浅浅抽插了几下,她没喊疼,仰着面,坨红的脸上是渐渐开始享受的模样,偶尔从唇缝里溢出些柔柔的呻吟。 可才只是微不足道的前奏,他是贪心的,将暴露在空气里的另一截,对准穴口往里一插,便见她蹙眉呜咽:“……刚刚那样、就可以了……” “不可以。”许博洲变成了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满眼的强势,他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粗硬的阴茎往穴里一顶:“宝宝要全部吃掉,老公才能奖励她更多。” “……” 第三十章插(h) 第三十章 没有做过这件事的周晚,下面第一次被硕大的异物插入,被填满的满足感和被侵入的酸胀感,一同灌进她的身体里,撕扯着神经。 她好想喊出来,但又怕羞,只好揪住枕头。 许博洲架着她两条细白的腿,挺起背,边规律的抽插,边低下眼去看两人的结合处,看到粉嫩的小穴被自己的阴茎野蛮撑开,又看到阴毛上沾满了淫液,征服欲像团火,聚在他胸口越烧越旺。 在暗恋她的那些年里,从少年到成人,无数个夜里,他不止一次幻想过和她做爱,他知道这种下流的想法,很不尊重她,是亵渎了她,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就像无法控制对她日复一日的喜欢。 从重逢的那天起,对她的幻想就沸腾了顶峰,想占有她,想要身体里留下彼此情动的液体,更想要破局。 既然今晚是上天赏赐的浪漫意外,那么,他必须要给她留下深刻的记忆。 在被那根粗得可怕的异物一下下顶动时,周晚醉晕晕的脑袋里,忽然蹦出了一段令人脸红耳热的往事。 大概是高二的时候,她不小心偷看到了许博洲穿开裆裤的照片,好奇的盯着那个小小的部位看了看,恰好被经过的他撞见。 背后是他不正经的语气:“我现在可不是这尺寸。” 当时的她很紧张,埋着头红着脸,瞥下一句:“吹牛不打草稿。” 可此时,她能证明他并没有吹牛。 许博洲捏住了周晚的下巴,将脸转正:“怎么还分心呢?” 这不是问句,而是不悦的责怪。 “想你那里怎么可以长这么大”,这种实话,周晚怎么敢说,她双唇闭紧,半个字都不吐出来。接着,她感觉底下被狠狠一顶,刺到了最深处,她一呻吟,下意识抓住了他两只手臂。 “舒服就叫出来。”许博洲长了张偏冷的脸,即便是在温柔的哄骗,也总是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哄就成了命令。 一开始,周晚没有回答他,但当身下的快感剧烈袭来时,她还是张开了唇,不顾羞耻的叫了出来。 许博洲摸了摸她的脸:“宝宝好乖。” 之前她总嫌弃孟洋的男朋友叫宝宝很油腻,但她忽然发现,如果那张脸够帅,声音够好听,她也会融化在这样的爱称里。 没有男人可以抵抗住喜欢的女人,在床上叫得如此缠绵。 周晚的声线很细很柔,叫起床来特别好听,软软绵绵又有一点点浪。 整根阴茎没在穴里来回抽插,小穴里的淫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可许博洲还没有真欺负她,他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角和脸颊,假装好心的问:“宝宝允不允许老公用力操你?” 周晚在被吃干抹净的过程里,早就失了神,耳边嗡嗡的,刚刚那句话落下后,她仿佛听到了更脏更荤的话。 “把宝宝的小穴操肿操烂,好不好?” 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太陌生,陌生到好像前面十几年认识了一个披着壳的人,脱下衣服,做着这种事的许博洲,不仅行动可怕,说起话来也狠。 “你、你不要讲这些话……”周晚被抽插得浑身颤栗,说话都断断续续:“……你不要说话了,可不可以啊……” 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和自己打商量,简直可爱到要命,许博洲没忍住,吻了吻她,注视着她水盈盈的眼睛说:“可是你明明很喜欢听。” “我、我不喜欢……” “不喜欢还流这么多水,床单都湿透了。” 许博洲笑得太坏,周晚掐了掐他的脖子,可下一秒又被顶到仰起头,小穴被毫无章法的肆意顶撞,一会浅一会深,又突然加重力度。 她抖着嗓子呻吟,快要哭了出来:“好重……太重了……你轻一点,好不好……” “好啊。” 周晚天真的以为许博洲会轻下来,却根本没想到,他抓起自己的两条腿,架在了他肩膀上,身子往前俯,双手握成拳用力按在她身体两侧,压着她高高抬起的臀,重新操了起来。 这个姿势比刚刚费力太多,也比更有压迫感,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任由他冲自己释放身体里的兽欲。粗硬的阴茎陷在了软穴里,他撞击的力度很强,抽插出刺一股股淫靡的水声,激烈的动作让小穴被插得汁水横流。 小穴完全被阴茎霸占,茎身刮着媚肉往外拉,从某些角度看过去,简直荒淫无比。周晚哪里受得了这种力度的深插,她急喘后,又呜呜咽咽的求饶起来:“轻点、轻点……不、行……太重了……” 怕她真的会疼,许博洲拔出了阴茎,头埋下,对着操到艳红的小穴亲了亲,但小穴根本不经碰,一受刺激,软烂的小穴又流出了更多的汁水,他伸出舌头,把那些淫液全部舔入口中,吞了进去。 即使被操到脑袋发懵,周晚也知道他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她使不上力的蹬了蹬腿:“下流……下流死了……” 许博洲才不介意被骂,轻轻揉着她的屁股,低笑:“我要是正经点,你哪里能爽成这样?你得感谢我。” “……”她本来就涨红的脖颈又开始发热。 不过,许博洲承认自己在周晚面前就是一个下流胚子,性器只是从穴里拔出了一会儿,又胀得发疼,他轻轻拍了拍她被操到发红的蛮腰:“跪着让老公从后面操,好不好?” 周晚迷迷糊糊的摇头:“不要……” 他以为她就是嘴硬,可她给出的理由却让他笑了出来。 她一把扯过枕头,抱在胸口,声音都能软到滴水:“不想起来……好累……” 周家这个公主啊,从小除了搞学习不怕累,其他事累着一点了就会嚷嚷,许博洲也是没想到,在充满情趣的床事上,她也能因为累而不愿意变姿势,能躺着做绝对不站起来。 可谁让他无条件的宠她呢。 “第一次先放过你。”许博洲边说话边调整好两人的姿势,将架在肩膀上的腿盘在了自己的腰间,一手用力的扯开周晚挡在胸前的枕头,盯着她的眼睛说:“下次,我可没这么好说话。” 掀开枕头,他的目光借着灯光扫过她身体的时候才发现,她真的很不经操,薄透细腻的皮肤是一整片红晕,奶肉那一圈冒着晶莹的细汗,被他欺负得楚楚可怜。 许博洲握着阴茎,先没着急重新塞入,而是又抵在穴口边点了点,里面分泌出了大量的淫液,龟头往里面挤进去时,发出了噗叽的水声。 这种要操不操的边缘玩弄,让周晚耍了点酒后的小脾气:“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很、不舒服……” 许博洲坏笑反问:“那宝宝怎样才舒服?”他扶着阴茎,用龟头去挤撑穴口:“说出来。” 即使很清楚要他怎样做,自己才会舒服,但周晚才不会开口,毕竟“插进来”三个字,她难以启齿。 不再挑逗,毕竟许博洲自己也受不了,他重新将阴茎塞入了湿软的穴中。紧窄的穴道又一次被破开,周晚上身一颤,小腹发麻,她又抓住了他的手臂,抬起臀吃力的去吞入那根极粗的阴茎。 更为默契的配合,让他嘴边勾起满足的笑。 两人又一次水乳交融,但这一次,许博洲不再给周晚任何喘息的空间,大掌覆在她的脖颈上,拇指向上抹过她的唇时,突然往她口中一塞,做了一个深喉的插入动作,知道她会受不了,所以很快就拔了出来。 这回她的眼尾真挤出了眼泪:“你不要欺负我……” 许博洲低头猛地给了周晚一个绵长温柔的吻,算是哄好了她,然后直起身,大掌揉着她一只奶乳,底下开始抽插起来,眼神和动作都变凶,猩红的阴茎极重的插入,啪啪声,一声高过一声,撞出的汁水,乱溅在床单上。 下面突然被堵满,又突然不留空隙的操干,周晚的眼尾挤出了更多的泪,但不是疼痛,是舒服和爽欲,夹紧在了他腰上的双腿绷紧,不自觉地抬起臀去迎合他。 “宝宝,怎么这么乖。”许博洲手掌拢着奶子,揉得并不轻,奶肉上是一大片红印:“要不要再操深点?” 享受起来的周晚,像是个迷糊的小可爱:“……已、已经、够深了……” 她俨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音只落下半秒,和身上那股热气一起覆下来的是他更强势的语气:“不够。” 第三十一章射(h) 第三十一章 阳台的门没有关,房间里飘来了淡淡的咸湿海风气息。 许博洲在说完那句“不够”后,下身挺动,用力抽插了起来,他边揉胸边盯着蹙眉呻吟的周晚,小小的脸蛋红得不成样子。凿开过的小穴很好插,湿乎乎的裹着阴茎,抽插时带出了里面艳红的嫩肉,淫水直往床单上淌。 刚刚中途给她口的时候,许博洲看到了床单湿了一大块,是真不知道她的小穴里到底还含了多少水,只是这样一点性幻想,就足以让他心里的火燃得更旺,底下跟着就操得更凶。 “啊……”周晚仰头急促的喊出声,眼尾都是泪痕:“……太深了、你轻点轻点……轻点、好不好……” 她昏沉的脑袋里在委屈抱怨,哪有第一次就被欺负成这样的。 许博洲放轻了动作,两只大掌包住周晚的奶子,边揉边挺起臀有规律的抽插,见她眉眼渐渐舒展开,坏笑:“舒服了?” 闭眼享受的她,溢出细细的颤音:“……嗯。” 许博洲似乎不满意这个无趣的字,逼问:“老公问你,舒不舒服,你要答什么?” 忽然温柔下来的声音,将周晚的意识拐跑,顺着他的话答:“……舒服。” “再被老公多操一会,好不好?” “……好。” 在床下讲原则的三好学生、理智总裁,在床上却这么经不起自己的哄骗,许博洲满足的笑了笑,然后俯下身,捧起周晚的脸,从她的眉心、鼻梁一路亲到了脖颈。 而这些调情的话,让他底下更硬得不行。 他始终不是斯文、温柔的男人,占有欲攻心时,只会掏出他骨子里堪比兽性的狠劲,他坐起来,迅速将她翻了个面,结实的身躯压向她的背上,手扶着阴茎,从后面插入了她的穴里。 “你干嘛啊。”周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胀红的阴茎插在里面没有动,许博洲拨开她缠绕在耳边的发丝,亲了亲她的耳垂:“乖,趴着做不累。” “你好重呀……” “你起来、起来……” 没有理会她这些小抱怨,许博洲两只手臂穿过她的肩,往上一抬,压着她,摆臀抽插了起来。从上往下的插入,阴茎每一下都能凿到最深处,她屁股的软肉,被他结实的腿根和囊袋不停拍打着,白皙的皮肤立刻红成一片,她浑身被顶发抖。 床边立了一块木镜,他无意瞥了一眼镜子,角度刚好对着床上的他们,他的身躯太高大结实,以至于被压在他身下娇小的周晚,显得太像一只小可怜。而巨大的体型差,也让他越发亢奋,一阵爽欲扯得他眼皮颤跳。 周晚把脸埋在枕头里,急喘气,虽然姿势是不累,但和躺着做的感受完全不同,整个人被压在身下操,有种被野蛮侵犯的错觉。 见她的承受力慢慢在加强,许博洲坏劲上来,用手指捏了捏她的乳尖,她绷紧双腿,揪着床单叫了出来。 干件坏事就哄一哄,许博洲掰了掰周晚的脸,侧着头和她接吻。 被他这样一番折腾,她整个身体早就融化了,稍微吻一吻,嘴角就流出口液,顾不上发丝粘不粘,只想用忘我的吻去化解身下的酸胀感,床头尽是两人缠绵的津液声。 深陷在穴里的阴茎,根本舍不得拔出来,重重往里凿,小穴吃力的整根吞入,粗硕的囊袋凶狠的拍打着柔嫩的股肉,肉棒上的透明薄膜拉出一丝丝的粘液,淫靡到没眼看。 许博洲和外人眼里的样子别无二致,他就是一个极致重欲的食肉动物,不做还好,一旦开荤,他是一个在性事上贪婪、不知餍足又坏透了的人。 抽插的力道太重,周晚的舌头几乎是颤着从他的口中分开的,津液拉成丝,挂在两人的嘴边,她被操到闭不上唇,微微张开,仰起头呜咽,脸上的潮红让她看上去欲得不行。 许博洲在她颈窝边低语:“宝宝好像很喜欢老公从后面操。” “呜呜、嗯、嗯……”下面被堵得很满,周晚哪里还有什么意识去回答他,大脑给不出反应,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确实在释放讯息,被压着从后面操,确实快感来得更强,湿软的小穴疯狂颤栗。 许博洲背脊绷紧,摆着臀一下下的往底下顶撞,粗硕的阴茎严丝合缝的插到底,囊袋撞得她屁股色情的颤动,剧烈的啪啪声回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听得人面红耳赤。 周晚的叫床声越来越浪,她没再喊出“不要”这种抗拒的字眼,完全投入在这场愉悦的性爱里。小穴享受着被那根硬邦邦的阴茎完全占有的感觉,猩红的肉棒时不时拉出一截,又狠戾往深处一顶,她浑身被膨胀的快感灌满。 许博洲扇了扇她的屁股,低笑:“还知道主动抬屁股要糖吃了。” 听不得这种调戏自己的荤话,周晚把脸闷进枕头里,羞涩的否认:“没有……我没有……” 许博洲扣着她的肩,又凶狠的深插了几次:“想吃,老公给你。” 床上操穴的激烈动静,不知过了多久还没消失。 作为飞行员,身体素质一流的许博洲,体力实在过于旺盛,后来他侧身抬起周晚的腿,用侧入的姿势又狠操了几个回合,最后才换回了常规姿势。 两人身上都是汗,身下是一片黏腻湿滑。 被操红的小穴是一副淫靡又可怜的模样,周晚腰都做软了,迭起的快感能要了人命,小腹几次都感觉到了抽搐,她好怕自己下面被这个变态操坏掉,可同时又被他伺候得整个人太舒服。 阴茎被小穴咬到了忍耐力的极限,许博洲俯身,紧紧抱住周晚,加快了底下抽插的速度,又重重的深顶,他头皮被快感扯得发麻,闷喘了几声,绷着腰腹,几股滚热的精液尽数射了出来。 冲向高潮的那几秒里,他的思想坏透了。 真想灌她一肚子精液。 房间里情欲的气息都被夜里的海风卷走,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和许博洲事后温存一番的周晚,哪还有力气洗澡,是他温柔又耐心的把她身上的汗和黏腻的液体都擦拭了干净,套房里没有睡裙,她只能裸着身子,窝在松软的被子里睡着了。 许博洲没睡,淋浴后,裹着浴巾坐在了阳台边的椅子上抽烟。即便房间安静了,但他的内心依旧平静不下来,隔着台灯昏暗的光线,他的目光始终望向床上熟睡的女人。 他还是觉得像在做梦。 因为他不觉得幸运女神会眷顾自己。 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两年前的画面,黑暗的、沉痛的、冰冷的……没有一丝色彩,刺耳的谩骂、悲痛的哭声,跟着画面闯入他的耳中,震得他心脏发疼。 “嘶。”走神时,落下的烟灰烫疼了他的手背,也让他猛地回到了安宁平和的现实画面里。 回浴室洗了洗手后,许博洲走到了床边,他双手撑在周晚身体两侧,精壮身躯往下俯,他低头的吻,没有落在她的唇上,而是额头。 他喉咙一热,眼尾发红,忍着泪轻声感恩:“周晚,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吗?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 - 这一夜,周晚睡得很踏实,但许博洲几乎一夜未合眼,第一次能拥着自己喜欢的人一整夜,他又怎么舍得合眼,抱太紧怕吵醒她,不碰她又做不到,于是他的手,一整晚不是摸着她的胸,就是卡在她的腿心间。 太阳终于升起,碎金色的阳光洒在无垠的海浪里。 忽而一阵海风从窗帘外吹来,闻着舒服的气息,周晚想要睁开眼,但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身下很胀,还以为是做了什么害羞的梦,直到睁开眼,看见许博洲正压着自己喘息,她下意识去推开他。 “许博洲,别、别这样……”还没完全醒,她的意识还有点模糊。 许博洲像是蛰伏了一夜,身体里消耗干净的体力,在晨间又彻底恢复,平时他能多克制,在面对周晚时,就能有多放纵。 醒来就想操她,这是他控制不了的本能欲望。 他低头就吻住了周晚,含着她的唇,轻柔的撬开她的齿贝,缠住她湿湿的舌头搅弄、吮吸,接吻的动作没有昨晚激烈,但也足以把她吻得晕晕乎乎,细细柔柔的呻吟从喉咙里溢出,像只迷迷糊糊的小猫。 松开唇,他轻声问:“醒了吗?” 周晚被吻到反应迟钝,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是清醒,并且正和许博洲做着那件事时,她有种缺氧的窒息,她想逃,可是又根本推不开身上的重量,只能任由他强势的压在自己身上顶弄。 昨晚和今早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尽管昨晚她也有意识,但毕竟有酒精的作用,半醒半朦胧的状态下,和许博洲做这件事,她不至于特别羞耻,可此时她的大脑很清醒,他也很清醒,越界后的羞耻感瞬间蹦到嗓子眼。 “许博洲,不对……这样不对……”她开始躲避。 许博洲捉回了周晚往床沿伸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笑:“听过吗?错一步,步步错,但是一直错下去,就负负得正了。” “……”她一惊:“歪理。” 慌乱的心跳声快要淹没了周晚,她还是想跑,但又一次被许博洲捉回来,并且手腕被他用力地扣住,被他压着做了起来。昨晚下身的酸胀感还没有完全平复,此时他又操得凶,私处敏感到被插几下,就像又到了高潮。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她好想骂人,但被折腾到连嘴皮都动不了。 小穴含着湿漉漉的阴茎,茎身滚热,许博洲拱起被子,一下下的狠狠插着周晚,被子里裹着两人的热气,没做一会儿,两人身上就冒出了细汗,她的脖颈、脸颊上不断泛起潮红。 本来身体就还没有从昨晚的初夜里恢复过来,这一清早,又被压着狠干一番,本来就不经折腾的她,又哭了出来。 两人身体的热气聚在被窝里,许博洲边顶磨软穴,边将周晚的脸掰向自己:“看着我说,我是谁?” 他就是在刻意逼她回答这个问题,她不回答,他下面就狠狠的顶,食指和拇指捏着她的下巴,就不许她躲。 “我是谁?”他又问了一次,强势到必须要听到答案。 底下实在被插得太深,快感吞噬着她的身体,她只能边挨操边回答:“……许博洲。”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许博洲满意的松开了周晚,低下头,又给了她一次缱绻的舌吻,见她又哭了,他又亲了亲她的眼尾的泪痕。 柔软的床深陷着,一切并没有因为吻而结束,被子里的呻吟一声盖过一声。 当阳光洒满窗帘时,这场激烈的晨间性事才结束。 周晚说想休息,许博洲便裹着浴巾去了浴室,他打湿了一块新毛巾,摸了摸毛巾的温度,觉得合适,然后回了房间,不过大床上没了人影,被子胡乱的掀开,床单上深色的湿痕在阳光里特别醒目。 他的目光沿着床往房间外看去,发现了一只被抛弃在路中间的低跟凉鞋,他哂笑道:“醒了就犯怂。” 第三十二章不想做朋友 第三十二章 航线下两站是吉隆坡和槟城,这意味着周晚在游轮上还要呆上四天。 从许博洲的房间逃走后,她躲在自己房间里,一整天没出门,刚好,许博声有紧急工作需要处理,推后了他们谈项目的时间。 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她看着海,边回忆边懊悔昨晚不顾后果的行为。 她真想狠狠敲自己的脑袋,明明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也不是没有当着他的面喝醉过,但为什么偏偏昨晚就和他越过了界呢。 一夜情,还是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夜情,荒唐指数能再乘以十。 直到夜里,她还在认真思考,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许博洲,毕竟他们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躲避不是办法,更何况她也不想做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那一天,她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慢到第一次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周晚本来打算第二天找许博洲说清楚,但被许博声告知,他提前在吉隆坡下了船。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按耐住了给他发微信的冲动,因为她不想隔着屏幕冷冰冰的打字,显得敷衍随意。 后来的几天,她在游轮上玩得很自在,还见了几个金融圈的老板。 返回新加坡的最后一晚,她想去私人泳池游游泳,因为场地有身份限制,她到甲板的时候,里面安安静静。 刚好,正合她意。 不过往泳池走时,撞见令她脸红耳热的一幕。 水光粼粼的泳池里,男人将女人压在身下,绷紧的背脊宽阔结实,在水下的两只手并不安分,女人边低吟边扯着细细的嗓音反抗。 “许博声,你不要碰我。” “我为什么不能碰你?” “因为我不开心,我不想你做这件事。” “但今天是周日。” 泳池里的夫妻在争吵。 男人的身下似乎用力地动了动,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却在此时控制不住情绪低怒起来:“我看到你们拥抱了。” 女人蹙眉,困难的张开唇:“是,那又怎样。” …… 接下来的画面俨然到了要打码的程度,周晚可没有什么偷窥的癖好,她吓得赶紧往回走,这时,迎头撞上了许博声的男秘书,两人微笑对视后,男秘书将私人泳池的门关紧,旁边弹出了红色字体的提示语。 ——“暂不开放。” 男秘书替周晚按开了电梯门,抱歉解释:“许总和夫人的感情很好,是我没有及时清场。” “没关系,其实是我唐突了。”周晚尴尬的移开视线。 进了电梯后,男秘书想起一件事,礼貌告知:“周总,有件事我忘了说,许总的弟弟下游轮前在这里游泳,掉了一块名贵的手表,我问他要不要给许总,他说给你更方便,你看要不要跟我去拿一下手表?” “好几天没人提起过许博洲,此时的周晚忽然一慌,但还是笑着答应了:“嗯,好,我们是同事,确实更方便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下意识去强调两个人的关系。 - 回祁南后,周晚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才去公司,而这两天,许博洲没有回来,又飞了一趟台北。重回工位后,她脑子立刻清醒,像换了副躯壳,和在邮轮上温柔可爱的她,判若两人。 是总裁身上自带的冷静、严肃的气场。 一个上午,她和两个部门开了会,了解了上个月的财政支出和收入情况,以及两个项目的推广进度,中午稍作休息后,下午又赶着和飞行部开会。 会议开始后的半个小时里,飞行部只来了老胡和两位飞行员,其余的人都在世界各地的飞。 还是老员工有经验,老胡的报告,周晚听得很舒心,条理清晰,目标明确。 老胡刚讲完,有人在敲门,卫也拉开门,看见的是许博洲,他应该是刚从机场赶来,制服还没来得及换,挽着外套走了进来。 “周总,我也想听听招聘和培训的事。”他向周晚打招呼。 老朋友相见,本应该比普通同事更自然,但他们都没有失忆,邮轮激情的夜晚还历历在目,周晚心猛然抖动,不自觉地逃避了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椅子说:“嗯,坐下吧。” 许博洲坐在了她的斜对面。 “周总,周总。” 卫也叫了叫走神的周晚,小声提醒她:“该你总结了。” “……嗯。”周晚明显反应迟钝了几秒,脸上写满了不自然。 在接下来的总结里,周晚的思维还是很清晰流畅,未受任何情绪影响,只不过她根本不敢去触碰眼底那道炙热的目光。 许博洲的一双眼睛,就像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眼,听得过分认真。 老胡开他玩笑:“今天怎么这么刻苦?平时让你开个会,跟要了你的命一样,新加坡回来受什么刺激了?” 许博洲转着钢笔,目光依旧只看向那个人,嘴唇勾起笑,在空白的记事本上写下了两个直白的字——“爱情。” 会议结束后,大家都疲惫离场。 周晚让卫也先去财务部要一个报告,她成了最后一个从会议室里出去的人,抱着电脑刚走出门,便听到了男人的低笑声。她转过头,不出意料,熟悉的声音来自熟悉的男人。 明明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隔了几天没见面而已,可周晚看许博洲的眼神明显虚了许多,只要一触到他的目光,她就低头躲避。 他双手挽在胸前,脚步定在了她侧身的位置,戏谑的笑了一声:“干嘛跑那么快,追都追不上。” “……”带着挑逗的语气,使周晚的半张脸都红了,根本答不出口。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她站到窗边去接听,是公寓的管理员打来的。 管理员说:“周小姐,你要搬家吗?有两个男人来整理行李。” “搬家?”周晚一惊,下意识看向了许博洲,确认的情况后,她和管理员沟通了一番。 “你要搬家?”挂了电话后,周晚惊讶的问。 许博洲点点头:“嗯,我这几天太忙了,忘了和你说,我决定搬走,老蹭你的房,我也不好意思。” “你找到合心意的房子了?” “嗯,我决定回家住。” “回家?你竟然想回家住?” “嗯,想家了。” “想家了”三个字从许博洲的口里蹦出来,周晚简直想笑,她又不傻,在这个节骨眼搬家,她自然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她望着地板,沉了沉气,然后抬起头对他说:“许博洲,晚上我们一起回去,我有话和你说。” “好。” - 晚上,两人差不多8点多一起到的家。 康明电话告知许博洲,行李已经全部打包带回了许宅,卧室也收拾干净,欢迎他随时回家。 虽然看不到那头的房间里变得有多空,但得知许博洲要走,周晚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是一种热闹过后又突然寂静的失落感。 “怎么?舍不得我啊?”许博洲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汽水。 周晚跳过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吧台前,隔着大理石的台面讲话,能减缓她内心的紧张感。 “许博洲,我想和你聊聊邮轮上那夜的事。”她开了口。 他握着汽水瓶,笑:“好啊。” “你认真点。” “好。” 两个人都表情都放严肃了些,周晚心里还是在打鼓,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做出了如此出格的事,她说:“我想我们可以不可以,把邮轮那晚的事当作是酒后的一次意外事故,以后我们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你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能坦然面对我吗?”许博洲反问。 周晚想了想,点了头:“我可以。” 看见她心虚不宁的攥紧手机,许博洲没有戳破,而是直白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可是我做不到。” “……”周晚惊讶的抬起眼。 她以为,在面对这件意外事件,要做心理功课的人是自己,她以为像许博洲这种性格不羁又散漫的人,能处理得比自己好,至少她觉得他又不是第一次和女生上床,只不过这次睡了自己的朋友而已。 许博洲朝周晚靠近,注视着她在闪躲的眼睛,第一次郑重的解释:“周晚,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轻浮,你要是信了星荣那些传言,那我们十几年的朋友确实白当了,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不是玩笑,我也从不骗人。” 停顿了半秒,他才补充说完了最后一句格外重要的话:“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和任何女生发生过关系,你是我的第一次。” 周晚震惊住,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可是也没有理由去质疑他。从小到大,他确实好像玩得再疯、再叛逆,也没有见他处过对象,没有乱来过,朋友圈也很简单。 “你、没谈过恋爱?也没、发生过那种事?”她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嗯,没有。” “……” 两人的对话,把气氛推向了燥热。 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对话的周晚,只能先低下头保持沉默,直到她听见许博洲低声问了一句:“你是想把那晚的事,当一夜情处理吗?” 是,她内心是这么想的,但真面对着他时,周晚又难以启齿。 许博洲倚着冰箱,灌了口汽水,笑了笑:“没想到你看着这么乖,其实尺度还挺大,我都接受不了一夜情,你能。” “我、我不是……”周晚想辩驳,但最终还是直面了自己,沉下了声:“是,我是把这件事当作了一夜情,毕竟我们做了朋友之间不该做的事,不这么处理,难不成要在一起吗?” 听到她把话很自然的引到了这里,许博洲便顺着说了下去,他抬起下颌,看向她的目光很紧:“我们不能在一起吗?” “……”他的反问,让周晚的心赫然缩紧,角落太安静,她仿佛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努力冷静下来说:“许博洲,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往其他方向发展……” “周晚啊,我们做了十几年的朋友,你还不腻吗?”许博洲掐段了她的话,眼神和语气同时变得强势了些许。 周晚一只手按住台面,埋下脸,呼吸急促。 放下汽水瓶,许博洲走到了周晚一侧,双手扣着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扶正,好去直视她的眼睛。有过极致的肌肤之亲后,再被对方碰触自己的身体,周晚的脸红得比以前更快,脖子上一片绯红。 他手指的轻轻揉动,像是在安抚她的紧张。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转,被吊灯照射的这一角,气氛逐渐暧昧。 见周晚平静了一些,许博洲抱住了她,他感觉到身下的手在推开自己,但力量悬殊,他一掌扣住她的后脑,一只手撑着她的背,视线盯在墙上的钟上,轻柔的声音吹向她的耳边:“这是我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抱你,从20点44分以后,我不会再把你当朋友。” “什么意思?”被紧紧搂在滚热的怀里,周晚脑袋有点晕。 许博洲直起身,与她四目相对,坦诚又认真的表明心意:“我会正式追求你,以一个普通男生的身份,和你身边所有追求者,公平竞争。” “……”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计划之外,周晚心慌到快要窒息。 松开她后,许博洲走回了客厅的地毯边,拉起行李箱往房间走,在走进过道前,他回身朝身后的周晚喊了一声,眼眉一挑,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放话:“我很有信心,我们还会同居的。” 第三十三章我想你 第三十三章 许博洲搬走已经快一周了,公寓很大,再加上周晚本身就不常用另一边的房间,所以整体看上去和之前独居时并无二样。 况且,让她更发愁的是,该如何应对他的攻势。 她一万次庆幸自己是许博洲的老板,有权规划他的工作。还想先缓一阵,于是,她让老胡给他安排了一趟北欧的行程。 动用私权就动用吧,暂时顾不上那么多道德了。 至少这一周,她并不想和他有交集。 周四那天,天气不错,见手头上的工作结束得早,周晚便开车去了孟洋的面馆,一来是想吃她家的面了,二来,她憋在心里的话很想找朋友倾诉。 孟洋的面馆藏在一条很有烟火气的老巷子里。 面馆不大,小小一间,设计偏日式,墙壁、桌椅、灯具都是木质的,清净温馨。下班点的时间段,迎来了生意的小高潮,大多数都是独自来吃面的白领。 周晚坐在最靠里面的位置上,用一扇小屏风隔开,算是每个座位都有相对私密的小空间。 “你最爱的豚骨拉面。”好朋友来,孟洋当然亲自下厨。 “谢谢。”周晚捧过面碗,浓郁的汤底闻着就心情好,她又加了点调料。 孟洋就是开门见山的性格:“你在微信里和我说,有事想问我,什么事?” 周晚本来想吃完面再说,但架不住姐妹的急性子,她拨开垂在肩前的发丝,舀了口热汤喝了一口,说:“也没什么,就是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了点感情上的事,我经验不多,所以想来问问你。” 听了,孟洋没忍住笑出了声:“众所周知,找周晚咨询投资最靠谱,你哪位朋友这么不开眼,咨询你感情问题?” “就……”周晚心虚:“就、一个朋友嘛。” 声音最后小到几乎听不见。 孟洋先没揭穿,说:“嗯,说说看,你朋友怎么啦?” 放下筷子,周晚呼了口气,措辞谨慎的表述:“我这个朋友呢,她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但前一阵,他们喝了酒以后,不小心做了那件事,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意思就是,你这个朋友和她的发小睡了,然后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嗯。”周晚点头。 “很简单啊,如果互相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当一夜情咯,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想得那么麻烦。” “但要是,她不喜欢发小,但发小表白了呢。” “……” 两人从初中就是好朋友,周晚是什么人,孟洋简直门清,越说越有代入感,生怕别人不知道口中的朋友就是她自己。 孟洋往椅子上一靠,踢了踢桌下周晚的脚尖,动了动眉:“怎么?你和许博洲睡了以后,他和你表白了?” “啊,你小声点。”即便周围都是陌生人,但周晚还是红了脸,她呼吸急促,点头承认了事实:“嗯,是。” 孟洋那声震惊的“卧槽”,引来了客人的侧目。 周晚好热,脖颈和锁骨上都冒出了汗珠,她喝了好几口冰水,但并没有任何解燥的效果,她一抬眼,就看见孟洋对自己笑个不停。 “哎呀,你别笑我了,我知道这事做得太荒唐了。” “你知道荒唐你还和他上床?” “我……” 喝多了?气氛烘托到位了?还是被吻得意乱情迷了?哪种理由说出来都很扯,周晚压下了话,面容惆怅。 孟洋言归正传:“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本来想当一夜情处理,但是许博洲反过来要追你,是这样吗?” “……嗯。” 桌前片刻沉默后,孟洋直戳要害的问:“那你喜欢他吗?” 暗暗思忖了几秒,周晚摇摇头:“我一直以来都只把他当作好朋友,从来没有想过要往其他方向的关系发展。” “是因为你们太熟了,你没去想过,还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你的菜?” 孟洋更直接的问话,让周晚脑袋忽然卡住了,她在思考的时候,孟洋又问了一句:“换个方式问你吧,如果那天晚上是别的男人,你也会做出同样的事吗?” “……”越问,周晚大脑越是混乱,她好像把所有处理事情的天赋都给了学习和经商,对于爱情,简直一塌糊涂,她又摇头:“我不知道。” 孟洋摸了摸小可怜的肩:“好了好了,放轻松,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过度纠结,他追你,你不喜欢就拒绝。” “嗯。”周晚慢悠悠的点头,心情不见轻松。 孟洋问:“是不是觉得你们的关系变样了,所以有点失落?” 周晚承认:“嗯,有点吧。” 孟洋说:“其实你要想想,你们玩得再好,终归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你们以后如果各自有了家庭,关系一样会变淡,只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许博洲会想追求你。”她眼睛眯起,开了一嘴玩笑:“小晚,你说他会不会一直暗恋你啊。” “别胡说。”周晚轻轻瞪了孟洋一眼:“我觉得他就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而感到愧疚,毕竟我们两家很熟,知根知底。” 孟洋翻了个白眼:“别跟我扯,我可不觉得许博洲会是愧疚的人,我就觉得他是蓄谋已久,小时候天天粘在你屁股后面,做什么都要和你一起,脸上拽得很,其实占有欲强得不行,我说我听到过他对崔斯杰说喜欢你,你又不信。” “好了好了。”周晚真不想聊这件事了。 孟洋便立刻打住,不过屁股刚离开座位,又坐了下来,色眯眯的坏笑:“宝宝,我可以问点带尺度的问题吗?” 周晚不想听:“不可以。” 孟洋这老色批的好奇心像洪水猛兽,有些话脱口而出:“开飞机的男人是不是体力很好?活很牛逼?” 一连串大尺度的问题,让周晚差点被汤呛住,孟洋给她端去一杯水:“先喝点,慢慢回答,我不忙。” 周晚埋下了又红透了的脸,声音很细:“我又没经验,不知道什么叫好不好。” “也是。”于是孟洋又换了一个问法:“舒服吗?” 周晚捂住了耳朵,指尖和耳廓很烫,难以启齿的情况下,她只回答了两个字:还行。 孟洋示意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把周晚都弄烦了:“快问。” 趴在桌子上,孟洋笑得更坏了:“大吗?” “什么、大吗?” 孟洋挑眉:“那里。” “……”周晚面红耳赤,一阵一阵的热流涌向她脑顶:“不知道。” 孟洋开始用手比划尺寸:“有这么长吗?” 周晚一脸羞红的去偷看她的双手:“嗯。” 孟洋双眼一亮,又比划:“有这么粗吗?” “你干嘛啊……”周晚呼吸像卡在胸口快要窒息。 “哦,那就是还要再粗点。”孟洋将两手拉宽。 想让孟洋立刻闭嘴的周晚,应付的说了一句:差不多吧。 没想到孟洋却兴奋到瞳孔睁大,拍了拍她的肩:“宝宝,其实许博洲长得不赖,家里也有钱,你要不和他试试,反正咱不吃亏啊。” 说完,她憋不住的笑出了声。 - 隔日中午12点,祁南羽志国际机场。 从丹麦飞祁南的航班落地不久后,两名身穿制服的机长拉着行李箱走在长廊里,帅气的外表和职业滤镜总是引来打量的目光。 纪燕均昂着头往前走,哼笑:“你终于知道招惹自己的老板有什么后果了吧?今天派你去北欧,明天就能让飞南极,反正就是让你见不着她。” 许博洲没出声,脸上看不出情绪。 接着,纪燕均叹了声气:“但是你的后果,能不能不要让我一起承担,我们不是一定非要天天相依为命,我担心别人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许博洲边走边斜眼看他:“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帮我什么?” “情场失意,需要用工作填满空虚。” “那我是不是还得跪下来谢谢你?” “倒不必那么客气。” 许博洲下一句却丝毫不客气:“阿晴不是什么把恋爱放第一位的小女生,要走进她心里,很不容易。不过你们地下情那么久,还被她无情一脚踹开,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你……” 他眼睛往纪燕均下面瞟:“差了点。” 成年男人的斗嘴,总是离不开带尺度的话。 尤其是对他们两个这种肉食动物。 纪燕均搂住许博洲的脖子,又叹气又摇头:“按道理说,你和penny认识那么久,新加坡浪漫一夜后,她肯定能钻到你怀里撒娇,怎么拒绝了你呢。”他的眼睛也往右下角的部位瞟:“该不会是我们glen哥哥,发挥不到位吧。” 许博洲推开脖子上的手,冷着眼神往前走。 “诶,不说这些,一会要不要去打个台球。”纪燕均追上去。 许博洲拒绝道:“不去了,我要见一个人。” “谁?” “美女。” - 靠郊区的海景度假酒店一楼宴会厅里,由香港着名拍卖行纳宝德举办的夏季拍卖会,正举槌开拍。 站在台上的拍卖师,是鼎鼎大名的翟见薇,也是纳宝德的创办人,生于上海,长于伦敦,后又回国在香港开启了自己辉煌的事业。 台下坐着的大多都不是大佬本人,而是秘书、助理,通过电话连线的方式,叫价拍卖,这让第三排靠右椅子上,穿着飞行员制服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他正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台上的拍卖师。 今天的拍品的是一只暗花瓷碗,翟见薇的暗纹旗袍非常贴合主题,是高知的优雅,岁月在她脸上也看不到痕迹,精致又气质绝然。 “起拍价是70万,现在我的书面委托90万,谁能出到95万?”翟见薇用流利的伦敦强和中文来回切换。 台下连线的助理纷纷举手,有人先抢走了95万。 翟见薇的书面委托加价到100万。 许博洲举手,毫不犹豫的开到了150万。 翟见薇问有没有人要加价,不知是哪家的总裁要到了惊人的200万。她的视线看向了台下再次举手的许博洲,他加到了220万。 此时又有电话连线的助理加价。 几轮下来,拍品被抬到了惊人的260万。 一只瓷碗拍到了这个数字,确实很多大佬都觉得不值,大多数都放弃了。 当许博洲以为自己稳赢时,一个男助理接到电话委托举起手,再次把价抬到了天价300万。 拍卖就是博弈,好胜心强的人会一直想斗赢。 翟见薇在反复询问大家是否还有电话委托,不过她的视线又移到了许博洲的身上,见到他又举手将价格抬到了不会有人再竞争的350万时,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最后,翟见薇以350万落槌。 许博洲如愿以偿,买这只瓷碗不是因为他自己想要珍藏,而是要送给周晚奶奶八十大寿的寿礼,花再多的钱,他都乐意。 拍卖会结束后,许博洲坐在宴会厅外的椅子上等人。 他的视线扫过一个个从门里走出来的人,朝最后穿着旗袍的女人喊去:“妈,我在这。” 翟见薇和助理交代了工作后,让助理先走了,她随后带着许博洲往外走:“花这么高的价买下这只瓷碗,是想送给周晚的奶奶是吗?” 许博洲亲密的揽上了妈妈的肩:“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您的眼睛。” 父母离婚后,他虽然谁也没跟,但心还是和妈妈走得更近。 翟见薇笑了笑:“你哥哥的喜酒我是喝到了,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周晚的呢?” “您这张嘴也太会说话了,难怪生意兴隆。”许博洲踩一捧一:“姓许的老头跟您真没法比,玩玩他就行了,别复婚,在一个人身上不能错两次。” 翟见薇轻轻一哼,没回答。 走到外面的花园里,许博洲想起最后一个喊天价的人,还有点气不过:“妈,最后那个喊300万的老板是谁啊。” “你哥。”翟见薇直白的回答。 许博洲一惊:“我哥?” 翟见薇:“嗯,他说测测你对追周晚的诚心有多大。” “我哥还真是,”许博洲哭笑不得,“有时候吧,你看着他挺严肃正经的,其实吧,骨子里又蔫坏蔫坏的。” 跳过这个话题,翟见薇问:“你怎么突然想通要回家住了?” 许博洲眼朝四处看,散漫的说:“想家了。” 翟见薇低哼:“欲擒故纵失败了?没被意中人挽留?” 被自己的妈妈一针见血揭穿实情,许博洲觉得很丢脸:“翟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儿子的心灵是需要被照顾的。” 翟见薇揉了揉许博洲的头,也只有对自己特别疼爱的小儿子,她才会卸下坚硬冰冷的外壳,变得柔软许多:“既然决定追周晚,就要好好用心追,明白吗?” 许博洲笑:“当然,你知道你有多伟大吗?” “怎么说?” “生了两个绝世好男人。” - 周晚奶奶的八十岁寿宴在同一晚,老人家喜欢花,周父周知然就为母亲包下了一间环境高档的花园酒楼,所有的鲜花全部从国外空运而来。 周老太太一身喜气的红色花纹唐装,手上、脖间缠绕着不菲的金饰,活到这把年纪,依旧精神抖擞。 几大家子的老老少少都围着她聊天,笑声不断。 寿宴还没有正式开始,周晚抽空去花园里处理起紧急的工作。 她几乎很少穿旗袍,因为总觉得自己个头不够高,撑不起来,但意外的是,身上这件量身定制的红色旗袍很适合她,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被群花簇拥的她,娇小玲珑,但又有种形容不出的曼妙性感。 连续打了两通电话后,周晚终于舒了口气,捶了捶肩背后,握着手机回了身,在撞上那道带着笑意的目光时,她心一抖,脚步慌乱。 当许博洲袒露了心意后,她好像再也无法把他当作成关系要好的异性朋友看待,多看他一眼,她莫名的会害羞、会紧张。 “怎么看都不想看我?”许博洲换了身黑色西服,身型和气质绝到没话说,偶尔穿穿成熟的西服,散发出的荷尔蒙比平时更强。 周晚久久没抬头,盯着地上的花影问:“你怎么来了?” 许博洲答:“周奶奶对我很好的,她八十大寿,我就是在天上,也得跳下来给她老人家祝寿。” “你讲话真的很……”周晚下意识抬起头想去纠正他的用词,但触到了他目光的那一瞬间,又立马低下头。 许博洲笑了笑:“我在丹麦的时候,多么害怕你会让我继续飞,就不让我回祁南。”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回祁南了。”周晚心虚的辩驳。 “难道不是吗?周总。” “……” 不想一直呆在花园里,周晚试图绕开许博洲,有点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进去了,奶奶在等我。” 她刚走没两步,手腕被许博洲拽住,轻柔的声音落在她的脖后:“这么久没见,不想看看我吗?” 周晚想挣脱:“看了你十几年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也是,”许博洲挑眉,语气更轻也更坏了些:“毕竟在新加坡,你刚刚把我全身上下看了一遍。” “许博洲,你不要再说这些了。”周晚急起来就容易脸红。 她回头去拍许博洲的手,她急到跳脚的样子,对许博洲而言,实在太可爱,可爱到恨不得把她揉到怀里,把她的脸、唇、脖子都吻一遍。不过他克制住了欲 /望,和她玩起了小孩子拉扯的游戏。 周晚有点烦:“许博洲,你放开我。” “那你先看我一眼,好不好?”许博洲软下态度,摇尾乞怜的讨一个对视。 “不看。” 拉扯中,周晚不小心扑到了许博洲的怀里,在寿宴这种场合,他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想要一个对望的而已,所以也只掰起了她的下巴,望着那双想念的脸,说:“晚晚,我每天都在想你。” “……”周晚心底泛起涟漪,脸颊羞红。 恰好,他们亲密的行为和对话,被经过花园的周父周知然和周母舒槿看见了。 第三十四章开不了口的秘密 第三十四章 被父母撞见,周晚立刻出了许博洲的怀抱,她理了理裙身,跑过去挽上了母亲的胳膊,笑着解释:“你们知道的,许博洲从小就喜欢跟我这样闹着玩。” 可她慌乱的眼神,还是露出了马脚。 周母舒槿是一个精明的人,很多事,她一眼就能 看明白,只不过今晚是老人家的八十大寿,她以大局 为重,这种小事暂时先搁到了一边。 她简单和许博洲打了声招呼,然后带走了周晚: “去奶奶身边呆着。” “好。” 周父没走,上前两步握住了许博洲的手,又拍了 拍他的臂膀:“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回祁南这么 久,我们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是叔叔照顾不周。” 周知然和那些锐利的生意人相比较,他的面相要 慈眉善目许多。 许博洲从小就和周知然这个叔叔关系亲近,甚至 超过了自己的父亲,要不然高一那年,他也不会拎包 住进了周家。他揽上周知然的肩, 叹气:“我爸见到我 第一句话是骂我,周叔叔见到我第一句话是关心我, 果然 … … ” “果然什么?”周知然很好奇。 许博洲说:“别人的爸爸更香。” 周知然仰头哈哈大笑:“你啊你,怎么还是和小时 候一样皮呢,我还以为好几年不见,你会变得跟你哥 哥博声差不多沉稳,难怪你爸拿你头疼。” 说完,他带着许博洲往长廊里走。 在长辈眼里,许家这两个孩子,性格迥异,大的严谨稳重,小的不服管教,所以以前见许博洲和女儿 走得很近,周知然自然有几分担心。 一番寒暄过后,他回想起了刚才撞见的画面,说: “你和周晚都长大了,打打闹闹的还是要有点分寸。” 许博洲自然听懂了周知然的言下之意,而他此行, 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他忽然认真起来:“周叔叔,可 以打扰你几分钟吗?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周知然转头看他,点了头。 长廊一角, 鸦雀无声, 两个男人站在悬挂的灯笼 下。 像是早就将话备在了心中,许博洲直接开口:“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话, 对周叔叔你来说, 会不会有些唐突,但是我还是想坦诚的告诉你。” “什么话?”周知然问。 一旦认真起来,许博洲像变了一个人,身上看不到一丝顽劣和轻浮,他望着周知然,说:“我喜欢周晚, 我想追求她。” “ …… ”周知然惊住,又问了一次:“你喜欢周晚?” “ 嗯。” “认真的吗?” “认真的。” 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英俊有为男生是自己一手带 大的, 周知然的心情比较复杂, 他既不抗拒也并不欣喜,他同样认真的表态:“博洲,周叔叔很喜欢你,不 然也不会一直照顾你。” 许博洲:“谢谢周叔叔。” “但是,”周知然的话并没说完,话锋一转:“我喜欢你,并不代表我愿意将女儿的幸福贸然交给你, 如果你想将晚晚的关系,从朋友变成恋人,她需要用新的角度去看你,周叔叔我也要用新的标准去审核你,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许博洲诚恳的点头:“我很明白,我愿意接受周晚以及她身边所有亲朋好友的考核。” 周知然有些欣慰,笑了笑,想让气氛轻松下来: “告诉叔叔,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晚晚的? 初中?高中?” 许博只回答了两个字:“秘密。” 周知然斜睨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和你爸一个样, 傲娇, 嘴硬。” 许博洲一同和周知然往屋里走:“可别把我和他混为一谈, 他感情失败,我不会。” 周知然笑:“看来很有信心?” “ 嗯, 很有。”许博洲说:“上一次这么有信心, 还是我坚信自己一定能当上飞行员。” “行,有信心就行,希望你能过得了我们周家的考核。” “ 嗯, 我会努力的。” 快走进宴会厅时,许博洲忽然搂上了周知然的肩: “对了周叔叔,你看我们私下关系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放点水啊?” 周知然哼笑:“我和你爸关系那么要好,但生意场上这几十年里, 我可是没让过他半分。” 许博洲感慨:“难怪您能当上祁南首富。” 周知然拍拍他的背:“好了,别贫了, 进去。” - 宴会厅里一片喜庆祥和。 周老太太坐在上坐,被后辈围绕,一起听着优美的钢琴曲。 周知然和许博洲有说有笑的走进去,视线落在了弹钢琴的男人身上。 钢琴声停下时,四周一片掌声。 周老太太直夸:“我的映希啊,实在太优秀了,过来,让奶奶抱抱。” 周映希走过去, 俯身给了奶奶一个拥抱, 并且送 上了祝福。 周老太太看向旁边的儿子和儿媳:“你们两个确实 把把儿子教得不错, 方方面面都完美。” 周呈齐笑:“是韵姝费了心, 我很感谢她。” 一旁的方韵姝夸了回去:“是因为映希从小呆在奶 奶身边, 奶奶是他人生的启蒙老师。” 这番话可把老人家听舒坦了, 周老太太又将身边 的孙女揽过来,轻轻搓着周晚的手:“晚晚也争气,从小到大就没有让我们操过一点心,长得漂亮、性格好、 脑袋瓜聪明, 还有股不输给男人的拼劲。” 她目光移向舒槿:“在教育晚晚方面,我还是得夸 夸你。” 作为并不门当户对的儿媳, 舒槿在周老太太面前 显得很拘谨:“嗯, 谢谢妈的夸奖。” 可周老太太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但是呢,阿浔 就被你宠过头了。” 舒槿下意识维护儿子:“其实阿浔也长大了,他也 有优点。” “ 比如呢?”周老太太言辞锋利, 她对这个不中 用的孙子没什么感情:“从小你就对晚晚要求严苛,有 些时候我都心疼她, 但是现在来看, 把晚晚教好确实 有必要, 不然你们家就废了。” 周老太太的动怒, 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周知然和周呈齐立马去安抚母亲的情绪。 那边周浔还不服气, 试图想证明什么, 但嘴刚张 一半, 就被一只落在肩膀上的大掌吓到缩了回去。 情绪被安抚好的周老太太,说刚刚是自己一时激动,让大家都落座。这时,她才看见那个熟悉的人脸,欣喜的笑:“阿洲? 许博洲? ” 许博洲提着礼物袋走过去,抱住了老太太,委屈的说:“周奶奶,我都站了好一会儿了,你才看见我啊。”他就会嘴贫:“是不是因为我又长帅了, 认不出来了?” 周老太太摸了摸许博洲的脸颊:“是啊是啊,又帅了很多。” 随后,许博洲送上了自己的贺礼。 周老太太拆开,见到里面是那只心仪已久的瓷碗时,眼里的笑根本藏不住,她没想到好多年没见, 这 小孩竟然还记得自己喜欢什么,并且花大手笔为自己拍下了这只珍贵的瓷器。 放好礼物后, 周老太太关心道:“现在在哪工作 呀? ” 许博洲看了一眼身边的周晚:“在给您孙女打工。” “你在周氏集团上班?” “奶奶,我开飞机的,我在星荣。” 周老太太开心极了,同时拉着许博洲和周晚的手,说:“挺好的挺好的,你们两个小时候就玩得好,没想 到长大了还一起工作。” 许博洲笑着说:“嗯,她需要我,我就回来帮她。” 他看了看周晚:“我一向都很仗义,她开口,我当然不会拒绝。” 周晚想辩驳, 但发现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只是他们的关系变样后,现在听他说任何话,她都不觉得是表面那层意思。 许博洲这个人虽然对外人冷冰冰,浑身长满刺,但特别会哄长辈开心,所以一直以来,他特别讨周老 太太的欢心,她摸着他的手背问:“恋爱了吗? 有对象了吗? ” 问的是许博洲,紧张的却是周晚,她脸都红了。 许博洲偷偷瞥了周晚一眼,暗自笑笑, 回答周老太太:“没有, 我一直单身,老光棍一个。” 老人家就喜欢乱撮合,周老太太也一样,她笑眯眯的搂着周晚,说:“我们晚晚也单身, 她这么完美, 你就没心动过?” 话题越来越直接,怕两个孩子尴尬,在座的长辈都起身,试图让周老太太换个话题。 许博洲并不怕这道题,甚至很乐意回答,让他当着周家人的面把心掏出来都行,他说:“周晚在我眼里没得挑,我当然会心动。” 周老太太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周晚本来就很容易害羞,此时连耳根都红了,不过她不想被压制,心里那个调皮的小精灵跳了出来, 抱着周老太太说:“奶奶,我虽然单身,但是我也很挑剔的,许博洲就只是朋友而已。” “做男朋友不够格, 是吗?”周老太太问。 周晚点头:“嗯,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说完, 便立刻感受到那道炙热的目光正紧紧盯向自己,但她并不弱,抬起头大方的笑,期间还冲许博洲翻了一个白眼。 调解气氛的插曲告一段落, 周老太太八十大寿的 聚餐正式开始。 两三个小时后, 宴会在愉悦的敬酒和聊天中结束。 接了一通电话的舒槿,走去门外,将匆匆赶来的宋存,引到了大家的视线里:“妈,这是宋氏集团的公子,宋存,他和晚晚在接触中, 得知今天是您的八十 大寿, 特意过来向您祝寿。” 宋存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服,仪表堂堂,再加上宋氏集团的生意做得大,在座的人对他都很客气 ,他将礼物递到了周老太太手边:“周奶奶您好,这是我 的一番心意, 祝您福如东海,日月昌明。” 周老太太礼貌的收下,看见礼盒里也是一只瓷碗,但是比起许博洲那只,要逊色一等。她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面上带笑,但眼神却犀利。 宋存以为老人家会对自己说点什么,但只等到了 一句:“谢谢你, 有心了。” 最后, 他只能失落而回。 在门外,宋存看着和周家打成一片的许博洲,心里十分不痛快,等到所有人离开后,他叫住了许博洲。 两人走到了花园一角。 许博洲双手插在西服裤里,背脊挺直,表情冷淡: “原来你对周晚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区区几百万而已,对于宋公子而言,应该只是洒洒水的事吧。” 上午那场瓷器拍卖会上, 他知道那个一直和自己抬价的人是宋存,只是没想到,没几轮就放弃了。 那股怒气从拍卖会就压在了心底,此时的宋存凶相毕露,上去就给了许博洲一拳,下手不轻,他拧紧双眉:“你为什么总是要和我对着干呢? 高中我追周晚, 你跑来警告我,让我别动她, 现在我追周晚, 你来和 我抢, 许博洲, 你以为你是什么英勇的骑士吗? ” 他用力呸了一声:“你只不过是周晚屁股后面的一 条狗而已。” 许博洲捏紧拳头,尽管在怒颤, 但他也并没有还 手, 毕竟今晚是周老太太的八十大寿,他不想滋事。 宋存盯着被自己揍青的脸颊,嘲弄的笑:“怎么还 是跟高二一样,被我揍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刚送家人上车的周晚,折回宴会厅里拿包, 经过 长廊时,她无意间看见了躲在花园里的许博洲和宋存,她有点好奇,于是走过去偷看。 很巧,正好让她撞见了宋存朝许博洲挥拳的那一 幕。 第三十五章听见下雨的声音 第三十五章 周晚以前听许博洲提起过几次宋存,印象里,她知道他很不喜欢宋存这个人,但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这么大仇恨。 “宋存。”周晚走进了花园一角。 被突然叫住的宋存,退后了一步,那只挥拳的手落在了西服上,理了理领口,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你还没走呢?” 看了一眼许博洲脸颊上的淤青,周晚问宋存:“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在我奶奶的寿宴上动手打许博洲?” 她语气虽温和,但眼神带刺。 在为人处事上,她有凌厉、毫不留情的一面,只是不常显现。 没想到会被周晚撞见,宋存想找理由解释。 许博洲盯着他,就想看看他要如何编。 最后,宋存避重就轻,只选择了道歉:“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动手。” 可他不知道的是,周晚全都听见了,包括他说的“高二”。不过她先询问起许博洲的伤势:“疼吗?要不要敷点药?” 许博洲摸了摸脸颊,摇头:“还好,我没那么脆弱。” “嗯。”周晚关心交代道:“你先去外面等我,我等下陪你去趟药店。” 许博洲点点头:“好。” 他身上散发出的柔软,是被偏爱和照顾的喜悦。 可他的得意洋洋,让心眼狭隘的宋存又一次怒火中烧。 等到许博洲走后,周晚走到了宋存跟前,问:“有空吗?我想和你聊两句。” 即便预感不妙,但宋存也不敢拒绝:“……嗯、好。” 此时宴会厅里的宾客都走了,只剩下几个打扫的服务生来回穿梭在长廊里,周晚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家人后,她带着宋存往更隐蔽的角落走去。 墙角的人影模模糊糊。 如果很想知道一件事情的真相,周晚会变得没那么好说话,不是那种三言两语能被打发的人,她仰头盯着宋存,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不想再和你拐弯抹角,你刚才和许博洲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宋存心一抖。 “高二你打过许博洲?” “……” 宋存没敢出声,心底慌了起来,眼神不停地在闪烁。 在质问他的同时,周晚的脑中拼凑起了一段逝去已久却还算清晰的记忆:“是高二运动会那次吗?” “……”宋存呼吸从急促变紊乱。 而周晚却加深了语气:“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宋存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交代了运动会那天的实情。 他走后,周晚一个人回宴会厅拿包,穿过挂满灯笼的长廊,耳边是初夏夜里的蝉鸣,她转头,看见了从屋檐下滴落的雨滴,轻轻的嘀嗒声,将她的思绪带回了高二的某个午后。 实验中学高二的暑期运动会,比以往都提前了一点,从7月改到了6月。同学们当然感激校长的仁慈,初夏总比盛夏好,不然会晒化在操场上。 很巧,6月1日儿童节这天,迎来了周晚的比赛项目,1000米长跑。 早上出门前,姜姨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祝家里的三个小孩,儿童节快乐,还一直夸自家小姐勇气可嘉,敢挑战长跑。 旁边的许博洲,刷着pad里的国外乐队视频,咬了口三明治,懒懒散散的说:“好好跑,要是摔倒了,我会随时跑过去扶你。” 周晚一身雪白的运动服,薄薄的皮肤在阳光里白皙到透着光,她哼了一声:“我才不会摔倒,我一定能拿第一。” “嗯,加油。” 姜姨原本想问少爷报了什么项目,刚要张口,周浔便说:“别问我,我可不会参加这些项目,晒死了。” 被夫人宠溺长大的男孩,比女孩还娇弱。 吃完三明治的许博洲,起身,拿pad扇了扇周浔的背:“下午两点,记得准时参加铅球比赛。” “什么铅球?”周浔纳闷:“我没报名。” 许博洲盯着他周浔:“我帮你报的。” 周浔扯许博洲的衣服,急了:“你为什么替我报名?你赖在我家,我都没赶你走,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许博洲:“为了让你散发魅力,在实验中学打败我,成为校草。” 周浔憋了一口脏话。 背后的姜姨和周晚都看乐了,姜姨问许博洲:“阿洲,你参加什么项目?” 许博洲还没开口,周晚替他回答了,撕着面包,笑得有点调皮:“姜姨,他根本不用发愁参加什么项目。” 姜姨好奇:“因为样样都行?” “才不是,”周晚摇摇头:“是因为啊,一堆女生天天在许愿,说好想看许博洲跳高啊,反正呢,我在走廊上啊,洗手间里啊,食堂里啊,听得耳朵都长茧了,所以啊,我们大校草当然要完成少女们的心愿咯。” 说完,她肩膀发抖,被自己说恶心了。 愉快的早餐过后,许博洲和周晚一同赶去了学校。 因为是运动会,各班的椅子都搬去了操场旁的树下,穿着运动服、校服的学生陆续坐下,有项目的在准备,没项目的则悠闲的吃着零食聊着天。 比赛项目在下午,但周晚上午也没有闲着,她作为广播站的主持人,还要负责运动会的播报任务。 欢快的音乐里,是她字正腔圆又富有朝气的声音:“广阔的草地,是你们的舞台,金色的阳光,是你们追逐的梦想,竞技不是为了输赢与比较,是为了让我们在每一个充满高昂斗志的项目里,找到与自己共赴顶峰的友谊。” 放下书包的许博洲,和崔斯杰几个躲在主席台后刷pad,兴致勃勃的讨论起一支外国乐队。听见广播站里悦耳的播报,崔斯杰说:“诶,周晚的声音真的蛮好听的,我都想象不到,他要是跟你撒娇,你会不会进医院。” 许博洲随口问:“我为什么进医院?” 崔斯杰没憋住笑:“硬到爆炸啊。” 旁边几个乐队的人也跟着笑出了声。 许博洲低吼了声,滚。 时间转眼到了下午。 午饭过后,各项比赛也继续进行。 躺在教室里睡觉的大少爷周浔,被许博洲拽起来,按时拖到了铅球的比赛场地。 周浔不可能碰这玩意:“你是故意想让我出糗,是不是?” 许博洲冷声说:“周少爷好像非常擅长玩失忆,前一个月我帮你摆平那件事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 周浔心虚低下头。 许博洲捡起地上的铅球,放到了周浔手里:“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握着滚热粗糙的铅球,周浔根本不愿抬手,斯文白净的脸和高瘦的身板,的确与铅球格格不入。 忽然,从他耳后传来了一声对自己的嘲讽:“废物。” 周浔回头,看到那个扎着马尾的高个妹,更是来火:“陈菀,你最好给我讲话客气点,不然你别怪我。” 陈菀瞪了他一眼,这次的吐字更清晰:“废物。” 这时,从旁边走来一个长相温和的男生,他将陈菀扯开,教育道:“我告诉过你,讲话要有礼貌。” 陈菀不服:“我的礼貌分人。” 当男生要生气时,许博洲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另一头走:“陈航,别激动,周浔绝对不会打女生。” 男生叹气:“但是我妹就爱打男生。” 两个穿着白T恤的少年走在阳光里,是被光芒笼罩的意气风发。 “周末去天文台吗?” “ok。” “让我再赢你一次。” “希望你能赢。” 下午4点半,是1000米长跑的项目。 做好了充足准备的周晚,准备全力以赴,明亮的天空在傍晚渐渐收起了刺眼的阳光,不是盛夏,风吹在身上不至于太黏糊,一圈下来,她体力依旧充沛。 看着弱不禁风的瘦小身躯,却在此时遥遥领先,拉开了极大的差距,周晚不光耐力好,而且速度还快。 操场外的孟洋不停地呐喊助威,路过的崔斯杰挠了挠耳朵:“洋哥,声音稍微小一点,耳膜都要破了。” 孟洋不耐烦的怼回去:“二号装逼男,给我死远点。” 一号是,许博洲。 崔斯杰笑:“洋哥,您这称呼就有点难听了。” “是吗?”孟洋从小就有一张毒嘴:“我还有更难听的,二逼。” “……”好男不跟女斗,崔斯杰溜了。 1000米的冠军头衔,周晚摘得很轻松。 四周都是对她的赞叹声。 “没想到周晚看着这么瘦,竟然体力这么好。” “我听说啊,她对自己特别狠,没事就靠跑步来锻炼意志力。” “牛逼,真是狠角色。” “那当然,人家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和咱们不一样。” …… 跑完步的周晚,整身运动服都湿透了,不过她也没休息,抱着孟洋给的矿泉水就往跳高的场地跑去,她气喘吁吁的四处找人,但直到比赛开始前,都没有看到许博洲的身影。 旁边的一群小迷妹也在疑惑。 “许博洲……” “许博洲……” 老师喊了三四声,都没人应,然后笔尖对着本子上人名一划,当成了自动弃权,比赛继续。 半个小时后,比赛结束。 人都散场了,依旧没有许博洲的影子。 “到底去哪了呀?”周晚又是发微信又是打电话,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把椅子搬回教室后,突然收到了许博洲的微信,内容很简短。 ——「在校门外的巷子口等我,帮我把书包拿下来。」 一刻都没犹豫,周晚去隔壁班拿上许博洲的书包,然后快步流星的往校门外的巷子口跑。 夏天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下午还艳阳高照,此时却阴沉失色,柔软的白云被大朵的乌云覆盖,看上去似乎要下雨。 “许博洲,你去哪了?”周晚在巷子口看见了消失的许博洲,他侧着身站在树荫下,身上干净的白T全是泥。 闷热的天,让许博洲的心情更加烦躁,他取过她手上的书包,甩到了肩后,自顾自的往小路走。 周晚喊:“为什么不走大路?” 许博洲只回答道:“大路太吵了。” “……” 每天都走大路,怎么今天就嫌吵?周晚不知道许博洲在搞什么,只知道他从下午玩消失开始,整个人就变得很不对劲。 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她跟不上:“你走慢点。” 许博洲忽然慢下了脚步。 终于和他并肩,周晚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下意识闪躲。他个头太高,她想看清他脸上是不是有伤,需要费力的踮起脚探头。 “你胳膊和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看清楚了他脸上有好几处伤,而且不像是划痕,像是打架后留下的。 许博洲前额的碎发很短,遮不住眉眼,两边的眼角都流了点血,不过他并不想回答,只说:“没事。” 可周晚并不觉得他没事,她抓住了他的手腕:“下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跳高比赛都没有参加?为什么我给你发消息和打电话,你都不回?” “你是在关心我吗?”许博洲忽然转头。 一张被殴打过、伤痕满满的脸正对着周晚,连脖子也有血痕,看得她心惊胆战:“你是去打架了吗?” 许博洲似乎很不开心,眼神冰冷无光:“我在问你是不是关心我,你却质问我是不是去打架,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晚解释:“我只是想问一下情况,你为什么要这么敏感?” 他低下了头:“对不起。” 安静的巷子里,少年的呼吸声很重。 周晚拍了拍许博洲的手臂,温柔的安抚他的情绪:“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去一下旁边的711,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嗯。” 从711里走出来的周晚,手里拿着一瓶冰矿泉水和一盒创可贴,她站在台阶上,屋檐上的雨水滴落到她的头顶,她用手摸了摸雨珠:“下雨了。”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突然,细密的雨从云层缝隙里着急的往下落,小路上溅起了大大小小的水花,灰色的云遮住了天空里最后一丝光亮。 许博洲抬头望天,阵雨的漩涡压在头顶,他立刻抓住周晚的手腕,将她从便利店的台阶上拽下来,拉着她朝前面的雨棚下躲。 小路两边忽然点亮的路灯,在雨中晕成了黄色的光线。 漫天的雨幕里,少年将书包撑在少女的头顶,身上的白T、脚下的球鞋被雨水打湿,他们冒雨奔跑的画面,像是被刻意放慢,定格在了属于他们17岁的青春映册里。 许博洲将周晚拉进了雨棚里,四周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挤在屋檐下的他们,耳朵里的雨声被彼此的呼吸声覆盖。 树叶被雨水压弯,小道上没有行人,他的视线渐渐过滤掉了那些景物,只容得下周晚,少女被打湿的柔软发丝、闷热潮湿环境里晕红的脸颊,都让他忍不住遐想,难以克制住这个年纪蓬勃的血气。 雨棚很小,两侧还摆满了单车,周晚只能被迫贴在许博洲的身前,她站得很拘谨,连鞋尖都不敢触碰,而那双大大的白色球鞋像是故意往前挪动了半寸地,她一个无意间的抬头,对上了那道直勾勾的目光,他抬起下颌示意:“快点。” 周晚反应迟钝:“什么、快点?” 许博洲看了一眼那只黄色的盒子:“你不是买了创可贴吗?” “嗯。”周晚点点头。 他侧过脸,声音在透不过气的闷湿空气里,有些沙哑:“快贴。” “……嗯。” 周晚踮起脚尖,柔软的身体朝许博洲越贴越紧,她尽量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将撕开的创可贴贴在了他的伤口上,视线又落到了他紧绷的脖颈线条上,雨珠划过他锋利的喉结,她迅速移开视线,似乎还听见了吞咽的声音。 贴好后,许博洲低下头,看见那长长的睫毛慢慢的眨动,一双眼睛水盈盈亮晶晶,漂亮到让他挪不开眼。 见她笑了,他问:“为什笑?” 周晚指着创可贴,小声一笑:“刚刚着急,我随后拿了一盒卡通的,等下你满脸都是小狗小兔子,还蛮滑稽的。” 许博洲冷下眼:“我都被揍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不是,就是……” 突然一辆摩托车驶进来,越过水坑,溅起大大的水花。 许博洲搂住周晚,和她调换了位置,让她站到了里面,情急下,她抱住了他的腰,两个湿漉漉的人胸贴胸,隔着薄薄的衣服,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肌肤的温度,还有身体线条的起伏。 虽然他们是关系纯洁的好朋友,但此时的行为的确过分亲密了一些,周晚的脸一下就红了。 “脸红了?”许博洲故意逗她。 “没有、我没有。”周晚害羞到声音越来越小,骤然松开了双手,挽在了背后,手指不安的掰来掰去,过了会儿,她抬起头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打架?” 许博洲反问:“你猜。” 周晚想了想,说:“该不会是为了喜欢的女生吧?” 没想到,许博洲竟然真回了一个“嗯”字,她心底一震,说不上来是震惊,还是参杂了别的情绪,总之复杂的拧在心底。 “是,8班的韩真,还是……”周晚报出了那些听到过的女生人名。 许博洲夺过话,说:“是公园那只小猫。” 周晚怔住:“那只小猫?” 许博洲笑了笑:“嗯,它是小母猫,不就是女孩子嘛。” “你为什么会因为它被揍?” “算我运气背,本来是听说附近有虐猫的人,我赶紧跑过去看看,结果被一群不讲道理的流氓揍了一顿。” 被揍到满脸是伤,竟然是因为运气差? 周晚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没骗我吧?” 至少在那时,许博洲的回答无比诚恳:“嗯,骗你是小狗。” 得知他不是滋事斗殴就好,周晚悬起的心落了地,她将手伸出屋檐:“没下雨了,我们赶紧去车站吧。” 她刚往外挪了挪身体,胳膊却被许博洲抓住,热气拂过她的侧脸:“如果有一个男生为了你,心甘情愿被别人揍,你会心动吗?” 第三十六章动心 第三十六章 这时刚好有人进来停放单车,是住附近的学生,把书包掖在怀里,模样憨厚:“麻烦让一下。” 周晚说了声抱歉,然后先走了出去。 男生憨憨的把车往里抬,却莫名其妙遭受到了旁边高 个男的瞪眼,他纳闷了,自己只是停个车而已,碍着他什么了。 雨停了,竟然浮出了一丛淡粉色的云。 闻着清新的空气,抬头赏着云,周晚将刚刚许博洲的 问题抛诸脑后,或许她压根不觉得那是一个必须要回答的题,有点无聊,甚至对她这种把学习摆在第一位的三好学生来说,她就不该有这方面的想法。 可今天的许博洲,就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他又一次抓住了周晚的手,不过被路过的几个熟人煞了风景。 是崔斯杰的声音,他手里掂了根冰棍,假装给班主任打电话:“喂,江老师,我看到许博洲在搞早恋,就在学校外面这条花明巷里,嗯,抓女孩手了。” 胆小的周晚,以为崔斯杰真给江老师打电话了,立刻松开了许博洲。 许博洲上去就给了崔斯杰一脚:“你他妈很闲是吗?” “嗯,有点。“崔斯杰笑得无赖,咬了口冰棍:“看帅哥靓女谈恋爱,挺有意思的。” 周晚小声的解释:“崔斯杰,我没和许博洲谈恋爱。” 崔斯杰弓着背,凑过去问:“那你想不想和许博洲谈恋爱呢?” 周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以往被人误会,许博洲一定会挡在前头解释,但今天他出奇的安静,一声不吭。 什么都清楚的崔斯杰,在心底为许博洲影帝般的演技,拍手叫绝。 “崔斯杰 …… ”一声高喊打破了僵化的场面,孟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把抢过崔斯杰的书包,躲在一边,在他的书包里掏来掏去。 崔斯杰怒了:“你礼貌吗?” 掏到了自己的宝贝,孟洋不好意思的揉在掌心里,然后将书包扔到了地上,崔斯杰对他的操作惊呆了,捡起书包,拍拍灰:“不是,孟洋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没毛病吧。” 见情况不妙,周晚赶紧向前解围:“崔斯杰,洋洋不是故意的。” 崔斯杰气到想飙脏话。 周晚问孟洋怎么回事,孟洋支支吾吾的,还头一次脸红了。崔斯杰见这位钢铁女侠脸红,吓掉了半条命:“卧槽,你在老子包里翻出什么了?你不是喜欢我吧?” 这话把孟洋惹急了:“你喜欢我吧,不然你把偷我内衣干什么。” “我、偷你、内衣?”崔斯杰要疯了,估计是刚刚收拾物品的时候,没注意看,把桌椅上的衣服弄混了。 许博洲不知道今天是捅了什么霉运的窝,这一晚上净 出现打扰自己的人,插曲一波接一波,孟洋跑走后,他也轰走了崔斯杰。 聒噪的人走后,小道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没等许博洲,周晚双手扯着书包带,慢慢往前走,身影闯进了紫红色的薄暮里,一双白球鞋踏在泥泞的地面上,她的余光撇到石头缝里,竟然长出了漂亮的粉色花芽,她蹲下身,用手机拍了一张照。 起身时,她发现许博洲还停留在原地,和自己隔了一段距离。 少年斜挎着书包,双手插兜,挺直了背脊,头顶的乌云散开,是一大片粉色云层,潮湿的晚风吹过他的脖颈、 脸颊,眼神里是对答案的强烈渴望,他高喊了一声:“周晚,回答我。” 周晚不懂为什么他非要自己回答那个奇怪的问题,在她17岁的小世界里,从来没有幻想过爱情,也没有想过什 么人、或者什么行为会让自己心动。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声 蝉鸣,震着她的耳膜,直入心底。 后来,她给了许博洲一个答案。 —— “会。” - 折回宴会厅拿上包后,周晚独自往外走,快要打烊的酒楼静悄悄,走到门边,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在了门外树下抽烟的男人。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转瞬即逝。 那个穿着白T 的少年,早就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许博洲回了头,在和周晚目光碰触的瞬间。 他们的脑海里,翻动着同一个视角的画面。 运动会那天,许博洲被宋存叫到了附近的公园里,他到的时候,却不知有宋存一个人,还有两三个混混,他刚走进树林里,就被人揍了两拳,还听见宋存咬牙切齿的说了句,不够。 跟着,他被两个混混按在地上揍。 任凭宋存怎么侮辱自己,他都没有还手。 骂的话很难听,是隐藏在宋存这张三好学生的脸背后 的阴暗。 他蹲在地上揪起许博洲的领子,不停地骂好种,但许博洲依旧忍住了怒火。他平时再轻狂和性子野,也时刻谨 记分寸。这公园就在实验中学附近,他要是还手,逞一时 之快,被宋存反咬一口,他很有可能会被记过,而拔尖的航空学校和航空公司,对学生的考核也严格,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履历上有任何的黑点。 宋存还嫌打得不够爽,这时园区的保安来了,对着一群小屁孩大吼:“哪个学校的?都给我出来!” 如果斗殴这事要细究,宋存还真跑不掉,不过许博洲放过了他。 主要原因还是,不想给周晚添麻烦。 “你开还是我开?”许博洲掐灭了烟,双手插在西服裤里,从树下走来,轮廓从模糊变清晰。 周晚拉开了副驾的车门:“我送你回去。” 许博洲走到车边, 一只手按着车门,说: “先去你家。” “为什么?”周晚问。 “之前我和你一起住,还算有个照应,现在你一个人 住,太晚了回去,我不放心。”自从表明心迹后,许博洲 讲话越来越直白,不过这种不用再藏着掖着的感觉,对他来说,倒是非常爽快。 周晚走回驾驶座:“你没和我住之前,我一直都是独、居…... ” “但是现在你有我,在我眼皮底下,你必须要安全。” “ ......” 许博洲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周晚的心明显漏了一拍, 她说了声,“走吧”,然后坐进车里,逃避掉了这个话题。 酒楼和公寓都在市中心,车窗外是繁华的夜市。 只要开车,周晚都会调到祁南电台的频道,这个点是 音乐谈心栏目,也是她最喜欢的栏目,背景音乐是一首老歌,《纯真》。 “长长的路上我想我们是朋友 如果有期待我想最好是不说 你总是微笑的你总是不开口…… ” “诶。”许博洲突然轻声开口,头扭过去:“好像运 动会那天晚上,我们下了公交车,走在路上,你给我听的 是不是这首歌?” 周晚皱着眉回想,好像还真是这首歌。 那天,他们下了公交车后,天已经黑透。 从公交车走到别墅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路,她听起了歌,耳机线挂在脖上,他很烦,总是要动她的耳机,还说, “你都不和我说话,我好无聊啊”,于是她分了一只耳机给他。 小小的年纪,她的心思和歌名一样纯真,听不懂歌词里的暧昧。 可是他听得懂,仰头看着一望无际黑夜,雨后夜晚,冒出了无数闪烁的星星,而耳机里正好是那几句应景的歌词。 “在无声之中你拉起了我的手 我怎么感觉整个黑夜在震动…… ” 17岁的许博洲,无数次谩骂自己胆怯懦弱,那只伸出去朝周晚不断靠近的手,总是害怕的一次次缩回,只是手 背贴手背,他已经紧张到心脏颤抖。而27岁的他,有了横冲直撞的勇气,他没有一刻的犹豫,握住了她的手。 车里正在哼唱的那句歌词,被无限的扩大。 “耳朵里我听到了心跳的节奏 星星在闪烁…… ” 周晚下意识想收回手,可发现许博洲握得很紧,动弹不得,她心慌的喊了一声: “许博洲,松手,我要开车。” 许博洲笑了笑,然后转过了头。 想让自己努力冷静下来,但周晚还是分了心,等红绿灯时,被后面的车按了几次喇叭才回过神来。 慌慌张张里,她提起了一个话题:“当时你为什么不 说是宋存打了你?要骗我说是有人想虐待立夏?” 好像她认为,只要说点话,就能化解刚刚握手的紧张。 许博洲只淡淡的反问:“我说三好学生宋存打我,你会信吗?” 周晚沉默了,她想了一下,以当时的情况看,她确实不会相信宋存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许博洲扭过头注视着周晚,把话说完: “当时宋存喜欢你,属于你的私事,我没权管,我两次不 过脑的警告他,事后我都有点后悔,觉得这么做很不 妥。” 周晚眯起眼皱着眉去看他:“你知道吗?我现在都不 敢相信你说的话了。” “为什么?”他挑着眉笑了笑。 “就是…… ”一想到那些话说出来只会让他有机可趁, 她索性放弃了:“算了,没事。” 许博洲就是故意逗逗周晚,她想说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我到了,你在这下吧,不用和我去车库了。”周晚将车停到了公寓对面的路边。 解开安全带后,许博洲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摸了摸淤青的脸颊,皱起眉头,一脸疼痛的表情。 “怎么了?”周晚有点紧张。 许博洲按着脸,咬了咬牙说:“宋存下手还挺狠。” 顾不上那么多,周晚解开安全带就朝他凑了过去,扒开他的手指,朝淤青的位置轻轻呼了呼气,小时候她受伤 时,姜姨总这样吹一吹,她就不疼了。 “还疼吗?”她抬起眼。 全情的注视着那双含着水的眼眸,许博洲不自觉地深陷,轻轻笑:“你知道吗?你很容易让男人心动。” 周晚立刻避开他的目光,车里的光很暗,但也能看清 她泛红的脸。 刚转过去,周晚的下巴忽然被许博洲掰住,他的眼神变得比刚刚更灼热,他俯下身,慢慢地朝她靠近,车窗外 的光在他们身上交织浮动,距离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闭紧眼,闪躲,眼皮颤抖得厉害。 忽然,他唇中的热气拂过她的鼻尖,只说了一句“晚 安。” 周晚睁开眼,看到许博洲已经下了车,可扑腾颤动的 心恢复平静的那一刻,又有一点点空。 “赶紧走。”她嘀咕了一句,然后准备重新启动车。 突然车窗被叩响。 周晚按下车窗:“怎么了?还有事吗?” 许博洲指着只降下了一半的车窗,命令她:“全部摇 下来。” “干嘛啊?”周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按要 求照做了。 车窗慢慢往下降,她的手指还按在车窗调节键上时, 一双手突然捧住了她的脸,猝不及防的吻,由浅入深,缠绵吮吸,她快被吻到喘不过气,脸颊涨红。 周晚推开许博洲,双手撑在她的胸膛上: “你在做什 么?” 许博洲扣住她的手腕,笑:“不想让你失望。” 她的呼吸滞住。 两人的目光紧紧交织,许博洲没有给周晚逃避的机会, 盯着她的双眼说:“以后不要逃避,想要就说出来,好好 重新认识我,或许你会发现,我也不差的。” 他眼里的情意更深邃了一些,轻声说,“喜欢你,我 是认真的,我也期待,你会喜欢我。”